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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玉叹息一声,摇头道:“越是精明心气高的,越容易为这等事执拗难过。若是化成心魔,可了不得。快走罢,好生开导开导。不过这会儿功夫,宝丫头多半已经在那了。” 说着,她带着紫鹃前往了探春屋子。 …… 尹子瑜房内。 卧榻上,贾蔷将尹子瑜抱在膝上,看着娇羞无限,仍不适应这等亲密接触的新娘,贾蔷心火渐炙。 他一手握住一团软腻凝脂,正要继续动作,却见尹子瑜忽地皱起眉头来,侧过脸来,在贾蔷脖颈处嗅了嗅,眼神不解的望了过来。 贾蔷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了?” …… 第0944章 血经 贾蔷看到尹子瑜落笔之言,眼睛眨了眨,将她从膝上抱下放在榻上,然后脱下了衣裳…… 尹子瑜看着贾蔷虽不健壮但肌肉流线很好看的身子,俏脸微红,但没有挪开眼。 也是贾蔷教诲的好:闺房之乐若是忸怩,人生实在少了许多乐趣。 直到,贾蔷转过身去…… 尹子瑜美眸圆睁,贾蔷背后从脖颈往下,整面后背的皮都没了,露在外面的肉高高肿起,也不是红色,而是淤紫,实在骇人。 贾蔷却又转过身来,看着尹子瑜柔声笑道:“原不想让你担忧,不想你鼻子这样灵。我没撑住横梁,实在是太重了,砸了下来,若非有一个香炉正巧抵在另一端,怕是……凶险了。 娘娘正在横梁下,也没地方往外推,就只能将她压在身下。随后两人都昏迷了过去,直到被牧笛带人挖了出来。牧笛不愿娘娘清名受损,毕竟一旦传出去,必有人嚼舌。便对外说,娘娘在横梁前段,我顶在后面……当时其实我若先跑,也能跑出去。但若如此,娘娘绝难幸免。不提娘娘仁爱,便是为了你,为了老太太,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其实横梁头端即便没有香炉在,往下也压不下去了,凤榻前的丹陛就足够支撑起横梁留下一片生天。 否则单凭一个香炉,和一个贾蔷,哪里支撑得起一座宫殿的重量。 贾蔷能扑过去,既是救人,也是自救。 但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 尹子瑜闻言却大为感动,上前紧紧拥住了贾蔷。 她自然明白,尹后的存在,对整个尹家意味着甚么。 待放手后,尹子瑜落笔道:“我大概明白了,林妹妹为何会纵着你了。” 这等做法,岂能不让人心疼?又怎能不让人死心塌地? 为了她们,他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不是真心爱着她们,认真对待她们?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其余的由着他做些喜欢做的事…… 尹子瑜总觉着,这是阳谋。 贾蔷闻言却尴尬的笑了起来,道:“我忘了,小瑜儿你的鼻子如此灵验……” 而听闻贾蔷称呼她在上回欢好时他给她起的爱称时,尹子瑜这样满身清韵岁月静好的姑娘,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贾蔷见她如此可爱,哈哈笑着将她重新抱在膝上,爱抚不够,笑眯眯问道:“你还嗅出谁的气味来?” 尹子瑜小恼火的白他一眼,不接这茬儿,顿了顿问道:“宫里可要紧?皇上如何了?” 贾蔷将事情大致说了遍,手也早又开始攻城略地。 尹子瑜自幼恬静,却又聪明绝顶。 寻常人与其相处,便是女孩子,也会敬若神人。 放在贾蔷前世,妥妥的倾国女神。 但闺房中,“亵渎”起这样的美人来,也愈发让贾蔷心情澎湃。 “你的心跳的好快……” 尹子瑜强忍着身上的安禄山之爪,落笔写道。 她还是喜欢多和贾蔷“说”些话…… 贾蔷忙里抽闲看了眼后,不解道:“甚么意思?” 尹子瑜俏脸通红的按住他往下作怪的手,清韵明眸中快要凝出水来,却还是落笔道:“你欺负人时,心跳总是很强烈,砰砰砰的!” 贾蔷嘿嘿一笑,拍了拍胸口道:“不用听心跳,只看力度、深浅、速度、持久……” 不等他混账话说完,尹子瑜就听不下去了,将滚烫的俏脸埋进贾蔷怀里。 然而她却没发现,她才低下头,贾蔷脸上的得意没持续多久,笑容就忽然凝结了。 欺负人的时候,心跳会变得很强烈?! 嘶…… …… 前艘船,楼船三楼上。 贾母摩挲着身边宝玉的脖颈,笑眯眯道:“今儿可唬坏了罢?” 因贾政也在,宝玉未敢多言,只摇了摇头。 贾政见之冷哼一声,讥讽道:“这孽障连站也站不稳,地龙翻身时尚好,可瞧着有乱民似要攻船,唬的摔倒在地。” 贾母闻言不乐意了,啐道:“宝玉又没经历过那些,不似蔷哥儿尸山血海里滚爬出来的,自然受不得这样的吓。你这当老子的不说好生宽慰,还说这等话伤人,岂有此理?” 贾政叹息道:“若他三五岁,哪怕七八岁,我也不会苛求于他。可如今都成亲了,还只从前那般,可怎么了得?往后,他也要有儿有女,老太太你看他这德性,可能当得起不能?” 贾母闻言却未恼,反而得意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宝玉是个天生富贵的,也合该他受用一辈子福气。” 贾政压着心头火,奇道:“老太太这话怎说?” 一旁薛姨妈已经笑了出来,指着姜英道:“宝玉娶了个好媳妇。” 贾政纳罕,看向姜英,姜英低着螓首,本本分分的站在一旁。 对于这个儿媳,贾政也谈不上多满意。 许是因为他去赵国公府时被轻视怠慢的缘故,也许是姜英不是传统上相夫教子做女红读女诫的大家闺秀。 只一个“好舞刀弄枪”,在贾政看来已是落了下乘。 不过他一个当公公的,自不会多说甚么,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家儿子是甚么德性。 文不成武不就,草包一个。 贾母笑道:“今儿外面那些乱民看着想要攻船,旁个都唬的甚么似的,凤丫头平日里那样厉害,那会儿也吓的脸上没点人色。倒是英哥儿是个厉害的,要带人持兵器守在楼梯口。只要不放火,就能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今儿若不是蔷哥儿回来的早,全家都要指着宝玉媳妇了!宝玉生性禀弱,能有这样一个媳妇护着,我便是合上了眼,也能放心的下。” 然而对宝玉心性了解不少的凤姐儿心里却好笑起来,宝玉是喜欢女孩子,可他喜欢的女孩子,绝不是姜英这样花木兰似的女豪杰。 莫说姜英了,记得前些年宝钗和湘云这样的女孩子劝宝玉上进时,宝玉都厌弃的往外赶人。 贾政听了惊奇的又看了看姜英后,沉吟稍许道:“若能如此,倒是极好的。只是宝玉一个男子,倒让女人保护,祖宗的脸也让他丢尽了。” 贾母气恼道:“在你眼里,宝玉就没一处是好的。罢罢,我这也不留你了,时候不早,你去歇着罢。” 贾政只得离去,等贾政走后,宝玉立时恢复了些神气,却同贾母、薛姨妈道:“如今也没外人,姊妹们……也不在了。何不让姨妈家的大哥哥和服侍他的人也上来。人多些,还热闹些。” 听闻此言,薛姨妈忙道:“你大哥哥的房里人非良善出身,这可使不得。” 青楼窑姐儿出身的妾侍,哪里好随意见人? 对见的人,十分不尊重。 孰料宝玉却摇头正色道:“姨妈这话有些偏了,那花解语虽是花魁出身,却精通琴棋书画针黹女红,说话温和知礼,便是寻常大家闺秀也难及。有些大家闺秀,出身倒是不差,可为人行事做派却粗糙的紧,还不如花解语呢。” 听闻此言,满堂人都变了色。 都不是傻子,岂有听不出宝玉之意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恶毒! 再看姜英,本来就一直苍白的脸,此刻愈发惨白的有些骇人。 一双原本颇有英气的美眸中,此刻目光尽是惊怒,和支离破碎。 这一世,终难逃青裙白发,落个孤雏腐鼠的下场。 欺人,太甚! …… 皇城,大明宫。 因顾忌余震,所以帝后始终在皇庭上的大帐内所居,不曾搬回宫殿。 这一波,心有余悸。 便是士林朝臣们,也已经纷纷上书朝廷,承奏林如海,今岁即便再难,也务要先与帝后修缮宫殿。 大部分朝臣的屋宅也不过是有惊无险,皇上、皇后却因为宫殿太破旧,差点被活埋。 这种事,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了。 深夜,凤帐内。 尹后疲倦的倚在一明黄锦靠上,双眸紧闭,一只纤白玉手捏着眉心,问着不远处的牧笛道:“孙老供奉如何说?” 牧笛躬身道:“回娘娘,孙老供奉以为皇爷的情况并不十分好。虽然救治的及时,性命无忧。可御案砸的太狠,砸的位置也太要紧,正在腰骨脊椎最脆弱处。虽有正骨圣手在,可那处不比其他,便是正合了,也没太多用处。从今往后,皇爷怕只能躺着了……且,连大小解都要人伺候着。很是痛苦……” 听闻此言,尹后手从绝美的俏脸上放下,却仍未睁眼,面上看不出许多悲色,唯有凝重和肃穆。 她轻声道:“此事,为何先前不同本宫和林如海、韩琮等人说明?是否皇上仍有治愈的可能?” 牧笛摇头道:“奴婢问过孙老供奉了,他只说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涉及天子龙体,这等极坏的情况,没到不得不说的时候,是不会说的。这等做法,原是成例。” 尹后闻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道:“从今日起,本宫要在龙帐内伺候皇上,寸步不离。你去将本宫的紫毫取来,再寻一本《般若心经》来,还有一把干净的短刃,和白纱。” 听闻此言牧笛心惊,问道:“娘娘这是要……” 尹后缓缓起身,面上尽是凛然之色,一双凤眸明亮的让人有些炫目,不敢直视,只听她缓缓道:“本宫要为天子,抄血经,祈福!” …… 第0945章 隆安帝醒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 贾蔷从平儿屋里出来,神采飞扬。 在甲板上和亲卫们晨练了一个时辰的深蹲、蛙跳后,东方一轮红日才刚刚升起。 回至楼上,姊妹们有的起来了,大部分仍在睡懒觉。 前儿晚上就一宿没好好睡,昨儿一天就是刺激紧张恐惧混合,精神耗费极大,昨晚难得睡一个好觉,自然不会起的太早。 大厅上,只黛玉、宝钗、探春、湘云、宝琴五人在聊天儿。 窗子半开,晨曦照耀进来,河风清凉,让人神清气爽。 见贾蔷上来,黛玉没好气啐道:“受了那样的伤,还下去折腾。” 贾蔷呵呵笑道:“一身精力着实无处安放,龙精虎猛,只能靠打熬身子骨来消耗。不过也难办,越是打熬,气力越足。” 探春、湘云、宝琴几个未经人事,只当笑话来听。 昨儿也不知黛玉怎么开导的,今日探春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笑道:“蔷哥儿真是天赋异禀,和古之名将相仿,天生神力。可看起来,却又像是文弱书生。古代儒将,莫非都是蔷哥儿这般的?” 黛玉和宝钗两人低头稍许后,再抬起头来,脸上的晕红未散尽。 等黛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宝钗一眼后,宝钗又满面臊红的偏过头去,心中恨不能将贾蔷那张嘴按下去堵死,让他再不能当着众人胡吣! 贾蔷被黛玉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有些心虚,干笑两声后,岔开话题说道:“前面就到津门了,咱们家在津门有不小的家业。你得闲时要了解了解……” 黛玉听闻正事,也不理他那些破事了,奇道:“怎在津门还有好大的家业?” 贾蔷得意笑道:“津门是四轮马车的装载总厂,一年流水都在百万以上!” 黛玉笑道:“那马车工坊有尹家的份子在里面,此事你当去和子瑜姐姐说才是。” 宝琴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 贾蔷“啧”的声横她一眼后,唬的她双手掩口,眼睛笑成月牙,赏心悦目,也可爱之极…… 不过贾蔷没多看,才十三岁,太小了,他挨着黛玉坐下,也不顾黛玉掩鼻嫌他汗臭,笑呵呵道:“津门的营生虽了得,可却比不过山东的家当,那才是了不得的家业!不止可以赚银子,更能开疆辟土,立不世功,青史留名,千古流芳!这份家当,是你滴!” 黛玉斜眸嗔视之,抿嘴笑道:“你且大吹法螺就是,我们只听听!” 贾蔷正色道:“绝不是吹牛皮!林妹妹也知道,去岁山东大旱,赤地千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还闹出白莲之乱,连孔圣公府都被烧了,是不是?” 黛玉道:“怎么呢?” 其他姊妹们也纷纷看过来。 贾蔷道:“全靠赈济,朝廷就是砸锅卖铁也赈济不过来,要靠百姓自救。可是百姓连地都种不得,吃的也没了,还能怎么自救?所以,我就将扬州的织造作坊,搬迁到了山东,并且大大的扩大了规模。如今在即墨,有上万人在咱家的工坊里纺纱。还有上万人在织布。另外依靠这两座大工坊而活的百姓,也有数万人。一个人上工,赚得的月钱就能满足一户四口之家的基本嚼用,至少饿不死。如此,数万百姓背后,就养活着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的生计!这还只是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多。林妹妹,你说,咱家这家业,是不是大大的慈悲事?” 黛玉闻言,眼中神采不无骄傲,白了贾蔷一眼,抿嘴笑起。 若贾蔷只赚了多少银子,哪怕几百万上千万两,她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她本身就是身家巨万的豪富姑娘,银子多少对她而言,只是个数字罢。 可贾蔷通过赚银子,能让如此多百姓活命,让无数百姓免于流离失所之苦,她就打心底感到骄傲。 不过也有不信者,湘云将信将疑的看着贾蔷道:“蔷哥哥,当初在二婶婶家时,二婶婶也带着我们纺过纱。可是纺纱织布赚不得多少银子,妇人们做这些活计补贴补贴家用倒可以。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就不易了罢?” 她性子直,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虽极尊重贾蔷,却也听不得离谱之言。 黛玉等也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贾蔷,想看他如何说。 不过黛玉心中却是相信贾蔷的,因为他还从未骗过她。 即便是曾经的“花言巧语”,也从来没有落空过。 果然,就见贾蔷丝毫不虚,呵呵笑着反问湘云道:“你当初纺纱时,纺纱车上有几个纱锭?” 湘云莫名道:“一台纺纱车上,当然只有一个纱锭呀。” 贾蔷得意笑道:“我们德林号的纺纱车上,有八个纱锭。如今匠作监更是发明出十六个纱锭的纺纱车!云儿你算算,这是多大的增幅?” 宝钗都忍不住惊叹道:“居然有如此能手,这可是惠及天下的伟事!” 贾蔷摇头道:“眼下还不能普惠天下,朝廷还未准备好,男耕女织的局面一旦打破,会出大乱子的,朝廷也不允许,只能慢慢来。” 黛玉受贾蔷熏陶最深,理解他之意,道:“便是推广了,也是大户人家先受益。纺纱线需要棉麻,到时候棉麻就会被大户商户都收走,棉麻也会贵起来。寻常小户人家买不起,便断了生计。这天下,终究是小户人家多。” 贾蔷道:“不仅如此,产能一下扩大近十倍,纱线的价钱就会降低,布匹的价钱也会降低,进一步赶绝寻常小户百姓的这条生计之路。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宝钗恍然,她看了看黛玉,又看向贾蔷,轻声问道:“那何时才能惠及天下呢?” 贾蔷笑道:“等百姓都富了起来,不再只靠男耕女织,劳苦一年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时,便可以尝试。” 湘云又不伏了,道:“可是蔷哥哥,你在山东建下这样大的作坊,岂不是也要许多棉麻,织出的布多了,不也会造成冲击?” 贾蔷呵呵笑道:“云儿还知道冲击?不错。” 这话说完,湘云本身无感,倒是黛玉、宝钗不约而同的横了贾蔷一眼。 贾蔷也无感,她二人目光撞在一起,黛玉羞红了脸,宝钗更是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贾蔷干咳两声后解释道:“当然不会。虽然作坊很大,但放在整个天下间,也不过如此。提高棉麻价格,还能使农户受益。另外,德林号往外卖的布也和市价一样。其实也没怎么卖,织好的布都被运往了粤省,囤积了起来,准备卖到安南、暹罗、倭国和高丽等国。我们的布又好,还比他们本土的布便宜,即便加上运费,仍有大头可赚!” 探春小声道:“那,他们的百姓不会受到冲击么?” 贾蔷看着她笑了笑,道:“我是大燕一等宁国公,不是暹罗、安南、倭国的。我要为大燕的百姓考虑,却不必为异国思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然,将来这些地方收复之后,就不必如此了。到时候,会卖到更远的地方。” “收复?” 探春眨着眼睛不解道。 贾蔷正色道:“当然,这些地方,自古就为华夏故土,早早晚晚,会回归汉土的。” 众姊妹:“……” 正当众姊妹无言以对时,见李纨笑着从楼梯口处上来,同贾蔷道:“下面传话上来,说前面就到津门了,问国公爷要不要停一停?” 贾蔷听闻到津门了,转头看向黛玉,正巧黛玉也看了过来。 二人真正相知,便于此地开始。 贾蔷问道:“想上岸去逛逛不?” 黛玉抿嘴笑道:“眼下哪里是时候?朝廷为了让你尽快南下,连子瑜姐姐三天回门儿的功夫都没留。这会儿你上岸去逛,回头仔细挨板子!” 贾蔷干笑了声,对一旁的紫鹃道:“去跟下面说,不靠岸了,直接南下。” 回过头来,又对黛玉、宝钗等人道:“不去也不要紧,过了津门就快出京畿重地了,晚上有大节目,你们养好精神,等着瞧热闹罢!” 黛玉抿笑,瞧着贾蔷的神色轻啐了下,道:“就你能摆!” …… 神京,皇城。 养心殿前皇庭龙帐内。 三位皇子都已经被尹后以懿旨勒令离开,只晨昏定省时可来探望,余下时间,独她一人带着四位彩嫔在帐内侍奉。 龙帐内,尹后换去凤妆龙披,尽去珠钗玉簪,一身佛衣在身,跪伏横案边,静静的抄写着经书。 而其左手五指,都包着白纱,隐有血色现。 砚台内所盛亦非墨汁,而是殷红的血色…… 在其身旁,已经摆放了许多卷宗。 林如海、韩琮等知道此事后,也曾前来规劝过,但如何能改尹后之志? 看着尹后素面渐渐苍白,帐内昭容彩嫔都担忧不已,可是也无计可施。 一直到了入暮时分,尹后十指皆已经刺破取血,书写的经书也越来越多。 有内侍传报,尹家太夫人进宫来探望,尹后也只道不见。 此时,尹后为天子抄血经祈福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引得无数臣民泪目。 而当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宫中遍生灯火时,尹后连手腕处都包扎起白纱时,一直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的隆安帝,忽地缓缓睁开了眼…… …… 第0946章 恶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弟子尹清诺甘愿遁入佛门,从今往后,以青灯古佛相伴,日日茹素礼佛,不敢慢怠。弟子恳求菩萨保佑,让皇上龙体早日康复。” “皇上,勤政仁厚,爱民如子。勤俭节约,宽怀为民。他是一个好皇上,为了给灾民多筹一份粮草,皇上屡屡搁置修缮宫殿之议。如此明君帝王,千古难遇一人!此次天灾,弟子实在不伏!” “若有万般罪过,弟子愿以一身相抵!弟子是皇上的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只要皇上能醒来,便是舍尽寿元亦心甘情愿,望菩萨垂怜!” 抄写罢,尹后双手合十,闭目祷告道。 祷告罢,尹后却再度举刀,欲放血书经。 一旁常年跟随尹后身边的一昭容落泪哽咽道:“娘娘,不能再伤身子了,你今天放出的血都有一大海碗了,如何得了?便是要再放血,也该先放奴婢的血。” 尹后摇头道:“世人求佛拜菩萨,从来说的多做的少,菩萨如何能见诚意?今日本宫以真心相求,以血经相祭。皇上乃真命天子,纵一时磨难,也有万佛相互。本宫的请求,菩萨定然能听见。又如何能以你的血相代?青柠莫要多言,诚心祈福。” 昭容无法,只能跪地,眼看着尹后再度举刀,然而没等她切下,却听龙榻上传来一声:“梓童。” 尹后手上的刀刚割至手腕处,听闻此声时手腕处已经见红,她霍然抬头,看向龙榻方向,就见隆安帝睁着一双晦暗幽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 尹后被这眼神看的心中一寒,面上却满满的激动,哽咽唤了声:“皇上……皇上!!” 她几步上前,匍匐在龙榻前,泣不成声道:“皇上,您终于醒来了!皇上洪福齐天,终于醒来了!” 四个昭容彩嫔也纷纷跪地,哭着叩首。 隆安帝不能起身,森幽的目光落在尹后伏在地上的一双手上。 看着十指缠纱,手腕处还在滴血,冰渣一样的目光终于融化了稍许。 他醒来其实有一阵功夫了,但始终没睁眼。 他对自身的情况已经有了最坏的判断,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只有腰部传来的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锥心的痛。 隆安帝心中炙恨苍天无眼,痛恨命运不公,他恨这该死的一切! 想杀人,想毁灭,想与世偕亡! 不过,几十年的心性打磨,终究还是让他冷静下来。 “皇后,起来罢。” 隆安帝声音听起来,比原先更冷了些。 但尹后恍若不觉,她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看着隆安帝道:“皇上,您终于醒来了!臣妾,臣妾……” 看着哭的说不上话的尹后,隆安帝心中的寒冰都微微触动了下,他声音柔和稍许,道:“朕无事,坏不了性命。” 尹后匆匆抹去眼泪,连连点头道:“对对,皇上龙体必会康复……” 话音未落,就见林如海、韩琮、张谷、李晗四人领着一大批太医进来。 原本听到帐内痛哭声,太医们大惊还以为隆安帝坏了事。 可先前尹后又下了懿旨,不等她祈福完,不许人随意入内,所以太医们未得传召都不敢轻入,就打发人去急寻守值大学士。 林如海等人闻言也一阵恐慌,急急前来后,直接推门而入,就看到了龙榻上,隆安帝清醒过来睁着眼看着他们。 林如海等大喜过望,急步上前行跪拜大礼。 隆安帝目光又清冷了些,这个时候,他怀疑一切,也怀疑所有人。 叫起后,他看着林如海等人,沉声问道:“元辅何在?” 林如海见天子如此表现,心头微微一沉,果然未出其所料,大难之后,天子心性渐变,只希望莫要走极端,不然……从此多事矣。 林如海沉吟稍许,回道:“地龙翻身后,皇上受伤,元辅半山公也断了一臂,左大人头部受创,郭尚书……不幸罹难。眼下,元辅正在宫中养伤,太医说,昨晚起开始发烧……不过元辅事先曾言,若有紧急国事,必须告知于他。现在……” 隆安帝闻言,当真心如刀绞,那都是他的肱骨重臣啊! 尤其是郭松年,那是他留着取代林如海用的,不想……竟在此时惨死! 隆安帝眼中戾色更深,龙帐内的气氛,如坠冰窟。 林如海眼底的担忧,也越来越深…… 正这时,韩琮却一步向前,厉喝道:“陛下早年尚为雍王时,便怜民疾苦,志存变革千古之弊政,建万世不易之盛世,使国富而民强。虽为庶民,亦当安乐无忧,不受苦难。此等大志,臣等莫不敬伏,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大志,半山公等历经天下最苦寒之边省三十载,林大人以探花身坐镇扬州盐院十三年,夭嫡子,丧发妻,仍无怨无悔。今日不过遭遇稍许天灾,陛下便心志动摇,舍弃煌煌圣道,心起戾意暴虐耶?如此,焉敢与古之圣君相比?!” 隆安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怔怔的看着韩彬,过了好一阵,方缓缓道:“韩卿,朕……怕是要长卧病榻了。又有何颜面,再去自比古之明君?” 韩琮愈怒,道:“些许伤病,太医尚未言不能治,皇上何故先自弃?便是果真留下艰难,也是因皇上志向伟岸,才招天忌。若如此,天子更不能低头,因为伤都已经伤了,再退步,又有何益? 且孙子受膑刑而成兵圣,司马公受腐刑而成史圣,天子立志为千古第一圣君,岂能因区区伤痛便要后退? 莫说皇上只是久卧病榻,口仍能言,手亦可执笔,就是皇上只能张张嘴,臣等虽万死,亦愿为实现君王生平之志效犬马之劳! 元辅断臂,林大人更是死撑着病体,左大人昏迷间偶尔清醒片刻,也不忘刑部之事,臣等如此,天子岂能自弃?” 隆安帝闻言,嘴唇颤了颤,眼睛泛红,缓缓道:“韩卿之言,朕领受了!” 林如海轻声道:“皇上,且先将养龙体要紧。只要振作起精神来,龙体康复的也快些。如今朝廷上下运转正常,皇上昏睡时,娘娘和元辅将朝政暂且托付于臣,臣身子骨虽不争气,总也还能坚持到皇上和元辅康复为止。” 隆安帝闻言,眼眸微微一眯,看向尹后。 尹后眼中满是惊忧和委屈,声音却是柔和的,她看着隆安帝道:“臣妾原不该掺和政事,只是……皇上病倒昏迷后,九华宫那边就闹将起来,太后她老人家,要出来……” 隆安帝闻言,眸中瞳孔猛然收缩成针,脸色发青,看了尹后稍许后,问道:“是谁劝回了太后?” 尹后道:“是臣妾,当时,谁也没有法子。太后直言要来看皇上,戴权束手无策来求助,可宰辅们也没法子。臣妾就只能亲自出动,带着贾蔷去的。贾蔷,毕竟是太上皇良臣……去了后,贾蔷以寿皇宫中那人,劝退了太后。” 隆安帝闻言,闭上了眼睛,心里长松了口气,对皇后当真是大为欣慰。 又想起九华宫那位,心中却一片冰凉。 若果真让太后出来了,韩彬未必能治得住她,林如海这样的君子性子更治不住她! 一旦太后出来,第一个放出来的,就是寿皇宫中那位郡王。 到那时,他这个皇帝,能否活下来都难说。 这,就是天家。 此时林如海忽然开口道:“娘娘先前为何并未说,贾蔷竟敢如此忤逆行事?” 听出林如海语气中的不满,尹后眉眼间浮现出一抹苦楚,却坚定道:“林大人放心,此事若有人翻后账,本宫一力承担。本宫已立誓,从今日起,就亲入佛门,为皇上……” “不必说了。” 隆安帝睁开眼,打断尹后之言,沉声道:“此事是朕之意,与皇后无关,与贾蔷……” 提起贾蔷,隆安帝忽地顿住了。 贾蔷…… 在养心殿时,若是能听了贾蔷的建议,又何至于今日? “贾蔷何在?” 林如海道:“贾蔷虽受了不轻的伤,可臣并未留他在京多待养伤。海粮着实不敢耽搁,就让他按原定之策南下了。绣衣卫和兵马司衙门,如今交在御史大夫门下。” 隆安帝闻言,皱眉道:“贾蔷受了不轻的伤?” 尹后轻声道:“皇上,臣妾的凤藻宫也塌了。万幸贾蔷在,拼死抵住了一根横梁,才让臣妾有精无险。贾蔷自己受了重伤,被救出来时已经昏迷过去,没了鼻息。还是五儿,大哭之余对着他的胸口打了几下,打的贾蔷呕出好些淤血来,才算活了过来。这孩子,本宫欠了好大的情分,日后还需好好待他。不过,臣妾宁愿他未来凤藻宫,若一直留在养心殿,必能救皇上不受伤痛之苦。” 隆安帝闻言沉默了好一阵后,忽问张谷身后的太医院王院判,道:“王琦,朕的身体,可还能站起来?” 王琦脑袋上的汗一瞬间就激了出来,感受到金帐内天下至尊至贵的一群人盯着他看,他后背很快都被汗水浸透了。 微微颤栗着老迈的身躯,王琦缓缓道:“皇上无性命之忧,这一点,臣敢立下军令状。至于何时龙体能完全康复……臣会竭尽所能办到。御案砸的位置太要紧,那处骨骼断了后,要恢复就十分缓慢……” 听闻此言,众人心里也都有数了。 尹后偏过脸去,悄悄擦了把泪水过,转过头来却已是满面含笑,同隆安帝道:“王院判也说了,皇上龙体会慢慢康复的。臣妾今后甚么也不干,只焚香抄经,给皇上念佛祈福。臣妾坚信,皇上很快就能康复!” 韩琮又开口道:“皇上,将养龙体要紧,且先立一皇子监国罢。” 此言一出,金帐内又是一阵宁寂。 “诸皇子何在?” 好一阵后,隆安帝方缓缓问道。 尹后道:“都在宫里,因得太医确定,皇上龙体会早日康复,臣妾就没让他们在跟前守着。四皇儿原是要一直守在跟前,只是臣妾知道皇上还是希望他们能上进。且内务府还要劳四皇儿看顾好,不然臣妾也放心不下。就下懿旨,打发他们回去了。” 林如海心中轻轻一叹后,开口道:“皇上所用之药,娘娘必先尝过一刻钟无异状后,才给皇上用。皇后娘娘贤德温庄,当为后世皇后之表率。”平心而论,尹后也当真是他见过最有智慧的妇人。 隆安帝闻言,缓缓颔首,看着尹后一字一句道:“诸子年幼学浅,多不成器。朕养病期间,劳皇后念诵奏折,代朕朱笔批阅。” 尹后大惊道:“皇上,臣妾不过后宫妇人,焉敢干预朝政?再者,臣妾已明誓皈依佛……” 不等她说完,隆安帝就微微摇了摇头,气息变得虚弱起来,道:“就这样罢。”又看向太医院判王琦道:“可有甚么法子,与朕缓解病痛?此痛如烈火焚心,针扎斧凿,实在……难捱。” 王琦闻言,忙引着一众太医赶紧上前诊治。 可试了许多办法,隆安帝反倒觉得愈发难忍剧痛。 王琦最后着实无法,咬牙道:“再上阿芙蓉罢!” 诸臣闻言大惊,都是学识渊博之辈,岂能没听说过阿芙蓉之名的? 尹后也吃惊道:“此物,不是有毒性的?” 王琦摇头道:“回娘娘,阿芙蓉几百年前就入药了。只是前朝时有人做成福寿膏来害人,所以被禁了。不过宫里医用不必担心,只要拿捏得当分寸,既能减缓皇上病痛,也不会产生毒害。先前陈老供奉给皇上开的方子里,便有此物。” 尹后闻言看了眼愈发难忍痛苦的隆安帝,道:“先与本宫用罢,无事再与皇上……” 却听隆安帝强忍痛苦和焦躁,斥道:“无病用药,岂非服毒?不要耽搁时间,快备药来。无论如何,先减轻朕身上的剧痛再说……” 若是贾蔷在,就会告诉尹后,腰椎内有全身最丰富的神经,所以痛起来,痛觉会放大十倍百倍。 这个病痛,能将人折磨疯…… 而这时,林如海引着诸大学士告退。 因为龙榻上,忽然传出一阵恶臭来…… 隆安帝也发现了这一点,面色随即木然…… …… 第0947章 生死凶威 武英殿。 地龙翻身对出殿造成的影响,竟是最小的。 除了已经收拾齐整的满地狼藉外,宫殿连条裂缝都没有。 此刻,自龙帐出来的林如海、韩琮、张谷、李晗四人来至此,面见元辅韩彬。 林如海脸色凝重,韩琮、张谷、李晗更是不加遮掩的面带担忧,神情晦暗不明。 便是韩彬,在得知方才金帐中发生的事后,也神情肃穆目光深沉。 他们这些人,便是遭遇天大的祸事也不怕,都自信有足够的心性和手段渡过难关。 唯有,帝王身上出现的变故,会让他们束手无策,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也着实令他们措手不及。 “倒也不必太过担忧,邃庵公方才的一方直面谏言,皇上还是听了进去的。再者,天子乃圣君,心存伟志,一步步熬至今日,不会轻易被伤痛打垮。” 林如海轻声宽慰道。 士气着实太低落了,便是好事多磨,他们遭遇的挫折磨难,也太多了些。 而眼下所遭遇的,是他们这些被景初旧臣称为新党中人,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难关。 “荆朝云,要出山了。” 韩彬一直未开口,甫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之言。 荆朝云何人也? 景初旧臣之魁首,便是此刻,门生故吏依旧遍布天下。 而且,他始终占据着军机处一席之位,数次上书乞骸骨,隆安帝都未放他离去。 原是准备困住他,一点一点将他的党羽削尽,尽量减少动荡。 但谁又能想到,今日之变故? 隆安帝若是康健之人,那自不必多说,甚么难关都不怕,君臣齐心,万重高山也终成平地。 可眼下…… 隆安帝成了一个瘫痪的废人,时刻遭受巨大的痛苦,甚至用上了阿芙蓉…… 前朝所记吸食阿芙蓉之人的下场,他们谁人不知? 更不用说,一个当着军机大臣,失禁便溺的天子,颜面何存? 这个时候,君臣之间再难复先前之信任。 隆安帝所想的,也不会再以天下黎庶为先,而是要以皇权稳固为先。 所以,新党,要有人来抗衡! 除了荆朝云,谁还能抗得住韩彬、林如海、韩琮这般巨擘人物? 唯有荆朝云。 张谷长叹息一声,晦暗道:“元辅,新政还有望否?” 韩彬瞪眼喝道:“公瑾何出此等败志之言?皇上会不会更改志向,要看我等到底如何操持朝政!我等所为有成,则新政有望。若连我等都轻易言弃,则新政必败!” 张谷默然,李晗轻声道:“元辅,今时外面已经有传言,此等天灾,乃新政之祸。新政乃孽政,故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韩彬闻言面色大变,厉声道:“这等诛心妖言,绝不允许传散!” 说罢,看向林如海道:“如海,此事你亲自盯着,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不可大意!这谣言不仅要将我等置之死地,更是直接指向天子!” 获罪于天的天子,那还叫天子么?! 林如海亦是面色肃煞,点头道:“果然,一逢大乱,牛鬼蛇神就都跳出来生事了。只是,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 韩彬沉声道:“老夫相信你的手段,如海,朝事你多费些心,老夫这段时日,多往天子处走走,多与皇上开解开解。此事,比甚么都重要。另外,你书信一封与贾蔷,让他务必多弄些粮食回来,多多益善!今年,无论如何都要熬过去!” 林如海应下后,韩琮开口问韩彬道:“元辅,皇上未立皇子监国,而是由皇后念诵奏折,代皇上朱笔批阅。纵然有担心诸皇子难当大任之忧,可是若开了后宫干政之始,绝非国之幸事。” 这又是一桩棘手的事,韩彬眉头拧在一起。 林如海思量稍许,缓缓道:“邃庵,皇后贤德温庄,乃世之贤后也。由她代天子掌印批阅,未必是件坏事。” 此言并非没有道理,换作皇子监国,当头第一自然就是大皇子宝郡王。 若是李景监国……执拗起来怕是能让几个军机大学士拿头撞墙。 自负到那等地步的人,少见。 换做李时的话…… 虽然当下李时口口声声站在新政这边,但其心性又如何能瞒得过韩彬、林如海等当朝巨擘的眼睛? 李时骨子里,仍是对太上皇那一套顶礼膜拜。 隆安帝纵然起复荆朝云,也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势力,不至于天子被架空,后继之君成为傀儡。 可李时若上位,荆朝云势必会被大用,遭罢黜的景初旧臣,更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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