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蔷懒得再理他,接上了一直遗世独立静若娇花的子瑜,出了宫直往朱朝街而去。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终于看到阔别大半年的尹子瑜,尹家老太太和二太太都红了眼落下泪来,其余人亦纷纷唏嘘不已。 尹子瑜打小受过太多苦,偏她又是一个十分懂事,恶疾发作也不愿惊动大人的乖巧女孩子,怎能不让人心疼,不让人牵肠挂肚? 坐在高台软榻上,两只手被尹家太夫人和孙氏一边拉住一个,左右都看不够。 贾蔷在下面呵呵笑着,大太太秦氏嗔怪道:“还笑,瞧瞧,都黑了那么些!蔷哥儿,你让子瑜去小琉球,莫非是种田去了?” 贾蔷哈哈笑道:“这倒没有,就是常在海边儿散步,起初我叫她戴好帽子遮阳,她还不干。后来发现果真晒黑了,这才戴上了。” 秦氏回头劝尹家老太太道:“也是好事!若非出身在海边儿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见不着海是甚么模样。子瑜天南海北的逛了一遭,也挺好。如今回来了,我瞧着除了稍微黑一些,精气神看着却更好了。你老就别再心疼了,不然一会儿姑爷坐不住了。” 尹家老太太闻言,这才收了泪,看向堂下贾蔷道:“并无埋怨你的意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入了贾家门儿,就是贾家的人了。只是到底心疼些,想念的紧。” 贾蔷微笑道:“人之常情。昨儿子瑜在宫里住,我也想念来着。” 一言让满堂哄笑,尹子瑜都红了脸,一双满是静韵的眼,也忍不住嗔了贾蔷一眼。 秦氏大笑道:“那坏了,今儿子瑜要在家住对月,蔷哥儿岂不是要害相思?” 贾蔷毫无羞意,点了点头,愈发让众人大笑。 笑罢,孙氏稍稍正起面色来,问贾蔷道:“还往南边儿去不去了?” 周围人也都看向了贾蔷,贾蔷点头道:“少不了。子瑜的话,可以在京里多住些时日。孩子都在那边,翻过年,家里人还是要去那边,也可防有贼心者暗害。” 听他说的这样明白,尹家人反倒不好多说甚么了。 尹家老太太感叹笑道:“蔷儿,我们虽舍不得子瑜,但总归是嫁与你了。若是便宜,你二三年里送她回来,看我们一看就是。你是办大事的,办的还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娘们儿家家,不能帮你甚么,也不给你拖后腿。你岳父老子近来总叫嚷着,希望你能留在京里,他也好多看看闺女。我就同他说,闺女大了,还出阁了,他就少管事。留来留去,反倒留出仇来了。你瞧,这么大的人了,还和我置气,今儿也不露面了。” 贾蔷闻言,终是动容,起身又与尹家太夫人深深一揖后,道:“老太太之恩重,比海深,比山高!老太太且放心,今后必叫子瑜常回来看看您老!” 尹家老太太笑道:“好,好!” 话音未落,就见尹朝急匆匆走了进来,高声道:“老太太,尹江、尹河回来了!” 第1073章 尹家姑爷的施舍 皇城,养心殿。 贾蔷来时,看见除了尹江尹河外,军机处五大军机大臣,竟都到齐了。 见礼罢,贾蔷问尹江、尹河道:“来时可顺利?” 尹江、尹河此刻哪里还敢将贾蔷当妹婿? 只看看贾蔷进门后,先前喋喋不休追问他的那些军机大学士们一个个都闭上了嘴,面色凝重肃煞如临大敌的姿态,就知道如今贾蔷在朝中的地位…… 二人恭敬回话,又答了几日启程,赶路多少,乘船乘马的问题…… 最后听贾蔷笑呵呵道:“这几位大人,把南边儿的情况可问清楚了?” 尹河脱口而出道:“问清楚了……” 说完才陡然反应过来,一张脸涨红低头,好不尴尬。 上头李暄见之,嘎嘎直笑,乐不可支道:“贾蔷,你小子忒阴险了!不过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所以才把尹江、尹河丢在粤州水师了?怎没让他们去你的小琉球?” 贾蔷呵呵笑道:“预料到甚么啊,只是从最恶处揣摩人心而已,没想到一猜一个准!” 李暄闻言愈乐,道:“你倒不说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贾蔷嘿了声,同尹江尹河道:“时间紧急,闲话少叙。五哥已经先一步押着辎重前往嘉峪关了,你二人在马步军中打熬了十多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次领四千火器军皆以快马急行军。火器营如何打仗,你们目前不熟,就听副职的,不要胡乱指挥,指挥了他们也不听。你们就是去学习,开眼界长见识,顺便积累军功。有甚么问题没有?” 尹江、尹河:“……” 赶紧来回加起来上万里路,他们走一遭就是当吉祥物的? “贾蔷,你小子是不是太过了?” 李暄都看不过去了,提醒道:“人弟兄俩在军中实打实的打磨了十来年,就让人跟着跑一趟,沾点军功?” 贾蔷呵呵了声,道:“皇上问问他们俩,当了十来年的兵,带过火器营了没有?莫说德林军的火器营,便是朝廷的火器营行军作战,和寻常马步军都是天壤之别,而德林军的马步军,与朝廷火器营又有不同。总之这一遭,两人以学习为主,学到了火器营如何作战,以后才堪大用。” 李暄乐呵呵道:“回京后不是带十二团营么?还堪甚么大用?” 贾蔷摇头道:“其父深谙官场之道,将来多半是要当元辅的。岂有父子同朝为巨宦,还一掌朝政一掌军的道理?还是外戚。所以将来尹江、尹河多半是要调离军中。依我之见,不若就随臣开海在外算了,自有建功立业之时。” 李暄骂道:“朕就这么几个可用的亲戚,你干脆一锅都端走了拉倒。想都别想!” 贾蔷摇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多半也轮不到臣上心。尹江、尹河看一看,要休息几天?还是直接上路出发?” 尹江、尹河对视一眼后,一并拱手道:“以军国之事为重,愿今日立刻出发。” 贾蔷点了点头,同李暄道:“臣说完了,皇上和其他人若是还有甚么叮嘱的,就说罢。” 五大军机默然,李暄气笑道:“你这叽叽呱呱都指派明白了,朕和几位军机还说甚么?不过,是不是太急了?” 贾蔷摇头道:“西北这会儿还只是干冷,就算下了点雪,也只薄薄一层,两三天就干了。可再等上些时日,大雪就真的下来了。依臣之意,最好还是在大雪封路前抵达嘉峪关,寻机重创准葛尔!只要来一次狠的,打溃他们的军心,就可以折返了。西北大旱,蒙古人并不好过,再死伤惨重,只这个冬天,他们就难熬过去,没必要硬干。耗过这个冬天,明年春,甘肃镇就可以西出嘉峪关,收复失地。所以这一战,就在一个快字!” 李暄听明白了,又问尹江、尹河道:“你们听明白你们妹婿的话了没?” 这厮啥时候都带点不正经。 尹江尹河也无奈,点了点头应道:“明白了。” 李暄又挑事:“贾蔷,你不是要给定远侯周武写信,警告他别折了你的兵么?写了没有?”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当然写了。不管是哪个坑了臣的兵,臣拿他九族来顶账。” 不过出乎贾蔷意料,五位军机,居然连一个开口驳斥的都没有。 这说明甚么? 说明人家不愿和一个必死之人计较…… …… “啧啧啧!贾蔷,爷都替你瘆得慌!瞧瞧那几位大学士,如今连搭理你都不搭理你了。” 让人带尹江、尹河去九华宫见太后,诸军机也都退去后,李暄干脆躺在一张长几上,懒洋洋说道。 贾蔷乐呵道:“看来是韩半山发火了。” 李暄侧过头来看着贾蔷道:“爷同你说认真的,仔细着些。果真落他们手里,爷未必能保得住你。爷如今愈发看出来了,这位置说是至高无上,狗屁!当初父皇为何杀荆朝云……不就被这些老货逼的?当然,这里面有你先生在内,朕就不多说了。 朕只想告诉你,务必小心仔细些。如今不是你指着朕,是朕指着你呢。他们果真现在就办了你,你想想,朕还有说话的余地没有?所以你可别阴沟里翻船,连爷也带了进去!” 这话,还真不是假话。 贾蔷哈哈笑道:“万般皆是命,果真到那个地步,皇上也认命罢。” “狗屁!” 李暄笑骂了声后,随口问道:“那今儿你就要住宫里来当值了?” 贾蔷点点头道:“山东大营的兵在丰台大营那边住了三天了,今天就入皇城,臣要看着些。说起来,倒有些对不住他们……” “怎么说?” 贾蔷寻了处长榻,也仰卧起,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后,道:“如今都以为谢鲸是私通臣的逆臣,山东大营拆了个七七八八。西南土司的寨子强横些的也就千把人,居然要不远千里的从山东调兵,啧!” 李暄看他也躺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道:“这的确怪你,任谁也会这般想。对了,贾蔷,你怎么不从丰台大营里选兵?牛继宗不是也和你要好的紧?”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皇上想问话,就直接问,我还会不答?”又道:“牛继宗那老货有些坑,之前回京时先去见的他。结果若非拿着太上皇给的御赐金牌,如朕亲临,他就算不扣下我,多半也会进城预警。镇国公府在京里立下百年根基,族人数千,怎会为了臣,去担抄家灭族的风险?不过臣也不怪他,任谁也不可能相信,凭臣那四千人,能有甚么成就。” 他没有回答为何不从丰台大营调兵,而是直接说起了牛继宗的为人。 “所以还是谢鲸不同些?” 李暄倒也开门见山的问。 贾蔷摇了摇头,道:“调山东兵,只是因为山东大营从大乱到新建,兵员没那么复杂。自古山东多精兵,这没甚好说的。至于谢鲸,也别留大燕了,调小琉球去罢。他留在朝廷里,必为人所谋,活不了几年。莫说臣,皇上都未必能保全得了他。” 李暄只是叹息了声,没说甚么。 他要死保,当然还是有机会保全的。 可他凭甚么去保? 且皇上任性的资本也不是很多,不会浪费在一个小小的二等子身上。 “贾蔷,你说朕何时才能真正的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贾蔷呵呵道:“皇上想多了,青史之上,除了少数几个开国君主,或是昏君,所有的天子,一辈子都在和朝臣相争。时而强势些,时而妥协一点。虽然这样很窝火,但好像这样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天下才会安稳些。” 不提清朝那些一味愚民,只敢闭关锁国的沙雕酋长们,看看明朝,万历大胖子为了抗争朝臣阻其立太子,三十年不上朝。 嘉靖皇帝算是权谋水准达到巅峰级别的天子了,不也被海瑞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还真不是想干甚么就干甚么的。 李暄骂骂咧咧道:“爷还能不知道?就是越知道,才越觉得晦气,才问你有甚么法子没有?” 说罢顿了顿,又警告道:“别拿你开海的那一套说事,朝廷上下没几个信的。” 贾蔷呵了声道:“他们当然不信,几千年来没人办到的事,没人想去办的事,凭甚么我一个不学无术不知忠奸的佞臣能办到?不过,我需要他们相信么?皇上也不需要,只要你敢支持臣去开海,事成了,就由不得他们不信!” 李暄哈哈笑道:“球攮的,爷就知道,你必又会说回来。爷连亲政都没亲政,怎么支持?再说了,你刚也说了,皇上对上那些大臣时也不得不妥协,你让朕怎么办?贾蔷,别指望朕这边,你得靠你自己。 其实朕还有一个主意,你想不想听听?” 贾蔷笑道:“皇上但说无妨。” 李暄嘿了声后,坐起身来,看着贾蔷道:“贾蔷,你先别急着忙你那套,先留在朝廷里帮朕!你来打理绣衣卫、内务府,你先生回来继续当军机大学士,掌户部事。以五年为期。只要你踏踏实实的在朝廷里干上五年,五年后,朕以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一定帮你开海拓疆! 贾蔷,总要朝廷先强大起来,才会不去忌惮德林号的强大。朝廷这边都还没起色,处处烂摊子,你让哪个能放心得下你在南边儿风生水起?” 贾蔷无奈道:“这话皇上现在同臣说,还有甚么用?最开始臣和臣先生不就一直这样主张的?可你看看那些人,容得下臣师徒么?皇上,臣愿意为皇上效命,愿意给苍生黎庶当狗,可那些人不愿意,他们怕臣会咬他们,怕臣师徒做的太出众,是他们容不下臣呐!” …… “现在就走?” 九华宫西凤殿,尹后坐凤榻上,看着殿下的尹江尹河,吃惊问道。 二人将贾蔷的说辞说了一遍,尹后恍然,随后问道:“那你二人觉得,贾蔷说的对不对?” 尹江、尹河闻言,沉吟稍许后,老二尹河缓缓道:“娘娘,贾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但对军中事……他一天都没在军中待过,许是有些夸大其词,纸上谈兵了。” 尹后闻言面色不变,又问尹江道:“江哥儿,你怎么说?” 尹江皱起眉头道:“臣以为,其实也有几分道理。他虽未在军中待过,可凭四千兵马,覆灭两营京营精锐,若说他不知兵,也实在说不过去。只是……” “只是甚么?” 尹后眉尖轻轻一扬,问道。 尹江摇头道:“臣这个妹婿,实在是锋芒过于毕露。五位军机大学士俱在,可他视若无物一般。臣打小受家里教诲,做人不得猖狂,否则必……” 不等他说完,尹后就冷冷打断道:“你懂甚么?家里有没有教你不要对自己不熟悉的事下定论,更不要违背上官军令?” 尹江、尹河见尹后突然变脸,都唬了一跳,忙跪地请罪。 尹后见二人乖巧,面色稍缓,叹息一声道:“不是姑母训斥你们,贾蔷和本宫再近,难道还能迈过亲侄儿去?本宫只是告诉你们知道,此事内情之复杂,世所罕见。里面牵扯极重,莫说你们,连你们父亲,还有本宫和皇上,都十分棘手。看事莫要只看表面,你们只知道家里教过你们这些,怎就不看看,老太太为何如此偏爱贾蔷?若他果真只是得势便猖狂的小人,老太太还会这般疼他?” 尹江忙道:“太后娘娘教诲,侄儿记下了。娘娘放心,侄儿虽浅薄,却最知轻重。既然连娘娘都认为贾蔷是好的,家里老太太也看好他,那说明侄儿的确是目力不足,年轻识浅,认不得真英雄。” 尹河也道:“贾蔷让侄儿做的事十分轻便容易,就是去沾光。不过侄儿不甘心……” “不甘心?” 尹后好笑道。 尹河赔笑道:“娘娘,侄儿在军中都打熬十多年了,也想堂堂正正的建下军功,给娘娘和家里面上争光。靠这等做派,还是尹家姑爷施舍来的,实在是……” 尹后闻言却淡漠道:“尹家姑爷的施舍?你们瞧不起尹家姑爷,却不要忘了,尹家如今的一切荣耀,都是靠尹家姑爷而来。踏实了十多年,如今也忍不住讲起体面来了?若只如此念想,你们还是回军中,当你们的五品武官去罢,总能太平一生。虽官位低些,也好过因愚蠢在沙场上丢了性命!” 第1074章 三日后,勤王诛逆! “哈哈哈!贾蔷,你这兵都穿的甚么劳什骨子顽意儿?怎么把骚鞑子的毡子做成衣裳给他们穿了?” 李暄、贾蔷并五位军机,及尹江、尹河,在西华门外,检阅四千火器兵。 也算是一个出征大典。 只是,两千德林军和两千火器营一眼就能看出分别来,盖因德林军穿的实在是……太另类,另类到李暄都为之抱不平。 火器营的兵穿的是大燕规制军服鸳鸯战袄,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 红白相间,十分鲜明好看。 而德林军所穿,竟如泥腿子一般,下面是一条裤子,上身则是对襟的“蒙古毡子”衣裳。 灰不溜秋的,上不得台面。 若非个个脚上踩着鹿皮靴子还有些看头,这群兵的扮相着实寒碜。 尤其是那双裤子…… 何谓华夏? 章服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古人素以露出双腿为粗俗不雅,唯有地里刨食的农民和做苦力的才如此,故而才有“泥腿子”之蔑称。 大燕军伍中,也是以齐膝战袍为兵服。 谁料贾蔷居然会这样离经叛道,糟践德林军? 贾蔷呵呵道:“他们是作战部队,一切以有利于战争为第一位考虑重点。皇上不要小看他们这身着装,臣让人专门试验过,如此着装,可使得行军速度拔高三成不止,也更便于操持火器。” 李暄闻言,沉吟稍许却没再多问此事,因为连他都知道,想给大燕军伍换成这样的打扮,是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也就贾蔷敢瞎鸡儿操作。 “就要出发了,你还有什么叮嘱的没有?” 李暄又问道。 贾蔷声音洪亮道:“没甚么额外叮嘱的了,此次出征,速战速决,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且火器军和弓箭手差不离儿,都依靠远程射击为作战方式,绝不可与敌短兵相接。每个人打完三个基数子药,就折返回京。” 李暄笑骂道:“你这也太操蛋!不与敌人短兵相接?这叫打的甚么仗?” 贾蔷摇头道:“他们原都是破家舍业的百姓,天灾中的流民,懂得甚么短兵相接?真和准葛尔控弦骑兵对战,就是一群送死的。” 李暄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道:“这样一群兵马,覆灭了两大京营?” 贾蔷看了眼周围人凝重肃煞的神情,呵呵笑道:“那些京营原是造反的兵马嘛,心里本来就有鬼,又没被火器攒射过。陡然挨了枪子儿,还以为遭到天罚了,死伤惨重,岂不就成了溃军?其实德林军也就那么回事。” 李暄闻言嘎嘎乐了半天,道:“扯你的臊罢。行了,那尹江尹河就出发罢。早去早回!” 尹江、尹河二人无言,跪恩领旨罢,带兵出征。 看着李暄、贾蔷君臣二人如此儿戏的出师仪礼,五大军机一个个脸黑如锅底,却一言不发。 啧啧! 这个时候,他们中有人也快忍到极致了罢? …… “贾蔷,爷怎么觉得,你在明晃晃的给人挖坑,准备害人呢?” 等君臣二人回到养心殿后,李暄咂摸出一点滋味来,狐疑的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笑道:“皇上,若是您在对面位置,会因为臣几句话,就迫不及待的想动手?” 李暄摇头道:“那自然不会,球攮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唉,爷就是提醒你一下,小心些。算了,朕也是想瞎了心了。这回就看看,到底哪个栽你手里……对了,中午有事没有?” 贾蔷道:“要回朱朝街那边用饭,再回家收拾两身换洗衣裳,准备在皇城里值守一个月。” “啧!爷就看看,这一个月有啥热闹可瞧!” 看着李暄满面期待的神情,贾蔷扯了扯嘴角,一拱手后告辞离去。 这忘八,怎么看都像是准备搬好凳子瓜子儿,期待看一出狗咬狗的戏码。 …… 大观园,蘅芜苑内,贾蔷回来时,黛玉正领着一众姊妹们“帮”宝钗做嫁衣,羞的宝钗脸就没恢复过正常颜色。 知道黛玉有意捉弄她,宝钗也没法子,正当忍无可忍要“撕破脸”拾掇她一回,好好咯吱咯吱她时,可刚将黛玉压在身下,却见贾蔷匆匆进来…… “啧!还是你们会顽!” 未经历过人事的三春姊妹、湘云、宝琴等闻言,只当有趣,呵呵笑了笑。 黛玉、宝钗却都是腾的一下红了脸,不无羞恼的瞪了贾蔷一眼。 这个色胚! “咳咳!回来说一下,往后一个月左右,都会在宫里留宿。白天家来,晚上进宫去住。一会儿就走……” 说完顿了顿,又问道:“有没有谁想进宫顽耍的?” 黛玉下了宝钗闺榻,啐道:“少说疯话!怎好端端的,今儿就去?尹家那二位领兵将军回来了?” 她也是知道些形势的。 贾蔷点头道:“回来了,刚已经又出发了,连尹家都未回,早去早完事。” 黛玉闻言,面色严肃起来,看着贾蔷轻声道:“德林军一下走了一半,要紧不要紧?” 贾蔷扬起嘴角笑道:“又不是指着德林军护卫周全的,妹妹放心,必能护一家老小周全。” 黛玉看着贾蔷,缓缓颔首,随后灵秀的眼眸又是一动,与左右姊妹道:“咱们先去罢,人家巴巴的回来是来瞧新娘子的。可别坏了别人的好事……” 说罢,在姊妹们的哄笑声,和宝钗羞的不能见人的懊恼下,带人齐齐离去了。 宝琴原不想走,奈何湘云太霸蛮,将她给拖走了…… 等诸女孩们离去后,房间内只余宝钗,见她还红着脸气恼,贾蔷笑道:“你不谢谢姊妹们的大恩大德,怎还生起气来了?” “你还说!” 宝钗羞恼道:“叫她们笑话一天了!” 贾蔷伸手将她揽入怀,呵呵笑道:“她们那是羡慕,羡慕你要成为本王侧妃了!” 宝钗闻言,眸光一下软了下来,嘴上仍不伏软,嗔道:“是,正妃娘娘羡慕我这侧妃见了要给她磕头!”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随后“咦”了声后,开始动手脚,唬的宝钗面色大变,双手掩于身前,惊道:“这晴天白日的,你要做甚么?” 贾蔷笑的有些邪(淫)魅(荡),道:“天不都暗下来了,哪里还晴天白日……爷一个月都不能回来夜宿,马上就要成亲了,洞房总不能留到一个月后罢?与其拖后,不如提前。咦,我瞧你这身衣裳不是很合身,来来来,爷服侍你换了……” 宝钗疯了才会中他的圈套,一扭身让开,红着脸啐道:“再没道理!”眼见贾蔷还要追索,她连连退后,一双水杏眼里虽也有波澜,却还是保持着最起码的清醒,咬牙道:“你的心肝儿林丫头,那坏透了的小蹄子这会儿必领着姊妹们回返,准备躲在哪个墙根儿下面听声呢,你还叫我活不活了?” 贾蔷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林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宝钗气笑道:“你知道她,我知道她?” 她们是一边儿长起来的姊妹,和亲的没甚分别,怎会不知黛玉的促狭? 贾蔷还是摇头道:“林妹妹从未这般捉弄过旁人。” 见他如此呵护黛玉,宝钗又气又吃味,好笑道:“你也说了是别人,我这里并不同!” 甚么是一世之敌,不明白? 贾蔷笑道:“便是她想,可有莺儿守在外面,又怎有机会?” 见贾蔷仍是不信,宝钗嗔怨一眼后,让他噤声,然后两人悄悄来到里屋,走到窗边,结果等了没一会儿,竟果真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林姐姐,这样不好罢?宝姐姐会生气的。” “你懂甚么?咱们这叫闹洞房!是习俗哩!” “就是就是,百姓人家,都这般闹洞房!” “可是,可是……这样宝姐姐以后会很羞……” “哼!她原先拿我取笑的时候,你怎不说?罢了罢了,不顽就不顽了!” “走了走了……” 又一阵窸窸窣窣后,窗子外面才安静了下来。 贾蔷轻声笑道:“你瞧,林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着,将宝钗在身后重揽入怀,就要再续好事,宝钗挣脱不得,只能回过头来,面红耳赤啐道:“你知道个……你知道个屁!你再听听!” 贾蔷不解,又侧耳听了稍许,过了一会儿,居然果然又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 …… 黄昏时分。 神京南城,一不起眼的兵营内。 昏黄的油灯散发出的光晕,勉强照亮墙角周围的五张人脸。 观其衣着,可看出这里坐着一位参将、两位游击,和两位都司。 放在外省,这五人已经足以象征一个势力庞大的势力。 可在大官满地走的神京城里,莫说游击、都司,就是正三品参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然而,小人物也有大抱负! “京营无能,让区区四千新兵蛋子杀了个通透,居然坐镇皇城,挟持太后、天子!” “若果真是董卓的西凉军也就罢了,一群流民泥腿子,练了几天火器,就敢耀武扬威!”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我等自边镇调入京,非京营那些养尊处优多年的废物。朝廷养兵千日,正是用兵之时!” “男儿大丈夫立于当世,合该举三尺剑,诛奸佞,杀不臣,立不世奇功!” 鼓勇营新调入京不超过两个月的参将梁萧压低声音,愤愤慷慨言道。 游击李勇亦是从延绥才调回京的,听闻梁萧之言,神情虽震动,却还是拧眉道:“将军,那奸逆手里除了那些德林军外,还掌着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听说京城所有江湖帮派都和他不清不楚……” “愚蠢!我岂能不知此事?可他手里便是有绣衣卫,有那些下三滥,难道还能盯着所有人?连你我也盯着?” 梁萧呵斥道。 李勇登时反应过来,道:“那自然不可能,那奸贼仇人满天下,光那些军机大学士,还有六部尚书,还有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还有十二团营营指挥、副指挥……这些人加起来,都要他长出一百双眼睛才能盯的下来!将军是参将,许还会被留意些……” 梁萧摇头道:“区区参将,在那位眼里怕是连屁都算不上!不过这样更好,非如此,怎能出其不意?” “将军……” 另一游击赵凯缓缓道:“即便今日调了一半德林军出去,可还有两千守在宫里。若是惊动了他们,万一叫他们铤而走险,那皇上和太后……且虽调走二千德林军,又入了一千山东大营兵马。据高城以守,又有火器之利,咱们……” 梁萧狠笑一下,道:“放心!宫中自有内应之人,助我等夺门!火器自然是利器,可我等又非中规中矩的攻城,出其不意之下强袭进攻,还怕拿不下区区练了一年的流民?山东大营好的也有限!其实只要咱们先救出武英殿的诸位大学士,就算大胜!别忘了,宫外还有宝亲王,还有义平亲王!” 都司刘顺面容狰狞道:“如今那奸佞夜宿宫里,正好,咱们勤王义军,先拿下他的家眷,押入宫城前。他的火器不是犀利么?就看看敢不敢对他的家眷开火!即便果真有危险,先拿他的家眷开刀,一刀一个,看他如何应对!” 梁萧哈哈笑道:“所以说,朝廷那些人,除一二位外,皆尸位素餐的饭桶!竟还害怕南边儿小小一个岛子上的乱民们,会为祸东南沿海。拿住了奸佞,拿住了他家家眷,那群海匪凭甚么跟咱们斗!” 刘顺捧道:“将军,事成之后,您这匡扶社稷的大功臣,少不得封公封侯,到时候……” 梁萧却沉稳下来,摆手道:“眼下说这些还早,但肯定不叫诸位弟兄吃亏。你们都是咱认识多年,同甘共苦的弟兄。当初在延绥,咱弟兄们官虽没现在高,可过的都是甚么日子?如今突然被调入京里,看似升官了,可连宰辅门前一条狗也不如。这样的日子,叫咱怎么过?如今有了这样翻身做人,还是人上人的机会,你们敢不敢干?” “干!怎么不干?” “这也是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球杂种,正是咱升官发财封爵的好路子!他的火器兵也就靠火器之利,打个突然,就是一群猪羊!” “那好!凭那杂碎怎么小心,他也看顾不到咱们这几个‘杂鱼’身上。可就是咱这几条‘杂鱼’,手里能握两千边军精锐!三日后,勤王诛逆!匡扶社稷!” 第1075章 尹褚,你乞骸骨罢! 九华宫,西凤殿。 一早,尹后正听元春说着宫务,看着前来请安的李暄问道:“贾蔷入宫里也三天了,怎么一直没见着人?素日里还知道来本宫这里请安,如今倒拿捏起来了?” 李暄嘎嘎乐道:“母后,他也是个胆小的。整日里和德林军还有山东兵马搅浑在一起,布置宫城防务。儿臣瞧着,抽走一半德林军后,他也心虚的紧。不过嘛,儿臣总觉着,这小子最近在闷着坏,准备坑人。这一次儿臣也不管了,果真有不知好歹的非要作死,谁拦得住?” 尹后也知道送尹江尹河出征上贾蔷的那番话,明晃晃的坑,她叹息一声道:“是啊,贾蔷是坏,拿捏透了人性。他知道,总会有人不甘心,不死心,想要富贵险中求。不过,皇上不必插手。贾蔷既然连面都不肯露,就是不想让咱们娘俩儿为难,你可知这话是甚么意思?” 李暄咂摸了下嘴,道:“那些忘八想做事,必是要打起报效天家的名号。不管此事朕应不应,情分都得领。不然将来果真有事,谁还来勤王?不过儿臣想来,事应该不大。儿臣都想不出,得多愚蠢的人,才会往贾蔷挖的坑里钻。若这样明显还有人跳,那贾蔷那厮可就真得意了!” 尹后摇头道:“此事不是看计谋如何简单,而是看……人家自己相信甚么。贾蔷统共四千兵马,调出去两千,只剩二千,可不就是实力大减?你且看着罢,如此泼天富贵当前,总有敢舍命一搏者。只是,眼下果真让他们做成了,咱们娘俩儿才要棘手呢。那些人却不想想,他们那般动作,又置咱们娘俩儿于何地?” 话音刚落,就见牧笛急匆匆进来,面色凝重之极,道:“娘娘、皇上,出事了。平海王贾蔷于一刻钟前,领兵围了武英殿,皇城四门锁死戒严。下面人上报,武英殿里起刀兵,有惨叫哀嚎声传出!” 尹后、李暄闻言,面色骤变。 “摆驾,武英殿!” …… “贾蔷,这些人如何进来的,老夫不知道,也不需知道。将你的兵撤去,今日就当甚么都未发生。这些人手如何会出现在这,刑部、兰台和大理寺会严审,会给皇上、太后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但是武英殿,轮不到你来放肆!” 韩彬面色铁青,看着整个武英殿乱成一锅粥,更有数名军机处行走和笔帖式倒在血泊中惨死,至于那些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殿前护卫”,更是在不断被屠戮中,而贾蔷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把交椅上,看着清秀平静之极,然而周身凶威昭然,让人不敢直视。 到了这一步,韩彬身为元辅,不得不出面对峙。 不想贾蔷却恍若未闻,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他坐在椅子上,侧着脸看着宫墙外,天际边的晚霞浮云…… 绣衣卫的搜索还在继续,武英殿原本堪称大燕最高级,也最是森严庄重,象征着朝廷大政的地方。 便是天子亲临都要给三分薄面,此刻却为一群番卫恣意翻箱倒柜,查抄叛逆。 “贾蔷!你还要胡闹到甚么时候?!” 尹褚见韩彬之言无用,便跃过韩琮,一步上前,厉声呵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你想造反不成?” 贾蔷闻言,看向西边天际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轻轻落在了尹褚面上,却又声音淡漠道:“罪逆李晗勾结叛军,以武英殿私自藏兵。读了,这里面,他是得了你的相助罢? 尹褚,本王从来都知道你是一个官僚,一个极谙官场规则的官僚。但没想过,你会如此丧心病狂,如此不择手段。 让你上位,是朝廷之悲。 当然,你会寻借口否认,但那又有甚么用呢?” 说罢,再度移开目光。 这番话,更像是在给尹褚定罪。 尹褚被贾蔷冰冷陌生的目光镇住,一时心里都有些动摇。 贾蔷这疯狗,总不会连他也一并发作罢? 尹褚一时间面色阴晴不定不再开口,绣衣卫仍不断的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兵的地方,百十名绣衣卫围护在贾蔷四周,面色冰冷的站着。 再远一些,则是数百德林军,亦如岩石般站在那戒备。 尹褚想了想,转头同韩彬、韩琮道:“贾蔷所言之事,仆毫无所知。这些武英殿护卫,是李子升安顿进来,说是防备不忍言之事发生之所需。不止南阁……除了您二位的公阁内,其余三阁皆有。至于想要做何事,仆不知道。但我不信,李子升会涉及谋反事中。此事想必是有人借机生事!” 啧! 这一记反击打的漂亮。 只是,脸色难看之极的韩彬,自然不会被尹褚的话术所迷惑。 皇城中藏私军,这份罪过,已足以抄家灭族。 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 目光扫了一周,落在距离贾蔷十步之外,被押伏跪在那的李晗身上。 见他一动不动的跪在那,满脸颓败绝望…… 韩彬仍有些不敢相信! 德林军出征之日,贾蔷说了些示弱之言,回到武英殿时,李晗还在讥讽竖子无智,以如此浅显之计就想谋人,实在是贻笑大方。 是日,韩彬还告诫过李晗,莫要轻举妄动,被愚辈波及。 谁成想,这番话过去才不到三天,李晗就死死的栽倒在这里!! 难道李晗是反向心思,以为越浅显的计谋,反而连贾蔷也不信有人会中计么? 何其蠢也! 宫中叛逆并不难查,每个能进武英殿的人,都有实名册认证。 凡是武英殿内搜出之人,与名册上记录不符,甚至不在名册上的,都被抓了出来,当场斩杀。 看看那一个个被搜查出,被拖至皇庭,再被当场抹脖子的“义士们”,韩彬身上全身冰冷。 绣衣卫突然发难,那些心存大志当勤王军的精锐们,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武英殿皇庭内,血腥气愈发浓郁。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忽地,皇庭外传来传报声。 贾蔷终于从椅子上起身了,却未急着去迎驾,而是一步步走到李晗面前,见其神情微微发生了些变化,贾蔷笑了笑,俯视着李晗道:“怎么,还觉得有翻盘的机会?也是,尹褚不是说的明白,你藏兵于皇城,只是为了不时之需么?有人帮你说话,还是国舅爷,如今太后、皇上也都来了,你再巧舌如簧一番,未必没有死里逃生的机会,是不是?” 李晗抬眼看着贾蔷,大义凛然道:“贾逆!要杀要剐随你,用老夫的血,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看清你的真面目,老夫死得其所!!” “啧!会说话。” 贾蔷点了点头,钦佩道:“本王也算勉强是会辩论的人了,可和你们一比,十个加起来都不够。既然动嘴说不过,那还是动手罢。李子升,你有如此大志,今日我就成全你,看看你的脑袋,能不能让一些人清醒过来,看清本王到底是甚么样的人,会不会为了他们的狗屁大局,相忍为国,一忍再忍下去!” “贾蔷住手!!” 韩彬、韩琮听闻此言,面色大变,齐齐张口阻拦。 然而就见在夕阳晚照下,贾蔷自一边亲兵手中接过腰刀,却连刀鞘都未抽出,就单手举起,两位绣衣卫将反应过来拼命挣扎的李晗如猪一般死死按在地上,贾蔷随即用力往下一掼! 一道惨叫声刚起即止,那腰刀,竟被贾蔷生生以钝力,穿透李晗的脖颈! 在他不敢置信中,将他钉在了地上! 满朝皆惊,一片死寂。 这是,礼绝百僚的军机大学士,清贵宰辅相国啊!!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却还未完,贾蔷松手,回过头来,目光又落在尹褚面上,眼神森然。 尹褚见之面色剧变,不寒而栗! 他在贾蔷的目光中,居然看见明明白白的杀意。 他疯了不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子、太后銮驾入内,德林军、绣衣卫恭敬拜下,丝毫不见跋扈。 贾蔷目光缓缓收回,转身近前,与李暄、尹后见礼。 李暄先从龙辇上下来后,看着满地血泊尸体,又一眼看到倒在不远处,脖颈上插了一把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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