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和郡王一道商议着来的……” 张谷“啧啧”叹道:“咱们这样一群人,设计多时,绞尽脑汁啊,还不如两个顽童一通横冲直撞!” 李晗笑道:“林相,有这等良策也该早点说出才是。” 林如海微笑道:“绣衣卫之事,仆本从不参与。只因今日事与新政有些相干,蔷儿才挑选了些相告。原也不准备理会,只一听,他和王爷竟打算将所有宗室悉数清理……苦笑之余,灵机之下,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韩彬笑骂道:“清理所有宗室?这混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也难怪,先前传闻皇后娘娘不许他和五皇子搅合在一起,这两人在一起,真是……甚么都敢想!” 李晗轻声笑道:“林相,贾蔷是你的弟子,他是不是和皇子走的太近了些?” 林如海微笑道:“五皇子甚么样的性子,大家也都知道。至于蔷儿……他确实是无意于仕途,这绣衣卫指挥使,也早早和皇上约下,只任一载。等去了此职,只余一内务府总管,也不值当甚么了。蔷儿之志,在于海外……也不知他怎么如此痴迷于出海。想来诸位也知道,他名下有许多营生,挣下不少家当。可他那么多家当,除了投入漕运里面外,其余的,都丢在兴造海船之上。其志如此,我也不愿强求。听其所言,西洋番国那边,似的确有些不大稳妥。让他去看看也好……不止是他,连仆也想出去逛逛。” 此言一出,数人神情有些微妙起来。 林如海眼下是当之无愧的次辅,看着苍老,实际年纪,甚至是几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韩彬今年六十有七了,还能再干几年? 韩彬去后,即便是论资排辈,也该是次辅接任首辅,林如海想出去? 韩彬提醒道:“如海,不要被你那不着调的弟子给带偏了。海外蛮夷之国,便是南洋诸国,也是瘴气丛生,虫蛇无数,国人并非没去过,何时成了人间乐土了?你这身子骨走一圈儿,多半埋外边儿了,还是好好理政罢。”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笑罢,韩彬看向一直沉着脸不吭声的窦现,问道:“广德,我听说今日你还和那两个顽劣的起了冲突?” 众人愕然,窦现黑着脸哼了声,压着怒气道:“今日仆听闻内务府大乱,绣衣卫将三院七司所有郎中、员外郎、主事一锅端,便带人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眼下朝廷正在推考成法,哪有精力去理会内务府弊案?那个深水泥塘,随便查一个,都是惊天大案,更何况一锅烩?适时,还不知林相已经有了神机妙算。结果刚至内务府,便见贾蔷和恪和郡王骑在马上,在宫城内追逐打闹,仆自当上前喝止。谁料……” 左骧皱眉道:“贾蔷敢对大夫不敬?” 窦现怒道:“他敬的很!竟然拉着王爷,要一起与仆磕头赔罪!!” “噗!” 张谷正吃茶,听闻此言,一口喷出来,然后大笑出声。 不过没笑三声,就在窦现吃人的眼神下闭上了嘴,连连拱手道恼。 左骧皱眉道:“贾蔷磕头也就罢了……恪和王爷,总不会真跟着胡闹罢?” 窦现黑着脸,怒哼一声,道:“全因贾蔷挑唆!” 左骧看向林如海,林如海淡淡道:“窦大夫许是不知,蔷儿因功封侯后,便为皇上赏了朝马,准许宫中骑乘。” 这话,却让窦现原本就阴沉的黑脸,骤然转青,气到身体发抖。 不过没等他发作,韩彬就摆手劝道:“广德,你和两个没长大的年轻人置甚么气?便是看在今日之功上,有气也该消了。贾蔷虽偶有顽皮童心,但对皇上,对他先生,却是忠孝有佳。如此青骢骏骑,便偶有小疵,也是应该宽容理解的。你不仅是御史大夫,亦是长者嘛……” 窦现闻言,沉声道:“半山公虽言之有理,可仆又岂是因私怨而寻事之人?只是,此子行事剑走偏锋,好出奇用险,诡诈兼济,不择手段!哪一点,都不似我儒家做派,绝非正道!莫说他身上担着绣衣卫指挥使这样权重之位,便是不担半分差事,只要他靠近天家,便是一个祸根,不可不防!所以仆以为,但凡生出半点祸事来,绝不可轻饶!”说罢,昂起头,直视轻轻研磨茶盏的林如海。 其余人面色或凝重,或意外,或冷眼旁观。 韩彬一时都沉吟无语,盖因窦现的话虽然偏激,但有些话,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却听林如海忽地开口淡淡问道:“窦大夫是准备启党锢之争,还是准备刻元祐党人碑啊?祸根自然当诛,那教出贾蔷如此祸根,本相岂非也是罪该万死?窦大夫准备何时诛吾?” 说罢,将手中茶盏合拢,放于身边桌几之上,发出“砰”的一声,落入诸人耳中,重若擂鼓! 若是林如海才从扬州回来,对上窦现,这个曾经的上官,或许还会落些下风。 但他一人在京独撑了一年朝政,与天子君臣相得,又有山东之行,有挽天倾之功后,除了韩彬,其余四相,绝非林如海的对手。 二者正面相争,林如海必胜,窦现必败! 而窦现显然也没有想到,在内阁素来温良恭谦,从不摆次辅资格,从来对他礼让三分的林如海,竟会对他当面摔杯,不留丝毫情面…… …… 诏狱内。 贾蔷和过足了瘾的李暄心满意足的从牢房里出来,身后是气急败坏,嘶声力竭破口大骂的端重郡王李吉。 至于义敏亲王李贡,早就昏倒在牢狱内了…… 都是宗室老人,再明白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绝无挽回的余地。 便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是清白的,也没可能熬出来了。 更何况还有个反叛肏的顺承郡王指正! “贾蔷,你今儿可真是绝了!太阴了,真让爷开了眼了!” 出了诏狱,李暄仍不改亢奋,咕咕叨叨说个没完。 方才他在诏狱内,差点没把端重郡王活活气死。 太上皇才驾崩不到一年,太上皇在时,即便隆安帝已经登基,可李暄这样的,在端重郡王李吉眼里,也和街边二傻子没甚区别,哪一回见面不讥讽腌臜几句都不舒服。 李吉的几个儿子,也是打小就欺负李暄。 仗着李吉得太上皇宠爱,根本不将李暄放在眼里。 今日,李暄却是将十几年小半辈子的郁闷之气都出尽了! “走!去爷王府,爷请你吃酒去!王妃也说过几回了,要请你去……” 李暄春风满面,骑在黄骠马上喜滋滋道。 贾蔷斜眼看他,道:“不进宫再同皇上说说?” 李暄“啧”了声,道:“你傻啊,有张真、郑阳那两个狗子在,他们自会进宫和父皇说明白的。天都要黑了,咱们进宫也待不久,还得急急出宫。” 二人身后,正想告辞进宫的张真、郑阳两个中车府铛头听闻李暄之言后,黑了黑脸,在两人身后草草道了个别后,就折往皇宫了。 “唉……” 二人走后,贾蔷长叹一声。 李暄奇道:“今儿你叹甚么气?”又警告道:“别给爷推辞,爷还不知道,你府上如今就余一个贾珍老婆了,那算是你大伯娘,贾蔷,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放过罢?” “放屁!” 贾蔷气骂了句后,本来往宁府方向去的马头,拨转了方向,调往了恪和郡王府方向…… 李暄见之嘎嘎大笑起来,又问道:“那你叹息甚么?” 贾蔷满面沉闷,郁气道:“我素来藏拙守愚,将一身才智能为只使出一分,和王爷的表现保持平齐即可。今日……却不小心使出了三分,光芒太盛,怕是会招来小人嫉恨,岂不……驾!!” 话没说完,见李暄从旁边王府护卫那边抢过腰刀杀来,双腿忙一夹马腹,甩响马鞭,夺路而跑。 “兀那无耻曹贼,休走!” 第0683章 敌人的反击 恪和郡王府,宝和堂。 东暖阁内。 熏笼里的银霜炭燃着,夹杂在炭火间的熏香,让整个暖阁都一片沁香。 墙角两面乌木方灯架上,烛火将整个房间照耀的通明。 正中设一海青石架檀木圆桌,围着圆桌摆放着三把楠木交椅。 桌上摆着四凉八热十二道菜,又有一桶米饭…… 李暄超常发挥,吃了四碗饭后,就咬牙切齿的看着贾蔷,一口气干到第八碗饭…… 再看到一旁王妃邱氏钦佩的看着贾蔷,愈发没好气道:“看甚么呀?他吃的跟头猪似的,有甚么好佩服的?” 邱氏气笑啐道:“爷请东道,还有嫌人吃的多的?” 贾蔷哼了声,道:“他就是纯粹的嫉妒,看我吃的那么多,偏姿态还十分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再看看王爷方才,吃起来和猪抢食似的……” 邱氏“噗嗤”一笑,不过随即在李暄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下闭嘴,同贾蔷笑道:“宁侯且多吃些,我们爷对谁都和和气气,但骨子里能入眼的,怕只有宁侯一个。反正我娘家那些人,没一个能让他正眼瞧的。这回邱家能从泥坑里出来,多亏了你。若不是有身子,我必要敬你一杯。” 贾蔷笑了笑,道:“王妃不必客气,有王爷和王妃的体面在,在下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其实,也没做甚么。” 邱氏笑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瞧瞧今儿宗室里连折了一个亲王两个郡王,连他们都如此,更何况邱家?邱家虽丢了内务府的差事,可也躲过了大难。不然今日三院七司一锅端,少不得也将邱家陷在里面了。” 贾蔷呵呵笑了笑,看了李暄一眼,李暄“嗯嗯”清了清嗓子,威严道:“你去忙你的罢,爷和贾蔷说些爷们儿间说的大事。” 邱氏没好气白他一眼,倒也没强留下来听,哼了声,又与贾蔷告了个别,方扭身离去。 等邱氏走后,李暄就没再嬉闹,他咂摸了下嘴,道:“贾蔷,你先前那番话,虽大半都是扯臊,可有些也有点道理。今儿这么一番折腾,爷都没想到,居然能将端重郡王给折腾进去!放在太上皇还在时,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这效果是不是好的有些过了?就算有顺承郡王那个老憨头在前面顶着,可你怕还是少不了被嫉恨。其实今儿这功劳真不在你……” 贾蔷眉尖一挑,道:“在你?” 说着,自己舀了碗紫参野鸡汤一口喝尽。 二人有话谈,屋子里除了李暄随身太监陆丰外,并无侍女丫鬟。 陆丰想要上前服侍,也被贾蔷挥退,又舀了一碗。 李暄笑骂道:“你房里人都去了江南,你吃那么多大补紫参鸡汤做甚么?爷府上乳娘如今可不能给你了!” 贾蔷笑骂了声,李暄又道:“今儿这功劳,爷当然是占大半的,剩下一小半,是你先生的。他不指点迷津,你也想不到用太上皇的余威来作刀。你先生确实是个极厉害的,不过他只指给你往哪处使力,剩下的,都是在爷的教诲下办到的……贾蔷,爷也不劝你和宗室去缓和缓和关系,你这狗脾气,估计也是落不下这个脸来。可爷怎么办?那些都是爷叔叔大爷兄弟,不能一直僵下去,是不是?你给爷出个主意,怎么能让他们少恨爷一些?你也是,抄了义敏亲王府和端重郡王府也就算了,非得把其他王府还银子还地搅和在一起,仇上加仇,坑死个人……” 贾蔷有些歉疚,道:“我这不是想帮我先生分担点负担么?不借这个机会,用一用太上皇的大旗,等回过头来再想收地追缴亏空,那得费多大的气力?” “废话!” 李暄气道:“爷不知道这个?可这会儿越省力,他们心里就越憋屈,这仇就越大!贾蔷,爷不是和你说着顽的,不要小瞧宗室,他们真闹将起来,我父皇都要给三分体面。这些年,我父皇在他们手里受的气还少了?可你看看,都登基几年了,可拿他们有甚么好法子没有?真让他们往死里记恨,那早晚都是要出大事的。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不是?” 贾蔷侧眼看了李暄两眼,道:“还别说,偶尔一二回,王爷还真比我老成睿智一些……” 李暄笑骂了声后,催道:“少胡扯臊!爷不知道比你老成睿智多少,还用你说?快想法子!” 贾蔷嘿了声,道:“王爷还怕他们?” 李暄难得正经道:“贾蔷,俗话说的好:薄族者,必无好儿孙!你对你贾家族人也不吝啬,往那族学里费了不少心思。你都如此,爷总不能还不如你罢?再说,爷也不只为爷自己。” 他缓和了宗室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意味着贾蔷缓和了这等恶劣的关系。 贾蔷想了想,道:“其实先前我就说过一法子,不过是以利诱之……” 李暄极聪明,一下就想到了,道:“你是说内务府钱庄的股?” 贾蔷点头道:“王爷可以挨家挨户的说明白,这个股,价值万金!皇上拿出了两成交给咱们,原我是坚持必要两万两银子一股,是你再三要求,才说服我,降到一万两银子一股。并且可以立字据保证,三年后,每年股息三千两,五年后,每年股息五千两!达不到的,内务府来补!” 李暄倒吸了口凉气,道:“贾蔷,你疯了?下这么大的代价?三年后,我们从哪弄三十万两银子给他们分红?五年后,一年分五十万两?不对,还有一成,要分六十万,一百万两?!” 贾蔷摆手道:“赚银子的事王爷不必担心,明年我将绣衣卫的差事交付后,就会全力捣拾内务府的事。以内务府的条件,赚起银子来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旁的不说,用内务府钱庄的银子,来扩大煤窑生产,光卖煤一年都是巨量财富。我还有些其他赚银子的法子,尤其是海外……王爷,与你我不说虚言。让他们入股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去对付那些酸腐儒生们。开拓海外,不能受国内掣肘。只有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才会为咱们挡下背后的暗箭!” 李暄凝视着贾蔷,道:“你还真想出海去西洋?” 贾蔷点点头,道:“我实在不耐烦在神京城内,和自己国人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而且我和恪怀郡王的关系……实在一言难尽。就算以后不是他,像我这种性子,又得罪了那么多人,势必难容于世。所以,不如出去了清静。不过也不是这三五年的事,总要将我先生平生抱负实现后再说。” 李暄看着贾蔷,长叹息一声,道:“你球攮的,得罪那么多人干甚么?爷想帮你,又能帮到哪去?罢了罢了,就听你的,到时候你先出海,在外面立足之后,爷得闲去寻你耍!” 贾蔷哈哈笑道:“放心,到时候必有好东西顽。” 李暄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甚么,脸色不大好看,却并未再说甚么,顿了顿道:“对付宗室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对付勋贵那边?” 贾蔷呵呵笑了笑,也未隐瞒,道:“王爷想和宗室缓和关系,自然是用这种利诱的法子。我不同,我若上门去哄,元平功臣他们非但不会认购,反而会奚落嘲笑,实乃自取其辱。所以,我必要他们自己主动上门才行。” 李暄闻言,登时眉开眼笑起来,问道:“你又有甚么坏主意?” “坏主意?这叫高明好吗?” 贾蔷没好气回怼了句后,自己却嘿嘿一笑,道:“王爷去各家王府说事的时候,多说一句,就说我单门留下一成,要分卖给开国功臣一脉,只给开国一脉的十家人,其余的都没份,再抱怨一句,说这原是皇上给所有勋臣的恩赏……最后让他们别声张出去。王爷说完不会超过三天,必有人上门!” 李暄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骂道:“好下流的种子!你让爷挨家挨户跑,你在家坐等他们上门?” 贾蔷哈哈笑道:“王爷想要缓和关系,我又不用!王爷许出去好处,往后又是宗室里人人喜爱的小五儿,我卖出股份去,还是人人憎恶的贾家子,能一样么?” 李暄眉尖一扬,道:“你就非要做个将人得罪尽了的?不能也学学爷,给人赔个笑脸,说点软话?爷怎么就教不听你呢!” 贾蔷“啧”了声,摇头道:“王爷和宗室诸王没甚利益之争,又贵为皇子,所以那些人也不愿和王爷结成死敌,再辅之以利,自然也就化解了。可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功臣一脉,尤其是和赵国公那边的人马,几乎水火不相容。果真想靠白送银子打动他们,纯粹是痴心妄想。所以,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一脉,最多能做到于斗争中求共存,不突破底线就是。” 说罢,举杯对李暄道:“不管如何,能与王爷这样的性情中人为友,都是王爷最大的荣幸!” 李暄嘎嘎一笑,道了句:“算你小子识相!” 与贾蔷碰杯,一饮而尽后,忽地回过味来,目光不善的看着贾蔷道:“你说是谁的荣幸?” 贾蔷哈哈一笑,将碗里的饭三两口扒尽后,起身道:“管是谁的荣幸,总之很痛快就是!时候不早了,王爷,告辞!” 李暄问道:“明儿怎么搞?” 贾蔷想了想,道:“总得把戏唱足了,这几天再带人去问候几家,不过不必抄家,只讯问几句,吓唬吓唬。王爷就唱红脸,挑清白的那几家,开始一家一家安抚。左右就这么几个套路,早干完早拉倒!等弄完这一出,去城外庄子上打几天猎?” 李暄闻言,耳朵刺棱一下就竖了起来,咧嘴道:“好哇!!”随即他眉头挑了挑,提醒道:“别忘了,云家那位……” 贾蔷扯了扯嘴角,看二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转身阔步离去。 李暄呵呵笑了笑,在背后喊了声:“当心些!你仇家太多……” 贾蔷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头也不回的往后摆了摆手,就阔步出了宝和堂,离了王府。 见其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李暄“啧”了声坐下,脑海里想起云贵人她姐姐的模样,嘿嘿直乐。 只是忽地,右眼跳了跳,让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坐于御案后,与今晚留职的内阁大学士林如海议政今日国事。 一连谈了两个时辰后,隆安帝让御膳房上了药膳来,他与林如海分食后,二人算是得喘一口气,清闲了稍许。 将药膳饮尽后,隆安帝忽地看向林如海,笑道:“朕听闻今日在武英殿,爱卿与窦大夫发生了些不愉快?” 林如海汗颜道:“这等事竟也传入了皇上耳中……” “诶!” 隆安帝哈哈笑道:“人皆有七情六欲,又非圣贤,总有些喜欢之人,有些不喜欢之人,本是寻常。爱卿何必如此?” 林如海摇头苦笑了番后,道:“臣与窦大夫并无私怨,说起来,窦大夫当年还是臣之上官。对于其操守,其刚正不阿,臣深敬佩之。只是,对其门户之见,臣也有些不敢苟同……” 隆安帝自然明白林如海所说之意,他亦是无奈笑道:“天下世家子弟,高门贵阀,能如爱卿之族者,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不堪入目的。也就难怪窦大夫如此憎恶世家子弟,更不愿看到世家子与天家关系太过亲厚。只是他或是忘了,天家乃世间第一大世家,朕的皇子,亦是世家子弟,不过是天字号的……回头朕会同他说,爱卿莫要与他置气。虽说窦大夫之言连朕也常有郁愤之时,可朝廷里,却又缺不得这样的人。总还算不错,韩爱卿制得住他……” 林如海点头道:“这个臣自然明白,且臣也有反思……利用太上皇一案,虽能减少太多阻力,但用这种法子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对接下来的新政推行,助益有限。治国之政,终究要堂堂正正。剑走偏锋,显得小家子气了些……这也是臣和半山公等的差距所在,让人耻笑了。” 隆安帝闻言连连摆手道:“岂有此理!治国之政,只要利国利民,能达到成效,谈何大气小气?” 林如海笑道:“皇上不必宽慰臣,臣这个年岁,还是能自省己身的,不过要改,怕是难了。或许终究是世家子出身,世受皇恩,自幼也是锦衣玉食,进学之后的近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几乎没受过甚么挫折……和半山公他们那样寒门出身,一路行来艰难坎坷之途相比,差了许多。毕竟,伟丈夫都是靠挫折磨砺出来的。臣呢,受用惯了,办差事也好寻简便之法,不吃苦的省力法子。但这种法子,往往都有大缺陷,不够堂皇正大。偶尔一两次可以,多为则成邪路。” 隆安帝笑道:“爱卿实在太过苛责自己了,你也远没有说的那样不堪。若无爱卿妙计,宗室之难,还不知道要耗费朕与内阁多少精力和时间。且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慢慢商议着来就是……爱卿这脾气,难得和窦大夫吵了几句,自己倒反思这么多?实在太过谦逊了些……这一点,贾蔷就不像你!” 林如海闻言心头一跳,叹息一声后缓缓道:“贾蔷还是太年轻,锐气逼人。臣几番教诲,要收敛锋芒,即便得理之时,也不可咄咄逼人,可他终究还是办不到。遇到事一激动起来,就有些无所顾忌……皇上,贾蔷虽聪慧非常,但若不懂得韬光养晦,难有好下场。先前皇上许他一年绣衣卫指挥使的时间,等到了跟前,皇上还得开恩呐!” 隆安帝亦叹了声,道:“这样忠心能干的臣子,朕确实有些不舍得……以他这个年岁,干出的事,却是有些类汉时霍骠骑,汉武之冠军侯了。” 林如海闻言心头愈惊,笑道:“皇上是不是抬举的有些忒过了……霍骠骑之功,贾蔷如何能及?” 隆安帝见林如海如此谨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爱卿,难道你对朕,也有伴君如伴虎之畏?不过一个聪明的小子,虽胆大些,可忠心耿耿。大燕子民亿兆,朕为天下共主,还会容不下一个聪明的孩子?更何况,那混小子还一心想要出海!” 林如海闻言,摇头笑道:“皇上对臣之宽厚,虽古之名君莫能及也。只是愈是如此,臣愈要敬畏天子。但凡生出分毫骄矜怠慢之心,便是失了臣子的本分,也辜负了皇上的这份宽仁。” 隆安帝笑了笑,道:“爱卿与朕,不必如此拘谨……贾蔷为了朕交给他的差事,不顾自身得失,得罪了多少人?若回过头来,因为太过聪慧,反倒受朕的猜忌,那朕这个天子,格局也有限的紧,新政注定走不了多远。爱卿要相信朕,便如朕信任爱卿师徒二人一般……” 林如海闻言一震,面色动容,眼圈都隐隐有些不对,起身深揖道:“皇上知遇信重之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安帝呵呵笑着,连声叫起,正要再说些甚么,忽然见一红衣蟒袍大太监自外而入,进殿内拜下。 林如海起身要告退,为隆安帝所拦,便重新坐下,举起茶盏吃茶,以闭塞耳目…… 隆安帝见他如此谨慎,笑了笑,问道:“何事?” 果真有见不得人的阴私事,是要写入密折呈上的。 果不其然,就听那红衣大太监尖声道:“万岁爷,一个时辰前,宁侯贾蔷自恪和郡王府用过晚饭回府,过西城延寿坊时,遇刺客以军中强弩伏杀……” “啪”的一声,一旁林如海方向响起茶盏破碎声,隆安帝的面色也陡然阴沉,目光森然。 那红衣大太监立刻加快语速,道:“万幸宁侯身边亲卫抵死相互,虽死伤过半,但宁侯无伤,回至宁府后即刻召集人手追击……” 林如海面色稍缓,隆安帝亦松了口气后,沉声追问道:“可追到了甚么?” 红衣大太监道:“宁侯人手原本一直吊在刺客身后,不过那些刺客借巡捕五营巡逻街坊之际,反咬一口后,巡捕五营拦下了宁侯手下,眼下宁侯暴怒,正不断召集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人手,与步军统领衙门对峙。” 隆安帝闻言,恼怒的一拍桌子,斥道:“这个忠勤伯,到底在干甚么?几回回了,总是惹出这些让人棘手的误会来!” 听闻此言,林如海心中有数,道:“皇上,此事必与忠勤伯无关,否则也不至于做到明面上来。想来,都是背后贼子算计好的,故意挑起贾蔷和忠勤伯之争。无论谁输谁赢,损耗的,都是忠于皇上的守卫京城的兵力。” 隆安帝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贾蔷自不必说,而忠勤伯杨华,朕亦深信之。此必有奸人,想削弱忠于朕之兵权,屡屡挑唆所为。” 说罢,对地上那红衣大太监道:“去,将朕与林爱卿方才的话传与贾蔷和杨华听,让他们莫要愚蠢,中了奸人奸计,让他们速速联手,查明真凶!” 红衣大太监领旨而出,隆安帝深吸了口气,对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林如海道:“爱卿,看到了么?打的狠了,有些人是要狗急跳墙的!不过也可见,是打到了一些人的痛处!” 说罢,他回头目光瞥了眼戴权。 戴权面色亦有些难堪,他执掌中车府,不是没想到会有人狗急跳墙,可他的人手,都调去监视十王宅那边去了,义项郡王府、义平郡王府、端重郡王府,对了,还有一座宁王府……若是几家动的手,绝不会逃过中车府的监视。 力量都到了那边去,其他地方自然也有少了些,没想到,偏就中了人声东击西之计。 林如海轻声道:“贾蔷,为武勋世家子弟,又得皇上器重,成为天子心腹。遭遇些危险,原是天经地义,也是意料之中之事。而那些人越反对,也越说明新政的必要性,和正确性。他们痛,那就对了!凭一次见不得光的鬼祟刺杀,一群魑魅魍魉的鼠辈,还吓不到臣等。” 隆安帝闻言,重重点了点头,道:“说得好!那些魑魅魍魉的鼠辈,永远成不了大器!朕,早早晚晚,必杀光他们!” 第0684章 苦肉计? 神京西城,延寿坊。 剑拔弩张的两方兵马,因为宫中传旨,气氛稍缓。 其实最头疼的,是忠勤伯杨华。 尽管他的兵马强壮的多…… 倒不是畏惧贾蔷的势力,绣衣卫元气大伤,五城兵马司乌合之众,即便是林如海,他也不惧甚么。 只一点,实在让他烦忧,那就是贾蔷这样的纨绔子弟,办起事来真能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偏偏,圣眷之优隆,又让人无奈。 再加上年轻…… 所以贾蔷能撒野,可他却不能。 遇到这种恣意妄为且执掌大权的纨绔,是杨华最不愿面对的。 “杨华,你这个包藏祸心的奸臣,几回回害人!这一次,居然还用军中强弩伏杀本侯,这个仇本侯记下了!皇上信你,本侯不信! 对了,你还欠本侯的银子!你杨家遭难时,本侯不计前嫌帮你,如今你居然还暗杀我! 你等着!终有一天,必让你血债血偿!” 贾蔷骑在马上,难掩激愤的厉声道。其身后,则是越来越多匆匆赶来的绣衣卫和兵马司丁勇。 这阵仗,若非有宫中传旨太监拦在中间,必是要火拼一场。 杨华面色深沉,缓缓道:“宁侯,今日事是巡捕五营为奸人所趁,故意引来拦住了宁侯手下。此事,本伯承认。但此为错,非是罪,宁侯要巡捕五营的弟兄血债血偿,却是找错人了。 其过错,本伯回去自会惩罚。那些贼子,步军统领衙门也正在全力追捕。 今日事宁侯若怪罪,本伯甘领之。 但也要宁侯知道,本伯麾下的儿郎皆为忠勇之士,断不可污之以贼名!” 此番话,让步军统领衙门的兵马大为感动。 贾蔷却冷笑道:“杨华,收买人心的话大可不必说,果真想洗脱贼名,先将你们救走的贼人抓住再说。不过,本侯也不指望你们能办到,只一点,往后本侯人马捉拿贼人时,尔等再敢阻拦,一律与逆贼同罪,杀无赦! 想打官司,本侯随时奉陪! 本该抓贼的人却救走贼人,还有理了?呸!” 说罢,贾蔷调转马身,纵马离去。 “呸!” “呸呸!” 数百上千的兵马司丁勇和绣衣卫番子,一个个冷笑着往地上啐了口后,方追随贾蔷身,护送其回府后才离去。 宁府大门前早已戒严,火把林立,八十余骑披挂齐全,执枪提刀,在宁荣街上来回巡视。 马圈旁的空地上,摆着五具棺栋。 一些妇孺在旁边痛哭…… 气氛压抑的吓人。 贾蔷行注目礼,看了棺栋片刻后,折返前厅。 前厅内,除了商卓、高隆外,还有一老妇,正是夜枭背后的核心智囊之一,孙婆婆。 贾蔷待其持礼甚恭,问道:“孙婆婆,一切都摆弄好了?这一出戏,到底怎么个唱法?我也是有些糊涂了……” 孙婆婆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让人惊掉下巴,她笑道:“早上得知了侯爷办的差事后,夜枭内我们几个老货就开始盘算,合计出侯爷遇险的可能极高。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所以与其等别人来这么一场,不如咱们自己来。 有了这一场后,那些人再想来一回,难度增加十倍不止。今晚,中车府、步军统领衙门、绣衣卫、五城兵马司再加上刑部、顺天府,都会出动,将京城各处帮派横扫清理一遍。便是有心想来一回的,也会小心谨慎,当起缩头乌龟来,以免露出马脚。 此外,还有两桩好处:一是侯爷如今正在办太上皇暴毙案,才刚查出了点苗头,就被人伏杀,这岂不是说明,侯爷查到了根子上?往后侯爷再去拿问,谁敢阻拦,便是做贼心虚。增加了侯爷办差的威严! 其二,是为侯爷表功!侯爷为了皇上的差事,为了新政,也算是出生入死一回了。往后,谁再想难为攻讦侯爷,也该想想今日之功。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也会加重。” 贾蔷闻言抽了抽嘴角,挠挠头笑道:“孙婆婆,还是你们厉害……” 胡思乱想的人很多,但能将胡思乱想出的计谋变成现实,并且实施的几无破绽,那胡思乱想就变成极高明了。 孙婆婆摆手笑道:“不过寄托在侯爷麾下,顽弄些小把戏,江湖上的算计伎俩,也只能偶尔为之。若是能帮到侯爷分毫,我们吃起侯爷的粮米时,也不那么心虚愧疚了。” 贾蔷笑道:“哪里话……婆婆孙儿可还好?上回放假十来天,可接家去见了?” 孙婆婆闻言,神情有些动容,道:“晨儿很好,很高兴,学里的同学没人笑话他是个跛子,还都很照顾他,喜欢同他顽耍……他能有个下场,老婆子我死也瞑目了。” “诶……” 贾蔷忙摇头道:“婆婆哪里的话,总要看到他娶妻生子,将重孙养大后再说瞑目不瞑目的话。” 孙婆婆闻言登时笑了起来,道:“哪里敢那样作想,能有今日,已是老天爷赐福了!侯爷且歇息罢,其他的事,我们几个老货都安排妥当了。棺栋里的人,都是真的,也都是被弩箭射死,不过他们都是江湖上恶贯满盈之辈,没一个死的冤枉。还有受伤的人和郎中那边,也都安排周全了……‘刺客们’已经回巢,一个月内不会再露面……这些事,侯爷就不必理会了。” 说罢,孙婆婆离去。 也不见从正门出,而是去了东路院,那里设有出入宁府的密道…… 等孙婆婆走后,高隆叹息一声道:“这样的计谋,打死我们也想不出来。怕是也没谁会想到,这会是侯爷的苦肉计……” 商卓笑道:“若是侯爷今日也受了伤,那才叫苦肉计。如今,却叫做故意打草惊蛇。不过,有这样一群人在暗中替侯爷保驾护行,弥补缺失,也是好事。” 高隆提醒道:“虽说再来一回的可能性不大,但你们跟前人还是要仔细,说不定贼人就要做不可能做的事,真出了事,那就可笑了。” 商卓面色微变,道:“说不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下去安排安排。” 说罢同贾蔷告辞后,转身就走。 商卓走后,贾蔷对高隆道:“今晚都中必不得安宁,五城兵马司要仔细有人狗急跳墙,纵火伤人,你也回去,提高警备。” 高隆领命离去,贾蔷轻轻呼出口气来,坐在那思索起今日得失来。 今日事,最大的收获,就是替先生林如海攻破了一块最坚硬的顽石,撕开了宗室的口子。 接下来,就是顺着这个口子,一举捣毁宗室的防线,彻底完成土地丈量清查田亩的活计。 至于失去的,自然也不少。 需要在意的,除了自身周全外,还有宗室的愤怒。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能解决,等内务府钱庄的局面打开后,用银子也能一点点化解。 另外,将窦现彻底得罪死了,往后弹劾他的折子,怕会不计其数。 只弹劾他,贾蔷自然不怕,他并没甚么太大的破绽,无非是从一些清名上污蔑他…… 不过想来,兰台御史们绝不会只将目光瞄准他。 还有贾家族人,史家人,薛家人和王家人,以及,金陵分部…… 从这些人身上寻破绽,绝不是甚么难事。 尤其是金陵那边的…… 凤姐儿回南省的提醒,如果那些人听了,或许还能挽救他们的命运。 若是不听…… 那么南省的族人,能过完今年的,可能不会有太多…… 不过果真那样,却也怪不得他…… 正当贾蔷思索今日可能带来的后患时,忽见吴嬷嬷自门外进来,道:“侯爷,大奶奶听说了外面的事,在后面担忧的不得了,打发我来看看,侯爷甚么时候回里面去……” 贾蔷闻言,道:“去告诉大奶奶,就说我无碍,今日在前面歇息,让她放心罢。” 吴嬷嬷闻言离开,可没过一会儿,却又见管家李用进来禀道:“侯爷,西府老太太、珠大奶奶、二老爷和宝二爷等来看你了。” 贾蔷闻言捏了捏眉心,道:“要不你告诉他们一声,说我没事?” 李用赔笑道:“侯爷,这不大合适……” 贾蔷气笑的站起来,道:“算了算了,还是按规矩来罢,去迎一迎……” 说罢,出门往大门处行去。 …… 宁府大门外,贾母和李纨、鸳鸯坐在马车内,从窗户缝隙外,隐隐可看到披甲持戈的骑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来回穿行着。 甚至还有人牵着恶犬…… 这阵仗,贾母等人哪里见过。 她们还好,总算在车里,贾政和宝玉在外面,看到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父子爷俩儿唬的脸都苍白了。 按常理,以贾母的身份,断没有被拦在外面的道理。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再加上有贾赦趁着贾蔷落难打上门霸占家业的先例,所以如今贾母被拦在门外等着,是一点怨气也没有…… 说来也怪,当初这东府,贾珍父子怎样相请都不愿来,如今被挡在门外,居然也不恼,还盼着进去。 好在,没等太久,就听到大门洞开声。 外面传来兵马见礼声,又唬了贾母等人一跳,随即就是贾蔷的埋怨声:“这大晚上的,打发个人过来问问也就是了,跑甚么呀跑?” 贾母听他中气十足,便放下心来,没好气道:“你莫要不识好歹!听闻你遇到刺客,一家子都担心的甚么似的,来看看你,还看出错来了?” 贾蔷在外面无奈摇头,道:“没错没错,进来坐罢。不过府上现在没甚人服侍,可没茶水吃。” 这话让外面的宝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贾母、李纨等自然更是啐笑不已。 马车缓缓驶入了宁国府…… 第0685章 将船击沉? 宁安堂,上房。 往日里贾母来此,地上必是铺满红毡,当地在摆上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炕上设着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 总之,极尽奢华舒适,也十分保暖。 只是如今宁安堂内外都安装了暖气,看起来远不如那大火盆金贵,却舒适的多。 贾母进来后格外看了几眼,笑道:“女孩子们在家时,常与我
相关推荐:
[红楼同人] 黛玉有个现代的哥哥
榨郛少女
你来得有些迟(H)
人在遮天,横推万界
我在诸天影视当皇子
她骗我 NPH
重生之嫡女蓉归
把小基文误发给男神后[电竞]
穿越之《肉文系统遇到真身穿》
百变小樱里的阳光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