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太皇太后对幼子的关怀,所以特意命人携带稍许,让太皇太后亲自过目瞧瞧! 不过,是不是惊扰了太皇太后?若不然,我让人撤了去?” 田太后闻言,大惊之后便是大喜,忙道:“不必不必!万万没想到,竟是拿去送与……咦,哀家隐约听说,如今好像是火器巨炮甚么的,才是顶厉害的……” 说着,巴巴的看向贾蔷。 人性,便是如此,得陇而望蜀…… 贾蔷呵呵笑道:“当然可以。只是眼下朝廷也极缺这些,要再缓一缓。且如今藩国与大燕已是国与国的关系,悉数白送,便是我同意,朝臣们也不会同意。说不得要算些银钱……不过太皇太后不必担忧,那里物产十分丰富,德林号上门去采购香料,有的是钱。” 田太后闻言愈发高兴,道:“果真如此,是座黄金岛?” 贾蔷笑道:“义平亲王与太皇太后也有过书信,当没诉苦罢?” 田太后高兴道:“这倒没有,哀家还以为,他是报喜不报忧呢。” 贾蔷笑了笑,他并未说错,给李含的那处马鲁古岛,的确盛产香料,只是他没说的是,那座岛每年不地震个百把回,都算天出异象。 而且除了香料之外,马鲁古岛最负盛名的其实还是渔业。 将来李含说不得要多一个打渔亲王的美名…… 当然,仍可以生存下去,作为一个失国皇子的封地,其实算是极不错的了。 贾蔷道:“待朕登基后,好生发展几年,国力强盛,往南整片都成了大燕之土,到时候太皇太后也便宜乘船去义平亲王的藩国去看看。” 田太后自然一迭声说好,她也不全是糊涂人,想了想后问道:“后日登基大典,依礼皇后并诸外臣命妇都来拜哀家。哀家是凤体欠安,不宜露面的好,还是……” 贾蔷见这老妇人终于领会了,便笑道:“太皇太后凤体康健,乃社稷之福,岂有不安之礼?后日诸命妇前来请安,太皇太后只管见面就是。可与她们提一提前二年巡幸天下时的见闻,论眼界之宽广,满神京的诰命加起来,也未必能有太皇太后的见识多。有见着喜欢的,就多说几句。见着不喜欢的,不搭理就是。” 田太后笑道:“皇帝之言,哀家记下了。” 贾蔷随即告辞,待其走后,田太后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喜欢一团和气的皇帝,既然如此,倒好办了…… …… 入夜。 坤宁宫西暖阁。 一道道宫廷美事自御膳房送来,好长一张紫檀雕螭龙描凤纹长条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依礼,整个后宫也只有皇后有资格与天子同席用膳。 只是贾蔷、黛玉哪里是在意这些的人? 除了贾母、薛姨妈不适合进宫外,其余姊妹们连凤姐儿、李纨、尤氏、可卿等俱在。 不过到底所处之地不同,连素来有“脸酸心硬”美名的凤姐儿,此刻都安静之极。 探春、湘云瞧着也有些拘谨,更遑论其她人…… 黛玉同子瑜交流了好一阵登基事宜后,经子瑜提醒才发觉哪里不对,抬头看来,好笑道:“奇了,西苑难道比这里差?在西苑都能吆五喝六的,怎在这反倒拘谨成这般?” 凤姐儿干笑道:“还是不大一般的,打小就听戏文里说,金銮殿里皇帝爷爷和皇后奶奶是天上神仙下凡,这皇宫都是神仙居所。咱也不算是没眼界儿的,可再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用晚饭……哦对了,该说是晚膳,是罢?” 众姊妹纷纷笑了起来,贾蔷想说甚么,黛玉却先一步道:“其实连我也多少有些不自在,这都怪蔷哥儿,说这劳什子地儿,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哪里是甚么天下至尊富贵地,分明就是一处大墓场。” “咦~~” 一众女孩子纷纷恼火,怎好这样说? 不过也都觉得身上多了些瘆人的寒意,倒是那层敬畏心消散了不少。 宝钗笑道:“这算甚么说法?且不说人死如灯灭,即便果真有甚么,你们如今一为真龙,一为玉凤,漫天神佛菩萨都保佑着,万邪不侵,没瞧见这屋子上面都冒着金光?” 她打小就不信这些,当初就有不少人,说她屋子跟雪洞一样不吉利,她也没往心里去。 来人时布置一二,人去了,仍收起来。 眼下又如何会畏惧鬼神之说? 和离后,就愈发沉默寡言的姜英却忽地开口道:“娘娘莫忧,今晚我披金甲,持利戈,站在宫门前给您守着!” 湘云眼睛一亮,笑道:“这是效仿秦琼、尉迟之旧事呀!” 探春笑道:“如今秦琼有了,尉迟何在?” 闫三娘虽没读过甚么书,可也听过说书女先儿的本子,看过戏文,这会儿自然知道捧场,笑道:“我来当!” 黛玉笑道:“快别听她们顽笑,心底若无鬼,又何惧那些名堂?都快用罢,等过两天完事,就回西苑。宫里除了深宅还是深宅,便是有开阔地,也容不下一株树木花草。住在此处,也只剩下些尊贵了。” 宝琴笑眯眯道:“好姐姐,你瞧外面的景儿。月光和宫灯烛光倒映在屋顶上,都是一片金灿灿的,好似仙宫一样,多美?那些树木有甚好看的?” 黛玉还未开口,坐宝琴身边的湘云就捏住了她愈发靓丽无瑕疵的俏脸,取笑道:“我看你就想着林姐姐带着我们都回西苑住,独留你在这,嗯?” 宝琴羞红了脸,看了眼贾蔷,又堆笑同黛玉道:“那自然不能……”湘云还未松手,就听宝琴又道:“香菱儿和晴雯也留下。” “哇呀呀!” 湘云被这“小蹄子”的算盘给气煞了,大叫起来,蹂罹起她的嫩脸来。 好一通闹腾后,众人才开始动筷子。 满桌美味,皆是宫廷御宴,如鹌子水晶脍,百合酥,鲍鱼燕窝粥,冰水银耳,冰糖百合马蹄羹,冰糖燕窝羹,叉烧鹿脯,松树猴头蘑,樱桃肉山药、西湖醋鱼,鲜蘑菜心,香酥鸭子,香杏凝露蜜、银芽鸡丝…… 虽然平日里大家吃的也不差,但如此丰盛遍目珍馐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满桌上下,数宝琴、香菱、闫三娘、姜英、湘云等用的最香甜。 当然,贾蔷不在此列,他任何时候都用的香甜…… 黛玉胃口浅,用了一碗御田胭脂米后放下了碗筷。 贾蔷吃的快些,五大碗干完,几乎和黛玉同时放下碗筷。 依礼,此时其他人就不好再吃了。 不过没等她们落筷,黛玉就笑道:“快吃你们的罢,打小也没见那么多规矩,这会儿倒都知礼了!” 姊妹们也不是好相与的,湘云气笑道:“你又不是打小儿就是皇后!不过,打小你就比我们姊妹们得老太太偏疼,唉,原还七个不伏八个不忿,如今才明白,这就是命,还是皇后娘娘的命。” 众人都笑了起来,凤姐儿高声笑道:“这话真真不错,那年她刚来时,才五六岁的模样,可身上已是自带一股风流,很是不俗。不过再怎样,也没想到会是皇后娘娘的命格,那样贵重。好在那些年我服侍的仔细得当,没出甚么差错,不然,这会儿岂不遭殃?” 迎春极喜欢这种回忆的感觉,梨花般细腻的俏脸上流露出几分神思,微笑道:“林妹妹那会儿身子骨很是娇弱,又好哭,常常一哭半宿。那会儿都说,天下人的眼泪,一多半在林妹妹那……” 这会儿再说这样的话,就绝不是甚么智慧的象征了…… 如闫三娘、姜英等都不无讶然的看了看迎春,又看向黛玉。 谁料黛玉只是一笑了之,正如她所说,打小一并长大的姊妹,谁还不知谁的根底? 她知道迎春说这些话,并无甚么恶意。 连其她姊妹们,也都习惯了。 迎春还未察觉,继续感慨道:“打遇到蔷哥儿起,就大不相同了。从扬州回来,姊妹们差点认不出了,在背后惊讶议论了好些天。最难过的是……” 好在不完全木然,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便轻笑了声岔开话题:“如今瞧着,龄官倒和从前的林妹妹没甚分别。模样像也就罢了,连性子都一模一样。难怪……” 这回不等她说完,探春就听不下去了,道:“二姐姐快别说了,咱们姊妹间随便说就是了,别说人家。” 宝钗笑着补漏,同低着头坐在一角的龄官道:“三丫头的意思是,我们是一边儿长起来的情分,有时候话说的轻些重些都不当紧,便是谁恼了谁,转头也就忘了。你们是后面来的,眼下年份还短,要顾及你们心里的感受,不好随意说话。等再过一二年,愈发熟了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到时候你们便是恼了,回头气一场也就完事了。” 黛玉似笑非笑道:“瞧见了没?这才是我们这滴水不漏的。” 姊妹们见两人又掐了起来,愈发如同回到小时候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彼时大都吃罢,尹子瑜听了会儿热闹,浅笑稍许,拿出手抄和墨碳笔落笔书道:“痘苗已经准备稳妥,果真后日当着诸诰命的面,给众皇子接种?” 贾蔷笑道:“那个时候节点最好,且天家先接种,余辈才敢继续。京城先接种,外省才敢继续。果真敞开了让民间接种痘苗,他们反倒不愿意。天家、官家、权贵们先接种,外面必多骂声,再推广开来,就容易的多。天花恶疾,每年不知有多少百姓因之丧命。若能十年内使得亿万黎庶尽接痘苗,子瑜你之功德,可比当世菩萨。” 尹子瑜笑着落笔道:“哪里是我的功德,分明是你的。皇爷虽不通杏林法,可寻得金鸡纳霜,又得来痘苗,一治疟寒,一防出花。只此两点,皇爷就当得起天下圣皇。” 贾蔷见之欢喜,挤眉弄眼小声道:“这话爷爱听,等着,晚上爷犒赏你。” 尹子瑜:“……” 她是极静韵清静的,哪里吃这一套。 一旁忽地传来黛玉轻啐声:“人前再不尊重,你且仔细着!” 贾蔷嘿嘿一乐,将头仰倚在椅背上,目光眺望出殿外。 看着天上璀璨星光,辉映着三大殿金顶一片炫目,一时间,心中也多有澎湃。 江山在望。 “夜了,该歇息了,都散了罢。” …… 小琉球,安平城外。 一座与周遭隔绝的村落内,周围时刻皆有士兵护(监)卫(视)。 正中的一座茅屋,西间房里,油灯的火光倒映在窗纸上,映衬出两个老人佝偻的身形…… “半山公,那位,就要登基了。” 须发皆白的韩琮,看着对面同样老若枯树的韩彬,缓缓说道。 他们虽被囚于此地,阖家耕作为生,但每旬日都会有人将近期最新的邸报送来,由其阅览。 当然,也只是阅览。 听闻韩琮之言,韩彬昏花的老眼,一直盯着手中的邸报,默然无语。 这个世道,变的快叫他认不出来了。 韩琮同样老眼迷然,看着韩彬又问道:“半山公,难道这些年,是我等成了老朽成了昏眼之辈,阻碍了其称谓之民族气运?若非如此,怎彼辈执掌天下,民心安定,未如先前我等所料,烽烟遍地,勤王之师雄起?如今每年往大燕运回的粮米,抵得一个湖广……又从汉藩发现大量极优质的铁矿,可为百姓提供上好的农具,天竺的棉麻丰盛,价格低廉,使得百姓着衣所需布帛的价钱比当初低了三成…… 如今也不过三年,若如此下去十载光阴,又该是何等盛况? 上古三代所治,也不过如此罢? 若果真这般,青史之上,你我二人,又该落得何等名声?” 他们其实打心底里仍瞧不起,或者说根本看不懂贾蔷治天下的路数,可是看不懂不当紧,总能看明白这二三年来大燕发生的变化。 可越是如此,两人心中愈是煎熬,难以接受。 韩彬沉默长久之后,叹息一声道:“邃庵,你还看不通么?贾蔷将大政悉数托付林如海,林如海依旧用的是隆安新政。再加上,贾蔷耗费两年光景,携太皇太后、皇太后、宁王巡幸天下,安抚天下人心。 新政是良法,可安天下。 开海……开海可得诸多粮草铁器,贴补新政。 二者相加,岂能不相得益彰?” 韩琮苦笑道:“若是……若是当初让贾蔷南下,会不会……” 韩彬摇头道:“何必说这等糊涂话?不可能放他南下的……到这一步,也只能说天命使然。邃庵,老夫已然如此,身子骨已衰毁,无可挽回。但你不同,还算硬朗。 你且与林如海书信一封,告个软。 如今大燕的摊子越铺越广,朝廷之上全凭林如海一人独支,余者难当大用,但凡有个闪失,便是乾坤崩碎的下场。 你重新出山,帮林如海一把,也算是为社稷之重。” 韩琮闻言动容,正要开口,韩彬却摆手道:“此举兴许会遭受些骂名、奚落,甚至是羞辱。但是……到了这一步,个人之荣辱,又何必放在心上? 邃庵,你与老夫都知道,这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新政,为了社稷!” 韩琮苦笑道:“半山公,即便仆愿意,那位和林如海,未必就愿意。” 韩彬摇头道:“你且放心,这二三年来老夫冷眼旁观,以为贾家子的确是心怀社稷,心怀汉家气运的。他之所作所为,应该并非全是为了野心……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是大有容人之量的。从最初起,他对你就另眼相看,当然,邃庵你待他也高看一眼。只是后来,他的作为着实离经叛道,邃庵才不与他同谋。 如今你要还朝,他焉能不知邃庵之才?便是他不知,林如海也深知,断无拒绝之理。 此子心智之高绝,所谋之远大,非一般篡逆枭雄能比。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叫他笼络的服服帖帖,替他站台出面,如今连你也愿意归顺还朝,其之势,必将达到鼎盛,天下再无人能与他别苗头,他又怎会拒绝? 归朝之后,你也不必再纠结过往,只要……只要尽好人臣本分,足矣。” “半山公……” 韩琮闻言,动容的红了眼圈,他知道这番话对韩彬而言,是要经过何等沉重痛苦的自省和让步。 韩彬见他如此,干皱的面皮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何必为老夫悲苦?不管如何,能见到盛世降临,老夫心中总是高兴的。再者,林如海所推行的新政,仍旧是老夫新政的根骨。 老夫这一生的是非功过,且留与后人去评说罢。” …… 第0025章 登基大典! 大燕宣德四年,五月初四。 尚宝司设宝案于太和殿,鸿胪寺设表案于丹陛上,教坊司设中和韶乐、悬而不作,鸿胪寺设诏案,绣衣卫设云盖、云盘于奉太和殿内东,别设云盘于承天门上,设云舆于午门外,设宣读案于承天门上、西南向。 …… 大燕宣德四年,五月初五。 丑正,司设监于中和殿设御座,于太和殿设宝座,钦天监设定时鼓。 丑时三刻,奉上谕,遣官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 丑末鸣钟鼓,绣衣卫设卤簿大驾,文武官员各具朝服,入候丹墀内。 寅正,军机处领军机大臣林如海领文武百官,前往中和殿,跪请圣天子登皇帝位。 鸿胪寺官传旨百官免贺,遂引执事官就次行礼。 赞请升殿,上由中门出御太和殿宝座,绣衣卫鸣鞭,鸿胪寺赞百官行五拜三叩头礼。 皇帝服衮冕于太和殿丹陛上拜天,行五拜三叩头礼。 礼毕,诣奉先殿,次诣太皇太后前,次诣凡筵前,次诣皇太后前,俱行五拜三叩头礼。 毕,出御中和殿。 讫,百官出至承天门外北面俟鸿胪寺请颁诏,翰林院官捧诏授礼部官,由殿左门出,绣衣卫于午门前候捧诏置云盖中,导至承天门开读…… 诏曰: “昔我大燕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踰昆仑,南跨南交,北际瀚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 三十年间,九有宁谧,晏驾之日,万方嗟悼。 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 后世祖、圣祖二祖临朝,扫清寰宇之乱,使生民得以喘息。 又传至叔王太上隆安皇帝,因得天谴,以龙体应劫,传至李暄。 父子二帝以凉薄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侯,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 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飞蝗蔽天而不修德。 朕为圣祖嫡孙,得太皇太后钦认而归宗。 得祖明训,曰:‘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 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 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 二帝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 朕荷天地祖宗之灵,不战而得帝京。 今隆安、宣德自囚于寿皇殿,于宗社前日夜祷告,以求列祖列宗之宽恕。 诸王大臣谓朕乃圣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 朕为社稷计,定于五月初五即皇帝位。 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满朝文武,就这样目瞪口呆的听着贾蔷指着隆安、宣德二帝的鼻子好一通臭骂! 凉薄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侯!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 数年天灾,获罪于天,皆赖此二人! 贾蔷身着皇帝衮冕,坐于九龙宝座上,目光森然的扫视着鸦雀无声的百官,低沉的声音经回音壁传遍大殿:“可有人,想为二帝鸣不平者?” 愈发没有丝毫声响,便是直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卖直作死。 “身为帝王,为阻拦臣子开海,不择手段到了派人去暗杀臣子家眷的卑贱地步,枉为人君!!” “臣子为社稷立下不世之功,却要战战兢兢,为担忧功高盖主而惶恐不安。荒唐昏聩,无过于此,何异于徽钦之恶?朕深恨之!!” “还有!!彼辈为了一家之贵,为了所谓的皇权稳固,不惜以绣衣卫犬牙监控百官日常作息,使得官员便是归家也惶惶难安战战兢兢,可是又有甚么用?该贪的还是要贪,该使坏的,哪个又少了点坏心眼?” “可见,安插绣衣卫暗间入臣子府第,除了吓唬威胁良善忠靖的好臣子外,甚么都办不妥!该谋反的,不一样谋反了?” “故而,从今日起,绣衣卫不再监察百官。绣衣卫虽仍存,却只为国朝安危而设,不再监控百官日常起居,实在荒唐,也缺乏煌煌大气!” “最后,从今日起,大燕将不以言获罪……但是,不是风闻言事,更不能信口开河只凭莫须有三个字!只要实事求是有证据,城门卒亦可弹劾宰辅,有功无罪。但若妖风四起妖言惑众,却是要治大罪的!” “至于治政,朕不会过多干预。你们不一直盼着圣天子垂拱而治的那一天么?好啊,朕就放权与你们。不止先生当政时,便是先生致仕后,依旧如此。相比于历经州县晋升上来的官员,朕便再英明神武,治政方面也不及。但是,得了相迎的权力,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朕放权给你们,不管你们如何施政,总之,朕只想看到大燕的百姓,少吃一点苦!” “朕不希望,下一次天灾时,还要朕亲自驾船出海,为了给百姓抢回一口活命的赈济粮食,和海匪于大海风浪中厮杀拼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相比于外朝太和殿上的肃穆甚至肃煞,坤宁宫就好了太多。 诸王侯命妇,诸文臣诰命,诸皇亲国戚之内眷俱在。 但今日之重点,显然不在她们,甚至不在新晋皇后黛玉身上,而在那二十三名孩子身上。 除了感慨天家子嗣兴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外,更让众命妇屏住呼吸不敢大口喘气儿的,则是数十名身着白衣头戴白帽的女史,用刀刃将皇子臂膀上划开一道口子,而后将痘苗滴入伤**…… 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嚎啕声充斥着坤宁宫正殿,直到二十三位天家血脉被抱下去后,殿内仍静的吓人。 一个个诰命看向黛玉的眼神,几乎难掩“到底年轻”、“鲁莽胆大”之类的意味,连贾母的神情都担忧不已…… 不过贾母今日确实风光了,以国夫人的位份,被推举着坐于诸诰命之首。 且不提她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祖母,于皇后娘娘有抚育之恩,就看她如今直接住在西苑,便知道其分量了。 今日诸皇子哭成这般,贾母很是担忧。 若果真出现差池,哪怕贾蔷再护着黛玉,黛玉都要为此事负责…… 黛玉自然明白,她坐于凤榻上,呵呵笑道:“你们许该都知道,皇贵妃善杏林之术,当初在小琉球时,正得闻秦藩天花肆虐,死伤之巨令人心寒,严重威胁到皇上的开海大计。皇贵妃便与诸多杏林大家一道,寻到了一种不同于人痘的痘苗。经与秦藩数万人接种,小琉球也有数以万计的大人孩子接种,而无一例死亡,确实十分稳妥,且成功遏制住天花泛滥后,皇上便准备将此痘苗推广天下,使我大燕百姓再不虞惊忧天花之肆虐。 但皇上仁心体贴,不忍强令百姓先为之,又念及诸卿家公忠体国,为国效命之功,亦不好强迫为之,所以特命天家子弟为天下先。 天家子弟先种痘,无恙,诸卿家中子弟再接,无恙,再推广于民。” 此番话音刚落地,尹家太夫人笑道:“哎哟哟,娘娘操持的,这可是惠及天下万民的大慈悲大善事!不过有一点却不妥……” 众诰命闻言一怔后,面色都开始微妙起来。 皇贵妃乃副后,与皇后一样,手握宝玺。 通常而言,皇贵妃的位置都是空缺出来的…… 今日立下皇贵妃,莫非……尹家是准备要掰掰手腕? 若如此想法,就太不明智了。 尹家虽然还有一位皇太后,一位皇贵妃,但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这世上唯一能降得住天子的女人,只有皇后? 于此刻挑衅,真不惧天家怒火? 莫非是老糊涂了,还当是宫里那位太后主掌天下的时候? 如南安郡王老太妃、北静郡王老太妃等诰命,一个个都蹙起眉心,她们是知道些尹家太夫人的,从来敬其智慧,因此想不明白,怎会在这会儿如此不智…… 黛玉却并不见恼,她微笑问道:“不知太夫人所言,哪一点不妥?” 尹家太夫人欠了欠身,笑道:“方才皇后娘娘说,是皇贵妃与诸杏林国手寻到的痘苗,可就臣妾所知,此事分明是皇爷和皇后娘娘所理会差办的事。皇贵妃虽有参与其中,却只是打打下手…… 这事是皇贵妃书信回尹家,说的极明白的事。臣妾原不想多嘴,但今日得闻娘娘竟将功勋都让与皇贵妃,身为尹家人,实在受之有愧,不得不告明事实。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治罪。” 黛玉笑容加深了些,温声道:“太夫人多心了,子瑜姐姐不过是谦逊。她通医理,本宫又不通,如何敢揽功?” 尹家太夫人笑着与周遭诰命道:“真不是老身谄媚不害臊,上赶着巴结皇后娘娘。皇贵妃在信里写的明白,不仅是出花的痘苗,连治疟寒的宝药,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寻出来的。皇爷和皇后娘娘虽不通医理,可天命所归之人,原就富贵天成。 天赐圣君、圣后临朝,带着上天赐予的宝药救济万民,原是天经地义的! 皇贵妃医术虽不错,可说到底不过一姑娘,难道还能迈得过古往今来那么多神医圣手去? 所以这是天定之事,非人力所为。 万民皆赖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天大洪福!” 原来如此…… 南安郡王老太妃笑道:“谁说不是呢?按说早几年前,皇后娘娘就已显露出贵相来。旁的不说,几年前这满神京的诰命就给娘娘祝过千秋万寿!” 却是将元平一脉排出在外了,几个武侯夫人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北静郡王老太妃笑道:“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这凡事,果真逃不过天命所归这四个字。” 众诰命说笑一阵后,黛玉不疾不徐道:“今日诸皇子先接痘,三日后若无恙,诸卿家中子弟也都接了罢。咱们都接了痘苗,百姓们才会扫去惊惧之心,将此桩好事办成。” 尹家太夫人忙道:“哪里还要三日后?若得便宜,今天尹家就接。” 北静郡王老太妃也笑道:“娘娘仁慈也忒过了些,只是为人臣的,再没忠孝心,也不敢以诸皇子试药,北静府今日也接。” 余者亦纷纷表态支持,开顽笑,哪个不开眼的,果真敢等三天,那才叫作死! 南安郡王老太妃看着黛玉笑道:“这些都是托皇上和娘娘的洪福,才有的极好的好事。不过臣妾今儿想厚着面皮,求娘娘舍臣妾一个恩典……” 黛玉笑道:“老太妃请讲。” 南安郡王太妃笑道:“这痘苗一事,乃是救济万民,可流芳千古的大慈悲,大善事!做成了,比在佛前供一万斤、一百万斤香油的功德还大!臣妾素来信佛,最好这功德。今儿得闻如此盛事,便想厚着面皮同娘娘讨个赏儿。痘苗接种万民,必然是需要一些花费嚼用的。只是天家富有四海,自然用不着担心这些。可臣妾还是想尽一份绵薄的心力,参与到这桩盛事中去……” 永城候薛先夫人郭氏闻言眼睛一亮,不等南安郡王老太妃说完,就惊喜笑道:“倒忘了这一茬儿!老天爷,这等好事,娘娘可千万要赏咱们一个体面才是。 咱们这些年虽不豪富,可托万岁爷的福,也赚下了一份小家业。多的没有,一万两银子还拿得出!” 诸诰命中,有不少面色稍稍一变。 一万两于她们而言,绝不是小数。 谁料临江侯陈时夫人孙氏此时一迭声笑道:“不成不成不成……” 郭氏奇道:“怎个就不成了?娘娘要办如此功德盛世,出点银子有何不成?” 孙氏高声笑道:“姐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咱们功臣诰命中的领头的,怎好就只拿一万?” 郭氏笑道:“那你说我该拿多少?” 孙氏笑道:“怎么着,也得三万!” 郭氏笑道:“三万?勒勒腰带也不是拿不出来。要放前几年是真没有,那会儿有人正忙着迫害查抄我们功臣之族,连族田都收回去了,举家就差吃稀粥度日。万幸万岁爷没被那起子给逼走,这二年给咱们封了封国,一家那么些地,内务府还负责上门去收,不用咱们费多少心思!如此二三年,总算宽裕了些。便是知恩图报,三万两也拿得出!不过为何非是三这个数字?” 孙氏笑道:“咱们是侯府,得给上面的留些余地。咱们若是一下子拿十万八万的,你叫人家国公府和王府怎么办?早多少年前,万岁爷还没操持天下时就一直在拉扯她们。咱们若拿十万八万,她们还不得拿出百八十万出来?否则,又怎么显得尽心呢?” 一众元平诰命,尤其是当初站队贾蔷,一举争得天下的十家诰命们,纷纷喝彩,亦通通表示愿意拿三万之数。 她们各家都得了封国,哪怕封国不大,可一年最少也有数万两银子的进项,更不必提这二三年来,贾蔷赏赐下去多少富贵…… 这番热闹一出,黛玉方明白过来,敢情这俩诰命是在逼宫几个郡王老太妃…… 好笑之余,也琢磨过味来。 这些权贵最是好体面,尤其是开国一脉和元平一脉,对立了几辈子了,怎么可能一下融洽了? 贾蔷不算,如今他是万金之体,不算开国一脉。 如今几个开国一脉早就失势,家中无甚争气子弟的老太妃在皇后御前巴巴的卖力表现,好似她们和天家多么亲厚一般,着实让郭氏、孙氏等看不下眼去。 一群老朽之辈,抢甚么风头? 开国一脉不成器的紧,早先皇爷还在粤州时,就召集过开国一脉那十家,想要预备不测,结果那十来家的表现,个个都留有余地。 尤其是镇国公府牛继宗,他能执掌丰台大营全赖皇爷出力,结果皇爷进京的那一天,这位只敢做到按兵不动…… 事后皇爷虽并未追究,可也没甚功劳赏下。 再看看她们男人,才是真正于危难中,坚定站队皇爷,让皇爷登临大宝的忠臣! 皇爷也未薄待,诸家都为皇帝所倚重,视为肱骨,执掌天下兵权,成为当世第一流人物。 在这样的背景下,郭氏等总不好让几个老瓤子给压下风头去,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眼见几个老太妃面色难看起来,气势也落了下去,黛玉也不想她们太难看,毕竟过去有一份渊源在,她笑道:“有这份心意是好的,天家虽富有四海,德林号更是日进斗金,可开海花费着实惊人,而皇上又断不许加税百姓,只道百姓太苦。所以眼下日子着实过的紧了些。不过天家紧张,你们也都不富裕。开海毕竟才二三年,时日短了些。这般,若果真宽裕些有这份心的,以一万两为上限,便是三五百两也不嫌少,总之是份心意。” 见郭氏、孙氏还要说甚么,她摆手微笑道:“就这般罢。这份功德非一年就能办妥,大燕亿万百姓,十年内能接种完,就算是及时的了。往后每年都能再来一回,也不能叫你们白掏银子,登记造册后,将来少不得与诸位立碑。不过写的不是各家男人的名讳,就是咱们女人自己。 凭甚么,咱们女人不能千古流芳?” “哎哟!” 这个绝大的惊喜,一下就让方才近乎撕裂的气氛重新融化并沸腾起来。 她们也能留名? 还能流芳千古? 这下,连开国一脉的诰命们,也再没了掏银子的心疼了,纷纷议论起留名之事来…… 了不得!! 探春、湘云作为女史,侍奉在黛玉身后,见了今日之阵仗,一个个心里都替黛玉累的慌。 这至尊之位,果然不容易坐…… …… 第0026章 姊妹 养心殿。 今日的养心殿,和过去殿内格局已经完全不同。 连龙椅都裁撤了,靠北盘起了一面长炕,炕上有几面炕桌。 炕边边有锦墩、有蒲团,有锦靠…… 夏天铺着凉席,沁凉。 冬天则烧暖炕,暖哄。 贾蔷面北而坐,又将林如海、吕嘉、李肃、曹叡、张潮等重臣让上了炕,笑道:“其实朕倒无所谓,今后在这边的时候少,再者朕也年轻,可诸卿年岁最小的也知天命了。朕知你们都是清正之士,可越是如此,朕越要爱惜你们的身子骨。到了你们这个地步,身子骨原就不只是你们自己的,而是国朝天下的。所以,怎么受用怎么来。在朕前,也不必过于拘谨,凡事以议事为先,余者都是虚的。” 林如海等谢过恩后,勉强上了炕…… 等一一落座后,林如海先开口问道:“皇上于登基诏书中所言,今后不再以绣衣卫监察百官,此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贾蔷笑道:“先生不必多虑,不监察人,不代表绣衣卫就废黜了,只是对事不对人,仅此而已。” 林如海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稍许道:“皇上宽仁,是臣子的福分。” 对于此事,他还是有些保留的。 天子爪牙的存在,当然不能算是好事,但绝不是没有必要的。 即便贾蔷不惧甚么阴谋诡计,德林军为其一手所创,且大燕即将迎来前无古人的盛世,贾蔷的威望当得千古一帝之美名。 可贾蔷之后呢? 当然,只要不是彻底废黜就好。 至于对事不对人…… 这里面的余地极大,未尝不能堵绝疏漏…… 李肃紧随之后问道:“皇上,敢问皇上,何以‘不以言获罪’,而‘言之无物者’又重罪?若如此,何以广开言路?” 贾蔷冷笑一声道:“满城妖风那不叫广开言路!此事朕最有发言权,先生也有。隆安末年,二韩主政时,默许百官与朕和先生泼脏水。那哪里是脏水?分明就是屎尿臭馊!这样的言路有何意义? 还有一人,吕嘉!就因为他受简拔于韩彬,后又弃暗投明转向了朕,士林中骂他的何止百千? 可那些人里有一个人的功劳能比得上朕的吕爱卿? 吕卿主工部事,这二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主持了黄河、长江的梳理清淤事宜,使得黄河、长江水患得到了治理。 更是借旱灾难民泛滥之际,组织大批人手,兴修河工水利。 相较于大燕亿兆人口,移民出去的终究只是少数。 唯有大兴水利,才能真正使得黎庶安宁。 这些事那些士子名流们知道么?莫说他们无知,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对他们而言,做这些浊政又值当甚么? 百姓的生死,又值当甚么? 他们只管骂个痛快,将人批臭批倒甚至批死方止! 这些人嘴里那些混账话,也能叫言路? 朕告诉你,吕卿是有功于国的,容不得那些混账诋毁玷污。 吃着朝廷的粮食,以功名在身为由收受土地,免除税赋以肥己,这等损国朝之利而私得者,也配妄议朝政? 李卿,接下来御史兰台就以彼辈毁谤吕卿一案为由,合并大理寺一道,彻查士林歪风邪气! 该摘青衿的摘青衿,该去功名的去功名。 对于那种利用功名身肆意圈地的混账,更要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吕嘉作为一个老官僚油子,但此刻当真是被感动坏了。 哪怕朝廷借为他正名为引子大肆清理士林,势必会让他的恶名再盛三分。 但吕嘉仍感动之极,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悸动来,他泪流满面的跪伏叩首,谢恩不止。 待贾蔷叫起吕嘉后,李肃则动容道:“皇上,若如此,必天下惊动啊。朝廷向来善待士大夫,若是这般彻查,反对声势必沸反盈天,新皇适才登基,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刚好!” 户部尚书张潮大声道:“新皇威重天下,痘苗普渡众生。借此时机,清理一番士林乱象,唯有好处,没有好处。臣有一议……” “讲!” 张潮道:“皇上,就先拿遍布江南的各类学社开刀。彼辈学子,或是多年不第的举子秀才,相聚一起集结成社,操纵舆情,其势之大,连府县知州都要避让三分,甚至插手诉讼,影响极坏!对开海新政的诋毁,以彼辈最恶,造谣最众!” 贾蔷点头道:“张卿所言极是,此类学社,坏的透底,合该悉数取缔!” 李肃神情有些艰难,缓缓道:“皇上,学社之症,朝廷并非没发觉。只是不少学社魁首,都是过去二年皇上巡幸天下时,接见并夸赞过的读书种子。若当下清理……” 作为一个传统读书官员,对于贾蔷要对天下士子下手的做法,着实有些理解艰难。 贾蔷哼了声,道:“朕的确夸过他们,但朕夸他们有宰辅之才,是叫他们脚踏实地的好生读书,将来好生做官,一步一个脚印走向高位。不是让他们年少轻狂,在本该读书的年纪,上蹿下跳的妄议朝政。赞是赞,批评是批评。朕夸赞过的人,就有金身护体,就动不得了?作为读书种子,本是天下安定的栋梁之才,他们却成了扰乱世道太平的祸根,不除他们,又除哪个?此案你若不忍心去办,就不要办了,交由他人去做。” 林如海见李肃面色惨然,心中轻轻一叹,开口道:“皇上,此案还是由李大人去办罢,原在他分管的职责内。” 贾蔷自然要给林如海体面,点了点头后,又说起武英殿搬往西苑之事来…… …… “伯逊啊,以你之才,其实是在张任重之上的。但是,你对这个世道的变化,还未明白透彻。” 自养心殿折返武英殿的路上,林如海拄着拐行走在宫廷甬道上,就着繁星和宫灯的光芒,目之所及皆是皇权,他同身边的李肃温声说道。 李肃缓缓道:“元辅,仆之所思,绝无分毫私心。” 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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