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保不住,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 铖王满脸苦涩,配着满脸青茬,显得格外颓唐。 孙太医闻言温声安抚:“王爷别这么说,您与王妃感情京中谁不知晓,王妃有孕也是喜事,她这一胎怀相虽然不好,可仔细些还是能保住的,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铖王松了口气:“那就好。” 孙太医跟铖王说了几句话后,这才提着药箱离开,只是等出了院门之后,他脸上那些温和神色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院中的铖王,只觉得抓着药箱的手心都有些发冷。 如果没有铖王妃装晕在前,如果不是先从萧督主手下那女子口中察觉到不对,他根本不会去多想铖王刚才的那些言语。 他只会以为铖王当真是在关心铖王妃身体,在意她腹中孩子,那苦涩痴情任谁都会觉得铖王对她用情至深。 可有了先前那些,铖王那番话落在他耳里却叫人毛骨悚然。 什么叫成亲二十年,只有谢寅一子,多年寻医问药未曾再有身孕? 什么叫铖王妃对他介怀,不愿意跟他亲近,却对腹中孩子格外在意…… 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可若是换个处境,换个说法,或是再添加些别的什么,岂不是叫人疑心铖王妃腹中那孩子血脉? 孙太医紧紧拎着手里的药箱,突然有种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 这铖王府怕是要有大乱子了。 他转身就朝着铖王府大门走去,想着寻个借口先回太医署,却没想没走几步,就突然被人唤住:“孙太医。” 孙太医回头看到来人,蓦地瞪大了眼。 …… 铖王妃晕厥,绫音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蒋嬷嬷心神不安地守了许久,见铖王妃始终未醒,她有些焦急:“绫音姑娘,王妃一直不醒,要不然还是去请一下秦娘子?” “秦娘子还在宫里。”绫音说:“太皇太后那里离不了人。” “可是王妃……” 蒋嬷嬷伸手探着铖王妃额间,眼里全是担心。 绫音看着蒋嬷嬷,从她眉眼到举止,再到神色语气,见她轻轻拉着铖王妃有些发凉的手替她搓揉,全然看不出来她对铖王妃的关心是作假,她目光微敛说道: “孙太医已经说过了,王妃是受了刺激才会晕厥,待会儿自然能够醒来。” 蒋嬷嬷闻言说道:“你就不该直接将那些事情告诉王妃……” “为什么不告诉?铖王蓄意接近王妃,谋算王妃感情,欺瞒多年,伪装深情,桩桩件件都是卑劣,他所做的一切隐瞒对王妃来说都是伤害,王妃有权利知情。”绫音神色冷淡:“还是嬷嬷觉得,一味瞒着王妃就是对她的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嬷嬷是王妃最亲近的人,自然不会看着外人欺负王妃。” 她这话说的轻飘,却让蒋嬷嬷心口一窒。 “我自然不会。” 蒋嬷嬷有些害怕跟绫音说话,只觉得她的目光像是能将人看透似的,她下意识垂眼避开了视线。 “王妃今日没用什么东西,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去让人备些吃的吧,万一王妃醒来也好能用一些。” 绫音也没为难她:“好。” 蒋嬷嬷出去后,房门关了起来,屋中灯烛被带的摇晃时,躺在床上一直努力维持气息平稳的铖王妃霍然睁眼。 “她……”铖王妃坐起身后,双眼通红:“她跟谢天瑜……” “应是早有私贿,至少,她对您有所隐瞒。” 铖王妃嘴唇发抖。 绫音扶着铖王妃,见她满眼通红的样子,握着她腕间说道:“督主跟女郎让奴婢打草惊蛇,铖王必已起疑,知道难与您修好,您又察觉当年旧事,他怕是会狗急跳墙。” “接下来的事王妃若是受不住,奴婢让人先送您去顾郎君那里,反正您昏迷,让人守着门前就好……” “不用!” 铖王妃咬牙,她被瞒了这么多年,被骗了这么多年。 她倒是要看看,谢天瑜到底有多无耻!! 第187章 外间夜色如墨,蒋嬷嬷提着灯笼走在游廊上时有些神思不属,她脑子里全是之前绫音说过的话。 有那尉迟家与人私奔悬梁殉情的女娘,有霍家那位摔下马毁容的娘子。 廊道上每隔三五个梁柱就悬着一盏灯笼,可远处瞧不清楚的尽头却依旧黑洞洞的,仿佛要将人心神都吞噬进去。 蒋嬷嬷突然就想起当年顾郎君被赶出荣家的事情,当时他浑身血淋淋的被太傅驱逐出门外,瓢泼大雨之中,任由顾鹤莲如何辩解,都无人相信他没有欺辱王妃之心。 后来也是在大雨之夜,王妃突受惊吓意外早产,那个孩子…… 轰隆—— 天际一声响雷,吓得蒋嬷嬷惊叫出声,手里的灯笼也“砰”地落在地上。 狂风骤起,吹得院中树木飒飒作响,只片刻功夫,天上就突然下起骤雨,那倾盆之势仿佛让她回到那夜王妃生产之时。 蒋嬷嬷脸色惨白怕的发抖,连忙疾步上前捡起灯笼,就想转身回主院,可谁知刚抬头就颈间一疼,下一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蒋嬷嬷是被耳边雷声炸醒,她有些迷茫地坐起身来,就发现周围昏暗的厉害,不远处有道屏风,里头点了灯烛。 那隐约的光线透过屏风落在外间,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身处何地。 蒋嬷嬷心里有些慌,连忙撑着地面就想起身,可谁知道外间突然一道闪雷,她吓的下意识捂住耳朵,侧头时却瞧见那雷光电闪之下,不远处坐着道人影,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什么人?” 蒋嬷嬷踉跄着摔回地上,脸惨白:“你……你想干什么……” 那昏暗里的人影淡声道:“这才多长时间,蒋嬷嬷连本王都不认识了。” “王爷?” 蒋嬷嬷听见声音顿时愣住,就见那暗里的人影伸手取了桌边灯烛点燃,待到烛光将外间照亮时就显露出铖王那张脸。 蒋嬷嬷急跳的心这才安稳下来一些,心有余悸地说道:“原来是王爷,奴婢还以为是遇见贼人……” 话说到一半,她陡然想起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后颈疼的提醒着她被人打晕的事,她甚至连是怎么来了这里都不知道。 蒋嬷嬷刚放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铖王突然就害怕起来。 “瞧奴婢,怎就被那雷声吓晕了过去,好在遇见了王爷,要不然奴婢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蒋嬷嬷强压着心绪说道:“多谢王爷照看奴婢,只是王妃那边还病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奴婢得给王妃备些吃食送过去,不好在王爷这里久留。” 她说完之后蹲身行了个礼,转身就想朝外走,谁料刚走了两步就被道身影挡在身前。 瞧着拦住去路的人,蒋嬷嬷脸色一白:“王爷?” “蒋嬷嬷急什么?” “奴婢不是急,只是王妃那里离不得人……” “是离不得人,还是嬷嬷不愿见到本王?你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倒显得本王好似格外的可怕。” 蒋嬷嬷连忙堆起笑:“王爷说笑了,奴婢只是担心王妃……” “荣玥身边不是有萧厌的人照看?” 铖王抬眼看着蒋嬷嬷,就着有些昏暗的烛光,能看到她有些绷不住轻颤的身形,微侧着头道: “荣玥本该信重你的,可昏迷过去前却是将身边事交给了萧厌的人做主,你可是她的奶嬷嬷,她是在防着本王,还是在防着你?” 蒋嬷嬷心神一慌:“奴婢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她今夜为何突然晕厥?”铖王看着她。 “奴婢不知…” 蒋嬷嬷嘴唇发白,明明手心在抖却不敢露怯,只垂头说道:“兴许是王妃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又奔波劳累……” “哦?本王还以为荣玥是知道嬷嬷当年做了什么了。” “王爷!!” 蒋嬷嬷猛地抬头看向铖王,声音突如其来的尖利:“你答应过奴婢,再不提此事的!!” 铖王神色冷淡:“本王自是不愿意提,也想好好跟荣玥夫妻和睦,可谁让那些人总想来破坏本王跟荣玥夫妻之情。” “本王深爱荣玥,不愿见她被人蛊惑,只要嬷嬷告诉本王,荣玥到底知道了什么,当年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再提,也保证会替你守口如瓶。” 蒋嬷嬷哪里还会相信他,当年他就是信了他深情,才会被他给骗了害了顾郎君,后来他百般感激恳切说往后绝不会提,可王妃生产那日他却拿此要挟于她。 当时王妃难产,满屋鲜血淋淋,她怕保不住王妃的命,才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后来再难回头。 她不敢再信铖王,可又惧怕与他撕破脸。 蒋嬷嬷颤声说道:“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妃只是怨王爷先前欺瞒,所以对您心怀芥蒂,可她与您夫妻十数载,又怎会轻易断了这份夫妻之情,王爷别胡思乱想,等过些时日王妃慢慢就会原谅您了……” “蒋氏。” 铖王冷了眼打断她的话:“你刚才也说了,本王跟荣玥夫妻十数载,你觉得本王蠢吗?” 他抬头望向屋中那人。 “人交给你,问清楚。” “王爷!” 蒋嬷嬷瞬间慌了,眼见铖王竟是要朝她下手,她连忙转身就想跑出去,可还没等她走上两步,先前拦了她出路的那人就已经一把卡在她后颈上,将人按得趴在了地上。 “救——” 蒋嬷嬷想要呼救,可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就被那人扯了东西用力塞进了她嘴里。 “呜呜呜——” 蒋嬷嬷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却被那人死死压在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伸手就抓住她胳膊朝后一拧。 “唔!!” 蒋嬷嬷疼的瞳孔猛睁,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压抑的叫声,那人却未曾留情,一脚踩在她身上任由她挣扎不得动弹,另外一只手则是掰着蒋嬷嬷的手指,一根一根朝后弯了过去。 骨节断裂声传来,那手指被一根根折断。 蒋嬷嬷疼的脸色狰狞,瘫在地上“呜呜”叫着。 铖王垂眼看着满头大汗狼狈至极的蒋嬷嬷:“只要告诉本王,荣玥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本王就让人放了你如何?” 第188章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蒋嬷嬷死死瞪大了眼,疼的只恨不得晕过去,嘴里呜咽惨叫,心里涌出无边无际的懊恼。 她怎么会相信这般歹毒的人居然会真心爱慕她家女郎,她为什么会觉得他当年卑劣是因为一时糊涂,是因为太过喜欢她家女郎才会行差踏错? 想起那三位跟铖王定亲的女娘的下场,蒋嬷嬷死死咬着嘴里的东西,疼的浑身发抖,也不肯开口。 “给脸不要脸!”铖王冷着眼。 踩着蒋嬷嬷那人狠狠一脚踩在蒋嬷嬷腿腕上,就见她猛地弹了起来,眼球疼得突起。 他抓着她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折,原本还疯狂挣扎“呜呜”乱叫的人声音一断,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那呜咽声没了,动手那人低头看了一眼。 “王爷,人晕了。” 铖王看着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蒋嬷嬷,冷漠道:“不用问了。” “可是王妃……” “荣玥要不是知道什么,这老妪不会宁死也不肯开口。” 这姓蒋的老妪当年被他哄骗着算计了荣玥,可她对荣玥是有忠心的,除却当年荣玥产子那一次她受惊难产,蒋嬷嬷被迫“帮”过他一次,这些年她再未替他做过什么,也从不收他半点好处。 当初荣玥联络顾鹤莲的事情,这老妪就瞒得严严实实,如今她宁肯被折磨也不肯开口,定是荣玥知道了什么东西,能关乎她自身安危,一旦让他知晓后定会危及荣玥…… 铖王心底冷了下来。 是当年顾鹤莲的事情? 还是谢寅? 亦或是其他…… 铖王有些坐不住,明明已经瞒了这么多年,明明荣玥那蠢货对他深情不已,从没对他有过半点怀疑,可是为什么突然就知道了那些她不该知道的东西?! 铖王脸色难看的厉害,看了眼瘫软在地上的蒋嬷嬷眸色森寒。 “荣玥留不得了。” 屋中那人神色微变:“可是王妃今夜回府,所有人都知道……” 要是突然在府里出事,根本就瞒不过去。 铖王冷声道:“本王自然不会让她直接去死。” 荣玥身上还有价值,那宋棠宁和萧厌还得靠她来牵制,既然她不可能跟他修好留待她日再用,那就得将她榨干净了再送她一程,还得让铖王府干干净净。 “你去……”铖王张嘴刚想对着那人吩咐什么,就听到屏风后的里间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 荣玥突然回府,身边还带着萧厌的人,铖王是知道萧厌身边那群枭犬的厉害,在别处审问蒋嬷嬷怕惊动外人,便将人提来了老太妃屋里。 屋中下人早被全部遣退,铖王以侍疾为名单独留在了这里,此时听到里面声音,铖王猛地起身,快步绕过屏风后,就瞧见里头本该是昏迷不醒的老太妃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脸上涌出些红润,不似先前苍白,扶着床边想要站起来。 “母妃?”铖王上前:“您醒了!” 见老太妃满面红光,他想要扶着老太妃,却不想被她一把抓住。 老太妃声音沙哑:“老七,别再错下去了。” 铖王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老太妃这般叫他,自从安帝登基他也封王之后,铖王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七皇子。 他搀着老太妃坐回床边后笑了笑:“母妃您是病糊涂了,儿臣哪有什么错,您快歇着,我去请大夫……” “我知道阿寅不是荣玥的孩子。” 铖王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老太妃像是褪了病气,眼里的浑浊也散了些,不似先前咳血时的奄奄一息,精神反而有些不正常的好,抬头就着烛光看着面色不定的铖王轻声道: “我知道,他不是荣玥的血脉,可这些年荣玥待他却是亲子。” “你跟那人本就是不伦,这孩子你已经负了荣玥,荣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着一己之私已经耽误了她这么多年,如今她有孕在身,怀的也是你的血脉,你不能再伤害她。” 那句“不伦”,让得铖王脸上变化不断,他手中松开:“母妃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老太妃低声道:“你迎娶荣玥那天夜里,那人来见过你……”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铖王大婚那夜,她看到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他们府里的女人,跟谢天瑜交颈缠绵时的震惊。 外间宾客如云,皇子朝臣相皆言笑,而她那本该在席上敬酒,与新婚妻子恩爱的儿子,却着一身大红喜服,搂着别的女人在皇子府后院行男女欢好。 当时她还是皇妃,先帝也还在。 此事一旦被人发现,谢天瑜就彻底毁了,不仅那女人满门会遭牵连,就连她的娘家都会受了株连。 她震惊至极,也惊骇至极,急匆匆遣散了后院所有下人,抓了与她一起目睹的人灭了口,哪怕再是气恼也替他们遮掩了这桩事情。 后来那女人高高在上时,她以为他们会断了这不伦的关系,以为谢天瑜会收心好好跟荣玥过日子,可谁能想到他们一直未曾断干净过。 老太妃不敢揭穿他们,更怕他们关系暴露于人前,她竭尽所能遮掩,面对一腔真心孝顺至极的荣玥,既是愧疚至极,又是气恨她太蠢。 她死死抓着铖王的胳膊说道:“你们的事情没人知道,阿寅身世也被你瞒得死死的,荣玥就算知道你当年骗她,时过境迁她也做不了什么。” “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放她离开吧,让她带着孩子走的远远的,别再造杀孽了……” “杀孽?”铖王神色微冷:“我不造杀孽,您以为荣玥他们就能放过我?” “她不会……” “她会!” 铖王沉声打断:“荣玥眼里容不下沙子,她那个外甥女更是睚眦必报,您看看宋国公府的下场,看看陆家,若她知道本王骗荣玥多年,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若无荣玥,本王要如何寻了助力逼皇兄放我出去?母妃难道要本王一辈子都困在这铖王府里,如同废人再无起复?” 老太妃拉着他的手:“当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 她放低了声音,只觉刚才的精神散去,强忍着那汹涌而来的疲倦。 “你是先帝亲子,陛下的弟弟,只要你安分守己,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轻易将你如何。” “陛下不可能永远困着你,等他消气之后自然能解了你禁足,到时你便学学桓王,你看他掌管宗人府不是很好吗,何必要去插手朝政……” “凭什么?!”铖王猛地推开了老太妃:“桓王那个废物愿意守着宗人府,本王不愿!” “母妃也说了,我是先帝亲子,我也是皇子龙孙,当年谢天昭身死,东宫空悬,父皇属意的人本来是我,那个位置也本该是我来坐的,要不是我一时大意,他怎么可能成了皇帝?” 他比安帝要更得人心,他比他更得父皇赏识,他还有荣家人脉,本可以问鼎皇位的,可谁知道却是出了意外,叫他那个好皇兄拿着陆家算计了他一把,让他错失了皇位。 铖王面露狰狞:“我已经将皇位拱手给了他,如今还要蜗居府中连朝政都不能涉足,将来这京中哪还有半分地位?” “老七……” “够了,荣玥的事情,我自有决断,母妃好生照顾自己就行。” 铖王不欲跟老太妃多说,起身就打算离开。 “天瑜!” 老太妃心急之下想要去拉他衣袖:“你别一错再错了,荣玥毕竟跟你夫妻多年,她还有了你的孩子……” “本王不缺那个孩子。” “可这是你欠她的……” “本王何曾欠她?”铖王冷声打断老太妃的话:“是她自己蠢,才会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是她自己蠢得要跳进本王这火坑。” “谢天瑜……” “够了!” 铖王被老太妃缠的心中不耐,眼见着她死死拽着他袖子不让他走,他挥袖将人拂开,那力道让得老太妃“砰”的一声摔回了床边。 他满是恼怒地说道:“本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府里,也不可能留她这祸患,萧厌那狗贼借着皇兄的令将我困在府里,只有借荣玥才能逼他和宋棠宁妥协,我才能得了机会出了这桎梏……” 老太妃伏在床栏前,瘫着身子一声不吭。 “母妃你好好歇着,顾全你自己就好,荣玥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别多管。” 屋中依旧一片寂静,老太妃一动不动。 “母妃?” 原本打算离开的铖王隐没听到争执,疑惑看了一眼,可床边的老太妃依旧伏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脸色顿时一变,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扶老太妃,可怎知才刚碰到她身子,就见她如同没了骨头似的,顺着床边就栽倒在地。 老太妃额上全都是血,双目圆睁着,而床边挂着青纱罗账的赤金吊钩也染了血迹。 “母妃!” 铖王连忙蹲在老太妃身旁,伸手朝着她鼻息一探,下一瞬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上。 老太妃,死了。 第189章 里间动静太大,外头站着的那亲信察觉不对,快步绕过屏风进来时,就看到铖王满脸煞白地坐在地上。 他身前不远处躺着的是瞪圆了眼已然没了气息的老太妃,她身子瘫在地上,额前的伤口汨汨朝外涌着血,整张脸和身下都被血浸湿,配着死不瞑目的眼,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太妃!”那人惊叫出声:“王爷,太妃她……” “闭嘴!” 铖王猛地抬头厉喝。 外头突然一道惊雷,瓢泼大雨砸在房檐上,淅沥声有些惊心动魄。 铖王颤着手站起身来,飞快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唇色苍白地道:“去把蒋嬷嬷提进来,派人去王妃那边,就说太妃苏醒之后见过蒋嬷嬷,不知何故跟她起了争执,让王妃过来。” “可是王妃晕厥……” “那就让萧厌的人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主院那边的人过来!” 他没有想要伤害母妃,也没想要害她性命,他只是不小心……母妃病重难愈,本已经醒过来了,是荣玥突然回来母妃才会为了她跟他争执,是因为荣玥他才会失手害死母妃。 本就是荣玥害死她的! 铖王脸上从最初的惊慌无措到后来的狰狞狠毒,仿佛找到了罪魁,连他自己都要被他说服,是荣玥害死了老太妃,他声音也不抖了,脸上只剩下戾气和寒霜:“世子跟王妃争执,本王前去安慰,未曾过来侍疾。” “孙太医替王妃诊脉后察觉她孕期有异为人所害,蒋嬷嬷为替王妃遮掩,失手害死太妃,明白吗?” 那亲信心中一震:“那孙太医……” “杀了!” 铖王原本让人拿了孙太医,只是想要以备万一,若荣玥真出了问题,届时想办法收买他替自己“作证”。 只要钉死了荣玥腹中孩子非他血脉,那就算当年的事情暴露些许,也足以先一步将荣玥和顾鹤莲他们打入万劫不复。 可是太妃突然没了… 他不能背上谋害生母的恶名,更不能让太妃白白死了。 只要能坐实荣玥杀害太妃,别说她和顾鹤莲,就连派了人过来的萧厌和宋棠宁也逃不掉干系! 铖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仅存的那丝犹豫也散了个干净,他看着亲信时眼里只剩下狠色。 “做干净点,别留了手脚。” 那亲信连忙低头:“属下明白。” …… 轰隆隆—— 铖王妃坐在屋中,只觉心神不宁,外间雨势越大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她脸色一惊,下意识看向绫音。 绫音低声道:“来了。” 她这句话既是回应外间,也是在告诉铖王妃她们等的事来了。 铖王妃用力掐着手心,竭力稳住心神,就着绫音的手坐直身子后,才让绫音去开了房门。 外间的守着的暗卫低声道:“是太妃院中的人来了。” 她嘴唇轻动,声如细丝就着雨声落入绫音耳中。 “蒋嬷嬷被铖王的人带去了太妃院里,后来就一直没再出来,铖王的人守得太紧,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孙太医也被他们带走了,扶叶跟过去了。” 绫音轻“嗯”了声,这才抬头看向院中匆匆过来的人:“你有何事?” “您是绫音姑娘吧,奴婢是太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太妃娘娘方才醒过来了,却不知何故跟蒋嬷嬷吵了起来……” “太妃跟人争执,你该去找王爷。”绫音冷淡。 那人神色焦急:“王爷不知道去了何处,府里也没人做主,蒋嬷嬷是王妃身边的人,奴婢们都不敢拦她,您快过去看看吧。” 绫音闻言只觉得这铖王府的人莫不是将她们当了傻子,这种拙劣的借口都想得出来,她都已经能想到铖王大抵是在太妃院子里设好了什么陷阱,只等着她过去。 她嗤了声刚想说话,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铖王妃的声音。 “我去看看。” “王妃您醒了?” 院中那人见到铖王妃出来时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她连忙道:“您醒了就好,太妃醒来后就一直念叨您,蒋嬷嬷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太妃吵得很是厉害,奴婢也拦不住她。” “太妃身子本就不好,府医也在旁拦着,这要是真闹出什么事,那可怎么是好……” 铖王妃说道:“我这就过去。” “王妃!” 绫音不赞同地看向铖王妃,不懂她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主动踩进去,铖王妃却只看着她:“若是危险,你能护得住我吗?” 绫音愣了下,点头:“能。” 这王府里不只她和两个暗卫,除却顾家那头混进来的人,督主也留了备手,就算撕破脸皮也不怕铖王能伤了她们,而且顾鹤莲的人就在铖王府附近,一旦真的闹起来,那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只要顾鹤莲来了,铖王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能。 铖王妃轻抿着嘴角,她知道她不该以身涉险,也不该明知道谢天瑜想要算计她还一脚踩进去。 可是近二十年光阴,近二十年的“痴情”,她如果不亲眼看清楚谢天瑜能做到什么地步,不看到他到底想如何对她,她心结难解。 铖王妃红着眼低声说:“烦你陪我涉险。” 绫音看着眼前本该艳丽恣意,却满眼疲惫倔强的妇人,想着那些外间人人夸赞的夫妻情深下,被蒙在鼓里的难堪,她沉默片刻后才道:“好,奴婢陪您一起。” 铖王妃强撑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微凸的小腹,望向院中那铖王府的下人说道:“走吧。” …… 主院到太妃的院子不算远,瓢泼雨幕像是要将天地都撕裂。 绫音扶着铖王妃到了太妃院中时,就见里头灯火透亮,外间却不见人身影。 那铖王府的仆从脚下越发着急了许多,领着铖王妃就朝里走:“怎的没了声音,太妃该不会是被气坏了……” 铖王妃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只踏足房门后,就直接朝着里间去,隔着一扇屏风,隐约能见到里屋有道人影伏在床前,那身型体态像极了蒋嬷嬷。 “阿嬷?” 里头毫无回应,铖王妃领着绫音上前。 “蒋嬷嬷?” 绫音上前碰了下蒋嬷嬷的肩膀,就见方才还站着的人径直就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而在她身前的老太妃伏在床边,额头靠在悬挂帷帐的金钩上,血流了满地,寝衣裸露出来的后颈上赫然是两道极深的掐痕。 第190章 铖王妃被眼前一幕惊呆,那血红的颜色刺的她满面呆怔。 太妃…… 死了? “啊——” 铖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尖利叫声:“太妃……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妃娘娘出事了,蒋嬷嬷杀了太妃娘娘!!!” “你…” 铖王妃猛地扭头就想怒喝出声,就见先前还卑微的下人,突然抓着利器就径直朝着她冲了过来。 “王妃小心!” 绫音早有防备,连忙抓着铖王妃朝后一退,将她送到了顾家派来的那暗卫身前,这才旋身迎面挡住了身前急袭之人,与之交手时还一边朝着那顾家暗卫厉声道。 “护好王妃!” 那“丫鬟”跟绫音砰地撞在一起,身形落地灵活一闪就再次扑了上前,满目凶狠径直朝着铖王妃而去。 顾家那暗卫直接抬脚一踢,身旁绣墩就飞了起来重重撞在那人身上将人打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门框上。 “找死!” 顾家暗卫冷喝一声,如影随形贴身上前,一把抓着想要挣扎起身的那人,将人重重摔回了门扇上。 那门“哗啦”一声朝外倒去时,二人同时落地,顾家暗卫抓着她急刺而出的匕首就反手横在那人颈间。 “就这点本事,还想杀人?” 她重重一膝盖顶在那人肚子伤,那人瞬间一口血吐了出来,脸色惨白时却是突然咧嘴一笑。 跟过来的绫音顿觉不对急喝出声:“小心……” 话还没落,铖王府那人就双手抓住顾家暗卫的手,嘴里凄厉尖叫。 “王妃饶命!!” 她猛地挺身横颈向前,抓着脖子上的匕首用力刺进自己颈间,鲜血四溅时,顾家那暗卫迎头落了一脸的血,看着刺进那人脖子里的匕首神色呆滞。 “不好!” 绫音忍不住低骂了声,抓着铖王妃就朝着顾家那人喝道:“快走!” 顾家那暗卫也被惊醒,看着身下已无气息的铖王府“奴仆”回过神来,连忙甩开手里的匕首起身就想护着铖王妃朝外走,却在此时,先前紧闭的院门却是突然被人撞开。 风雨之中,铖王父子领着王府护卫和下人,隔着雨幕站在鹤纹圆月门前,满脸震惊地正对着浑身是血的铖王妃主仆三人。 “母妃……” 谢寅看着铖王妃身边那人满身是血,越过三人就望见那边倒塌的房门,还有瘫在地上已没了呼吸的下人,他脸色一白:“你们?” 铖王也是惊声道:“荣玥,你们在干什么?” 铖王府的人团团将几人围住,铖王状若惊慌地让人上前查看,待看到门前躺着的人已经断气之后,就满是仓促地越过一片狼藉的屋前,进到屋中后片刻后再出来时,脸上全是惊恐。 “王爷,太妃,太妃死了……” 铖王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快步朝着屋中跑去,谢寅也连忙跟了过去,当看到屋中死状凄惨满头满脸都是血的老太妃时,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霍然扭头看向铖王妃时满是难以置信。 后面跟过来的那些铖王府下人也都是瞪大了眼。 王妃她,居然杀了老太妃?! “荣玥!!”铖王赤红着眼扭头,看着房前被围住的荣玥怒声道:“你为什么要带着人害死母妃?!” 谢寅也是颤声道:“母妃你疯了,你…你居然杀了祖母?!” “不是我!” 铖王妃手心冰凉,哪怕早知道今夜谢天瑜不会放过她,知道他会设局害她,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拿着老太妃的命来算计她。 她不在乎谢天瑜如何,可是谢寅那满是惊恐的眼神却是让她难以稳住。 “阿寅,是你父王害我,我来时,太妃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谢寅满是震惊:“父王之前跟我在一起,他还劝着我不要与你置气,是下人说祖母醒了他才叫了我一起过来。” 他们是一起来的这边,路上遇见了老管家他们,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惨叫,还有人叫着“王妃饶命”,他们这才匆忙撞开了院门,然后就看到了满身是血跟在铖王妃身旁的人。 老管家站在一旁颤声道:“王妃为何要冤害王爷?” “先前太妃院子里的人来找老奴,说听见里头蒋嬷嬷和太妃起了争执,王爷又不在院中,老奴这才匆匆带人过来,在外间遇到了王爷。” “老奴知道您怨怪王爷先前骗你,也跟太妃娘娘不睦,可她是您婆母,是王爷的母亲,您怎能害死她?” 众目睽睽,铖王父子是从外间而来,铖王妃却是带着人血淋淋地从太妃房中出去。 门前被害那人的尸体还温热着,屋中老太妃死不瞑目,再加上个倒在里面认识不知的蒋嬷嬷,任谁都会觉得是她害死了老太妃。 铖王眼里含泪嘶声道:“本王自认待你不薄,虽有欺瞒却从未伤你,我一心想要与你修好,哪怕你回府之后不愿亲近也处处忍让纵容,可是你为什么要害死母妃?” “谢!天!瑜!!” 铖王妃气到浑身发抖,她怎么都没料到他竟能无耻到这般地步,她扭头看向谢寅说道:“今夜是你父王害我,也是他害死太妃嫁祸于我,我从未伤过太妃,是他跟蒋嬷嬷合谋……” 谢寅只觉得铖王妃的话荒谬:“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母妃你还要狡辩?父王不可能会害祖母,反而是你一直都不喜欢祖母。” 铖王妃踉跄了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寅。 这是她的儿子。 是她疼爱了十七年的儿子! 铖王妃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活的就像是个笑话,脸色惨白时摇摇欲坠,铖王则是根本就不给她们多说话的机会,怕夜长梦多,直接就佯装伤怒悲恸嘶声道。 “把王妃拿下,还有她身边胆敢谋害太妃之人,把她们全部拿下!” 周围人团团围拢上前,刀剑出鞘。 锵—— 火花四起,绫音手腕一抖软鞭破空而出,瞬间挑飞了突袭而来的长剑,那边顾家暗卫也是连忙护着铖王妃,从袖中滑出短刃与扑上来的铖王府下人战成一团。 二人本就都是善战之人,刀口舔血,出手狠厉,铖王妃被护在身后,明明只有两人却让得铖王府的人难以近身。 大雨之中,血腥渐重,看着久久拿不下她们,铖王面上生寒。 今夜之事绝不能拖延,更不能给了她们说话的机会。 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那边就有几人拿着弓弩对向人群之中,那上面寒光突显,弩箭划破虚空。 “小心!!” 绫音脸色一变,猛地旋身就将铖王妃扑倒。 暗处那些人刚想扣下第二次弩机时,就突听破空声突起,其中一人陡然惨叫出声,原本持弩的那只手齐腕而断“砰”地一声砸落在地上。 “私藏军弩,铖王府是想要造反吗?” 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仿佛暗夜幽魅无声无息出现在院中。 萧厌撑伞立于墙上,怀中是因为惧高死死抓着他腰间的宋棠宁,而另外一边,院前本就偏散的大门被人重重撞开。 顾鹤莲一脚踹开了堵在门前的断木,大步入内就寒声道:“老子看谁敢动荣玥!” 第191章 突如其来涌入的黑影将老太妃的院落团团围住,铖王府那些没来得及收手的护卫或是被摘了头颅,或是手脚被斩飞。 枢密院的枭卫下手刁钻狠毒,比起黑甲卫的明刀明枪,这些仿佛只存于暗中的影子更加凶残。 他们每出手一次,便带走一条人命。 只片刻,鲜血就染红了地上的雨色。 铖王站在人群之后脸上难看:“萧!厌!” 萧厌未曾看他,只感觉着怀中人抓着他腰间衣物似乎在发抖,他伸手环着小姑娘的身子从旁遮住了她的眼睛,将伞朝着她头顶倾斜了些,这才垂眼望着夜色之中的铖王府众人,声如寒山冷玉碎石,隔着雨幕摄人心魄。 “束手,可活命。” “否则,杀!” 明明不大的声音,却盖过外间风雨,落在院中所有人耳中。 铖王府那些下人眼看着周围虎视眈眈、黑衣覆体的暗影,又抬头看向墙上站着的萧厌,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宋家落败那一日,黑甲卫闯入铖王府中,被萧厌斩一剑钉死在了人前的那个府中护卫。 铖王看出了这些人眼底惧怕,怒声道:“不准退!” 他猛地抬头嘶声道:“荣玥,你杀害母妃,勾结萧厌、顾鹤莲令人强闯王府,本王怎么都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狠毒,竟是想要勾结阉党奸佞置本王于死地。” 说完他扭头看向萧厌时,面上露出狠色。 “萧厌,本王对你一忍再忍,你却得寸进尺,屡屡闯入本王府邸,肆意杀伐,本王若再退让,往后这京中哪还有本王容身之地?!” “来人,把他们通通拿下,若敢反抗,杀!!” 老太妃的院落极大,正屋侧边还有好些屋宅,靠后还有一座连着佛堂的望星楼。 那边廊道一路通向侧厢,随着铖王话音落下,周围原本安静的屋宅中瞬间有人破门而出,而那望星楼的廊道和高处横栏上,也是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人影。 每一人手中都握着布满寒光的铁弩,那弩弦劲张,直指院中。 “阿兄…” 棠宁察觉到突如其来的安静,悄悄拉开萧厌的手时,脸色瞬间苍白。 绫音也是神色难看,先前她满腹心思都在铖王妃身上,加上这些人有意敛息,入内之后那下人又暴起突然,她只顾着这边,竟是没有察觉到这院中藏着这么多人。 萧厌单手持伞,眼中莫测:“你拿荣玥做饵?” “只准你拿她做饵算计本王,不许本王也设伏一回?萧厌,你是觉得本王有多蠢,才会次次都让你跟顾鹤莲得逞?” 铖王先前的惊慌之色褪去,看着居高临下立于墙头之人,脸上已全是冷嘲:“上次宋国公府的事情是本王大意,才会叫你踩着本王的脸,害本王落到这般地步,如今你和顾鹤莲休想再来一回。” “你二人蛊惑荣玥,谋害太妃,带人强闯王府,妄图行刺本王,遮掩行凶之事。” 他私藏军械的事情既已暴露,就没打算让这些人离开王府,荣玥也好,萧厌也罢,包括顾鹤莲和宋棠宁。 只要他们都死在了这里,就算是当朝对质又能如何,到时候他多的理由诉说“委屈”,单只是太妃之死跟他们夤夜强闯王府就是最大的错,就连安帝也奈何不了他。 顾鹤莲已到了荣玥身旁,闻言骂道:“谢天瑜,你无耻!” 铖王抬头看向顾鹤莲讥讽:“本王再无耻,也不及你觊觎人妇。” “当年你就像是条疯狗,守着荣玥这个珍宝却不敢更进一步,眼睁睁看着她嫁给本王对你弃如敝履,只可惜本王也没料到,你如丧家犬离京多年,居然对她还没死心,若早知道如此,当年你跟荣玥那场苟且,本王就该要了你的命。” 顾鹤莲看着脸色已然惨白的荣玥,寒声道:“我跟荣玥清清白白,从无半丝逾矩……” “那可未必。”铖王冷笑了声:“荣玥十余年无子,偏偏见你之后就有孕。” “谢天瑜!” 顾鹤莲听懂了铖王的意思之后,目眦欲裂,而早就已觉寒心的荣玥只觉后脊都生凉。 这是谢天瑜的孩子,是他的亲生血脉,他竟是要借这孩子的命来污蔑她和顾鹤莲,一旦让他做了,这孩子不可能活下来。 “你从一早见我时,就已经打算舍了这孩子?”荣玥满目赤红。 铖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那自始至终的深情头一回从眼里褪去,冷漠得让人心惊。 “本王爱你,可你却跟顾鹤莲往来,明知他对你心思却容他在你身边,你害死母妃,腹中孩子也非本王血脉,为何要留?” 哪怕已觉胜券在握,他也不让自己蒙半分污名。 大雨滂沱,荣玥浑身被雨淋湿,满是狼狈之下死死看着不远处的男人,铖王对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 “别怪本王无情,是你先背叛本王。” 她如果一直那么蠢,他们本可以继续“恩爱”下去。 她如果不追根究底,不为着宋棠宁去碰触那些过往的事情,他也会一直“爱”她,将她视若珍宝,如同往日那般疼她宠她,跟她“白头到老”。 他们本来过的好好的,是她自己毁了这一切。 铖王寒声道:“杀了他们,不留活口!!” “退!” 弓弩弦张,寒光穿过雨幕径直朝着人群而来,铖王被人带着率先护在了后面。 萧厌抱着宋棠宁挥伞挡开疾射而来的短弩时,那伞骨发出铁器碰撞的声音,他旋身落地后,将人护在身前。 “顾鹤莲,走!” 顾鹤莲一把抓住荣玥,转身就想朝外突围,枢密院的枭卫跟顾家那些人将他们团团护在其中,各自抓着铖王府的当了肉盾挡在身侧,只是依旧有人见血。 荣玥神色恍惚地被带着朝外时,耳边不时听到惨叫,看着院中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铖王让人动手时全然不管他先前带进院中那些人的死活。 高处弩箭几乎要将他们去路堵尽,那些被当做肉盾的铖王府下人身上已成了刺猬。 她从未有过这般清醒的知道,她同床共枕十余年的男人到底有多狠,更从未有过这么清楚的明白她有多蠢。 只为了解她心结,为了让自己死心,将这么多人拖入了死境。 第192章 荣玥回首看了眼站在那边廊下,被灯笼光影照得看不清楚神色的谢寅,他自始自终都站在他父王身边,哪怕谢天瑜对她起了杀心也未曾有任何阻拦,只一言不发地看着。 再看着顾鹤莲满是狼狈地抓着她朝前走,顾家下人已经有人重伤。 荣玥挣脱了下:“顾鹤莲,你走吧,别管我了。” “你放什么狗屁!”顾鹤莲死死拽着她胳膊:“老子就是为了你回的京,你要是死了,老子怎么跟小海棠和荣家阿姊交代?!” 见她脸色惨白,神色恍惚,顾鹤莲怒声道: “我告诉你,你别跟老子来这一套,谢天瑜那狗日的想要污蔑我,你要是死在这里,往后老子就算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还没抱过荣玥,还没跟她说过心意,还没碰过她就被栽赃当了爹,他才不要这便宜崽子。 “你想想太傅,想想荣家,他们多年积攒清名,难不成全毁在你身上,你要是死在这里,荣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被外间的唾沫星子淹了,你想叫他们死不瞑目?” 顾鹤莲嘴里说着最毒的话,手里却是用力抓着荣玥将人带到身前。 他拿自己身子挡在她身后,带着她狼狈朝前走,嘴里却还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给老子好好活着,睁大眼睛看清楚,谢天瑜那狗日的今天弄不死老子,等老子出去后,活剐了他!” 荣玥眼圈通红:“顾鹤莲……” “家主小心!” 牧风一句急喝,顾鹤莲下意识就将荣玥扑在身前,后背刺痛之后,他嘴里闷哼了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顾鹤莲……” “闭嘴,走!” 顾鹤莲推了荣玥一把,自己也连忙跟了上去。 “姨母,舅父!” 棠宁被萧厌护得严严实实,只隐约听得到身旁动静,扭头见顾鹤莲身上带了血,她指尖发白:“阿兄…” “别怕。” 萧厌手中的伞当了利器,挥手挡开弩箭后,原本华丽的伞面已然只剩伞骨,他浑身没染半点血腥,沾了水的冠发依旧一丝不苟。 那雨水顺着他脸庞落下,他抬头看了眼铖王府外的方向。 “该来了……” 砰—— 巨大的声响划过夜空,本满是兴味看着外间狼狈逃窜几人的铖王猛地抬头,就见无数火光划破雨夜,从外间疾射进了院子里。 望星楼上惨叫声四起,原本围攻萧厌等人的弩箭手从廊楼上摔了下来。 有箭雨直射而至,铖王和谢寅被人猛地拉开,才险险避开那利箭钉在了身后的梁柱上。 铖王府大门被铁骑撞开,甲胄足履碰撞的声音由远而近,摇晃的火把光影很快就将铖王府夜空彻底照亮,连带着老太妃那院子前和原本黑漆漆的望星楼上,也因先前那波射进来的箭枝上带来的火光燃烧起来,四下透亮。 “父王?!”谢寅顿时慌了。 铖王也是脸色大变,这般动静……京中哪来的铁骑?! “走!” 铖王见势不对转身拉着谢寅就想走,可谁知道一道寒光擦着他耳边钉在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王爷往哪儿走?” 萧厌手中伞骨当了暗器,那伞尖刺入横栏时,散开的伞页抽在了铖王父子脸上。 铖王痛呼了一声,谢寅更是鼻间见了血。 这次没等他们再想离开,先前还朝外逃离的那些枭卫反了回来,将他们堵在了中间,外间甲胄足履声已近,只片刻就到了院前。 形势瞬间反转,萧厌拉着宋棠宁的手停了下来,顾鹤莲也拽着荣玥靠近,远远就见有人领兵快速朝着这边而来。 “你什么时候备了后手?”顾鹤莲低声问。 萧厌淡看了他一眼:“来时。” 若无完全把握,他不会带着小海棠。 外间的人已快步走近,远远瞧见他们时就急声开口:“萧督主,你可还好?” 萧厌看着来人说道:“二殿下来的及时。” 二皇子看了眼未曾损伤的萧厌,目光落在被他牵着手的小姑娘身上,认出了这是那位曾经频繁出入皇后宫中的宋氏女娘。 他神色微顿倒未久看,移开眼便看向院中,就见铖王父子立在不远处。 铖王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二皇子,他心中收紧,再看到跟
相关推荐:
【刀剑NPH】失忆接手新本丸后被旧本丸找上门
母子斗士
周铮宫檀
远古狂情(H)
闻言(骨科)
无限尾行
桃花山刘家修仙传
为什么我不可以爱你
清穿之萨摩耶小阿哥
穿到高H后宫游戏里怎么破(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