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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商户女?” 她真真是一万个相不中楚娘。 黛玉戏谑轻声笑道:“你快少些挑肥拣瘦罢。也不想想,他父皇是甚么样的。果真如他父皇那样,中意一个再醮之妇,你还活不活了?” 宝钗闻言,差点一口心底血给呕出来。 李鋈要是果真相中一个如李纨、尤氏、可卿那样身份的寡妇,她干脆直接投缳自尽拉倒! 咦,这样一想,好似真的想开了些…… 一旁尹子瑜见此,食指轻抚眼角,怕笑出皱纹来…… 她也落笔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待开国之后,和小八度一生者,是他所选的心爱之人,而非你。皇上都赞许他的勇气,你就莫拦着了,反倒让人看了笑话去。再者,薛家国舅还在牢里关着呢,你莫惹皇上生气。” 宝钗:“……” …… “如今世面上的青皮地痞强人少了许多,不容易见着。胥吏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收黑钱……” 勤政殿内,楚娘一脸紧张的说着她眼中的世界。 贾蔷轻笑了声,道:“不敢明目张胆的收,但还是有法子收,是不是?” 楚娘抿了抿嘴,点点头道:“五城兵马司防火铺的、卫生司的,巡捕五营治安司,还有长安县衙户科课税的,都是按月收银子。” 诸文武闻言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李鋈小声劝道:“这些银子都是朝廷明定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楚娘却摇了摇头,道:“民女虽是小女子,也没读过甚么书,可还是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按道理交税,砸锅卖铁也愿交。可就是想不通,防火铺既然收了防火银子,是不是就该管起走水的事,怎还叫我们门铺买他们指定的板子、水缸和沙袋?这些东西,都是衙役家里在卖,价钱也比市面上的高出好些。不从他们那买,就不合格,还要罚银子。这难道也是朝廷定的规矩?” 勤政殿内一众大佬,被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问的哑口无言。 却不想贾蔷竟呵呵笑问道:“元辅,老百姓在问你们呢,这是不是朝廷定下的规矩?” 张潮闻言,眼中瞳孔猛然紧缩,心口更是如遭重锤一样,不过毕竟礼绝百僚权倾天下多年,哪怕此刻处境极度尴尬,还是从容的躬身请罪道:“回皇上,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自然不会是朝廷的规矩……臣无地自容。” 贾蔷呵了声,同楚娘道:“继续说。到底是在百姓中的人看的最清,咱们朝廷里的官儿,高高在上的时间太久了,不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民生之苦,也不愿屈尊降贵下去亲自了解,只一味的做官……今儿请你来,正好让他们明白明白。” 勤政殿内一片死寂,这是贾蔷第一次,明确表示对朝局的不满。 天崩地裂般的压力降下,若非贾蔷多次严令等闲不可下跪,这会儿怕是已经跪满一地…… 楚娘倒成了最轻松的,她受到鼓舞后,继续道:“还有卫生银子,收了银钱,但门铺前的地还是要咱们自己清扫。不是不能扫,可你都收了银钱了,凭啥还叫我们自己扫?这银子不是白收了吗?而且隔三岔五的带人来吃喝,还打着检查卫生的名义不给钱,臭不要脸!” 贾蔷见她说的恼了,也不顾在御前,就骂起街来,登时大笑起来,在回过神来的楚娘不安的目光下,连连点头附和道:“是臭不要脸,而且不要脸到极致。朕好奇,这样的人,怎么进入衙门吃官家饭的?” 楚娘闻言更加来劲儿了,忙道:“皇上您不知道,那些官狗子都是其他官老爷的亲戚、族人……” 李鋈不得不悄悄拉扯了她一把,让她不要太亢奋…… 不过贾蔷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李鋈就干笑着松开了手。 楚娘抿了抿嘴,不过还是有勇气继续说下去,道:“朝廷对那些人太好了,只要入了公差,就能在藩土、外省得一份田,寻些人过去种了,收了卖给德林号,一年就有一份肥的流油的进项。普通百姓可能不好往藩土、外省送人,有些人不愿去,可他们都是出身官老爷家,有的是法子往外派人。所以公差就是美差,都叫那些官儿的子女亲戚和族人分完了。听说好些衙门里,大半个官衙都是亲戚。读不读书甚么的,都不当紧,生来就捧着金饭碗。” 贾蔷仍旧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看了眼面色难看的诸军机后,又问道:“还有么?” 楚娘点点头,道:“还有。若只是苛勒些银钱倒也罢了,老百姓们习惯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他们还会欺负人,世面上的青皮地痞不见了,多是被这些人收成了狗腿子打手,成了披着官皮的青皮地痞。欺负人后,还官官相护,百姓求告无门。便是告了,也被拖延个二三年,没了下文。 小胖……民女和殿下相知,就是因为有一回,有官狗子欺负上门来,我和他们拼了,拼不过的时候,小胖救了我……” 贾蔷没有理会李鋈嘿嘿“羞笑”,而是问楚娘道:“他们是怎么欺负上门的?” 楚娘有些不安的道:“长安县令的小舅子带人来,想拉扯我去他家里烤肉当厨娘,我不愿意,就啐我不识抬举,还说我铺面有问题,要查封了……”便是此刻回忆起来,她仍有些后怕,乃至绝望。那个小小的门铺,是她一家人活下去的命根子啊。 贾蔷与她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不愿难为姑娘,更何况还是他的儿媳,但抬起眼,贾蔷再看向张潮、万两、赵霁、于万洲、韩琮等人时,目光就变得清冷起来,一字一句缓缓道:“朕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也不会过问,这些腐坏官场根基的问题到底该如何处置。朕只想告诉你们,永远不要抱着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可以安享盛世富贵的心思。百姓可以如此,但你们不行。吏治革新,是朝廷面临的永恒不变的艰难问题!谁大意了,谁就是大燕的罪人!” 话锋一转,不给诸文武开口的机会,却又问李鋈道:“你相中的皇子妃被人欺负了,你是怎么做的?朕好似没听说,长安县令换人了?” 李鋈闻言干笑了声,迟疑稍许才如实道:“父皇,这个……儿臣让那忘八给楚娘磕头赔礼了。” “就这?” 林安之都忍不住问了句,王磊也瓮声冷笑道:“窝囊!就该砸烂他的忘八脑袋!” 李鋈头大,瞥了眼殿下脸色难看之极的张潮,心中一叹,感慨了下其父之凌厉老辣的手段后,规矩道:“原是想狠狠拾掇一番的,只是……” “只是甚么?” “只是张相府的大公子出面说情,说是长安县令是张府老太太的干孙子,这个……太夫人也是父皇屡屡赏赐的一品诰命,儿臣就……多少给个面子。” 话说至此,今日被反复打了不知多少耳光的张潮,终于还是缓缓跪地请罪:“臣辜负皇恩,罪该万死!” 若非朝廷重臣都知道,贾蔷最厌恶的就是犯了错就以辞官相迫,撂挑子走人的勾当,这会儿张潮就真的只有乞骸骨一条路可走了。 贾蔷冷笑一声,没有出声。 张潮心中一叹,沉声道:“皇上,臣绝不推脱罪责,也愿意接受朝廷和绣衣卫的查证,但凡此事臣知道一分一毫,臣愿以项上人头维护国法尊严! 此外,臣以为,今后五年的朝廷路线,就是修内政。 不是小修,是要大修!臣深受皇恩,忝为元辅多年。皇上将朝政相托,却搞成了这个样子。臣愧对皇恩,愧对皇上的信重! 唯有以臣余生之力,拨乱反正,以肃吏治之风!” 贾蔷沉默稍许,就在张潮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时,他缓缓道:“也不能都怪你,这些年朝廷大政,一切都以开海移民为重,其他的事被疏忽了不少,也在情理之中。但,底层的事,绝不是小事。 如今到处都爱说甚么盛世,还夸甚么今朝远迈三代,虽文景、贞观不能及也。 果真是盛世么?盛世的官衙会是这样?百姓会如此无助? 这些事,朝廷一定要放在心上。 你们且想想看,京城首善之地,天子脚下,下面官衙都成了近亲繁衍,那么外省呢? 尤其是,江南! 幸好,发现的早,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否则,大燕的江山,不复为朕所有! 诸卿都是怀有经天纬地之才的贤才,朕不及也。 所以,莫叫朕失望,更莫要让天下人失望……” …… 诸文武面色沉重的离去后,贾蔷看向一直静默的太子李銮,问道:“可有甚么想法?” 李銮闻言,沉吟了好一阵后,方低声问道:“父皇,张元辅,不是极得父皇倚重信任的么?” 今日贾蔷,几乎没有给张潮丝毫颜面。 若非最后一些话挽回了些,张任重十数年为相生涯所积累的官声,今日几乎一朝丧尽! 尤其是李鋈口中说出张潮大公子插手长安县令小舅子一事…… 李鋈自己插手步军统领衙门,都被杖责三十,险些圈禁,此事刚刚发生在眼前呐! 再加上之后贾蔷再未提及此事…… 可想而知,从今往后,大燕万里河山上,再无张家大公子的身影…… 这些事对张潮的打击,何等沉重。 然而在李銮看来,张潮这些年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大燕这些年倾全力支持开海,能有眼下局面,张潮可谓功不可没。 何故对一老臣,如此不留情面? 一记记耳光,打的生疼。 贾蔷不置可否,略过李鋈,问林安之道:“你怎么说?” 林安之脸色也有些发白,甚么叫伴君如伴虎,他也有了近一步的认知,本想含混过去,可在贾蔷注视下,愣是不敢,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用心良苦,迫着张潮等举刀砍自己。首先可解民生之难,这是根本。其次,这两天因江南九姓之事,官场上一片混乱,众说纷纭。士林中也掀起轩然大波,指责之声此起彼伏。朝廷上下,异见很多。若不给军机处坚定一下信心,他们恐怕也会犹豫。上面一犹豫,下面必会成漏网,各种松弛。清治江南就达不到成效了……至于张潮本人,他给自己擦干净屁股,收拾利落手尾,也是好事。于万洲不是个好相与的,等于万洲上位后再清治,张潮未必能全身而退。” 贾蔷颔首一叹:“是啊,最想善始善终,全君臣之义者,是朕呐。” 顿了顿,又看向李鋈,淡淡道:“你还都快成了买卖人了,没出息的东西。有些事可以妥协,但有些事,能交易吗?” 王磊在一旁加磅:“舅舅说的是!谁敢欺负我的女人,别说长安县令是张任重的干儿子,就是张任重的干老子,我也砸烂他的狗头!!” 李銮、林安之在一旁低头猛笑,这个小石头,真是甚么话都敢说。 难怪是天子最疼爱的外甥…… 不过,听天子口音,李鋈执掌内务府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李鋈差点气炸了,狠狠瞪了王磊一眼后,又哭丧着脸同贾蔷道:“父皇,儿臣难道是好欺负的?可是楚娘怕生事,牵累了儿臣,才让儿臣保证不再寻仇。不然的话,儿臣认得张家崽子是哪个……” 楚娘低头惭愧道:“是民女的不是,只是想着,不能连累了小胖……” 再次听到“小胖”之名,李銮、林安之和王磊,都不加遮掩的哈哈大笑起来。 贾蔷也呵呵笑道:“无你的不是。都道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朕这个皇儿,聪明盖世,但偶尔也有不着调的时候。你能劝谏他,朕很高兴。” 说着,回头吩咐道:“摆驾青松园,今晚行家宴。” “喏!” …… 第六十一章:为父 楚娘做梦都没想到,皇家御膳,会是这样…… 临海子的沙滩上,哪怕春寒不浅,可一排排烤炉支起,一箱箱用冰装载来的……海味堆起。 一股股鲜香四溢,惹得人口中不断泛起唾液…… 葱烤海参、铁板大鱿鱼、烤扇贝、烤生蚝、烤大虾、烤蚬子、烤海鱼…… 至于鸡、兔、羊、牛、驴、鹿、土豆、青椒、玉米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而从东北进贡来的飞龙,也已经与长白山参一道炖起,飞龙汤乃人间珍品! 轻松、快意、自在…… 甚至贵为人间至尊的天子,此刻都亲自抄着一大把烤鱿鱼和烤鹿肉,在烤炉边站着,认真的翻烤着,还不时洒着孜然香料…… “这就是最让我们亲近、爱戴的父皇,我们兄弟们早就认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父皇的高度,做不到那等丰功伟绩。不仅是功业上,连生活上都是。爷永远不会忘记,五岁那年有一回高烧不退,是父皇亲自抱着我抱了一宿,我烧的难受之极时,父皇为我心疼垂泪。” 亭轩一隅,见楚娘怔怔的望着贾蔷烧烤的方向,李鋈轻声笑着说道。 看向贾蔷的目光中,满是敬佩和濡慕。 在他眼里,贾蔷不仅是人家至圣,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更是一个疼爱他们兄弟们的好父亲。 楚娘小声道:“皇上最是仁德,是三千年一降的圣人,当然也是最好的父亲……小胖,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皇子……可我只是个卖烤肉的粗鄙丫头……” 李鋈连连摇头道:“甚么皇子王爷的,你瞧我父皇,又在做甚么?我瞧得出来,父皇是喜欢你的,你放心就是。爷在功业上学不得父皇,可在做人过日子方面,却能学得。父皇喜欢谁,就从不在意出身高低。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喜欢最重要。” 楚娘闻言红了脸,不过还是担忧道:“你娘……贵妃娘娘不喜欢我。” 这一点,任谁都看得出。 李鋈却嘿嘿笑道:“放心,有父皇在,这些都是小事。再者,是爷和你过一辈子,我喜欢你就是了!” 楚娘闻言,抿了抿嘴,白他一眼,心中却如蜜一般。 不过目光转了一圈后,再看看自己有些粗糙的手,不由苦笑道:“如今我愈发不知道,你看上我哪里了。莫说皇后娘娘,连你娘看着都和我差不多一般大,这真是……” 让人不安呐。 …… “去,给你母后送去。” 随手将烤好的美味交给一小皇子,待他奉着托盘欢喜离去后,贾蔷接过宝钗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她一眼笑道:“还看不开?” 宝钗面色淡淡道:“如何看得开?我连多一眼都不想看!” 贾蔷哈哈笑道:“不想看就对了!朕与你说个笑话:一日,一位高门公子在家操办诗会,请了京中诸多才子才女们登门做客。其妹与其母言:母亲,你猜哪个是哥哥的意中人?其母指出一人道:必是她。其妹大惊,问其缘由。其母答曰:我看她第一眼,便打心底里厌烦! 婆媳是冤家,看开些,你儿子喜欢就好,你掺和甚么?皇儿长大后,你心思得重新放回朕身上,不然的话……” 宝钗闻言又好笑又好气,嗔道:“不然如何?” 贾蔷冷笑一声,道:“当朕今天的烤生蚝是白吃的?” 宝钗俏脸大红,左右看了看,悄悄狠瞪一眼后离去…… 贾蔷嗤笑了声,见李銮和林安之近前来,也未搭理,随手重新烤起生蚝来。 林安之赔笑上前,道:“皇上,让臣来办罢。臣最善烤这些……” 贾蔷呵呵了声,倒也没拒绝,随手交给林安之后,李銮从一旁搬过楠木椅子,虚扶着贾蔷落座。 周围皇子渐渐围促过来…… 贾蔷展平衣摆前襟后,看着一众皇子道:“古人说,男人这一生,想做出一番成就来,就要先修身,后齐家,之后治国,最后平天下。朕,深以为然。世人也多知此,但绝大多数却做不到。个人的修养当然很重要,这个自不必多说。 可齐家,却难。盖因好些人都认为,家并不重要。大丈夫嘛,当四海为家。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传说,至今被奉为美谈。 官员们、公人们也多标榜他们自己舍小家,为大家…… 朕却以为,大不可必。 不是说这样的觉悟不高,而是觉得,在还有其他法子的时候,何必去牺牲小家? 家庭,不是牵绊,不是累赘,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是在这个残酷血腥冰冷的世界里,最温暖的港湾。 前提是,男人要担起身上的责任,搭建完善一个和美温暖的家。 不要小瞧这一点,世上九成九的男人,其实都做不到这一点。 朕,冒天下之大不韪,准许诸皇子自主择亲,其中或许也有些其他的计量,但更重要的,是想诸皇儿将自己的幸福,把握在自己手里。 朕是真希望,你们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有选择权,择一贤妻,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过好这一生。” 众人动容,长乐公主李晴岚道:“父皇,所以您看到小八领了楚娘来,才这般高兴吗?” 贾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八子和楚娘身上,呵呵笑道:“今日军机处的人欠李鋈和楚娘一个人情,不然朕不会这般撂开手……你们瞧,好的家庭带来的益处,得多大。” 诸皇子们放声大笑起来,多在打趣李鋈。 “皇上,这么些皇子大婚……这亲事怎么办?半个月一场都要从年头办到年尾。” 林安之在一片烟火气后,笑嘻嘻问道。 贾蔷摇头道:“你们自己办就是,想热热闹闹操办的,就热热闹闹的办。想在京城办的在京城办,也可带去外面办。譬如去北地雪国,去草原,去大漠,去海边……朕其实是建议你们带着各自新妇,去看看这些的。虽然这些年你们母后她们费尽气力,让世间女子不再桎梏于方寸之地,婚后女子可以出来做工。但绝大多数闺阁女子,尤其是高门闺阁内的千金,还是如同笼中雀一样,十多年来只能看见巴掌大小的地方。你们带了出去,见见世间之宏伟辽阔,她们岂有不喜欢的? 不过最好不要惊扰官员,往来应酬忒烦人。成亲嘛,自己高乐的事,弄那么些繁琐俗事就让人厌烦了。且德林号遍布宇内,去哪都便利。一应花销嚼用,皆算朕的。” 诸皇子们愈发高兴起来,连李銮都有些向往,不过他迟疑的看向贾蔷,以他的身份,便宜如此吗? 贾蔷见其眼神,心下了然,笑道:“太子也可如此。只是成亲之后,你们就都长成大人了,也该忙碌各自本分之事了。” 皇十八子李锴忽然大声道:“父皇,儿臣出海立国后,会想念您和母后,想念母妃还有诸位兄长兄弟们的!” 此言一出,四周安静了下来,唯有烤炉上的鹿肉滴下的油脂,炸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贾蔷呵呵笑道:“这还不好办?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朕又岂会厚此薄彼?也就再忙碌这几年,之后便由太子监国,朕和你们母后、母妃和年岁小些的兄弟们,挨个去你们的封国住去。你们兄弟间就更简单了,时常串个门还不容易?” 诸皇子们闻言喜出望外,虽也有对李銮的嫉妒,可以他们的学识和智慧,也都明白,这样的做法,已经了历朝历代天家中最温和,也是最完美的解决法子了。 而且,贾蔷的作为,也真的温暖了他们这些作儿子的心。 尽管大多时候,这个父皇比较毒舌…… “怎么样,最多还有半年光景,你们就要开始准备出征海外,建一番功业了。可有准备单独成军的没有?” 贾蔷吃了一个蒜蓉扇贝后,看着诸皇子们问道,目光在十八子李锴身上顿了顿。 李锴母族闫家,横行一时的海匪四海王出身,对其助力无与伦比。 其他皇子们也都看了过来,李锴也不怯惧,站的笔直道:“父皇,儿臣准备独自成军,先建立海师!” 不少皇子闻言,眼中难掩落寞。 想要开海,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师几乎是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 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如靖海侯府那样的外家。 贾蔷呵呵笑道:“好啊,有这个条件,可以这样做。但,也不必都这样做。因为宋藩的建立,可确保好望角以东,再无一艘西夷战舰。甚至,还可以辐射到以西的一大片海域。可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至少十年内,你们其实是用不到战舰的。所以,短时期内独自建一支海师,未必划算。运用民船商船,或许更高效些。 而在非洲大陆上的立国,显然只是你们积蓄实力的一个立足点。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资源,你们治理得当的话,很快就能积攒起一份庞大的财富。 有了这笔财富,又有大燕在背后,你们还怕组建不了自己的舰队? 你们不要忘记,在西方,还有大片大片肥沃适宜的土地,等着你们呢。” 石磊拿着好大一只烤鱿鱼吃的满嘴油,但听到这还是抬头咧嘴笑道:“舅舅说的对!连葡里亚那伙子忘八,都圈了一个红木国当藩国,听说那红木国比葡里亚大一百倍,上面有不知多少金子。葡里亚就是靠这些金子,被咱捶倒几回,结果又发达起来。那个地方,咱大燕一定不能放过!!” 石磊脸上有骇人的伤疤,从眉心直到嘴角,再举着一支大鱿鱼,看的周遭一些宫婢腿都有些发抖。 不过贾蔷对这个外甥是真心疼爱,看着他笑道:“这些天赐之土,都将是你们驰骋的疆场。红木国,耕地面积之广,不亚于大燕。而且那里比大燕、唐藩更有利的,是土地肥沃,水利极其强大,从不缺水。那里,是一块饿不死人的世界。还有同汉藩一样丰富的铁矿,虽不及宋藩,但也数不胜数的金矿。另外,那片大陆不仅有红木国,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远比宋藩所在的非洲大陆,更适宜生存。 大燕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极致,西方的疆土,打下来其实不难,但本土是不准备再去拓展了。 管不过来,也没必要。李銮也要给他的兄长兄弟们,留下足够广阔的土地去立国。” 李銮忙上前表态道:“诸皇兄手足们所占,与大燕所占,并无区别。” 贾蔷呵呵笑道:“还是有区别的,他们占了,就不再是大燕之臣了,而是兄弟之邦。你的这些兄弟手足们,将来都是与你平起平坐的。” 李銮笑道:“合该如此。也唯有这般,儿臣等才不辜负父皇的一片慈爱之心。儿臣也从父皇身上学到了许多,首要一点就是,家和家人,是最重要的。” 贾蔷笑着站了起来,与诸皇子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将来都能成为一国之主的。好了……” 他正要挥手让诸皇子滚蛋,莫要打扰他与一众后妃们高乐,却忽然听见一道略显激动的声音传来:“父皇,儿臣虽为父皇之子,但常怀惭愧内疚之心,盖因自知天资平庸,虽用尽全力,依旧文不成武不就,无法同兄长手足们那般为父皇增添光彩,让父皇骄傲自豪。 同手足骨肉们相比,儿臣几无颜苟活于世。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极为苦闷。 父皇,如儿臣这般粗蠢之人,当如何自处? 儿臣厚颜,乞求父皇教诲!” 语气之悲苦沉重,令众人大惊。 转头看去,见竟是七皇子李铭跪在那叩首倾诉! 因其为性子最好的平儿所出,加之其本身性格温和之极,在诸皇子中最为腼腆良善,所以众皇子素来亲近他些,此刻见李铭如此失态,李銮登时大骇,忙上前搀扶道:“七哥!快起来,吃多了酒,先去安歇了……” 李铭有些颤栗的避开李銮,落泪不止道:“太子不必如此,我知你愿意善待我,其余皇兄手足们,也未曾小觑过我,是我自己不争气……”形容苦闷之极。 这般动静,叫不远处始终关注着这边的后妃们都大惊,面色肃重起来。 平儿更是惊慌的想往这边跑来,却让黛玉使人劝住。 贾蔷面色也是讶然,上前两步至七子身前,看着他诧异道:“老七,朕从未与你过多的压力……” “儿臣知道,是因为儿臣愚鲁,不堪造就。早在宫学进学时,每回师傅考校课业,儿臣总得中下……其实哪里沾着中,不过为了顾忌儿臣的体面,才未得下下。儿臣还知道,是父皇特意叮嘱师傅们,不要给儿臣打下下之评……儿臣,儿臣……实不配为父皇之子!” 李铭今日于大醉中,将心中苦痛倾泻倒出,让所有人都侧目,有惊诧心疼,有关心,也有自觉同病相怜者…… 贾蔷摆手让李銮和其一侧的李铎将李铭搀扶起,道:“朕当年还在宁国时,隆安天子欲以朕为刀,清扫景初旧臣,特意着朕袭爵。但袭爵是要考封的,宗人府校场上立有箭靶,必要十五中十二,方能袭武爵。你猜猜看,朕当初中几箭?” 李铭面色一直大红,这会儿应是在半醉半醒间,还知道恭敬答话,道:“父皇人间至圣,自然是十五箭皆中。” “错了。” 贾蔷呵呵笑道:“朕连射三轮,连个箭靶的毛都没挨着!当时宗人府大宗正是义忠亲王,因和贾家不对付,看到这一幕老牙差点没笑掉!” “啊?!” 李铭懵了,诸皇子们也无不咧嘴,大都不信。 李铄嚷嚷叫道:“父皇,儿臣等又不是不知,父皇几回回挽天倾于危难,阵斩可汗的绝世功绩都能立,怎么可能一箭不中?” 贾蔷呵了声,侧目看他道:“如何不可能?阵斩卫拉特博彦汗,用的是火器!至于弓箭……便是现在,十五箭能中五箭就不错了。你懂个屁!” 诸皇子轰然大笑,李铄也哈哈直乐。 贾蔷再看李铭,温声道:“你怎会不配是朕的皇儿?朕与你们母后、母妃们说过无数回,朕这一生最大的功业,就是娶了她们为妻,并生了你们这些皇儿。朕,以她们为荣,因为她们为了朕,克服了生而为人必有的贪、痴、嫉!朕知道这是多么的难,所以才愈发的伟大! 朕,也以你们为荣,因为你们身为朕的皇子,势必比世上绝大多数人背负上巨大的压力。做的好是应该的,谁让你们是圣人之子?可做的稍显一般,就会被诟病子不类父。 对于有上进心,有自尊心的人而言,这是莫大的痛苦和负担。 但是越是感到深沉的痛苦和伤害,不就越说明,你是颇知上进的好孩子么? 人之天资,生而不同。 文不成武不就那又如何?就朕所知,老七你的画画的极好,这难道不是天赋?” 李铭惭愧道:“都是上不得台面之巧技……” “胡说!” 贾蔷笑骂道:“你是坐拥宝山不自知!老七,朕给你一个建议,多拜些丹青大家为师,好好钻研你的丹青之术,大有可为。将来你的手足兄弟们,未必有你的名声高。” 别说李铭,其他皇子也都无不面色怪异,甚至连石磊都抓了抓脑袋,道:“舅舅,皇子们将来都是要做国王的,学那劳什骨子做甚?我都听说过,学画画的皇帝都不是好东西……” 贾蔷摇头道:“换做宋末,遇到个这样的天子,当然只能沦落悲惨下场。可老七却有资格,也有条件做他喜欢做的事。 有这么些敢打敢拼的兄弟手足们在,足以保证他的疆土周遭不会出现强敌。 而丹青书画可传千古,千百年后,吴道子不比史上那么些默默无闻的帝王更有名? 再者还有朕和小十六看顾着,待将来皇孙降世,说不得就是好拼杀的。 总之,如今你们的选择权极大,足以过好这一生。 不必因为些许遗憾而感到不安,只要认真的去过活,朕都会以你们为荣。 因为,朕不止是天子,更是你们的父亲。” 五皇子李钧看着李铭沉声道:“父皇说的极是,老七,你何必担忧这些?都是自家亲骨肉,有甚么事早先就该说出来。原就不是每个兄弟都能征善战,不止你一个,老十一还有十四、十九他们,不都如此?没甚么大不了的。 他们就比你聪明,早早寻了大哥说开。大哥也思量许久,已经决定建一支联合陆军,从宋藩往北,沿着海岸线横扫过去。也不必拘泥初步封国的大小,只要是好地方,就顺次安排下去,诸兄弟们先积累起一些家底儿再说。 平日里你只是一个人闷着,我寻你问过你也没说。” 李铭面红耳赤道:“是我的不是,不愿与哥哥们添恼……再者,便是打了下来,我也无治政之能……” “你……” 李钧听了火大,就要训斥,被李铮拦下。 李铮笑呵呵道:“无治政之能怕甚么?咱们这些弟兄里,有几人会治政?自己不会,请人来治就是。七弟的妻族好似是大学士万家?万良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你还担心无人治政?说到这,还得再称颂称颂咱们父皇。父皇真真是世间第一英明圣君,咱们这般分封,最不怕的,就是国内出现权臣。封国相邻,谁敢当权臣,那才是自寻死路!” 李鋈也笑着凑趣道:“七哥,你就让哥哥们替你寻一处矿藏丰富的地儿立国,然后赚钱的事交给弟弟就是,你就一只手画画儿,一只手数银子就是。当然,提前说清楚,亲兄弟明算账,当弟弟的也要赚些零花钱,给你弟妹买胭脂……” “咦~~~” 众兄弟们先起哄取笑,随后又哄堂大笑。 李铭这会儿似乎酒也醒了,但并未因此而羞愧忸怩,只是有些汗颜道:“怎好坐视兄弟们费力?其实若非留在京城会被玉碟除名,后世子孙也会生恨,我最想做的,就是在皇子所里作画……” 留在京里,这下,没人敢再附和了,这是一条红线…… 贾蔷忽地一挥手,阻止了李銮想要开口,重亲情也不可意气用事,底线不能破。 他与身边小四十九道:“去请你们母后和诸母妃来。” 又与诸皇子喝道:“将篝火点起来,想吃甚么自己动手!一个个站在那里干愣着做甚么?” 诸皇子们大笑着四散开来,拿木柴的拿木柴,烤美味的烤美味。 唯有李铭,垂着眼帘站在那,颇为不安,听到脚步声靠近,抬头见竟是贾蔷过来,勉强堆笑道:“父皇,儿臣让您失望了。” 但贾蔷却拍了拍这位性子内敛的儿子的肩膀,温声道:“你能将心里话说与朕听,朕很高兴。先不急,等你母后她们过来再说。今晚多吃些,你瘦了不少。且安心,有朕在。” 李铭闻言,鼻子猛的一酸,赶紧低下头去,却也阻挡不得满眶热泪流下。 周围皇子们见此,再看看贾蔷清瘦的身形,纷纷安静了下来。 此刻,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们的父皇,能够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他们才能真正托庇其羽翼之下,生生世世的幸福下去…… 而站在一边的楚娘看到这一幕幕早已傻了眼儿,莫说高门,便是寻常农户人家里,父亲都是极威严的存在,对儿子打骂都是日常小事。 何曾见过如此溺爱儿子的父亲? 更何况还是天子! 怪道,都言皇上是普天之下第一奇伟男子。 当其皇子,当真是天下第一幸事! 今日所见,楚娘大受震撼,又渐感安心。 嫁入这样的人家,应该会很幸福…… 不过看到渐行渐近的一众瞧起来年轻的出奇,艳绝人寰的婆婆们,她又觉得压力扑面而来…… …… 第六十二章:奉茶 神京西城,布政坊。 张相府。 书房内,张潮面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大骇的长子张德英,听闻其所言后,张潮心中震怒:“老夫就知道,李博言行事素来严谨,怎会办下如此浅薄无知落人把柄的混账事!你这畜生,前些年倒也罢,这几年叫人恭维的当真是无法无天,狂悖傲慢之极,令人可笑!李博言的小舅子,那等阿物也能说动你出面与八殿下说情,我张家的脸面就这般不值钱?!” 张德英这些年都未见过其父发过这般怒火,唬的肝胆俱裂,磕头泣道:“父亲大人,儿子亦是看在搏言的面上,耐不住孙泽的央求才出的面。儿子也不敢随意糟践张家体面,那都是父亲苦熬几十年,辛辛苦苦积攒而来的,儿子岂敢浑来?实在是……儿子以为不是甚么大事,不过一粗鄙女子……” “住口!” 张潮闻言,一拍桌案大怒喝道:“你懂甚么?你口中的粗鄙女子,是经过圣上点头的八皇子妃,比你这畜生高贵一百倍!今日在勤政殿,人家当着皇上的面指出你这畜生为虎作伥,凌辱百姓。圣上当着满朝文武大员的面问老夫,如何作想?来来来,你这畜生且与我思量,该如何答复天子!” 他自然没指望张德英替他作答,将其长子问的如遭雷击后,张潮与候在书房内的管家怒声喝道:“将这畜生架在中庭,给老夫狠狠的打!谁敢打轻些,谁敢撂手,老夫用他的脑袋来顶!” 管家乃张潮心腹,自然知道这是打给谁看的,只能照办。 没一会儿,前院就传回来一阵惨叫声…… 张潮坐于书房正中,对此充耳不闻,心中所思,皆是今日勤政殿上的一幕幕。 天子为何如此相迫,他心中自然明白。 除了国家大政即将调头,需要清理吏治内政外,还有一点,就是要给于万洲铺平道路。 这一幕他很熟悉,当初他上元辅大位前,李肃也曾不得不举起屠刀,清理手下干将。 当然,罪名不同,那时的罪责是懒政惰政,阻挠开海大业。 一大批李肃的得意门生,被清扫下去,这也使得他张任重能极顺利的接掌元辅大位,迅速执掌大权,倾力开海。 其实在那一天,他就该有今时今日的觉悟…… 但…… 苦笑一声,张潮微微摇头,看着手上不知何时泛起的斑痕,自嘲想道:至少,经过这一遭,也算为他自己的执政生涯扫清手尾,不至于会被秋后算账。 而且,张家还成了天子的亲家,六皇子李钊母族不壮,对李钊而言不是好事,对张家而言,却是极好的事。 立一国之基,需要无数人力、物力和财力,哪怕后两者张家没有直接的助力,但人力,尤其是官员方面,张家却大有可为。 不必担忧一朝去位,家族衰败,待其死后,张家遭受政敌清算。 思至此,张潮长叹一声。 这就是帝王的无双权术,便是打压到了极致,也会留下一条生路,这条生路换个路数去想,居然还是条很不错的路。 前提是,要继续替天家卖命! 接下来五年,他要做好权力的交接,确保这一过程平稳安定,不出丁点乱子。 另外,张家也要尽全力辅助六皇子李钊,建立封国…… 圣天子在上,当真是使唤的人团团转,还让人无法拒绝。 更绝的是,当五年后他挥动着屠刀将官场上一大批大员斩尽杀绝,用他们的项上人头肃清官场之风后,正好去位。 到那时,面对焕然一新的官场,百姓只会称颂圣天子。 最离谱的是,那些暗恨整顿吏治的人,也会称颂圣天子,因为是天子定下的元辅任期制,使得他这个官场屠夫去位…… 正当张潮思绪万千,酸苦百味杂齐时,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怒喝声:“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将我们都打死干净了,再由他去为官做宰!” 老妇人惊怒的声音及一阵妇人哭喊声传来,张潮这才想起,其长子还在中庭受杖。 看看高几上摆放的座钟,竟已经打了小半个钟头…… 好在老管家与他了一个放心的眼神,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往死里打,张潮这才迈步向外行去,绕过大插屏,急道:“母亲怎来了?有甚么事,叫儿子到里面说话便是。” 一满头银白的瘦老太太正全身发抖的看着大孙子生死不知的躺在那,背后被血浸透,这会儿听闻此言,怒极道:“我如何敢劳动你元辅大驾?你连亲生骨肉都下得了如此毒手,我……” 不等老太太说出诛心之言,张潮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解释道:“母亲,这个畜生帮着李博言那个妻弟,欺负了八皇子相中的皇子妃,今日宫中皇子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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