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和几位皇子都为此吃过醋。” 众诰命纷纷附和,说起一些趣事来。 然而尹后只是盯着牧笛看,她知道,若这般,牧笛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果不其然,就听牧笛惶恐道:“之前二韩要将平海王推出午门外斩首时,平海王数度问过皇上的看法,皇上只用金杯,赐下一杯酒。现在平海王说,若方才皇上准他走,他就走了,不会留。如今想让他走也可以,让皇上吃下方才赐下的那杯酒!” 尹后闻言,面色骤然霜白,而牧笛又看向尹家太夫人,道:“武臣中,只有尹江、尹河出列,要杀平海王。” “这两个畜生!” 尹家太夫人惊怒交加,但她当真不凡,脱口骂罢,又问道:“尹浩如何反应?” 牧笛忙道:“五爷是偏向平海王的,平海王也很领情。” 尹家太夫人闻言,海松了口气,正要同尹后说话,却见秦氏面色狰狞上前,一把抓住龄官的手,道:“他敢伤我儿子,我就杀了这个浪蹄子!” “不可!” “哎哟!使不得!” “傻孩子,快快住手!” 这些惊言,自不是同秦氏说的,而是朝龄官所言。 谁能想到,清瘦孱弱,一直眼中含泪怯怯不安的龄官,竟会有如此刚烈的性子。 一只胳膊任秦氏抓住,另一手却果决的从发间拔下一支凤簪来,挥手决绝的往脖颈处插去。 宁死,也不肯连累贾蔷分毫! 牧笛不用尹后吩咐,身形一闪出现在龄官身前,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将龄官的胳膊往后推了稍许。 然而龄官自幼学戏,身手了得,虽避开了要害,到底还是挨着肌肤划过,一道刺眼的殷红,在白皙的脖颈上点点渗出…… 第1088章 军功爵! “老爷子,你知道甚么?” 太和殿内,听闻姜铎连姓都给他变了,今日贾蔷面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目光不善的看向姜铎。 姜铎嘎嘎笑道:“小子,老子就知道,你必也知道此事。不然,又怎会每每做出不合人臣之理的事? 寻常勋门臣子,谁如你这般为黎庶社稷着想?千百年来,都无一人! 你若非天家嫡脉血亲,犯得着倾家荡产的帮扶天家,还搏命去杀博彦汗? 你又不是当世圣人,也不是菩萨转世,被人欺负成这般,还步步退让,想着开疆拓海,哪来的如此慈悲? 其实老子打一开始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说,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何等境地…… 啧啧,当年宁国贾敬与义忠亲王当真是君臣相得呐,任谁都以为将来必成一段佳话,不想景初十八年,义忠亲王突然被废,贾敬也自甘堕落,考中了进士都不去做官,跑去城外烧香拜佛修长生去了。 义忠亲王为何被废?贾敬为何如此? 真正的缘由,知道的人当年就不多,如今还活着的就更不多了。 恰巧,老子便是其一。 其实若非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老子是真不想拿此事说嘴。 毕竟那义忠亲王,连老夫也要赞一声,百世皇朝第一贤太子。 至今还有不少老臣,常忆其贤德。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义忠亲王也非完人,也有毛病。 正是这个毛病,使得他被废……” “老公爷,到底是甚么毛病?当年只听说义忠亲王犯了狂症,对先帝不敬,狂悖无礼,莫非不是如此……” 薛先皱眉问道,这老鬼许是装死装的太久了,如今一开口就喋喋不休,老妇人一般。 姜铎嘿了声,瞥了薛先一眼,道:“倒也不算全错。义忠亲王犯的毛病,就是寡人之疾。当然,以他的身份,好色不算甚么大毛病。偏偏,他勾搭的……咳咳,他爱慕上的,是当时的贵妃娘娘,他的妃母! 怎么样,一听这个,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嘎嘎嘎!不愧是一脉相承呐,都是一个德性!” 贾蔷在一旁已经黑了脸,目光森然的看着姜铎。 球攮的老忘八! 姜铎一点也不在意,没毛的眉头挑了挑,继续兴致勃勃道:“那会儿先帝爷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身无扶鸡之力!秦贵妃却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正值娇媚之年。 而义忠亲王的风姿,就不必老夫多言了。老夫平生别无长处,独这相貌,你们也瞧见了,堪称一绝!可这辈子,于相貌上,老子却服义忠亲王,连老子也比他稍微差那么一丢丢。 咳咳,正赶上那年先帝南巡,让义忠亲王监国,难免常进后宫问安,不料就与秦贵妃多照面了几回,有时候黄昏,有时候夜晚……这一来二去,就成了勾搭在一起,成了郎情妾意……” 贾蔷咬牙道:“老公爷,你老糊涂了不成?谁有心思听你在这说这些宫闱秘事?” 事实上,还是有许多人想听的。 天家秘事,从来让人觉得过瘾! 且很不少人,猜出了姜铎想说甚么。 果不其然,姜铎咂摸了下干瘪的嘴后,继续道:“别急别急,就要入正题了。两人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七上八下的成就了好事…… 义忠亲王极具才干,他执掌宫务,想瞒天过海,不算难事。总之这天长日久,也一直未被人发现,直到秦贵妃有了身孕! 可有了身孕,起初也未被发现,被安排的周到。直到临产之时,也不知怎地,太后给摸了过去,这才被发现了私情。 对了,此事真伪,现在还可以去寻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对峙! 先帝那会儿废了好几年了,也有一二年没让秦贵妃侍过寝,这些太后是知道的,这还了得? 事情败露,贾敬那忘八羔子原是准备来一场玄武门宫变的,球攮的还直接寻到了老夫家里来,说是要奉太子登基。 可义忠亲王居然舍不得秦贵妃,也舍不得两人的骨肉,就这样,被耽搁了下去,先帝挥手废黜。 但是义忠亲王也不是白给的,临了,还是安排了秦贵妃假死脱身…… 只可惜,秦贵妃用情至深,哪里舍得抛下义忠亲王一人独活?便一根白绫,投缳自尽了。 好在,二人所诞下的麟儿,终究还是被贾敬给偷换了出来,并且故布疑阵,从养生堂抱了个女婴回来,当宁国府未来的当家太太,好让有些人以为,义忠亲王和秦贵妃生的是个女娃! 可惜啊,这一切都没能瞒过老夫的眼,一直盯着贾家呢。 若非如此,当初这小子领了千把烂兵鱼虾围了老夫的国公府,老夫岂能容他轻易过去,真当老夫是好相与的……”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神秘兮兮,若非二人商议好的,贾蔷差点自己都信了…… “简直胡说八道!!” 韩彬双拳攥紧,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斥断道:“一派胡言!为了行篡逆之事,尔等耗费心机,又岂能骗过史笔如刀?天下忠义之士,绝不会为尔等所诓骗!赵国公,先帝、太上皇在位时,就对姜家屡屡加恩!如今新君临朝,老匹夫就要行弑逆之行耶?” 姜铎乐呵呵道:“韩小子,老夫这一生,历五帝,相四朝。立下的功劳如何,不必多言。可临了又落得甚么下场?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唯恐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勾当。为了避难,老夫亲手持刀,将姜家一刀一刀的活剐了!算了,提这些多了没甚意趣,老子又不是贾小子。 言归正传……空口白话,当然不行。好在,老夫还是有证据的。除了太皇太后是当年的证人外,贾小子,贾敬临死前,就没给你交代点甚么?就老夫所知,义忠亲王当初可是将天子六玺之一,天子行玺放入婴孩襁褓内……对不对?此事礼部应该也知道,天子六玺缺一个天子行玺!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王爷手中,应该是有天子六玺的,去岁九月八,王爷提兵还京,以严旨封了十团营的门。圣旨上所盖之印,应该就是天子行玺罢?” 大学士吕嘉,捧了一记极好的话哏,并在看到贾蔷没有开口反驳时,毕恭毕敬的又道:“未想王爷出身如此尊贵,原是天家血脉……” “吕伯宁!!” 韩彬今日几欲吐血,厉声斥道:“老夫真是瞎了眼,竟未看出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 吕嘉大义凛然道:“元辅,此言谬矣。若王爷果真只是为了权位篡逆,那下官自有文人风骨,当舍身效忠社稷。可你也亲耳听闻了,王爷非为权位,乃是为了民族社稷之气运!他老人家,一心对外拓海开疆,所为者,只求于百姓黎庶谋福祉!” 吕嘉言至此,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又道:“只王爷一人说,下官未必会信。可元辅你看看,这么多年轻俊彦,都亲眼所见,爪哇甚至是他们亲自攻占下来的!西夷都知道为百姓谋福祉,人家也都这样做了百年了,难道我们大燕的官员,还能无动于衷,只知道屠戮功臣?元辅,你虽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下官只能选择大忠,而非小忠。” 衙内圈里,有人都震惊了,有人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他娘的,活开了天眼了! 这还是宰辅军机? 只是刚一笑,就被前面长辈回头狠狠瞪了眼。 忘八肏的,多少气运都因这一笑丢了…… 这些肉麻的话看似可笑,可又藏着多少富贵,多少杀机? 随着吕嘉此言,文官队伍里,居然有近四成人,纷纷附和起来。 “贾蔷,未想到,你还是朕的堂兄弟!” 李暄声音有些古怪,似是心寒彻底,似是半哭半笑。 贾蔷未言,姜铎却继续道:“贾小子,该决断时就要决断,莫要耽搁了大事。” 贾蔷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贾敬临死前,的确交给了我一方天子行玺,和一份宫裙,一块玉佩。” 虽话是假的,东西却都是真的,不过都是可卿的就是…… “轰!” 整个太和殿,却是一片哗然! 随即大家就果然往姜铎方才所言的方向想去,确实有道理! 若非天家嫡亲血脉,谁会这样大公无私的屡屡将自家家财散出,救济社稷、黎庶? 历代圣人,也没这样干过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说他们,连二韩等人心里都狐疑起来真伪。 但越是如此,越叫他们遍体生寒…… 贾蔷被逼着,让人回家去取宝玺、宫裙和玉佩后,面对第二次请登皇帝位的跪请时,再度坚定摇头道:“不是三辞三让,我若想坐这个位置,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让后世之人耻笑。 我平生所愿,唯有开海拓疆!” 眼下一旦上位,即便京城能安定,也要将官场血洗一番。 只京城都不足惧,外省同样要血洗一遍。 京外十八省,势必多有勤王大军起。 莫说此时,便是宋末昏君迭出,岳武穆都成日里想要朝天阙,迎回二圣。 果真乱事一起,势必浪费精力。 汉室倾颓如斯,曹操都没敢直接篡逆。 袁术倒是敢,结果完犊子了。 倒不是说不能坐这个位置,等几年,真正让天下士绅百姓尝到了开海的甜头,功绩名望通天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所以,眼下并不着急。 与其当一个乱糟糟的燕国皇帝,不如当一个大汉中央皇朝的大天子! 如今,他要以举国之力开海! “贾蔷,你果真想造反?” 一直面色深沉的宝亲王李景缓缓走向贾蔷,目光森冷的看着他问道。 贾蔷没有看他,而是同姜铎并诸武勋功臣道:“朝廷庶政,可由吕兵部这样的开明有远见的宰辅执掌,协同愿意行开海大业的官员们操持朝政。京畿兵权,诸位留五人在京,十二团营合并为五军都督府,由五位分掌。其余五人,前往九边重镇,由德林军相助,寻求战机,以求彻底平定草原兵戈,将草原纳入大燕治下。 三年一轮换,争取十年内,永除北戎边患! 让万里草原,成为大燕的牧场。 另外,本王决定,恢复军功爵制!” 虽不急着登基,但天下权柄,他必是要操持在手! “砰!” 宝亲王李景被岳之象摔倒在地,由两名德林军压伏。 但朝廷百官已经顾不得看这边了,因为“军功爵”三个字,炸了锅! 这一回,连吕嘉都颤了颤嘴,没说出恭维的话来。 何谓军功爵? 以军功封爵! 但不只是勋贵和大将军,还有全国的百姓! 只要斩杀一个敌人,割下他的脑袋,就能升一级爵。 越往上,需要杀戮的人就越多。 相应的,分封的土地,也就越多,享受的待遇越好。 秦朝因此而兴,却也因此而亡,得暴秦之名。 因为到了后期,秦朝的土地已经封无可封。 贾蔷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可他这样做,却是在掘儒家的根! 何谓儒家? 简而言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正是因为读书成为了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儒家的地位才会唯我独尊! 而当上升的渠道不再只是读书科举时,那可想而知,儒家的地位会受到何等冲击。 这便是贾蔷想出的法子,他深知,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想靠商人阶级来破灭儒家,绝无可能。 唯有倚仗比儒家一统天下还更长久些的军功爵制,利用人心中尚武的贪婪,才能大破之! 连吕嘉都深知,此等制度对儒家的挖坟冲击,故而不敢轻易开口。 好在,贾蔷似听出他们的心声,与他们微笑道:“你们完全不必担心文官的地位,暴秦为何称之为暴?便是过于严苛,少了怀柔之法。所以军功爵制的封赏不必多言,峻法则需要重新梳理一遍,这需要你们来办。 另外,这些功勋封地越大,越需要官员治理。 如今朝廷吏部等候排官的人成百上千,天下举子、秀才更是数以万计。这些人如今都是靠朝廷养着,户部虽不说,心里也嫌他们坐吃山空。 但不出十年,这些人怕是人人都能当得上一官半职,还不够。所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读书。” 这话算是给文官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吕嘉感动莫名道:“王爷圣明!王爷,臣有一事相求!” 贾蔷呵呵笑道:“但说无妨。” 吕嘉躬身道:“臣斗胆,请国之大贤如海公早日北还神京,执掌朝政!” 若无林如海在,朝廷八成就成了这群丘八的玩物了。 吕嘉德性操守如何且不论,能入阁为相,能力上绝不算差,所以看得透这一步。 如今唯有请林如海早日还京,才能保留文官的最后体面…… 贾蔷思量稍许后,点点头道:“倒也可以。” 京城中自会留有足以镇压一切的德林军在,但也需要一个分量足够的人,贾蔷足以信任的人,来操持国政。 大燕一旦安稳下来,小琉球那边,就不再需要林如海这样的大贤大德去操持了,齐筠足矣。 李暄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分明他还是大燕天子。 可这一刻,谁还将他放在眼里? 这些乱臣逆子,就这样当着他的面,瓜分天家的大权。 这世上,最大的羞辱,不就是无视么? 贾蔷没有在意李暄在想甚么,他看了眼还在破口大骂奸佞的韩彬,轻笑了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服,还坚信你们是对的,是伟大的,是无私的。 也罢,我也不杀你们,你们不是将家眷都送去福州,准备送到小琉球让我先生杀么? 本王成全你们!你们这些人,都去小琉球罢。 一人分你们二亩地,一边种地,一边看看,我等武夫,到底能开创出一个怎样的盛世! 看看青史之上,我等到底是乱国之臣,还是为后世子民崇仰的再造神州之祖! 不过无论怎样,我等功臣,再不必担忧会因功勋太著,反遭彼辈屑小谋害清算。 从今天起,除非封地治下天怒人怨,百姓揭竿而起,否则,再无人能诛我等。” 听闻此言,薛先、陈时等武勋贵胄,一个个终于恣意畅快的大笑起来。 这是自元平朝后,武勋们第一次在朝堂上,发出他们的笑声。 对他们而言,这便是平生最快意之时! 姜铎老鬼都跟着嘎嘎的笑了两声,正这时,却见商卓入内,禀道:“王爷,皇太后并尹家太夫人请求上殿!” 贾蔷闻言,并未急着回应,与薛先等道:“皇城如今在德林军手中,不必多虑。但步军统领衙门还在杨华手里,那个老独户是说不通的。劳一人前去拿下他,步军统领衙门由东城兵马司指挥高隆接手。戒严神京,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再议大政。” 又与吕嘉道:“由你重新组阁,稳定朝政。会有绣衣卫协助你,只有一个要求,绝不允许出现大的动乱。” 等遣散文武百官,又将闲杂宗亲都圈往寿皇宫后,殿内只余李暄、李景、李含、李皙,并姜铎、薛先、陈时等真正要紧人物,还有尹江、尹河和尹浩…… 贾蔷同商卓道:“请皇太后、尹家太夫人入内。” 第1089章 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与尹后和尹家太夫人同时到的,还有天子行玺,一件宫裙,和一块九龙玉佩。 又派人,去九华宫请太皇太后临朝。 尹后一双凤眸看了贾蔷许久,后缓缓问道:“你果真从一开始,就未想过南下?” 贾蔷摇头道:“我从不骗人,更不骗女人。太后若不信我,可以问问姜老公爷。” 姜铎藏身狐裘内,就露一地瓜脑袋在外,这会儿看着尹后嚯嚯乐道:“这就是个榆木脑袋,迂腐的紧。他先前就同老臣说,今日便是满朝皆喊打喊杀,只要天子不动他,他就南下。至于老臣这些人,可派遣家中子孙,随他一道开海。大燕,仍可交给天子来掌。 可老臣却知道,天子一定会出手。果不其然,一杯毒酒赐下,绝了君臣情分。” 尹后面色难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暄后,又看向姜铎不解道:“老公爷一生站队天家,为何这一回……” 她确实想不明白,以赵国公今时今日稳如泰山的地位,被视为国之干臣,天家敬仰倚为干城,为何会反水。 姜老头儿乐呵呵道:“因为怕呐。” “怕?” 尹后若有所思。 姜老头儿叹息一声道:“若是能够,谁愿意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可打隆安五年到今天,满打满算不到三年。天家杀了多少勋臣?超过七成!开国一脉除了贾小子外,多是废物,便是如此,也查抄了十来家。元平功臣一脉,更是惨烈! 多少为大燕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流尽血泪的勋门,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杀头的杀头! 太狠了,太惨了!老臣焉能不怕? 正巧,贾小子这边有一条新路数,一条世代无忧的活路! 让太后娘娘来选,又如何作择呢?” 薛先、陈时、张温等纷纷冷哼一声,他们也被这二三年杀的胆寒。 尹后无言以对,隆安帝行事激进,她不是没有劝过,可是……贾蔷这把刀太好用了,好用的让隆安帝忘了,刀锋太利,也会反噬。 她目光终究又落在贾蔷面上,缓缓道:“以你的才智,当明白,太平盛世,你篡不了位的。即便得逞一时,终将成为一场空。” 不用贾蔷开口,姜铎就道:“娘娘,贾蔷实则为李蔷,他是义忠亲王的血脉。” 尹后闻言,凤眸陡然眯起,看了眼托着宝玺、宫裙和玉佩的托盘,道:“就凭这些?” 姜铎没毛的眉头一扬,笑道:“足矣。” 天下兵马尽在贾蔷这边,凭借这些,足够了! 尹后闻言,沉重的心房揪起,她目光不无哀怜的看向贾蔷,道:“贾蔷,你不是想去开海么?本宫全力帮你。” 贾蔷闻言,看着尹后的眼神,轻声道:“娘娘,你明白的。到了这一步,哪里还能退?退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且,还会失信那么多相信我的人。” 忽地,他目光看了圈,问道:“内子何在?” 尹后面色不变,道:“在九华宫那边,她很好。” 贾蔷看着尹后的眼睛,二人对视稍许后,贾蔷与身后岳之象道:“派人去请王妃到此。” 听闻此言,尹后、尹家太夫人终是变了面色。 而这微样的变化,也未逃过贾蔷的目光。 他缓缓垂下眼帘来…… 同尹后,便是有三分情,又怎抵一个肯为他去死,全心全意系于他的女人。 即便,一为太后之尊,一为戏子之卑。 若龄官有事,有人会付出代价。 “贾蔷,你若果真为义忠亲王之后,今日便可入天家玉碟,改姓归宗。入军机处,为辅政大臣……” 尹后冷静的开出了条件,这个条件,不可谓不厚,可惜,不够。 贾蔷不开口,又是姜铎出言:“辅政大臣就罢了,直接上摄政王罢,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方才那些个,是直接山呼万岁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再扯些没用的,岂不可笑? 论起无情来,这位快一百岁的老鬼,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见尹后落下泪来,贾蔷轻声道:“娘娘,我所为者,非为一家一姓之皇位,非为某一人的富贵权势。我当辅政,还是当摄政,有甚么区别? 今日我站在这,而非二韩站在这,不是因为我计谋高绝,不是因为我手握百万大军,更不是因为我是辅政或是摄政,而是因为我所行之事,代表大势。 此大势不败,他们就永远会向着我。 所以,即便我为白身,依旧不会改变甚么。” 一旁姜铎啧了声,道:“贾小子也不知是怎么长出来的,只这份眼光之高,格局之大,老夫活了近百岁,也没见过第二个。天下大势,都在掌握中,天家和武英殿那些个,输的不冤。” 尹后闻言,又沉默稍许后,目光中百味繁杂。 她做梦都未想到,形势会发生到这一步! 心心念念想要南下开海的贾蔷,会选择留下来。 可她都无法去怪罪贾蔷,因为…… 是天家不放过他,是武英殿那些宰辅大学士不放过他。 尹后相信贾蔷说的话,她自信不会看走眼,贾蔷有时候,的确天真的让人无法相信。 今日最后关头,李暄若不出手,他一定会南下。 “你准备,如何对待皇帝?” 尹后声音中透着哀伤,纵然她聪明盖世,可正如贾蔷所言,眼下大势在贾蔷手中握着,她又有何力回天?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形势继续恶化下去。 要稳住,只要稳住,就还有机会…… 贾蔷不知她心中是何作想,第一回,拿眼看向李暄,想不明白道:“外人疑我,恨我,想要杀我,都有道理。尽管从最开始你还是王爷,就接近我亲近我时,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招揽我利用我。但也因此,你才更应该看明白,我从不是一个心口不一之人才是。我说要去开海拓疆,就一定会去。我说不反,就一定不反。 我知道,身为帝王,怀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之心思,是该有的。 但我以为,以你的聪明绝顶,应该会懂得抉择。 车轱辘话再说一遍,我若想造反,坐视大燕天灾人之祸齐齐爆发,再举旗重整河山,难道不更容易些? 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会不明白呢?” 李暄面色冰冷的让人既可怕,又陌生,他看着贾蔷冷冷道:“朕为天子,要靠你的仁义,你的慈悲,你的同情怜悯不造反,才能坐的稳江山,那这个皇位,还有甚么意思? 且你今日不反,焉知明日不反?你在小琉球体会到至尊至贵的滋味后,岂会不觊觎大燕万里河山?便是你不反,你的儿孙,难道也不反? 朕,和后继之君,难道将希望,寄托于天意之上?永远提心吊胆?” 贾蔷没意外,这种念头才符合这个世道,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承受相应的后果罢。” “你敢弑了朕?” 李暄嘴角浮现讥讽的笑意,面容刻薄的看着贾蔷,目光甚至带着挑衅意味。 他的确聪明绝顶,看得出,贾蔷不想燕国大乱,想以举国之里开海。 到这一刻,李暄才明白贾蔷不惜代价的赈济,甚至还将兵马借给朝廷平叛边乱的阴险用心。 他哪里是为了朝廷,哪里是为了天子,分明就是为了他自己! 一个人,要卑鄙阴险到甚么地步,才能施下如此瞒天过海的奸细,撒一个弥天大谎,让所有人都成了小丑! 李暄这一刻对贾蔷的恨,倾尽七海之水,都难以洗清! 贾蔷看得出李暄刻骨的恨意,却并未放在心上,淡淡道:“我与你不同,你能弑杀先帝,诛血亲手足,甚至谋害亲舅,可以赐我一杯毒酒,即便当时二韩已要诛我,你还是要我死在你手里……你天生是帝王种,我不同,我不杀你。但伊霍之事,亦能为之。李燕皇族,非你才能继承大统。” “你说甚么?先帝……先帝是他害死的?” 刚刚被请来的太皇太后,甫一进殿,正巧听到贾蔷之言,整个人登时激动起来。 然而此刻,竟无人在意她。 李暄冷笑道:“世人不会相信你的弥天大谎了,你是这个世上,最卑鄙的骗子!” 贾蔷看着李暄淡淡道:“我给你提个醒,李春雨。” 李暄闻言,眼中瞳孔陡然紧缩,面色发白,咬牙看着贾蔷,狠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是他最信任的暗中势力头子! 而众人听闻他这一句,一个个不无骇然的看向他。 居然是真的! 贾蔷轻声道:“是人,就有破绽。李春雨在进宫前,有一子在民间,由其父母照看着。” 李暄面色再变,狠声道:“不可能!李春雨说过,他家人早就死绝了!” 贾蔷呵了声,未再解释甚么。 这件事,要感谢他的老岳父,尹朝。 李暄死也不会想到,尹朝对他还留了一手,更不会想到,是他对尹褚的杀招,让尹朝对他这个原本最疼爱的外甥,彻底寒心,将后手给了贾蔷…… 尹家太夫人则颤颤巍巍的看着李暄,道:“小五,你大舅舅,果真是你所害?” 李暄看过去一眼,见不止尹家太夫人,李含、李景、李皙等也都看着他,他抿了抿嘴,否认道:“外祖母莫要听此奸贼胡吣,朕没做过。” 尹家太夫人看向贾蔷,贾蔷淡淡道:“尹褚原是准备以死明志,也向太后娘娘表明其态度,参与李晗谋逆,并非是想伤害娘娘和皇上。当然,死是不可能真的死,会被人碰巧发现,然后紧急救活。然而,皇上手下的那支龙雀,成全了尹褚,让他求仁得仁。此事,李春雨说的明白。李暄手中的龙雀,原在二老爷手里,只是二老爷不耐烦这些,早先被李暄发现后,就早早接手过去。如今尹家,仍有他安插的眼线。” 众人听闻此言,再看向李暄的目光,一个个都变了。 变的那样的不可思议,变的那样的惊骇忌惮,也变的那样的厌弃痛恨。 李暄见之,眼中的恨意愈炙,看着贾蔷尖声笑道:“你是好人,你是圣人,你有情有义。朕拿你当朋友,拿你当兄弟,你又如何对朕的?” 贾蔷皱眉道:“我何处对不起你?” 李暄死死咬紧牙关,目光冰渣子一样看着贾蔷,寒声道:“你夜宿行宫,与当朝太后行苟且之事时,可曾想过,对得起朕?” 一片死寂,唯有姜铎一双老眼放光,敬佩的看着贾蔷! 今日这惊雷,真是一个接上一个,爽利! 尹后的脸上,则没有一丝血色。 当着诸人之面,当着其母、其子、其舅姑之面,当着臣子的面,李暄将她的体面,踩入污泥中狠狠践踏。 然而,贾蔷却皱眉道:“我与太后虽因误会而有了接触,继而两情相悦,其中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算计,但终究是有真情实意在。 太上皇残暴刻薄,尤其是地龙翻身后,更是六亲不认,掌掴太后。夫妻至此,早已恩断义绝。只因身份之故,天家没有和离一说。但那是天家亏欠太后的,不是太后亏欠天家的。 总不能说太后贤德如此,就只能生生被欺负死罢? 至于你,更没有资格说这等话。你喜欢上了你妃母的妹妹,和你爹成了连襟,比我又能好哪去? 且太后为了你,耗尽心血,你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想羞辱作践她? 让你失望了,至少于我而言,这不算亏心事。 至于太后是子瑜的姑姑…… 这等事在天家,古往今来都不算甚么新鲜事罢? 又谈何大逆不道。” 众人见识了贾蔷的脸皮,李暄愈发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双目猩红,看着贾蔷道:“你也配谈天家?” 贾蔷闻言,环视了太和殿一圈后,呵了声笑道:“若不是我顾虑大局,今日这江山,就该换人坐了。 李燕天家的运数,被景初帝李贽败坏了一半,被太上皇李哲败坏了一成,而你李暄,则败坏了三成。 还剩下一成,如今在我。 你说我配不配提天家?”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摊牌了。 姜铎在一旁忽然开口提醒道:“太皇太后开个口,行废立之事,并不是难事。” “贾蔷!” 尹后面容凄绝的看着贾蔷唤了声,哽咽道:“何须如此?本宫做主,由你来当摄政王便是。” 贾蔷见其形容,面色微微和缓,然而还未开口,却见龄官被送了来,脖颈处包扎的白纱。 他面色瞬间阴沉下来,见牧笛想要解释甚么,一个眼神制止后,同龄官道:“说说看,谁难为的你。” 龄官双眸垂泪,似迟疑又似不敢言。 尹后见之,轻声道:“好丫头,快说罢。今日你若不说,会死很多人的。” 这话似提醒了贾蔷,他回头与岳之象道:“让李春雨去清理龙雀,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第1090章 意外连连 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贾蔷眼下已经死了超过一万回了。 李暄眼中的滔天恨意,着实惊人。 他这二年来能够兴风作浪,能够将所有人戏耍于手掌中,靠的就是那支龙雀。 可眼下,这个下贱的臣子,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要杀绝他的龙雀。 若如此,他手里还有甚么? 偏偏,眼下他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连狠话都不敢多言几句,以免奸贼起了弑君之心。 他是真没想到,此贼,隐藏的这样深,欺世之贼也! 岳之象派人出去安排,龄官也终于弄清了眼前的状况,不是贾蔷陷入险境,而是天家。 在尹后和尹家太夫人接连相劝下,龄官将事情说了遍,不过到底心善,将秦氏来捉她,她拔凤簪自尽,怪罪于自己没见过世面,过于激动了…… 贾蔷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被押在角落里的尹江、尹河身上,冷笑了声道:“还真是有甚么样的爹娘老子,就有甚么样的儿子。可我就纳了闷儿了,老太太何等睿智何等慈爱,怎么你们一丁点都没学到?好的半点学不会,下流心思倒是学了一整套?” 又见二人神情凄慌,贾蔷摇头道:“不必怕,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我不杀你们,也不杀你们母亲。你们怕是和你们老子一样,心里也埋怨老太太因为娘娘耽搁了你们大好才华。 好,我成全你们。来人,送尹家大房全家老小前往爪哇,让其自食其力,看看他们到底能有多大的能为,有多了不起的才话,能够翻天!” 以其今日身份,自然是言出法随,立刻有人将他们带了下去安排。 尹江、尹河被带下去后,贾蔷不无歉意的看向尹家太夫人,道:“处置的狠了些,老太太勿怪。” 他虽未杀人见血,可尹家大房被送去爪哇,无格外照顾,怕是光水土不服都要死几个…… 说到底,都是官宦人家养大的,不比寻常百姓粗糙结实。 尹家太夫人眼中虽有悲哀之色,却摆手道:“种其因,得其果,岂能迁怒……” 贾蔷温声笑道:“我就知道,老太太最明事理。你老放心,尹家会因二房而兴。五哥晋领侍卫内大臣,执掌皇城御林,保护太后娘娘。宫中一切事务,皆由太后娘娘做主。至于小六……依我之见,也要出去闯一闯。他头脑灵活,好好栽培栽培,立下功勋,未必不能得一片封地,为尹家立下基业。五哥将来肯定也要外放的,五哥必是有一番作为。老太太你且多保重身子,将来他们奉你老和太后娘娘出海逛逛,看看尹家的基业。” 尹家太夫人虽明睿,却也听不大懂,只能晕晕乎乎的连连点头说好。 贾蔷又看向李景,道:“我知道你心里想杀我,想复仇。没关系,大燕天家容不下我,我容得下你。但是不能在大燕,我会派人送你出海,有多少人愿意与你同去,无论文武,我都不为难。 给你十天时间,你能说服多少人,愿意带走多少银子,都随你。我甚至还能送你一座能容纳养活十万人的海岛,作为你初期的立足之地。至于之后,你能有甚么造化,全看你自己的能为。 待有朝一日,你觉得能够复仇时,就挥师前来罢。 敢,还是不敢?” 茜香国除却爪哇等四座大海岛外,还有近两万座海岛,只是多不能住人。 但也有一部分能住人,就是土地没那么肥沃,气候不怎么好,不过景色很优美,正合李景之名…… 李景高高昂起下巴,看着贾蔷道:“你会后悔的。”说罢,又看向尹后、李暄,似在向二人保证,有一天,他必会挥师回京,前来救他们。 贾蔷笑了笑,道:“但愿你能做到这一天。” 等李景被人带下去,由他去准备。 贾蔷又看向李含,问道:“你怎么说,愿意出去搏一把,还是愿意留在京里,当个闲王?” 李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贾蔷,道:“你……果真会放我们走?” 贾蔷淡淡道:“只要愿意出去开海壮大的,我都网开一面。我总说,一心只谋开海,为社稷国运争一把,可你们总不信。 如今将机会给你们,就看世人到底信不信罢。” 殿内诸人面色几经变化,总以为听错了。 历朝历代,哪个造反的不是斩草除根? 居然还有放出去,还赠其发展等人家回来造反的? 岂不荒唐…… “孤王愿去!” 李含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点头应道。 贾蔷笑了笑,指了指太皇太后,道:“你可以问太皇太后借些银子,若先帝还留下甚么人手,你都可以一并带了去。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回来寻我复仇。但更希望看到你们凭自己,在外面开拓出比大燕更辽阔的疆土。到时候,你可以接了太皇太后一并去,安享晚年。” 太皇太后也有些懵,总觉着似在梦里。 但无论如何,小儿子能跳出樊笼,能有一线生机,她都是极高兴的。 甚么话也没说,连先帝被李暄这个畜生害死都暂时不去追究了,左右没个好下场,还是为活着的打算为好,便同李含匆匆离去了。 “高明,高明啊!” 等一个个宗室被打发出去后,姜铎那颗地瓜脑袋一伸一伸的看着贾蔷,像极了千年老王八从龟壳里往外探头的样子,他赞叹道:“你小子这手段真是绝了。你想以举国之力开海,所以不想看到内乱。就将这几个牌面人物推出去,让世人看看。谁还能想到你是造反?你他娘的真是个……” 这话没错,如今太皇太后都会为贾蔷说两句话,为了幼子的周全,尹后自然也会。 再加上太上皇嫡长子李景活动自由,大张旗鼓的去开海。 先帝爱子李含也是,其余一些宗室也能随意活动…… 如此,谁还信贾蔷造反了? 天下间,有这样的造反么? 看似荒唐,实则高绝。 果真有人心存勤王之心,想起事,那就出海去寻二王罢…… “老爷子,你想好了再骂,上一个爱这样骂我的人,已经凉了。” 贾蔷截断姜铎的话后,同尹后道:“这老乌龟算计了一辈子,所以看甚么都像是阴谋。能容下他们,没有别的太多因素。最重要的,就是不想让娘娘和老太太伤心。且我也真的认为,一家人没必要自相残杀。” 在姜铎的嘎嘎笑声中,
相关推荐:
全民御兽,我的宠兽不正常
破产之后(H)
養父
网游之开局觉醒超神天赋
穿越农门:医女空间燃翻天!
我家女主都变成男的了怎么办(H)
无法逃离_Po18.Org
惹上白月光就跑[快穿]
墙(H)
侯爷的掌心娇是朵黑心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