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一步。若是让大皇子瞧见,怕是当场杀了宁国公……” “此事怪不得贾蔷,贾蔷撑到最后已经昏迷过去,凡事不知,本宫到最后也昏迷了过去……好了,此事再不许提起。” “是,奴婢省得。” 左右贾蔷一直昏迷着,连他也不知道,却好办了…… …… “都给哀家让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也敢拦哀家!” “都与哀家滚!滚开!” “见过皇帝,哀家灭你们满门!” 贾蔷进入宫门后,就看到一个满头白发,面容干瘦的老太太,在那张牙舞爪挥舞着拐杖厉声呵斥着。 在她跟前,跪了一地的内侍、宫人。 当头几个,已经是头破血流。 不能怪这些人无能,而是这个老太太的身份,着实太特殊了些…… 哪怕她不是天子亲母,只是嫡母皇太后,他们都不会如此被动无力。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这是天子生母。 他们就算有一万颗脑袋,也不敢真的对她怎样。 莫说他们,就是戴权,方才被连续掌掴时,都得赔着笑脸,还得将脸调整好合适的位置,方便老太太去打。 若是打她的时候扭伤了,戴权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要命的下场…… 就在诸多内侍眼见无计可施之施,宫门打开声,引起了田太后的注意。 当她看到贾蔷满身血污泥垢的进来时,也不知怎地,心底忽地突突了下。 “臣贾蔷,请太后娘娘安。” 贾蔷躬身见礼。 田太后自然认出来人,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之一,她厉声道:“逆臣!你还有脸来见哀家?先帝待你恩重如山,你就这样报答他的!” 贾蔷直起身来,目光森然的看着太后,缓缓道:“太后娘娘,就不问问臣,这一身血污来自何人?” 田太后闻言眼皮一跳,眼神怨毒的看着贾蔷,道:“逆臣,你这话是甚么意思?你在恐吓哀家?” 贾蔷淡淡道:“这是,寿皇宫中那位的血。” “……” 田太后闻言,恍若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耳边,一时间让她头晕目眩几不能站立。 “太后……” “太后保重!” 太后身边内侍宫人赶紧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太后,毕竟她若有损伤,他们都要陪葬。 “奸贼……” “逆臣……” “哀家,哀家要你不得好死!” “哀家,哀家要将你全家九族……” 不等田太后目眦欲裂满面老泪的诅咒完,贾蔷忽然轻笑了声:“和你老人家开个顽笑,别当真。” 田太后:“……” 看着僵直在那,一双老眼中怨毒猜疑各半的太后,贾蔷轻声道:“不过,你老人家若再继续折腾下去,臣也不拦你,先去寿皇宫。” 寿皇宫里,圈着太后最疼爱的幼子,义平郡王李含。 “你敢!!” 田太后这才明白过来贾蔷的用意,登时暴怒,声音尖锐刺耳的尖叫道:“叫李哲来,叫尹清诺来!哀家倒问问他们,是如何教的臣子!就教出这样黑了心的下流种子!哀家甚么没见过,你还敢拿这等事来威胁哀家。你去杀个试试看,哀家必灭你九族!” 贾蔷淡淡道:“臣满门富贵,如今皆倚仗皇上和娘娘。太后此刻出去一通浑闹,危及皇上的利益,甚至,干碍皇上的龙体康复。皇上若有个万一,臣仇敌遍布朝野,势必难保九族。不用太后去灭,自有大把的人来灭。所以,谁想害皇上,就是想害我贾家满门!既然如此,太后不妨赌一赌,我贾蔷到底敢不敢下这个手!对了,此刻臣的手下已经围住了寿皇宫,也围住了田家。你们让开……” 说至最后,贾蔷对周遭内侍下令,道:“太后要出去,谁也不许拦,你们也拦不住。臣今日就是想看看,太后不在意大儿子的生死,在意不在意小儿子一家的性命安危。” “你这个孽臣!你这个逆臣!” “李哲、尹清诺两个昏庸之人宠幸你这样的逆臣,早早晚晚连祖宗的江山都要丢了!” “贾蔷,哀家咒你不得好死!但凡哀家的皇儿受一丁点委屈,贾家能活一口人,哀家就无颜去见太上皇!” 说罢,田太后眼一闭,晕倒过去。 贾蔷见此呵呵一笑,下令道:“照顾好太后娘娘,不要短了嚼用,好生劝她老人家保养好凤体。毕竟,她若是病倒了,谁来保护寿皇宫?” 心里却淡淡念了遍:尹清诺…… 周围宫人只觉得贾蔷疯了,连这样的话也敢说得出口。 这毕竟是天子亲母,且一直拗着天子。 可一旦老太太在隆安帝跟前伏个软,她立刻就又变成至尊至贵的皇太后,天下间第一尊贵的女人。 那时,她老太太铁了心要贾家一门性命,隆安帝会不遵? 真真是,不知死活啊! 待田太后被送回九华宫,贾蔷森冷的目光看过一圈后,沉声道:“你们是中车府的人,本公眼下没功夫与你们计较。但是,养心殿的消息是如何传入太后耳中的,等皇上龙体康复后,让戴权那老狗自己去交代罢。” 说完,在一众中车府卫士面色大变中,出了九华宫。 …… 第0941章 威胁 “娘娘,没事了。” 贾蔷自九华宫出来后,同凤辇中的尹后说道。 尹后看向贾蔷的目光,又温和了些,缓缓颔首,又见其一身血污,便转问牧笛道:“衣裳可寻来了?” 牧笛忙道:“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也好了。” 尹后回过眼神来,同贾蔷道:“去洗漱一番,再和你先生告个别,就早点出发罢。你身上有千钧担,还要多操劳。本宫也未想到,你才这般年纪,就成了朝廷的顶梁柱。 如今皇上昏迷未醒,本宫勉力支撑局势,能用之人不多,你差事办的好,本宫也能轻减些。” 贾蔷昂首道:“娘娘放心,臣此去江南,必让海粮尽早尽快的运回!朝廷虽然多难,但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就能撑得过去。熬过最艰难的时候,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娘娘,多保重凤体!” 尹后看着贾蔷的目光,缓缓颔首应道:“好,本宫知道了,去罢。” …… 养心殿皇庭大帐内。 居中坐镇的林如海看到贾蔷换洗一新过来,手臂上缠着的纱布都隐在了宽大的袍袖中,他微微颔首,未多问其他,只道:“都办妥了?” 贾蔷点头道:“太后娘娘已经回宫安歇了。” 韩琮、张谷、李晗三人闻言纷纷出了口气…… 九华宫那位,当真是个让人棘手的炸雷。 也就这位太上皇良臣,天不怕地不怕,还能勉强应对应对,否则…… 林如海沉吟稍许,道:“原本发生这类天灾,宫里又是这般情形,你这绣衣卫指挥使、兵马司都指挥不好轻易离京。但是,今岁实在艰难,海粮太过重要。所以,你还是要尽快离京南下,办好此事。” 贾蔷点头道:“先生放心,绣衣卫处有张真、郑阳两大千户,皆为皇上信得过之人,我会传令给他们,叫他们听命于武英殿。兵马司那边也会给他们一个牌子,让他们遇到难事,能直接求到先生门下……” 林如海摆手道:“为师哪有空闲时间处置他们的事,你让绣衣卫和兵马司的人直接寻上御史大夫。” 他一个暂代元辅的宰相大学士,若是再手握绣衣卫和兵马司,那整个神京城岂不都在他一手操控下? 权势过大非善事,待隆安帝醒来后,怕是要发作猜忌的。 贾蔷反应过来,忙道:“先生说的是……”随又看向韩琮,道:“邃庵公乃忠正敢直之长者,为皇上所倚重……” “废话少说!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些油臊话?” 韩琮不客气的训斥道。 贾蔷苦笑道:“这个真不是溜须拍马,再说我乃国公,不比你老差多少。” 韩琮哼了声,不过也没再多言,林如海这个正牌先生在,轮不到他多说甚么,且林如海护犊子的性子,朝野咸知的事。 他顿了顿,道:“那就叫他们来见老夫罢,贾蔷,朝廷眼下的局面你也看到了,此次南下,尽量少游山玩水,多干正事!另外,行事尽量收敛些。皇上还未醒来,朝廷又经历如此大难。人心惶惶呐……” 中央皇权之威衰减,贾蔷这个天使的威力就要打折扣了。 贾蔷却摇头道:“邃庵公,越是这个时候,才愈要强硬行事!” 韩琮闻言拧眉思量稍许,看向林如海点头道:“倒也有理。” 林如海淡淡道:“不过一次地龙翻身,皇上也是有惊无险,出不了大乱。此时震慑震慑地方,也的确是时候。” 贾蔷想了想又道:“先生,若军中不稳,可往赵国公府拿主意。” 林如海忍不住笑骂道:“你还教起为师主意来了?” 贾蔷不好意思的笑了声,道:“就是担心先生的身子骨……邃庵公,还有两位大人,家师身子骨艰难,还望诸位多多分担国事。我是一个愿意不计得失倾力奉献,愿意为社稷尽出己力的无私之人。但也是一个很自私没出息的人,最在意的,始终是家人。说句轻狂放肆的话,若我先生累倒了,我回京后一定会迁怒于各位。到时候,莫怪小子无礼。” “你这混账东西,要翻天不成!” 听着这直白无礼的威胁,李晗、张谷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瞪眼看向贾蔷,韩琮更是恼火骂了出来。 一个权贵,敢威胁操持天下权柄的大学士,亏贾蔷敢说得出口。 贾蔷只呵呵一笑,但谁都看得出此子的认真。 林如海摆手笑道:“你也知道放肆轻狂,又何必说出来?你当御史大夫、李大人和张大人是甚么人,会因你这两句狂妄之言畏惧?到底还未长大。去罢,不必担心为师。” 韩琮、李晗、张谷:“……” 就这? 贾蔷却跪拜在地,大礼叩首道:“先生,多保重!” 林如海微微颔首后,贾蔷起身又与韩琮等见了一礼,随转身离去。 …… “贾蔷!” 刚行至大明宫宫门,贾蔷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站住脚回头看去,就见李暄急急从后面赶来,一边喘气一边骂道:“球攮的,这就走了?”身后伴当陆丰也跑的快吐舌头了。 贾蔷呵呵笑道:“王爷不在御前衣不解带的侍孝,跑这边来做甚么?” 李暄骂道:“太医都说了,父皇伤的虽重,但不在生死,四哥那德性,着实让人心烦。爷问你,你这是准备直接出城上船走人了?” 见他斜着眼颇有考量之意,贾蔷心中略一思量,就摇头道:“怎么可能?还要去朱朝街走一遭。虽一大早就派人去说了,只是不过去看看,到底不放心。” 李暄闻言,却是大怒骂道:“你还真是个马屁精!” 贾蔷奇道:“这叫甚么话?” 李暄道:“母后刚才说,你必会去朱朝街看外祖母后才走,让爷也去探望探望。爷还说你一早就想跑路,必会直接出城离去。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拍马屁!你太阴险了,对母后居然了解的这样深!” 贾蔷呵呵一笑,对他竖起了中指,大步出了宫门后翻身上马,于照夜玉狮子背上道:“看完老太太,还要回家看看你义弟。王爷,我先走一步,告辞!” 李暄在背后气的跳脚直骂,陆丰赶紧牵过马来,伺候着李暄上马后,急急打马追去。 …… 朱朝街,丰安坊。 一路走来,多见民宅倒塌,无数百姓痛声哭喊。 进宫前还是一片繁华,再出宫,恍若隔世。 天灾之恐怖,可见一斑。 尹家尚好。 虽见数处屋宅开裂,但并未倒塌。 贾蔷和李暄已经不再打闹骂街了,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不过尹家太夫人瞧见二人到来,却有些惊喜,问二人道:“宫里还好?” 贾蔷道:“皇上受了些伤,正在救治,娘娘无恙。” 李暄骂归骂,倒不会隐了贾蔷的功劳,道:“凤藻宫也塌了,把母后和贾蔷埋在里面。好悬贾蔷顶住了一根横梁,才救下了母后。” 尹家太夫人等人闻言大惊,再看向贾蔷,目光中已带上了感激。 尹后若有个三长两短,对尹家来说是比地龙翻身更可怕十倍百倍的大祸! 贾蔷摇头道:“本分事而已。老太太,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老和家里人是否都安康,城外码头上船还在等着,娘娘和武英殿我先生他们都催促的急,就不好多留了。” 尹家太夫人忙道:“快去快去,忙正经事要紧!何苦再来跑一趟?” 贾蔷笑道:“不亲眼过来看看,哪里放心得下?”又对尹浩道:“我给西斜街和德林号都打过招呼,家里要用甚么你直接去取,还有城外桃园庄子那边也安排好了。这几天城里乱糟糟的,五哥你还是奉老太太去城外待些时日罢。” 尹浩虽沉默寡言,这会儿也颇有几分动容,拍了拍贾蔷的肩头,道:“好,我省得了。” 贾蔷就不再多言,与尹家太夫人等人见礼罢,转身要走,就看到李暄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斜眼觑视着他。 贾蔷哈哈一笑,上前用力抱了抱,拍了拍背,李暄大惊失色,被拍的“咳咳咳”干咳起来,骂道:“球攮的你想杀了爷不成?” 贾蔷笑着放开后道了声:“王爷,保重!” 李暄脸都咳红了,恨恨骂道:“滚滚滚滚!”顿了顿又道:“给你家里人说,若是有甚么难处,可到王府寻爷,爷若不在,留个话就成,不会让他们受了欺负。” 贾蔷微笑拱手一礼后,再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见贾蔷走后,李暄垂头丧气的叹息一声,上面尹家太夫人笑骂道:“你这猴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哥俩。” 秦氏笑道:“别说,脸型还真有几分像……” 李暄眉开眼笑道:“大舅母明眼人,要不我会对他这样好?贾蔷就是我流落民间的干儿子,哇哈哈哈!” 萱慈堂上,一阵笑骂声起。 …… 西城,宁荣街。 大观园。 园子里的楼阁都是新起的,地基、用料皆是上上等,所以地龙翻身虽恐怖,却只有惊无险。 大观楼内,贾蔷看着一双儿女,目光柔和疼爱,还有不舍。 没动身前,其实也感觉不到太多离别的不舍。 可眼见要分别了,尤其是经历了一场那样的生死后,此刻再看着自己的一双骨肉儿女,贾蔷心里的滋味,是前所未有的。 “爷,要不带了他们去罢?我再去寻一双来替代就是……” 看到贾蔷满脸的不舍,素来事事惯着他的李婧出主意道。 贾蔷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在一双儿女的额头亲了亲后,站起来道:“太颠簸了,而且,眼下愈发不能违背先前的圣意。皇上,虽死不了,却多半是要瘫了。” 李婧:“……” 见其震惊莫名的神色,贾蔷上前抱了抱她,轻声道:“往后金沙帮愈发要注意隐蔽,要低调。宫里那位之后的疑心,必定会更盛。不过,也是我们的机会。往后一段时日,先生主政天下。京城混乱,正是壮大的时机。小婧,辛苦你了。” 李婧闻言,眼神简直亢奋,激动道:“爷放心,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之前忌讳的一些地方,这一次一定将钉子插进去!!” 贾蔷亲了亲她,又抚了抚她的发髻,柔声道:“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让我担心。” “嗯!爷也是!” 李婧柔声应道。 贾蔷看着她难得柔媚的俏脸,笑道:“等爷回来,老三出生后,你养一养再生老四。这样好生养,不生他七八个儿女,都浪费了你这片肥地。” 李婧俏脸羞红,眸光似水,重重点头,抿嘴应道:“好!” 贾蔷又抱了抱她,二人对视片刻后,贾蔷转身要走。 就看到门口处,邢岫烟和妙玉红着脸,神情无辜的站在那…… 都是甚么虎狼之词? …… 第0942章 码头之乱 青石码头上,一片狼藉。 到处是哭喊声,遍地是哀嚎声。 清晨时还繁华忙碌的码头,此刻竟成为一片废墟和火海。 随眼可见倒塌的棚户,便是坚实些的货栈,有的因火烛倒落意外起火,而更多的,则是心生草莽之辈成群结队放火抢劫。 对一些贫苦人来说,这等天灾,仿佛是他们大发横财的好日子…… 贾家楼船上,一群生在重重深院长在闺中富贵乡的女孩子们即便上回目睹过采生折割的惨状,可此刻居高眺望看见恍若炼狱的情形,仍然一个个面色惨白。 她们在书页间读过乱世黎庶之悲惨,可那些所读实在太过遥远,又怎及近在眼前发生的真实震撼? 码头上的门铺客栈里,有一些年轻女子被拖了出来,扒光衣裳惨遭蹂罹。 这等情形,让她们恐惧的全身颤栗发抖,纷纷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莫说她们,连贾母、薛姨妈等瞧见了,都唬的不行。 “快看,他们……那些人好像,好像往咱们这边来了!” 忽地,探春丫鬟翠墨瞪大眼惊声叫道。 此言一出,众人悚然而惊。 没等她们有动静,却见姜英自贾母身后几步跨出,至翠墨船窗口往外看去,果然一伙人大概有二三百人,往贾家楼船这边挪移过来。 一个个摩拳擦掌,神情亢奋,只看模样,就知道不怀好意。 一场天灾,将人性的丑陋一面暴露无遗。 姜英见此,紧紧抿了抿嘴,回到贾母跟前,道:“老太太,我身边的丫头都粗通拳脚军阵,我带着她们去守二楼拐角。只要贼人们不放火烧,他们就上不来!” 众人闻言唬了一跳,怔怔的看着宝玉的这位妻子。 贾母颤声道:“不会到这个地步罢?蔷哥儿留在船上的人手,能护得住……” 姜英摇头道:“眼下只一伙子贼子,可一旦这些人开始攻船,剩下的那些人必定会蜂拥而至。船上的护卫虽不少,可双拳难敌四手……” “开船啊!快开船啊!” 赵姨娘忽然想出一好主意,大声说道。 众人诧异的看了过来,探春恼火道:“蔷哥儿还没回来!” 赵姨娘激动道:“等蔷哥儿来了,再把船开回来就是!再说,还不一定能不能回来……” 前一句话还算人话,后一句话差点没把探春气昏过去。 “甚么好下流种子,你这女昌妇浑说甚么?” 贾母也大怒骂道。 赵姨娘忙赔笑道:“老太太,我又不是为了我自己。这不是你老在船上,老爷和宝玉也在船上,尤其是宝玉。总不能为了一个还不知道死活的,就耽搁这么些人罢?我方才瞧着整个都中都在摇晃,怕是里面的人要糟……” 这会儿她心里其实十分感激贾蔷的,要不是族学昨天就离京南下,此刻她不会这般轻松。 她甚至幻想起来,如果贾蔷真折在城里,那她往后在贾家的好日子才来了…… 不过赵姨娘自知她的话没甚么分量,就抬出了贾政、宝玉来。 贾母闻言,果然有些迟疑了起来。 不过没给她动摇的机会,黛玉同一旁站着的两个健妇道:“送姨娘去底仓冷静冷静。” 其他人闻言都懵了,两个健妇却是齐齐跨出,走到赵姨娘身边,一左一右将其架起,往外拖走。 赵姨娘唬疯了,挣扎叫道:“放开我,放开我!黑了心了,拿我做甚么?林姑娘,你可别想不开,不能为了一个……” “掌嘴!” 黛玉闻言大怒,攥紧手心连探春的体面都顾不得了,怒声斥道。 左边健妇立刻扬手,一巴掌扇在赵姨娘脸上,力道之大,让其余人都打了一哆嗦,赵姨娘闭上了嘴,被拖了下去。 众人的目光才落到黛玉面上,见黛玉气的微微喘息着,显然是被赵姨娘那句话气坏了。 凤姐儿忙堆笑劝慰道:“好了好了,你堂堂一个国夫人,和老太太一样尊贵的一品诰命,和她一个奴几辈计较甚么?果真气坏了,她把命赔了也赔不起。”若非时机不对,她非大笑一场不可。 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今黛玉的做派,和贾蔷何其相似? 贾母心里都为之一颤,笑道:“快莫生气了,她懂甚么?” 探春上前哭的不行,给黛玉道恼,黛玉摇了摇头,未先提此事,许是心里对赵姨娘恶心的厉害,她对紫鹃道:“去问问下面,到底要紧不要紧。果真危急,就先开船离开岸边,到河心处停着。” 紫鹃忙应下,带了两人下去。 其余人见黛玉沉着小脸也不言语,便都不敢多话,只静静的等着。 未几,紫鹃回来笑道:“让刘妈妈去问了下,刘队正说,就那些乌合之众,还不及河里的虾兵蟹将,让奶奶们一万个放心。连这些都对付不了,他们干脆抹脖子算了,哪还有脸见国公爷。也放奶奶们安心,这地龙翻身看着唬人,但伤不得国公爷分毫。” 黛玉闻言缓缓呼出口气,看向身前哭的泣不成声的探春道:“行了,你又哭甚么?她说混账话已经得了教训,你是你,她是她。不会因她迁怒于你,也不会因你而宽纵了她。往日里蔷哥儿就是太心软,总看你的面子迁就她,才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别怨我,你自己说,可恼不可恼?” 探春大滴大滴的落泪,道:“岂还有脸怨姐姐?她实在是……实在是……连我也没脸留下了。” 黛玉笑道:“你可别往牛角尖里钻,你要下船留下,别说我,蔷哥儿都要生气。他原先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在理,那不过是个可怜人。只是今儿姨娘说的话着实可恼……过了也就过了,你若非要走,必是生了我的气。” 贾母也道:“三丫头,你看看外面那些落难的。和外面的世道比,你受的那点委屈,又值当甚么?你们一般长大的姊妹,玉儿对你很是不错了。但今日事,合该如此处置。” 说罢,又对薛姨妈笑道:“我原还一直担心,玉儿能不能掌得住这样大一座国公府,东府的丁口也越来越多了。今儿见着如此,终于放心踏实了。” 薛姨妈也笑道:“上回瞧着就觉得了得,今儿再一见,当真了得!我猜着,怕是有老太太年轻时候管家的模样!” 面上虽笑的灿烂,心里却有些担忧起宝钗以后的命运来…… 好家伙,这做派看起来怎那样眼熟? 分明就是贾蔷处置贾家男丁的路数,六亲不认啊…… 黛玉此刻俏脸滚烫,周围人都围着她笑,都怪贾蔷! 正当她心里“怪罪”某人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临窗的香菱忙去探看,随即惊喜欢呼道:“爷回来啦!爷回来啦!” 小吉祥、小角儿也跟着跳脚喊道:“国公爷回来啦,国公爷回来啦!” 众人闻言顾不得多想其他,纷纷拥挤到窗前去看,就看到原本混乱不堪密密麻麻没有章法的青石码头,此刻如同被一支利箭从中穿透,连火海都被分开两边,两百余骑三山无翼纱帽,身着玄色黑鹄锦衣,身披墨色斗篷的绣衣卫缇骑,簇拥着一位头戴紫金冠,身着斗牛服,披着一件绣紫金飞龙大红氅的权贵少年狂飙突骑而来。 只是没等船上的姑娘、丫鬟们欢呼尽兴,就一个个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欢呼声皱停,变成了惊吓声。 原来码头上,贾蔷一马当先,抽出腰间宝刀,对着路边一个从地上爬起,还在提裤腰带准备仓惶逃命的男子兜头砍去。 马匹的冲力,再加上贾蔷的扛鼎神力,那人脑袋飞上天后,无头尸体还往前冲了好几步才摔倒在地。 “凡纵火抢掠者,杀!” “凡趁火打劫者,杀!” “凡淫辱民女者,杀!” “十息之内,凡站立逃跑者,皆杀!!” “喏!!” 虽然缇骑只两百余人,而纵火行凶、趁火打劫者,数以千计。 可这二百余人却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朝那些为祸制造混乱者疯狂追杀去。 其中一身高九尺身披黑甲头戴黑盔手持两条黑戟者,更如虎入羊群,不一会儿,杀的黑甲变成了血甲! “码头都司何在?” 贾蔷看着遍地狼藉处处燃烧的码头,愈发震怒,厉声问道。 商卓守护在其身侧,大声喊道:“国公爷钧旨:码头都司何在?” 其身后亲兵随之大喊:“国公爷钧旨:码头都司何在?” 一道道令传下去,没过多久,就见一面白无须衣着干净光鲜的中年男人带着十七八个衙役匆匆赶来,老远就跪地道:“下官码头都司何欢,请国公爷大安。” 不等贾蔷过问,他又匆匆自报家门:“下官三姐,嫁入赵国公府,与四公子为妾……” 贾蔷目光森然的看着他,沉声问道:“码头生乱,都司为何不镇压平乱?” 何欢一脸苦相,道:“国公爷,闹事的人太多,下官身边人手不足,又恰逢地龙翻身,所以……”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暴民烧杀抢掠,肆意为祸?看看路边惨死的无辜百姓了没有?需知,你养家糊口之俸禄,皆出自百姓之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百姓把你养的白白净净,就是让你在这个时候躲在一旁当忘八吗?来啊!” 贾蔷厉斥罢,沉声一喝。 商卓出列,躬身道:“在!” 贾蔷道:“斩他脑袋,放在京官之上!告诫乱民,也告诫天下守土之臣,逢乱时再有当逃兵者,莫说赵国公的亲戚,就是赵国公的亲儿孙,本公也定斩不饶!” 商卓高声应道:“遵令!” 说罢,转身就是一刀斩下! 何欢做梦都没想到,便是寻常三品京官衣紫大员,听说他是赵国公府的亲戚后,都会和颜悦色相对,给他三分体面。 却不想贾蔷居然说杀就杀,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 乱象渐定,贾蔷扫视一圈,看着这一地鸡毛,仍十分恼火,道了声“岂有此理”! 过了稍许,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看向商卓问道:“金沙帮在青石码头没有分舵在?!” 如此重要的位置,金沙帮会弃之不顾? 可若是金沙帮在此有分舵,又怎会闹成现在这等局面? 商卓小声道:“国公爷不是将运河一系都调拨给岳之象了么?李姨娘就连这运河之始也交了出去。可是岳之象那个弟子赵师道说他师父说了,青石码头太过要紧,还是交由京城总舵来负责。一边非要交接出去,一边赵师道又死脑筋不肯收,结果这边就空起了,虽有不少人在,也没个头目来管。所以遇到了事,就成了一盘散沙。” 贾蔷闻言一时无语,不过也不好追究谁的责任,毕竟看护码头又不是金沙帮和夜枭的职责。 他派人回去传信给李婧,让她赶紧派人管起来。 又见码头上百姓看到官兵平了乱,已经敢出面组织起来灭火自救,他也不再理会码头事,径直往贾家客船方向打马而去。 彼时一轮残阳如血,夕照晚舟。 楼船上诸人,静静的遥望着他渐渐近来…… “国公爷,万胜!” “国公爷,万胜!” 甲板上亲兵们同样目睹了贾蔷三下五除二平乱之威风,此刻随着贾蔷纵马上船,诸亲兵齐声山呼。 楼上女孩子的眸光中,更是除了敬仰崇拜,再无其他…… …… 第0943章 子瑜:你身上怎么有姑姑的气味? 楼船上,贾蔷看着欢呼的亲兵,笑骂道:“不过一群铤而走险心智坏了的乱民,万胜个屁!” 听闻此言,一甲板的亲兵都哄笑起来。 副队正刘迦上前笑道:“若非守船之责比卑职的命还要紧,方才就带人下去冲杀一番了,看着着实生气。” 商卓瞪眼道:“你方才下去,这会儿脑袋都快晾干了!” 周围人又笑了起来,刘迦忙道:“这不是不敢嘛!”又道:“也是走运,地龙翻身前,上面正传话,要送姑娘们去后面那条船上。万幸没碰上,不然可要出大乱子了。” 贾蔷闻言眉尖轻轻一扬,不过未多问,道:“我上去看看。” 说罢,不理会一群看着方才冲杀之人满身血迹满眼羡慕的杀坯,折身上了楼。 …… “国公爷回来啦!” 二楼楼梯拐角处,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丫头子看到贾蔷上来后惊喜唤道。 多半是昨晚顽闹的太过,兴奋的睡不着,这会儿在偷偷补觉。 贾蔷笑道:“仔细让嬷嬷瞧见了打板子!” 小丫头子闻言唬的赶紧双手反捂住小屁股,显然是有过这般经历的…… 贾蔷呵呵一笑,往上面去了。 三楼楼梯口处,早就挤满了贾家姊妹们。 贾蔷一上楼,就看到宝琴背着手伸着脑瓜,眼睛笑出了星星,欢呼道:“蔷哥哥威武!” “呸!” “呸呸!” 一群啐笑声起,贾蔷笑的嘴角扬起。 经历了一遭天崩地裂和满目狼藉后,看到这些家人,心情愉悦。 嗯? 贾蔷没笑两下,笑容就凝固了,只见黛玉侧着一双泪眼朦胧的星眸看着他,目光里多有担忧、害怕和委屈,眼神令贾蔷心疼不已。 见贾蔷不遮掩心疼的上前宽慰流下泪的黛玉,一众姊妹们忍着鸡皮疙瘩“嘘”了起来。 湘云更是“毫不留情”的揭露黛玉的“真面目”:“刚才国公夫人掌家奶奶的气派呢?” 凤姐儿、李纨差点没笑死,两人身后的姜英看到这一幕,心里却如刀绞一般,神情落寞。 都是女儿家,谁不想有一个可以撒娇依赖的臂膀…… 贾蔷上前毫不避讳的抱了下黛玉,黛玉却如同被烙铁烙了下般,满面羞红的挣开,恨不能寻个地缝儿钻进去。 再听到四周到处是笑声后,忍不住抬头怒视这混不吝的,这里能抱? 贾蔷呵呵一笑后,道:“吓坏了罢?家里都很好,先生也很好。”又对一旁的尹子瑜道:“我刚从朱朝街那边回来,家里都很好,没人受伤。” 见他有向前的倾向,尹子瑜提前用眼神制止:请稍安勿躁,莫要骚动。 这个眼神贾蔷熟悉,是洞房那一晚,子瑜着实吃不住时,落笔写给他的,倒让他笑了好一阵。 此刻见着,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顽笑一场后,贾蔷也不急着让人开船,问起先前地龙翻身时船上的情况。 贾母道:“也是奇了,外面摇的那样厉害,瞧着码头上的屋也倒了,人都站不稳,都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船上倒没甚么感觉……” 贾蔷笑着解释道:“地龙翻身产生的震荡分横着震和竖着震,横着震只能在地上才会发生,水面上只会上下震。咱们又是楼船,上下颠簸些不算甚么事,所以就没甚感觉。” 说着,目光落在最后面的探春面前,见她眼睛红肿,不由诧异。 不过没等他问甚么,见黛玉与他微微摇了摇头,便按下不问。 他同贾母道:“方才听下面说,老太太让家里女孩子们都去后面的船上,是甚么缘由?” 贾母笑道:“你们新婚燕尔的,屋子里原不该断人,都拘在这边陪我老婆子做甚么?都过去耍,兰儿娘跟着照看起。就让凤丫头、宝玉家的留这边伺候就好,我和姨太太说会儿话,抹抹骨牌,也容易打发时间。” 贾蔷笑道:“我看你老是想宝玉了。”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贾母啐道:“别不识好人心!果真不愿,就都留在这边!” 贾蔷忙道:“不必,不打扰你老和孙子团聚了。走走走走,咱们撤了!” 一群姑娘们今日心跳加速紧张恐惧的剧烈程度,超过先前十几年的总和了,这会儿贾蔷归来,心神也依旧安定不下来。 当着贾母的面,一个个欢呼雀跃起来。 凤姐儿看着贾蔷领着一众姊妹说笑离去,气的心里骂个不停。可贾母开了口发了话,她也无可奈何。 就看这位到底有没有良心,中间会不会过来看她…… …… “拔锚!” “拔锚!” “开船!” “开船!” 当西变的落日连最后一缕余晖也散尽,贾家诸姊妹们挪移到第二条船上后,耽搁了一天的航行,终于启程了。 船帆升起,纤夫的号子声低沉浑厚,大船缓缓进入河心。 此刻是逆风,老练的船工将风帆调整了角度,大船开始了它的旅程。 “今儿都快吓死了!” 重新落座后,迎春叹息笑道:“多咱经历过这么些事?” 李纨笑道:“谁说不是呢?怪道昨晚鸡鸭鹅闹了一宿,都未睡好。” 贾蔷转眼看去,呵呵一笑。 李纨俏脸滚烫,赶紧岔开话头问道:“码头乱成那样,城里可还好?” 贾蔷摇了摇头道:“宫里都塌了不少宫殿……富贵人家还好些,穷苦百姓的房子倒了一大片。不过先生已经开始着手救济赈灾了,京里的粮食暂时还不缺,我又捐了几万匹布,冻应该冻不着。剩下的,不算难事。” 京城的物资还是丰富的多,换做其他地方,灾后死的怕是比地震中死的多十倍。 “几万匹?” 宝钗唬了一跳,她如今帮着平儿清查账务,对于几万匹布值多少银子有数。 一旁平儿也唏嘘道:“那可不少银子。” 贾蔷摇头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力所能及之事,花费再多也值得。赚来的银子,是用来做事的,我从不是守财奴。” 宝琴连连点头道:“蔷哥哥虽富可敌国,却从无商贾之俗气。” 湘云在一旁气骂道:“你蔷哥哥放屁都是香的!” 众人闻言一怔后,登时喷笑,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来。 宝琴羞红了脸,瞪了湘云一眼,也抿嘴笑了起来。 湘云不理,到贾蔷身边拉着他的胳膊道:“蔷哥哥,可有甚么好顽的没有?我们……” “嘶!” 她正好抓住伤口处,可用力扯了一扯,贾蔷面色微变,吸了口凉气。 黛玉发现不对,忙道:“云儿快撒手。” 湘云也反应过来,惊呼道:“蔷哥哥,你受伤了?” 贾蔷摇头笑道:“救人时落下了点皮外伤,不相干。” 黛玉哪里肯信,上前挽起贾蔷的袖子,就看到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和隐隐泛红的血色。 莫说她,连一旁的李纨、湘云、三春姊妹们都心疼的红了眼,纷纷问候起来。 贾蔷笑道:“但凡真有点事,刚才我都不会亲自动手了。宫里的太医老供奉上药包扎的,你们还不放心?” 子瑜上前落笔问道:“怎么伤着的?” 贾蔷顿了顿,道:“在凤藻宫见皇后娘娘时,偏殿忽然坍塌,一根横梁当头砸下,我前去撑了下……” 他虽说的容易,可诸人都能想象的到,当时的惊险恐怖。 贾蔷再强,也是肉体凡胎啊。 今日他果真差点交代了账…… 众人后怕之余,渐渐安静下来,想看黛玉怎么说。 黛玉蹙起了眉头,紧紧抿了抿嘴后,看向贾蔷道:“昨儿晚上都闹了一宿,今儿一早起来到现在,大家也都困了,早点歇息罢。你去子瑜姐姐那里,她医术高明,好好给你瞧瞧,别留下甚么暗伤,不是闹着顽的。” 终究,还是更关心他的安危。 贾蔷笑道:“太医已经看过了……” 黛玉没好气瞪他一眼后,起身回房了。 其余人也纷纷各自回房歇息,贾蔷看向尹子瑜,尹子瑜目光才从他手臂上收回,就一并回房了。 黛玉的卧房在长廊东面尽头,子瑜的,则在西面尽头。 …… “姑娘怎让爷去那边了?” 回房后,紫鹃不解道。 今儿是上船首日,在她想来,无论干甚么,第一个都该轮到黛玉。 黛玉白她一眼,道:“是你会医术,还是我会医术?人家郡主从来宁静,也好静谧,跟着这一家子吵吵闹闹了一路,也没见她露出半点不耐烦。连她的丫头南烛也是个规矩本分性子,偏你多事。知道你为我好,可也别计较这一两点。走罢,去三丫头那看看。” 紫鹃闻言羞愧不已,听到最后笑道:“今儿姑娘着实威风,也该如此。就是三姑娘脸上挂不住,她那样心气高的人,又素来明白受过国公爷的大恩,没想到她亲娘却说出那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话来。其实姑娘让人打了赵姨娘,还能让三姑娘心里好过些。” 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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