第89章
不止芝麻酱。 味道实在太好了! 他看好这种锅子,虽然寻常百姓吃不起,但神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寻常白水煮羊肉,或是煎炒羊肉,他们这样的富贵人能碰两筷子就算不错了,实在吃不下。 可这种涮羊肉,一个人能吃小二斤! 这种买卖,能赚银子! 宁国府这位少年侯爷,别看做派上一副心冷手狠的模样,可做起大事来,还是靠谱的,大气! 牛继宗暗自揣测,这八家万香楼的股,再怎么说,一年也能添个万八千两银子的进项,这已经是往少了说了! 如今印子钱是不敢再放了,其他各色见不得光的营生也都停了,能有这等收益,谁还能不满足? 熨帖之下,他同理国公的柳芳道:“前儿马尚那活王八还嘲笑咱们,他虽被蔷哥儿吓的还了亏空,可心里还置着气呢。今儿也只打发了诰命来过过场子,嘿,下个月初三正好是治国公马魁的冥寿吧?我记得他家去年过了个九十九,今年可不得过一百?嘿,安定侯胡家先演三天三夜白驼山大战,那是胡家老安定侯封侯之战,回头咱们两家也安排几天,我看他到时候要不要求上门儿来!” 柳芳心里也痛快,哈哈笑道:“何止一个马尚,先前笑话咱们两个的还少了?” 一旁齐国公府的陈瑞文和缮国公府的石光珠听不下去了,道:“你们占了大便宜的就别再卖乖了,西城位置顶好的八家让你们占了股,我们再入,就只能往北城和南城那边去,你们不偷着闷声乐,还敢火上浇油?”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多开国功臣门第的当家人都附和起来,声讨二人得意的模样。 齐国公府陈家当初都差点和贾蔷撕破面皮了,可那又如何? 到底是百年世交,再加上利字当头,所以转过弯来并不难。 安定侯府的胡深看着满堂热闹,感慨道:“自打先荣国公故去后,咱们开国功臣一脉,就再没这么热闹过,也没这种好事了。原还有人骂,宁侯为了孝敬岳丈老泰山,为了巴结迎奉天家,倒是先拿咱们开刀,逼着咱们变卖祖业还亏空,实在不当人子,数典忘祖,忘了咱们祖辈的情分了!如今再看看,说这些话的人真该掌嘴啊!咱们还了亏空,解了后患不说,还多在丰台大营谋了差使,重新掌了兵权。如今蔷哥儿又带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添个进项。贾家还是那个贾家,我安定侯府服了!” 定城侯府的谢鲸一脸狰狞模样,冷笑道:“元平功臣势大,谁不知道抱团取暖?可往日里,实在寻不到一个主心骨!他娘的,一盘散沙,不在背后相互拆台就不错了!朝廷让咱们能在丰台大营重新立起来,为的是甚么,明人也不说暗话,那就是为了和元平王八们打擂! 我老谢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贾家又出了个人物,眼下虽还比不得祖宗时候,可也开始重新在一个锅子里搅勺儿了!谁要是再一盘散沙背后扯后腿的心思,有了好处往上拱,有了难处往后缩,就别怪我老谢不顾祖宗的情分,骂他八辈祖宗! 这十多年,老子真是受够了腌臜气,开国一脉再不合在一起,难道还要元平功臣那一伙子穷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砰!” 牛继宗一拍桌几,大声道:“说得好!往后,咱们就以丰台大营为底子,好好和元平功臣斗上一斗!” 平凉候府三等将军费时笑眯眯道:“咱们以后还是以贾家为准吧?” 此言一出,场面一时尴尬。 不等他们开口,贾蔷就笑道:“这个,就纯属顽笑话了!我才多大点,虽然蒙圣恩得了个侯爵,可想来大家都听说过那个笑话了,说这个爵儿原是用来追封的……” 满堂人哄堂大笑起来,尽管贾蔷表现的的确惊艳,且身份门第也都足够,还能带着大伙儿一起捞进项。 但就目前来说,让一群最年轻也有三十多,大多数四五十的老男人听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话,还是有些离谱的…… 不过谢琼却道:“有志不在年高,当年代善公领着咱们这些人家和元平功臣周旋的时候,比蔷哥儿又能大几岁?开始时家里老爷子们也都和你们现在一个鸟样,白活了一把岁数,非等到吃够了亏,才又找上门儿来求助。他娘的,怎么着,老亏非得再吃一遭?” 贾蔷笑道:“我如何敢同先祖相比?不过,我可以举荐牛世叔、柳世叔和谢世叔三人,当咱们这一伙儿的核心。虽说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燕的社稷出力,可元平功臣那边确实欺人太甚。咱们不抱起团来,在军队里连口汤都喝不上。” 谢琼连连摇头道:“不是咱没担当,不敢任事,可这种顽心眼子的活儿,交到咱手里,是真要砸锅的。老牛和老柳可以,尤其是老牛,虽生了副猪相,可心里贼精,所以这些年,也就数镇国公府还像点样,捞了个一等伯的爵儿……” “肏你娘的!老子这叫猪相?老子这是福相!” 牛继宗拍桌大骂,惹得谢鲸和一众勋臣放声大笑起来,笑声简直要掀翻宁安堂的房顶。 陪客的贾政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实在受不得这种吵,就寻个由子准备出去避一避…… 里面说起正经事来,柳芳沉吟稍许,缓缓道:“就以继宗和蔷哥儿为准罢,继宗稳重,心思缜密周全,蔷哥儿年轻果断有魄力,身份地位和牌面也最大……” 谢鲸叫道:“老柳你虽长的不怎么样,可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阴着呢,少不了你!” 众人又一阵大笑,贾蔷笑了笑,道:“我年岁到底太小,也未有什么功绩,这个位置实在没我的余地。不如这样,就以牛世叔和柳世叔为首,我就在后面出点主意就是……” 柳芳看了贾蔷好一会儿,回头问谢鲸道:“你刚说甚么,你说谁阴着呢?” 众人愈发笑声如雷,牛继宗最后下论断:“好了,就这么着,还是以贾家为准,我们牛家和柳家在旁边敲个边鼓,参谋参谋。今儿在场的,有一家算一家,往后心要往一处使。果真有阳奉阴违,或者干脆当个反叛肏的,开国诸家,共诛之!!” “共诛之!!” 别管这伙人能为多少,但到底是武勋传家,这套做派终归还是娴熟。 贾蔷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家,心里盘算着,要尽快将万香楼的营生做大,马上要到夏天了,冰室的营生铺开后,是不是也可让些利出来? 不行,不能一次喂的太饱了。二三年内,万香楼已经足够了…… 正当大事说定,谢鲸等粗糙汉子又开始叫着上羊肉锅子时,忽地,就见商卓领着一亲卫面色凝重的匆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便大声道:“侯爷,出大事了!林姑娘的马车在回府的路上,被人以重骑冲击,又浇了火油焚烧!侯爷……” 贾蔷闻言,霍然而起,眼睛猛然圆睁,原本和煦的目光,瞬间锋利如刀,周身煞气升起,一言不发,拔步就走! 满堂高昂之气戛然而止,牛继宗、柳芳皆面色凝重,心道这才多久,就出了捅破天的大事了! 二人对视了眼后,猛的一摔酒盏,厉声道:“此必元平贼子之害!咱们走,跟上去!这一回,绝不善罢甘休!!” 满堂近百开国一脉的勋臣,哪怕心里有打退堂鼓的,这一刻也没有往后躲的余地,一个个面色肃煞,紧跟出门…… …… 后宅,中堂上。 大白狐皮坐褥上,贾母难掩疲惫,对王夫人道:“咱们也走罢,请了舅家太太,往家里坐坐。” 王夫人微笑颔首,贾母又对她道:“回头连姨太太也一并请了来,今儿原该请她一道过来坐坐的。只是又怕这满屋子的诰命,让她又不自在,还是要同她说说,千万莫多心。” 薛姨妈身上并无诰命在身,今日满堂内眷,低于三品诰命身的也就王夫人一个…… 薛姨妈要在,那才是见谁都要见礼赔笑。 贾母本是好心,王夫人心里听了却满是怒火,只道她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过面上还是应了。 鸳鸯搀扶着贾母起身,就见李纨并诸姊妹们也终于露面了,给王子腾夫人李氏行完礼后,王夫人问道:“你们今儿是回府,还是继续给四姑娘暖屋子?” 诸姊妹嘻嘻笑着,探春最后笑道:“再在这里住一晚罢!” 王夫人笑道:“也好,让宝玉也在这里顽一天罢,今儿跟在老爷身边一天了,不知愁成甚么样。” 贾母笑道:“这样好,这样好,让她们姊妹好好顽!” 王夫人缓缓点头,道:“一会儿我打发袭人过来照顾……” 贾母也未多想,就要离开,却见凤姐儿疯了一样从外面跑了进来,满面是泪,哭道:“老祖宗啊,出事了,出大事了!林妹妹回家的路上,车驾被人撞了,被人浇了火油……烧了!老祖宗啊!!” “啊?” 贾母闻言,如遭雷劈,眼睛登时睁圆,却连一言都说不出,仰头栽倒。 姊妹们闻此晴天霹雳,也无不大哭,又见贾母晕倒,一伙人惊的大叫起来。 独王夫人,面上虽也落下泪来,心里却说不出的快意! 不是芳龄永继么? 不是仙寿恒昌么? 没这份命,却强要这等福气,这不是该死,又是甚么?! 第0348章 石碑胡同 布政坊,林府。 一架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门前,门子都未认得出来。 还是车门打开,紫鹃先下了车,才叫开了门。 马车驶入二门后,一路护行的四骑已经退下三骑,最后一人自马上下来,待黛玉踩着脚凳下车后,也拱手笑道:“姑娘,那我就先回去交差了!” 黛玉十分歉疚,道:“都是蔷哥儿,非要做这一出,必是看戏看迷了。我不过一个姑娘家,谁会害我?还劳累小婧姐姐这样大费周章的护我一程,正经的大街不走,绕了八圈子路才回来。你们也陪着他折腾……快和我一起进去,总要吃盏茶才好……” 李婧一身劲妆,英姿飒爽,笑道:“姑娘可千万别嫌麻烦,侯爷如今的对头太多,他们拿侯爷没甚法子,如今侯爷出门,身边少不了二十名好手相随,再加上姐夫铁牛这样的万人敌,他才会四处走动。对头们拿侯爷没法子,势必会打他身边人的主意!还有甚么,能比谋害姑娘,更让我们爷痛苦的?我们爷越痛苦,对头们就越解恨。 寻常倒也罢,可今儿是姑娘的好日子,又得了这样大的彩,侯爷又被事情缠着不能亲自送你回来,果真有人存了歹心,今晚便是最好的机会!实话同姑娘说,今儿可不止我们四个,暗地里还有不知多少人藏着,就看能不能捞一网大鱼!” 黛玉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气笑道:“敢情你们拿我当饵了?” 不过随即面色又一变,道:“我那驾马车里坐着的,不能出事罢?” 那个与她生的七分像,穿着打扮一样的话,有八分像的小丫头若是出事了,那黛玉必会自责许久。 李婧哈哈一笑,道:“姑娘,侯爷虽不是菩萨心肠,可若无十分把握,又怎会布下此计?” 黛玉奇道:“若有十分把握,又何必寻个人来替我?” 李婧“啧”了声,不无羡慕的看着黛玉,轻声道:“莫说十分,便是有一百分把握,爷也不舍得让姑娘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连惊吓都不许。” 黛玉闻言,霍然想起贾蔷送她的那份礼来,眼睛登时湿润起来,垂下眼帘。 李婧没看出甚么,再次告辞道:“姑娘,我还要去那边瞧瞧,若是能捞着几网大鱼最好,捞不着也好回去歇息,全当今晚拉练了一回!” 黛玉应声道:“嗯,辛苦你们了。” 李婧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阔步离去。 紫鹃陪着黛玉,看着李婧渐行渐远的背影,称奇道:“姑娘,这莫不是就是戏里空空儿红拂女那样的江湖奇侠?咦,姑娘也在练功夫,往后难道也能这样?” 黛玉收敛好心情,“呸”了一声,啐道:“往日里你算沉稳的,这会儿又来说疯话!走罢,快去看看爹爹,到底要闹怎样,两宿不正经睡觉,姨娘怕是急坏了……咦?你怎么把这个也抱回来了?你……” 黛玉这才看到紫鹃怀里抱着的箱奁,登时变了脸色,皱眉问道。 她是真的准备将这些簪钗头面,分给家里姊妹们一起共享的,也在贾母、王夫人跟前说了口,谁料居然被紫鹃给抱了回来! 紫鹃忙道:“这可不是我要抱的,姑娘你在前面送尹家太夫人,我在后面临走前,是宝姑娘抱了来让我带上的。还说是姑娘你遗忘的,里面还有皇后赐的金册,哪有放外面的道理,果真丢了,不是闹着顽的!” 黛玉闻言,有些不高兴,东府也是外面?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宝钗说的也不无道理。 且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好再说甚么,将金册放好,下次去将箱奁再带过去便是,还要好好取笑宝丫头一番。 打定主意后,黛玉冷笑一声道:“你倒听她的,赶明儿去伺候她好了!” 紫鹃了解黛玉的性子,笑道:“果真去了,姑娘可别叫侯爷来拿我!”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就要回后宅,然而两人还未进垂花门,却见刚走没多久的李婧如一条豹子般速度极快的又折了回来,满脸肃煞,看着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黛玉,急急叮嘱道:“姑娘,侯爷不来接你,万万不可出门!记住,侯爷不来接你,万万不可出门!另外,转告林老爷今夜事,就说另一条道上姑娘的车驾被人拦截了,有人想烧死姑娘!” 说罢,半刻也不耽搁,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这惊人的消息,让黛玉面色发白,过了许久才“啊”了声,死死咬着嘴唇,往忠林堂急步而去。 …… 随泉坊,兴道街口。 贾蔷并近百开国功臣勋贵们,看着地上快烧成残骸的马车,一个个面色都难看之极。 贾蔷一直不开口说话,也让气氛越来越肃煞。 牛继宗正想问贾蔷,人到底是否无恙时,就见前面空旷的街道,忽然传来一阵脚步踩踏声。 常年混军伍的一些勋贵听闻此声,都微微变了面色。 这是军队才有的步阵脚步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看到一营大约五百人的队伍,跑步前来。 牛继宗看清这队军卒身上兵马司的兵服后,先松了口气,随即还是担忧道:“宁侯,虽说兵马司可调动兵马,可是,毕竟京畿重地,是不是……” 贾蔷淡淡道:“巡捕盗贼、清理街道、防火禁,不是五城兵马司的本分么?如今有人胆敢当街放火杀人,此等罪恶之极的畜生,本侯调不得兵?”声音冰的有些渗人。 牛继宗不说话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贾蔷怕是要大开杀戒! 就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谁? 这一时间,怕是不好查吧……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就见方才过来的队伍里,当头一人上前大声报道:“侯爷,东城兵马司线报,方才看见有人在善和坊解甲,有人接应,并用马车,将人和马的重甲拉向了石碑胡同!” 此言一出,牛继宗、柳芳等人无不色变,急问道:“果真是石碑胡同?” 石碑胡同,乃东城皇城边的一个胡同,那里最出名的,便是那里的赵国公府…… 此案若果真牵扯到赵国公府,那,就果真要捅破天了! 贾蔷却淡淡道:“胡夏,你说甲去了石碑胡同,那人呢?” 胡夏抱拳道:“回侯爷,人高爷正在追着,您放心,跑不了!不过拉甲的马车不是从正门进的赵国公府,是从东北向角门进的,下面人估计,那是赵国公府厨子进出的门。” 这番对答,却让牛继宗隐隐咂摸出些味道来,他狐疑的看向贾蔷,道:“蔷哥儿,此事莫不是……” 若无提前预备,这种谋刺暗杀,还能看到凶手卸甲,还能看到人手接应,还能继续吊着追踪? 可若提前预备…… 那今晚就实在太球攮的过瘾了! 这是要开始动手了么? “出发,兵发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贾蔷一磕马腹,战马往前蹿出。 牛继宗使劲喘息了两口后,回头看了眼不少眼神闪烁,想打退堂鼓的人,破口大骂道:“野牛肏的,今晚上谁敢拖后腿当逃兵,老子先带人砸了他家,往后开国一脉,再没他容身之处!全都给老子跟上!” 一通大骂后,原不想和元平功臣彻底撕破面皮的人,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今天贾家盛况,早就在传遍了整个神京城的勋贵圈子。 尹家对贾家另眼相待之事,让许多人心情很不是滋味。 赵国公府,老国公姜铎最近便以骂林如海、贾蔷这对翁婿来下酒。 甚么阴险狡诈啊,甚么厚颜无耻啊,甚么卑鄙龌龊啊…… 骂完林如海和贾蔷,再继续骂姜家儿孙。 “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窝子蠢猪!” 连素来最让他宠爱的幼孙姜林,都挨了不少骂。 不骂实在气不平,当初养心殿内,被林如海和贾蔷这两个老阴逼、小阴逼给阴惨了! 隆安天子虽然嘴上说没有将那些关于姜家掌军权,在军中称王称霸的话当真,可实际上,姜家往后再想掌京畿兵权,就难喽! 等今上大权在握后,说不得连边军里的姜家人,都要被一一拔除! 姜铎经营了大半生的根基,怕是全都要毁了! 正当老头子一边吃酒,一边骂林如海和贾蔷下酒时,忽地,赋闲在家的姜保忽然带人进来,看着姜铎沉声道:“父亲大人,出事了!外面来了兵马,围了国公府!” 姜铎闻言,手一抖,酒盏里的酒倒了一地。 他们这样的权贵人家,不怕惹上官司,不怕金銮殿上被人弹劾,就怕禁军、绣衣卫围府。 不过随即这位活成精的老国公就皱起眉来,摇头道:“没道理,不应该啊!” 姜家坐镇军方,为朝廷稳住各部起到莫大作用。 即便飞鸟尽良弓藏,可眼下开国功臣那一群烂泥远还没立起来,这个时候动姜家,没道理啊…… 就听姜保怒声道:“父亲,不是宫里派来的兵,是宁国府贾家那位竖子,带了兵马司的腌臜东西,前来堵门了!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般放肆!” 姜铎闻言,心里先是海松了口气,随即就是勃然大怒,老眼瞪着姜保骂道:“球攮的下流种子,老子怎么生了你们这群畜生!话也说不清!还有,我不是让你们这二年都夹着尾巴做人么?就是屙屎,也把屁给夹回去!谁又在外面给老子惹祸了?” 这时姜家在府上的儿孙都过来了,听到姜铎发怒质问,一个个都莫名其妙。 他们不是不知轻重的,林如海和贾蔷在宫里说了那样的诛心之言,眼下姜家怎好轻易乱动? 唯独姜林,面色变了变,低下头去…… 姜铎人老成精,一下就看出了姜林的异样,他白眉紧皱,简直不相信这个素来为他看重的小孙儿,会做出甚么蠢事来,他颤巍巍的走到姜林跟前,盯着他。 姜林心里发虚,抬起头来,看向姜铎,挤出一个笑脸,道了声:“祖父……” 姜铎想不通,道:“你这小畜生到底做了甚么?又惹出这样的麻烦来。你惹谁不行,惹贾家做甚么?他家眼下正兴,捧高踩低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你才从顺天府大牢里出来,我和你老子轮番同你说话,让你稍安勿躁,说,你到底做了甚么名堂?” 姜林忙道:“孙儿真的甚么都没干……” 姜铎喝道:“甚么都没干,人家吃饱了撑的,带兵来围了府上?再不说,到时候你莫怪我这个祖父,不救你!” 姜林闻言怕了,吞了口唾沫道:“祖父,孙儿真的甚么都没干,就是王杰昨儿来寻我,问我借了那副收着赏顽的重甲装具,也不知怎地,刚才急急派人用大车送了回来……” “王杰?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姜铎皱眉问道。 姜保沉声道:“是雄武侯王德之子,如今在大皇子宝郡王麾下当个校尉。” 姜铎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扬手一拐杖呼到了姜林脸上,骂道:“老子肏头猪生出来的玩意儿都比你这畜生强!你有没有脑子?大皇子带着王德的砸种儿子就在兵部当差,会少了重甲看?你他娘的,老头子我真是瞎了眼了,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来啊,给我先绑起来!” 老人虽已经佝偻瘦弱,但一言之下,立刻有府上亲兵进来,将垂头丧气的姜林捆起,一众姜家人,簇拥着姜铎往大门而去。 虽只十几个姜姓,然气势之盛,却比开国功臣那一众乌合之众强的多…… 第0349章 玉石俱焚 “吱……呀!” 石碑胡同,赵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洞开。 姜铎在一众姜家儿孙的簇拥下,拄着黑拐,缓缓走了出来。 看到贾蔷在几乎所有开国功臣勋贵们的环卫下,骑在马上眼神清冷的看着这边,姜铎“嘿”的冷笑了声,道:“今儿不是你们开国一脉十几年难得遇到一次的好日子么,怎么都跑到老夫这里来了?是贾家的酒水不足了?” 开国功臣这一脉,连个敢开口搭腔的都没有。 姜铎,林如海和贾蔷敢骂,一来是因为林如海不畏姜家,二来也是被逼到了那个地步。 可其他开国功臣一脉的勋贵,真不敢。 贾蔷目光淡漠的看着姜铎,淡淡道:“今夜有人披重甲,冲撞了家师林如海独女的车驾,浇了火油,连车带马烧了个干净……” 听到这,姜铎脑子里就是“嗡”的声,差点没站稳道。 然后继续听贾蔷愈发冰冷的声音道:“这幅重甲,有人亲眼看到,进了你们赵国公府。老杂种,本侯不想废话,十息时间内,不交出凶手,今日贾家与你,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本侯不将你姜家这群畜生一个个点天灯,我贾蔷百世轮回,亦誓不为人!” 这怨毒之声,莫说姜家那边,便是贾蔷身边诸开国勋贵,一个个都感到冷汗渗出。 有胆小的,已经面色惨白,进不敢,退,更不敢。 镇国公府牛继宗一边打寒颤一边心里疑惑:林家姑娘,果真死了? 而兵马司丁勇这边,高隆已经猛然拔刀,怒吼一声:“准备进攻!” 五百把腰刀齐出鞘,刀声惊雷! 披甲的铁牛更是狂怒一声,饶是以姜家亲卫之勇武,见此都不禁面色发白…… 姜铎看出贾蔷眼中的癫狂之意,心里气个半死,回头拦住想要骂回的姜家诸人,然后低吼一声道:“把那个畜生给我带上来!” 两个姜家人将姜林提了出来,但没有交给贾蔷的意思。 姜铎到底不凡,摆手止住姜家诸人后,居然敢拄着拐一步步向前,走到贾蔷马前,看着他道:“少年人,老夫不是怕你,你们这些兵马,也屠不了我赵国公姜家。老夫只想告诉你,老夫若想动你和林如海,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法子,也不会让你这样容易抓个现行。这个畜生,将收藏的重甲借给了雄武候王德之子王杰,带他过来,让他自己说。” 两个姜家人将姜林拖了过来,姜林脸色难看的将事情说了遍后,看着贾蔷道:“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干甚么!” 贾蔷没有理会,问姜铎道:“甲何在?” 姜铎回头,早有人将重甲托了出来。 贾蔷对铁牛扬了扬下巴,铁牛上前,将几个人抬着的甲具扛在身上。 贾蔷随手抽出刀来,在姜家人震怒向前,姜铎厉声喝止姜家人妄动的声音下,一刀抽向姜林的脸。 “啪”的一声,姜林生生被抽倒在地,嘴里吐血。 贾蔷看着他道:“我现在就去找王杰,若是此事中还有你一丝干系,咱们再慢慢算……带走!” 两个兵马司丁勇上前,拖起姜林就要离开。 就听姜铎忽然暴喝了声:“慢着!” 姜家人以为要动手,百余亲卫纷纷刀出鞘,更有弓手在后面隐隐张弓! 姜铎回头就骂:“都给老子滚!一群野驴肏的玩意儿!” 骂罢,回头对贾蔷道:“老夫今儿与你一道去看看,到底哪个,敢如此算计我姜家!” 说罢,赵国公府大门里已经推出了国公车驾,姜铎也不等贾蔷反应,上了马车后,长子姜保亲自赶车,一众姜家人跟上。 贾蔷也没理会,打马带队,离了石碑胡同,前往雄武候府……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正在处理朝事,就见有黄门急急进来,禀奏道:“万岁爷,宫外有急信送进,十万火急。” 此刻皇城已经落钥,非极要紧的事,是不允许再有片纸入宫的。 隆安帝一听,脑袋就隐隐作痛。 这个国家太大了,每天都要发生太多事。 原本,军机处诸大学士若是得力,那他要轻快许多。 可是如今的大学士,不曾满员不说,还都是让他无法尽信的,也就愈发劳累。 他都已经忙成这样了,居然又发生了重大之事。 隆安帝心里长叹一声,戴权去接了过来后,他打开一看,眼睛差点没瞪出眼眶来! “混账!!” 咆哮声爆起,隆安帝抓起御案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厉声骂道:“顺天府,绣衣卫,都是干甚么吃的?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然有重甲骑兵纵横行凶?!朕的肱骨之臣的独女,竟被……岂有此理!! 来人,传武英殿留守大学士,传绣衣卫指挥使,传神武将军速来见朕!” 隆安帝简直无法想象,他该如何去面对林如海! 混账! 混账!! 不管是谁,他都要将其碎尸万段!! …… 布政坊,林府。 忠林堂上。 梅姨娘有些为难,劝黛玉道:“甚么样的大事,也得老爷好好歇息一宿再说罢?姑娘,老爷为了朝廷公事,已经忙了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白天又进了宫,没下车就睡过去了。老爷太辛苦了……” 黛玉闻言,比梅姨娘更作难,道:“若非十分重要十万火急之事,断不会打搅爹爹。只是此事若不赶紧告诉爹爹,怕要出事。” 梅姨娘闻言唬了一跳,忙道:“甚么大事这样了得?” 黛玉眼圈有些发红,道:“回来的路上,有人伏杀我,连马车都倒了火油给烧毁了……” 梅姨娘闻言美眸差点瞪出眼眶来,一把抓住黛玉,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大对劲…… 黛玉忙道:“蔷哥儿先前就怕有人想害我,安排人从小道从了我回来。原先的马车走大道,被人烧毁了。此事要赶紧告诉爹爹,我怕……我怕蔷哥儿会生气动怒……” 梅姨娘哪里还敢拦,先一步进了里间卧室,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披了件条衫,手捏着眉头的林如海给搀扶了出来。 林如海想来也得了信儿,先打量了番黛玉,见其无事后,方叹息一声,道:“乖女,将今日事详说一遍。” 黛玉迟疑了下,虽担忧贾蔷,可也不好违逆父亲,便简略的将今日事从头到尾说了遍后。 林如海闭目思索了许久,就在黛玉以为她爹爹又睡着了时,才见林如海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已经可见煞气。 不过,他还是先含笑对黛玉道:“不相干的,莫怕,有爹爹在,有蔷哥儿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黛玉忙道:“爹爹,女儿并不怕。只是担心,蔷哥儿因此事震怒,怕又要生出许多事来……” 林如海抽了抽嘴角,看着黛玉道:“他是男孩子,是男人,就要好好做事。他若不生事,别人就会生事,往后就愈发会有人兴风作浪!你且放心罢,这一次,有人昏了头作了大死。他若不闹,就让歹人给含混过去了。只有发狠闹一场,才会让一些人明白,有些错误,是犯不得的。” …… 神京西城,永安坊。 雄武候府! 当近千兵马围住雄武候府时,雄武候王家要比姜家惊慌得多,也危险的多。 雄武候王德执掌显武营,在神京城内提调五千兵马,位高权重。 初被兵马司丁勇包围时,还以为是朝廷派来的绣衣卫或是禁军,唬个半死。 结果等知道是兵马司丁勇时,王德气的差点没仰头栽倒过去。 “贾蔷,想在我雄武候府拿人,除非有圣旨,否则,你只管来试试!” 雄武候王德召集府上亲卫和家奴,妄图拼死一击。 王德妻妾不少,却只有王杰一子。平日里爱若珍宝,怎愿意交人? 贾蔷应对也很简单,便要下令兵马司进攻,却被姜铎拦下。 姜铎也不多解释甚么,站在雄武候府大门前就骂:“王德!我肏你娘个王八羔子!你儿子要杀林如海,要杀贾蔷,随他去杀,为甚么问姜林借重甲,嫁祸姜家?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让他出来交代个清楚,还敢耍狠?好,你好得很!老夫现在就进宫,请旨让绣衣卫来封门。你果真想造反不成?你个野牛肏的反叛畜生!” 王德被骂的一头狗血,他是果真没想到还有姜家的事。 若只贾蔷带着开国功臣一脉来闹,他还敢硬顶下去。 真当元平功臣一脉是吃素的? 可连姜铎都站出来了,他若再硬顶,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因此忙打开大门,亲自押了王杰出来。 看也不看贾蔷那边的人马,一脚将王杰踹倒在地,王德大声道:“老公爷,我才问了这个王八犊子,原来果真有这么回事!” 又骂王杰道:“还不快说清楚!” 王杰灰头土脸道:“老公爷,昨儿晚辈是陪宝郡王去二皇子府吃酒时,二皇子说,他听闻国公爷府上林哥儿藏了一副极好的重甲,可惜如今他被奸人所害,身份败落,若是向林哥儿来开口借来一观,必是没这份体面了。王爷知道晚辈和林哥儿关系亲近,就打发我来相借。我借了来,后面发生了甚么,就真的不知道了。” 姜铎闻言想了想后,对贾蔷道:“老夫以为,这小子应当没有说谎。布局之人狠啊,连老夫,连王德,连宝郡王都一并拖下了水。贾蔷,你自己想想,要不是老夫英明睿智,有容人之量,就凭你一句老杂种,咱们两家都要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我家里没事,要不是我亲自跟了来,你和王德怕也要打起来。人家是算准了你必会大闹一场!不过,那竖子没能算准老夫如此能忍!姜林就放在你手里,只要别死,随你怎样。老夫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动了,就先回府歇息了。咱们的账,回头慢慢再算!对了,代老夫和林如海说一声,节哀顺变罢。” 说罢,姜铎居然让姜保赶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贾蔷没有在意,老东西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若不做出玉石俱焚的姿态,争取今夜事今夜了,一旦拖到明天,怕是所有人证物证都将毁灭。 闹到最后,最多拉出几个喽啰来赔命。 这种事,古往今来莫过如此。 即便是宫里,震怒之下,也要考虑一个利益得失,和所谓的政治影响。 更何况,如今矛头指向了那位…… 王德看着贾蔷,冷笑道:“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你不是喊打喊杀吗?继续去喊啊,去杀啊!来,把王杰也带走,老子倒想看看,你们开国功臣一脉,到底多有种!”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回了侯府,大门“轰”的一声关上了。 贾蔷看了眼满脸桀骜的王杰,手持腰刀,兜脸抽下,王杰惨叫一声倒地。 这时,高隆亦从远处骑马急奔而来,至跟前,下马参拜道:“侯爷,凶手绕了几个圈子,最后进了辅国公府!” 贾蔷淡漠的瞥了雄武候府一眼后,寒声道:“带上王杰,前往,辅国公府。” 只是他心中还是升起一些疑惑: 李曜那个废物,能安排出如此谋算来? 不过,不管如何,辅国公府都绝对逃不了干系,到了这个地步,李曜完了。 但贾蔷心里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第0350章 捅破天! 养心殿内,隆安帝正召集武英殿留守军机大学士何振,绣衣卫新任指挥使魏永,神武将军冯唐等,连声怒骂,勒令他们必须在三日之内,抓获凶手! 这等凶残令人发指的事,的确也令何振、魏永、冯唐等人惊怒。 对于林如海,不管阵营如何,对其为了朝廷先夭嫡子再丧发妻的遭遇,还是同情的。 如今连最后的孤女都被人烧死,这种事,让他们有兔死狐悲之怒! 只是,三天内抓住凶手…… 他们却没甚么把握。 然而正当这些君臣在想法子,尽快破案时,戴权面色古怪的从殿外进来,走到御案边,小声对隆安帝轻语了几句。 隆安帝闻言后,面色骤变,道:“果真没死?大声说!” 戴权忙躬身道:“回主子爷,果真没死,今晚坐在原先马车里的,不是林侍郎的女儿,是另有其人,好像因为马车下有暗格的缘故,连那个也没死。” 隆安帝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半晌说不出话来。 狗肏的贾蔷,让他出了几次这种丑了? 得亏这次没再追封些甚么下去,不然更没法收场了…… 不过,总得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下面军机大学士何振也反应过来,他皱眉道:“贾蔷如何得知,今晚会有人下毒手?提前安排妥当了?” 戴权闻言先看向隆安帝,隆安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贾蔷是怎么做到的…… 戴权便笑道:“许是因为宁侯自己也知道,他得罪的人太多,宁侯每回外出,身边都跟着不少亲卫。这次是林侍郎之女第一回独自回府,又行的是夜路,所以宁侯提前做了安排。” 回罢,戴权又转向隆安帝,脸上的笑也没了,道:“主子爷,宁侯贾蔷得了信儿后,立刻带着开国功臣一脉的勋贵们前往了随泉坊兴道街口,随后调集了五百兵马司丁勇,根据线报,前往了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隆安帝闻言,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爆,眼睛刀子一样狠狠刮了戴权一眼,心里大骂这个狗奴才,真是坏了脑壳了,这么重要的信儿,居然啰嗦半天才说? 何振等人也齐齐唬了一跳,急问道:“果真是赵国公府动得手?” 隆安帝也站起身来,沉声道:“贾蔷动手了?” 赵国公府没那么简单,一座国公府可以勾连大半个大燕军方! 就算天家打算要削除兵权,也要提前准备好,一点点的去削。 果真一下子连根拔起,军中怕要生乱。 天家若是失去军心,那将是很可怕的事! 戴权忙道:“没有,姜老公爷出面,将姜家小孙子姜林交了出来。那重甲倒是姜家的,不过是被雄武候世子王杰给借了去。宁侯便和姜老公爷一道前往了雄武候府,雄武候王德也将王杰交了出来,可王杰说……说……” “说甚么?” 隆安帝厉声道,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王杰此人他也听闻过其名,似是宝郡王李景麾下听用的校尉。 此事,总不可能和他几个皇子有关吧? 然而越怕甚么,就越来甚么,戴权道:“王杰说,那重甲是他昨儿陪宝郡王在辅国公府吃酒时,辅国公提起来的,说赵国公府收藏着一副重甲,极好看,他想借来观赏一二,只因被小人所害,如今怕赵国公府不认他这个皇子,借不出来。宝郡王就让王杰去借,最后放在了辅国公府。” 隆安帝闻言,面色一片铁青,紧咬的牙关里吐出四个字来:“这个,逆子!!” …… 荣国府,荣庆堂。 满堂悲。 贾母醒来又哭晕过去,姊妹们大哭,王夫人和闻讯赶来的邢夫人也在哭。 连贾政都在落泪,宝玉自不必提,整个人如同癔症了般,静静的坐在那落泪。 家里的婆子丫鬟们,想起这些年黛玉的好来,也无不在落泪。 王夫人一边擦泪,一边劝缓缓醒来的贾母,道:“老太太,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为活着的多想些罢。老太太若果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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