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姑娘原是不知道的,回过头来也教训过爷和我了,我们也知了错。你可不要记在心上……” 龄官闻言忙急道:“不是这样的,我原不过戏子出身,是他……是侯爷将我救出火坑。如今在家里虽也唱戏,却早除了贱籍,也学些其他的,不是戏子了。我唱过戏,身段灵敏些,便于藏匿,侯爷和小婧姐姐才托付以重要之事。我并无多想甚么,林姑娘又待我极好,香菱、晴雯她们,也待我如家人一般,所以我愿意出一份力的。便是果真有个甚么,也是心之所愿,绝无憾恨之说。” 听她这般说,许多人都红了眼落下泪来,十分动容。 黛玉轻声笑道:“你若如小婧一般,也有高强身手在身,那你替我一替,倒也还则罢了。可你也不过练过几天戏身,哪里还能让你再去代我?果真你出了事,便是你心中无怨恨,我也此生难安。此事不必再说了,再说哪里还用得着我次次赴险?便是这一次,回头也要与他说道说道。” 众人大笑起来,凤姐儿怂恿道:“对!这回再不能轻饶了他!让蔷儿带你们四处逛逛……咦,林妹妹,你可去过金陵老国公府?” 黛玉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凤姐儿,凤姐儿干笑一声道:“巧了,我也没去过!三姑娘她们必是也没去过,咱们先去给姑母上坟,回头一并去金陵老宅子看看,如何?” 黛玉忍笑道:“去不得去不得……若是去了金陵,那么多老亲故旧,哪里还有一日之安宁?此次出京,我们姊妹是来游山玩水的,却不是陪凤丫头你省亲受罪的。这福气我是无福消受,还是你独自受用罢!” 说罢,黛玉笑出声来,姊妹们齐齐大笑。 凤姐儿面色一阵变幻不定,咬牙气道:“你们不去,我必要让蔷儿一道去!不然,我还不让那些人给吃了?” …… 赵家庄外,岳之象与赵家庄主赵虎并立。 岳之象微笑道:“湖城乃武术之乡,三皇炮锤享誉江湖,拳枪合一,威震武林。只是俗话说的好,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赵家庄人若只替人行镖,在家种地,实在可惜了。如今与我德林号合作,赵家庄仍是赵家庄,非奴非仆,顶了天了,也就是东家和伙计的关系。觉得做的不顺心,受了委屈,随时可一拍两散。只是希望在这一日到来前的一个月,赵庄主能提前告知我们一声,也好给我们时间,多做些准备。” 赵虎闻言连连摇头道:“咱庄稼人见过的官老爷不多,从前以为世上官老爷都难伺候,不想你们能这样善待咱,不亏待咱,还将咱当人看。那还有甚好说的?行镖是卖命,给货主卖命,且如今愈发不好干了,世道不好,绺子太多太乱。 如今得遇贵人提携,在家就能过活,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还敢散伙? 若是这样不识好歹,那才要遭天谴!岳兄弟,你也是习武之人,尽放心就是。咱们庄子上男女老少都会几手庄稼把式,虽比不得岳兄弟高明,但可以保证,这千把口子没死完,绝不会让人进庄子半步!” 岳之象抚掌笑道:“好!痛快!那我就将这里托付给赵庄主了,最多明日傍晚,我家大人便亲自来此。你放心,贵人不是小气之人,必有重赏。” 赵虎大喜抱拳道:“全靠贵人给口饭吃!” 岳之象却是笑容一敛,提醒道:“赵兄,你是明白人,也是江湖老人,知道事情轻重。所以务必记得方才你那番话,赵家庄但凡还有一个活人,就不能让生人进你家那座大宅半步。否则后果之严重,莫说一个赵家庄,便是湖城,乃至整个直隶,都承担不起!” 赵虎面色一凛,再度拱手保证道:“除非有大军来剿,不然在这片地上,万无一失!” 岳之象笑了笑,道:“那就好。此地安危就交给赵兄了,前面事急,我先走一步。” 赵虎忙问道:“岳兄可需要人手?” 岳之象拍了拍赵虎的肩膀,笑道:“不必了,守好庄子,赵家庄便是大功一件。至于我,手下人手还够用。或许过了这一次,往后便有机会,能与赵家一同并肩作战了。”说罢,岳之象翻身上马,于马上拱手一礼,道了声:“告辞!” 随后,带人打马扬长而去,消失于黑夜中。 岳之象带人走后,赵虎身后,一大汉上前问道:“虎爷,他们就这样把一群贵人家眷放在这了?这也太信任咱了罢?” 赵虎笑骂道:“你懂个屁!车辕作坊那边,难道没人家的人?再说,你知道那些马车里都乘坐着甚么人?贵人行事,从来都不会尽显露出来,必留有极强的后手。都废话少说,让庄子上的儿郎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巡查。莫说一个生人,就是连只公麻雀都不准非进庄子里!莫要让咱们赵家庄大幸之事,变成灭门之祸!” 听闻此言,赵虎身后诸大汉纷纷一凛,赶紧打起精神来,带人四处严防。 …… 辰时初。 两艘贾家大船刚出湖城段,入刑襄段。 运河两岸皆枯草丛生山野间有狼嚎野狗吠鸣,一派荒芜凄像。 一轮明月当空,月色惨白。 正此时,本该荒芜无人之地,却忽然传出一阵呼啸破空声。 足足八枚手臂粗细的八牛破城弩箭,带着绳索呼啸而来,射在了两艘官船上,咄咄声惊人。 八枚破城弩箭如铁锚一般,死死的牵拉住大船前行。 同一时间,数十只藏于两岸隐蔽处的小船,呼啸着围上前来,将两艘已不能行的大船团团围住。 一支支火把丢上大船,一条条绳索抛上船舷,无数黑衣人如蝙蝠一般,爬上了船。 看身手之利落,皆为高手! “啪!” “啪啪啪啪!” 忽地,一阵阵原本绝不该出现在这艘船上的声音,如炒豆子般炸响,惊的两岸野林中,夜鸟乱飞…… …… 刑襄城内,一处客栈。 青龙和朱雀推开了门,看到不敢置信惊然回头的玄武,一起寒声问道:“为何会是你?” 第0701章 幕后黑手…… 神京至邢襄有八百里之遥,好在直隶重地,官道上每三十里一座驿站,凭天子剑,可换上等驿马。 所以贾蔷带人自神京出发,经一夜一上午的时间,经八次换马,奔袭至刑襄古城时,也不过刚至午时。 却未进城,而是接到沿途汇聚过来的消息后,直接折向城外邢襄河营。 一路风尘仆仆,于参将府外,汇合岳之象,更换行头,戴紫金冠、着斗牛服、配天子剑,随从皆换绣衣锦服。 在河营参将府门前一片兵荒马乱中,强入大门,直入中堂。 “大人,昨夜寅时,二船刚出湖城段,入刑襄段,于荒野间被攻城弩所袭。” “随后五百余人分三十余小船包围二船,投掷火把,强爬上船。” “船上先以弓弩射之,遇身手极强之高手可避箭矢,遂以火器强杀之!火器之威,昨夜大放光彩!” “贼人显然接到的是死命令,又在高隆指挥诱敌下,前赴后继的强上,一直到死了二三百人,过了半数,士气才彻底崩坏,余者溃逃。” “船上精锐下船追杀一阵,卑职又带夜枭伏杀一场,俘获二十余人,其中有人交代,刑襄河营参将高斯已经伏诛!而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他们伏杀的是谁……” 贾蔷原本极快的脚步,听闻至此忽地顿住,转头看向岳之象,问道:“刑襄参将已经死了?” 岳之象点头道:“死在乱军中。” 贾蔷皱眉道:“死了?刑襄参将都死了,还急着来这里是为了……” 岳之象指了指身后一人,道:“这位兄弟是夜枭里负责盯着刑襄河营参将府的,他说五日前,曾于夜里看到两个神秘人造访参将府,之后,刑襄河营就开始出现了些许异动。便是有了这位兄弟的提前提醒,我们才能于此间设伏。侯爷,寻出神秘人的蛛丝马迹,就有可能寻出幕后黑手!” 一条大运河,蜿蜒曲折近三千里,沿途一共二十一座州城河营,也就有二十一座参将府! 贾蔷这一年内撒出去银山银海,主要就是为了打通这二十一座直接临河执掌河营的参将府。 这一回,显然立了大功。 贾蔷看向身后为岳之象所指之人,审视了番,见其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相貌平平,神情却十分沉着,不由点头道:“是把好手,叫甚么名字?” 年轻人见礼道:“回侯爷,小的姓赵,叫赵世道。” 贾蔷笑了笑,复念了遍,道:“赵世道?” 见贾蔷疑惑其名,赵世道点头道:“是,小的原也出身仕宦之族,不过为庶出子。出生前一天先父过世,嫡母认为是这世道不好,才令先父早逝,因此与小的取名世道。” 世道不好,取名世道…… 贾蔷点了点头,道:“愚妇之见。赵世道这个名字叫起来拗口,寓意也不好。世道虽不好,但你很好。不如改个名,就叫赵师道罢。此次你立下大功,本侯希望你能不骄不躁,好好跟在岳千户身边学习,师其法,早得大道!先做个试百户罢。” 如今贾蔷手下的人,多披上一层绣衣卫的皮。 有如此便利不用,那是傻子…… 赵师道闻言,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下,激动的跪地叩首道:“小的多谢侯爷赐名,多谢侯爷提拔!” 何谓一步登天?莫过如是。 赵师道起身后,正色说道:“五日前,小的带二人在参将府外的街角处监视这里,原也未料到会看到甚么,却没想到,刚过丑时,就见两个全身罩在黑斗篷,连脸都看不清的神秘人到了参将府,前后只待了半时辰,又连夜离开,很不寻常!小的这半年来,和参将府的门房管事混的挺熟,第二天就请了他一个东道,将他灌醉后,问出了些话。虽然没甚么大收获,可也知道了,那两个黑衣人似是京里来的,因为口音是都中口音。另外,其中一人说话声音尖细,不似正常男人。对了,参将高斯都对这二人很恭敬……” 贾蔷脸色骤然凝重起来,他问道:“可还有其他甚么细节没有?” 赵师道仔细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岳之象轻声道:“已经很难得了。侯爷,还是尽快拿问高斯家人,搜查其书房密室,看看是否有所得……迟则生变。” 贾蔷点点头,又问道:“刑襄河营如何处置的?” 岳之象笑了笑,道:“区区一个刑襄参将,还养不出那么多死忠之士来。先前能聚集五百余人伏杀,已经将他能带动做坏事的兵,全都带齐了。也是连哄带骗,说要带他们发一笔横财。果真让那些人知道他们在干甚么,这太平年景,除非是撞客了,否则谁会做这抄家灭族的勾当?所以绣衣卫只亮明了身份,就将所有人都镇在营内了。” 贾蔷赞道:“老岳,果然不愧跟了先生这么多年,让先生视为心腹干将,厉害。” 岳之象摇头笑道:“本分罢了。” 贾蔷道:“走,进去看看,能不能搜刮出甚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觉着,怕是难。可惜那参将死了……” 岳之象却道:“总会有些蛛丝马迹,那参将凭甚么给京里大人物卖命?落在纸笺上的文墨或许没有,可一些珍贵宝物,说不得会有。” 贾蔷点点头道:“言之有理!来人,与我挖地三尺,搜!” …… “没有啊……” 一个时辰后,贾蔷让人将参将府书房、府库都刮地三尺,岳之象都亲自动手,搜查密箱暗格,银子倒是翻出不少,可想要的东西,半点也无。 岳之象面上也露出些许失望之色,贾蔷想了想,道:“将参将府家眷全都带来问话。” 即刻有人,将原本赶至庭院内吹冷风的一众内眷带来。 贾蔷目光从老到幼,以及那参将十多房姬妾面上扫过,淡淡道:“本侯来自神京都中,乃宁国府世袭一等侯,绣衣卫指挥使。高斯涉谋逆叛乱,诛九族之重罪,十恶不赦。但本侯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愿意给你们其中一人,一条生路,不至于赶尽杀绝。 本侯知道,五日前,有两个见不得光的人来寻高斯,传达了伏杀本侯家眷的命令。高斯昨晚才会丧心病狂的调动巡河大营的兵马,拦河袭杀。所以只要你们说出关于那两个见不得光之人的信息,本侯酌情思量,算你们戴罪立功,可饶腰斩之惨死。 另外,京中有甚么大人物赏识高斯,赏赐过甚么奇珍异宝,藏于甚么秘密地方,能说出来的,本侯也可酌情处置,免于一死。 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思量。” “我乃雄武候王德之妹,我家老爷乃靖宁伯高寻之弟,莫说老爷巡查运河发现不轨查问乃是公务,即便果真发生误会,截了你家内眷的船,也谈不上谋逆诛族之罪罢?你虽是绣衣卫指挥使也不能胡乱杀人,须有朝廷三司审判!” 参将夫人一席话,让贾蔷脸色骤然铁青。 不是因为这妇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狡辩之言,而是因为她居然是雄武候王德之妹! 雄武候王德参与此事中倒不算甚么,可方才赵师道分明说了,有一神秘人说话声音不似男人,像是一中官太监。 这背后,多半是牵扯到哪家王府。 而与雄武候府关系最密切的王府,便是宝郡王府! 贾蔷上前两步,忽扬起天子剑,狠狠一剑鞘抽在王氏脸上,看着惨叫一声倒地的王氏,寒声道:“真是不巧,本侯最厌恶的,便是你这样的恶妇。来人,拉下去斩了!” 立刻有两名绣衣卫上前,将面色大变,声音都变了,大喊不能杀她的王氏拖到一旁,贾蔷让人暂且住口,问道:“本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可知道那日是哪家派来的人手?” 却没想到,姓王的婆子都有一股偏执,王氏竟然啐了口,道:“呸!我乃三品诰命,王侯之女,你少来这套唬人诈我!慢说我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告诉你!” 贾蔷点了点头,看出这老娘们儿是真不知道,便与商卓微微一扬下巴,商卓拔出绣春刀,一刀攮死,血流了一地。 贾蔷没有看向那边,他眼睛盯着那伙妇孺,淡漠道:“不要怪本侯滥杀无辜,昨夜若非本侯麾下兄弟拼死防卫,死的,就是本侯最亲的亲眷。谁想杀我亲人,本侯又怎会妇人之仁,放过他的妻儿老小?最后再问一遍,若是不说,就一起去陪这位王侯之女罢。” 其她妇孺多唬的哭了起来,还不敢出声。 独一位极年轻美艳的年轻妇人,哆哆嗦嗦道:“奴……奴家知道……知道哪里有……有暗格,不要杀我……”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岳之象一步上前,将此女拉了出来。 贾蔷看着她,轻声道:“你不过一个弱女子,也不能做甚么大恶,所以杀不杀你,于朝廷而言无关紧要。只要你说出暗格在哪,本侯可以做主,饶你不死。” 那女子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不想死,我带你们去找!老爷怕宝贝被太太拿去送给娘家,所以才修了一个暗格!” 贾蔷、岳之象、商卓、赵师道四人随高斯小妾前往后院,于一间不起眼堆放杂物的耳房内,她数了数地面的砖,随后在一面墙壁上,也没看出甚么不同来,却见那小妾在一处摸了摸,然后也不知怎么用力,于一角按下,上方尺许处就翘起一块来,此处墙面竟是木板,取下木板,便露出下面尺许见方的一个密阁…… 密阁内只有二物: 一金龙九曲银杯,一宝光珍珠珊瑚树。 皆为天家珍宝!! 贾蔷面色阴沉如水,眯起眼来看着此二物,淡淡问道:“高斯可曾同你说过,这一对宝物,是何人所赠?” 那年轻女子摇了摇头道:“这个老爷并未说过,只说是一位贵不可言的贵人。” 贾蔷点了点头,虽心情恶劣,却还是说道:“本侯说话算话,不杀你。至于如何发落……你先去外面等着罢。” 那年轻女子闻言高兴极了,但还是害怕,一点点往外挪移,都不敢背过身去,唯恐一转身就被人捅杀…… 贾蔷摇了摇头后,让商卓取出这两物,对岳之象道:“老岳,你以为这二物该如何处置?” 岳之象想了想道:“侯爷若信得过,卑职可以带这二物回京,使法子去打探打探。如这样的珍宝,便是天家应该也不会有太多。落在谁手中,暗中查证一番,说不得会有收获。”说至此,他犹豫了下,方缓缓道:“侯爷,若是寻常宗室王爷,即便出很多银子,许诺很多好的条件,高斯却不会是傻子,就应下了背后之人要求的这等诛族谋逆大罪……” 除非,将来能得大回报! 宗室王爷自然做不到这一点,只有……将来能登大宝的皇子,可能性最大。 如此推算,又会是哪个? 老三么? 可雄武候王家,又是怎么回事? 王家虽然已经不掌十二团营了,可雄武候世子王杰,依旧紧紧跟着宝郡王李景,甘为马前卒。 以王家和宝郡王的关系,应该不会被老三所收买才是。 那,难道是李景? 他又为了甚么? 贾蔷和李暄虽没给李景一些体面,但远未到残忍截杀的地步罢? 当然,也可能是李时暗中为之,行嫁祸之计。 着实拿捏不准…… 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三、老四,对贾蔷来说,都是让他十分头疼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贾蔷都绝不会后退半步! 即便杀人未遂,也要偿命! “侯爷,其实还有一些希望,揪出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岳之象忽然说道。 贾蔷转头看向他,问道:“甚么希望?” 岳之象缓缓道:“侯爷将运河一路的大权都托付与我,名单上所有人手我都能调动,许多极密案宗我也能看到。也就知道了,武清杨村伏杀案中,出现的一些诡秘阴符。恰巧,林相爷曾教过我一本古老的《阴符经》,因而粗浅的知道些破译手段,就猜出了几个阴符的含义…… 所以这一次,分别给绣衣卫那三大千户,十二百户,各送去了一封阴符信。叫他们独身一人前去刑襄城内一家客栈接头,接受新差事。 能看懂这封阴符信的人,并孤身一人前去接头的,便至少有七分的嫌疑。” 贾蔷闻言,眼睛微微明亮,却道:“绣衣卫中卧虎藏龙,那万一他们也精通《阴符经》呢?” 岳之象点点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林相爷教我的,原是孤本。且就算绣衣卫内卧虎藏龙,那么此人精通《阴符经》,也一定为人所知,到时候问一问便清楚了。” 贾蔷颔首道:“有道理,所以只有七分嫌疑……那剩下三分又该怎么排除?” 岳之象笑道:“这就简单了,只要行一招简单的打草惊蛇,来人进了客栈后,派人进去抓捕就是。心中无阴私者,自然不惧。心中有鬼者,当然会逃命。” 贾蔷笑道:“言之有理,就是不知,会不会有人上钩……”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从外面飞速奔跑入内,至跟前跪地见礼罢,道:“侯爷、师父,三大千户都进了刑襄城内悦来客栈,玄武一人先入,青龙、朱雀结伴而入。随后就起了冲突,青龙、朱雀围攻玄武。随后小的派一队人马前去相请,玄武逃窜。三师弟正坠在其后,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大鱼!他跑不了!” 贾蔷有些想不通:“竟然是他……玄武看起来也是孝子,京里留了一大家子,他怎么敢?” 岳之象轻笑了声,道:“侯爷,做这一行当的,哪有甚么是真,甚么是假……” 贾蔷闻言愕然,道:“你是说,京里他那一家子,可能是假的?!” 岳之象点头道:“十之七八!侯爷,还是我亲自走一趟罢,将那三人都带回来。” 贾蔷颔首道:“老岳,你小心些。隔行如隔山,这一门道,我确实差的太远,帮不了你多少。你要注意安危……” 岳之象笑道:“若无侯爷洒下大笔金银安置下这么多好手,卑职便有通天之能,也难为无米之炊。且侯爷能将莫大权力交给卑职,任卑职所为。只这份胸襟,便胜过不知多少上位者。侯爷不愧是相爷的弟子,又岂能说差的太远?能在相爷和侯爷这样的东主麾下做事,是卑职之幸。也请侯爷放心,在都中,那是绣衣卫和中车府经营多年的地盘,或许奈何不得他们。可在这条侯爷用银子铺满的运河上,便是魏永、戴权亲至,也奈何不得卑职。便是在这个行当里,也有财可通神的说法。” 贾蔷哈哈笑道:“说的我跟暴发户一般,就知道洒银子……去罢!也祝你马到成功!我先带人去湖城,打发人送密折回京,有了结果,老岳往湖城寻我!” “喏!” …… “侯爷……” 折返的路上,商卓忽然开口道。 贾蔷问道:“怎么了?” 商卓道:“这岳之象着实是个人物!不愧是相爷倚为心腹的大将!” 贾蔷点点头,又奇道:“你原先和他不熟?你先前也是先生身边的人啊。” 商卓摇头道:“相爷行事缜密,我虽身手不差,却是看家护院的,这位……才是相爷用来和盐商争斗的大将,家里怕只有忠叔才和他相熟。相爷对侯爷是真好,连这样的家底都给侯爷了……侯爷,你可千万要好好待林姑娘才是。” “……” 贾蔷:“我没好好对待师妹么?” 商卓:“呵呵……” “……” 贾蔷咬牙道:“老商,车行还差一个压车辕的力夫,你气力大,不如去那里施展才华罢?” 商卓忙道:“侯爷误会了,我是说侯爷待林姑娘已经极好了……” “我呸!” 贾蔷啐了口后,一扬马鞭,狠狠甩了个鞭花,跨下坐骑便再度加速,往湖城急驰而去。 …… 神京城,宁府后街。 香儿胡同。 薛家宅内,薛姨妈、薛蟠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宝钗也轻轻垂着眼帘。 今日晌午,贾蔷派李用送来了二十匹云锦来,原是高兴之事,结果李用却又告知薛家,贾蔷明日去不了夏家纳徵了。 薛姨妈和薛蟠连海口都夸了出去,夏家那边为了配得上一位武侯,还特意去请了许多贵客作陪。 这临头出了变故,夏家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原就有人传闲话,薛家倚着贾家过活,看贾家脸色行事,贾家根本不拿薛家当回事……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怕这些传言会更多。 便是在夏家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薛姨妈难过的都落下泪来,薛蟠却强笑道:“必是有公干在身,要不蔷哥儿也不能连夜就走。他那些事都是大事,耽搁不得……” 宝钗看了薛蟠一眼,也劝薛姨妈道:“妈,哥哥都明白这个道理,想来夏家那边也该明白才是,你又何必难过……” 薛姨妈落泪道:“你不知,这世上人哪里都是通情达理明白事理的?成亲这样的大事,原就是极要体面。已经说好的事,突然出了变故,如何说得过去?夏家那边寻了不少人情,咱们这边若请不到身份够的人,那边也必有话说。往后,你哥哥在夏家姑娘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夏家那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少不得要嘲笑咱们家。还有那些世交老亲……” 只想一想,薛姨妈就觉得天昏地暗,再无颜面见人。 纳徵是成亲六礼中最重要的一环,这一环若是出了差错,整个婚事都要为人诟病。 宝钗迟疑道:“要不,还是请姨丈和舅舅出面罢?” 薛姨妈愈发泪流不止,道:“你姨丈如今再不见外客,已经婉拒过了。你舅舅……才死了诰命,这订亲之事他又如何去得?要不……要不让宝玉去?” 宝钗:“……” 薛蟠都气笑了,摆手道:“罢罢,让宝玉去,还不如我亲自去!” 薛姨妈啐道:“放你娘的屁!岂有自己给自己去纳徵的?” 正当一家三口愁闷不堪时,忽见一婆子急急进来,道:“太太、太太,方才外面来了个中官,说是恪和郡王跟前人,来替他们王爷传句话,说是东府侯爷托了他,明儿代侯爷去夏家给大爷纳徵,让咱们家准备好东西,明儿早上王驾过来往夏家走一遭!” “哎呀!!好好好!” “哈哈哈哈!” 听闻此言,薛姨妈和薛蟠自然狂喜不已,站起来欢喜。 便是宝钗,虽仍静静的坐在那,嘴角亦弯起了抹极美的浅笑…… 第0702章 可卿: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湖城外,赵家庄。 庄主大宅。 上房内,随着一条条刑襄那边发生的消息传回,李婧在运河河图上用手指圈圈点点了半天后,面色复杂道:“这个岳之象,实在是……” 黛玉坐在一旁,抿嘴笑道:“叹为观止?他是厉害,不过也未必比得起小婧你呢。” 李婧没觉着这个笑话好笑,她摇头道:“完全没有能比的……这位从姑娘家出来的高人,同时操持几条线,又彼此环环相扣,缜密细致,几无破绽。爷常同我说,要有大将之风,凡事要做细致,但又不用事必躬亲,要举重若轻……我一直不大明白甚么叫大将之风,统帅之能,今日看此人行事调度,才看得出不俗来。这运河上的人手,他才接手几天?就能做到这一步……” 黛玉好笑的看着受到降维打击的李婧,劝道:“哪里是接手的几天,不是说绣衣卫眼下的人手,都是当初盐院衙门的么?那些人手都是此人一手调理出来的,用着岂能不顺手?再说,他多大,你多大?这人在扬州时,是听我爹爹之命,和扬州盐商们斗法的,经历了多少事,才磨炼成如今这样。你虽也打小是个少帮主,可愁的都是如何养活金沙帮那些老老少少,哪有勾心斗角的功夫?往后时日长了,经历的事多了,自然也有这份能为。” 李婧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看着黛玉笑道:“到底还是读书人明白事理,姑娘看着清瘦柔弱,从未经过江湖事,可听我天天絮叨着,如今也分析的头头是道,比我还强许多。” 黛玉没好气白她一眼,道:“我分析甚么?不过宽慰宽慰你罢了。许多事,连我也一头雾水。” 说着,她目光落在河图上,笑道:“瞧着这位岳大人的布置,重点都在北河域,未进山东,南河段甚至都没放几人……他是怎么料定歹人必会在北河段,尤其是这里……就要出直隶之地下手的?” 黛玉蹙起眉心苦思,浑然不觉,如今的她变化之大,若让荣府贾母、宝玉之流看到,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李婧也想不明白,道:“这点,只能等爷回来后,再由他与咱们解惑了。” 黛玉却撇撇嘴,哼了声道:“我就不信,咱们不如他?” 李婧正要说甚么,却见小角儿一下从外面跑进来,紫鹃在后面斥骂也不止,进来后,小角儿大声笑道:“姑娘、小婧姐姐,侯爷来啦!” “哎呀!” 刚还想要和贾蔷较较劲的黛玉闻言,一张俏脸不掩惊喜,站起身后才回过神来,先瞪了正偷笑的李婧一眼,然后同小角儿道:“去告诉他,我和小婧正是思量正事呢,恕不远迎。” 小角儿一脑袋迷糊,抓了抓脑袋后,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李婧笑吟吟的看着黛玉,道:“爷可是昨儿晚上一宿未睡,连续骑了一天一夜的马,奔行数百里来追姑娘呢……” 黛玉闻言,登时心软,只是嘴上不饶人道:“他哪里是为了追我们,分明是为了捉歹人!” 虽如此,她还是叫了紫鹃进来,道:“去将里面卧房收拾出来一间,让人点上熏笼……算了,你进被子里先暖一暖罢。” 紫鹃登时俏脸飞红,跺脚嗔道:“姑娘甚么话!” 黛玉笑嘻嘻道:“我是顽笑的,暖不暖随你。” 紫鹃俏脸愈红,一跺脚转身往里面去了。 李婧与黛玉竖起大拇指来,赞道:“漂亮,姑娘这招欲擒故纵之计,着实高明。” “呸!” 黛玉气笑着啐了口,因这些时日,李婧总是拉着她一道看外面传递回来的那些神秘消息,二人关系倒是愈发亲近起来。 黛玉也知道,李婧这样做,是有故意讨好她的意思。 毕竟,就算李婧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姓李,却也不可能不回宁国府。 黛玉若是不喜欢,那这个孩子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作母亲的,愿意为孩子伏低做小。 不过黛玉看破不说破,这事也不是劝说两句就能让人宽心的。 她只要接受李婧的好意,再对她好一些,自然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间,就见贾蔷满面含笑,引着一众人进来,道:“本侯来瞧瞧,两位贤内助在商议甚么正经大事。” 凤姐儿、平儿等大笑,探春、湘云等也纷纷取笑。 黛玉满面通红,怒视这下流坯子。 李婧则连忙避让开,嗔道:“爷真是越来越不像了,纵是有贤内助,也只姑娘一位。” 在高门大户中待的愈久,哪怕宁府从来没那些规矩,可观看其他人家里的规矩,李婧身上的压力也愈大。 尤其是要当母亲后,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黛玉拉了她一把,道:“也只小婧姐姐才是,都这样大的身子了,还为了他奔波操持。”也不让李婧再还口,星眸薄嗔看着贾蔷道:“你不在京里忙正经差事,怎又跟上来了?” 虽如此,嘴角那抹甜到极致的笑意,还是瞒不过人。 惹的探春、湘云频频翻白眼…… 贾蔷呵呵笑道:“在京里卖了好大的气力,忙活几天,搅动几番风云,就是为了让皇上放人。还好,苦心人天不负,总算来了!” 黛玉抿嘴一笑,看了他稍许,并未多说甚么,而是说话算话,果真说起了正经事,指了指河图道:“方才还和小婧在说,那位岳大人怎么就只在北河段布置下了伏手,东河段还有南河段就没甚么安排,他怎就料定会在北河动手?” 看着一本正经谈论外面大事的黛玉,探春、湘云、凤姐儿等都直了眼! 这…… 这还是前二年拌个嘴都能哭三天的林妹妹么? 再看贾蔷,他居然正起脸色来,走到河图跟前指了指,道:“东河段不必担心,是因为先前的山东之乱,被先生斩了山东大营提督大将军,和三位鹰击司马后,又由开国一脉将门定城侯之孙谢鲸南下,出任山东大营提督大将军,都司以上的武将都换了一遍,所以不虞山东有问题。至于南河段……北地辽阔,多有无人烟之地可供伏击。南河段则不同,沿河两岸基本上都有人家,河道上也多有行船,不好避人耳目。再者,幕后贼子的影响势力,越靠近神京也就越大,距离越远,也就越难操控如此大事。所以,有事便多半是在北河段。明白了么?” 最后四个字,贾蔷展颜一笑。 虽风尘仆仆,可又阳光潇洒,眼中的宠爱简直不言而喻。 黛玉红着脸,嗔他一眼,岔开话题道:“小婧今儿被那位岳大人的厉害打击惨了,你快安慰安慰她罢。” 贾蔷闻言哈哈笑道:“莫说小婧,便是我,还有身边那几位,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也好,省得走的太顺,让他们生出自大轻狂之心。还是要感谢先生,给了这样一个人才与咱们。嗯,回京后好好孝顺!” 凤姐儿在一旁“啧啧啧”道:“知道的说是姑爷,不知道的只怕将你当成姑丈的亲儿子了!便是对亲儿子,也没这样好的。不过等明年怕就不行喽!” 探春奇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明年林姐姐和蔷哥儿大婚,岂不更名正言顺的疼?” 凤姐儿大笑道:“明年林姑丈就有亲儿子了,又是老来得子,哪里还顾得上他们俩?” 平儿忙在一旁拉扯了凤姐儿一把,道:“奶奶快莫乱说话,林老爷那样忙,岂有时间照顾小的?到头来还是要我们爷和姑娘多费心呢。我们爷和林姑娘,怕更疼!” 湘云脑洞大开:“正好小婧姐姐也要生了,两个小的差不到一岁,岂不可以一道养起……哎呀,了不得,这刚出生,辈分就差那么多,大半岁还要给小的磕头!” 众人大笑起来,贾蔷面色不善的看着湘云,正要说甚么,却听到一阵抽噎声,转头看去,就见香菱满头大汗,拉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梳着黑油辫子的庄子女孩进来。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香菱急着看着贾蔷道:“爷,不好了,他们要杀了翠妞的狗狗!” 听闻此言,那位庄子女孩又哭出声来,伤心不已。 贾蔷与黛玉等看了看,莫名道:“他们要杀谁的狗……” 晴雯上前拉扯香菱,怒道:“别人家里的事,和你甚么相干?什么人都往里面带!” 香菱委屈道:“翠妞说,那些人夺了她的狗,是为了给贵人吃的……贵人想吃狗肉?”目光不无埋怨的看着贾蔷。 贾蔷见众人看过来,比香菱还委屈,道:“是赵家庄人方才问我想吃甚么,我就问他们有甚么地道的农家菜,做几个就成,不必奢靡。他们说赵家庄的狗肉做的一绝,我就说好罢……我没说想吃啊!” 黛玉催道:“快让人去拦着罢,这狗是人家姑娘的,怕是如家人伙伴一样,别果真害了……” 贾蔷忙对那翠妞道:“你去给赵庄主说,就说我说的,不许他杀你的狗……今儿也不吃肉了,吃素!香菱去前面,给商大叔说一声,让赵家人不要为难这个姑娘。” 香菱清脆的应了声后,翠妞给贾蔷磕了个头后,就急急往外跑去,后面还跟着小角儿、小吉祥…… 贾蔷笑道:“这香菱,到哪都能交到好朋友。” 凤姐儿才不理这些呢,问贾蔷道:“蔷儿,这次来是跟着一道往江南去,还是忙完这点事就回京啊?” 黛玉等本还怜悯翠妞,这会儿纷纷看了过来,就听贾蔷笑道:“自然一道往江南走一遭。我在御前请了一个月的假,尽够咱们游一回江南了。” 众人闻言大喜,虽然没有贾蔷在,她们也敢往南边逛一圈儿,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有贾蔷在,便有了主心骨,她们便可以游的更尽兴了! 探春欢喜道:“姑苏姑苏!” 湘云偏着头笑道:“扬州扬州!” 凤姐儿心气高:“瞧你们没出息的,要去就去瘦西湖,秦淮河上逛一圈儿!爷们儿能去得,我们去不得?” “呸!” “呸!” “呸!!” 便是闺阁女儿家,也知道那种地方是甚么样的地方,纷纷啐她。 见惹了众怒,凤姐儿忙大笑道:“我又不是去寻乐子……让蔷儿把水面清干净了就是,不与那些人同游。你们不是都爱做个诗写个词?连我这没甚能为的,都知道那两处里,最有风流气象。尤其是金陵城外秦淮河上,哎哟哟!你们往南边儿一趟,不去那里逛逛,可真白来了!” 还真有几个心动的,黛玉啐道:“凤丫头最坏!她想拉着我们一道去应付那些族亲,帮她分担分担,偏说这样的话来勾人!你们也不想想,果真去了金陵,怕连一刻安生时候也没有,哪有功夫去劳什子秦淮河?再说,真将人都赶走,只咱们去上面顽,那传出去,岂只是轻狂二字?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不安好心!” 探春、湘云等也醒悟过来,纷纷斥责起凤姐儿来。 凤姐儿忙赔笑道:“我又不是说所有都去,秦氏和平儿陪我去,还不成?到时候都女扮男装,等见识完了,回头说给你们听!” 贾蔷想了想,道:“秦淮河上赶人就太招摇了些,瘦西湖倒是有几分可能。到时候也不说带你们一道去,就说我想清静清静……咦,这个由头好,秦淮河好像也能用用。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嗯,可以去看看!” 凤姐儿大喜,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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