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公主府真命人前往魏朝混进大魏京城,搅乱大魏浑水,甚至黄雀在后拿住鸣珂,那只有可能是季容卿的人。” 这个季容卿心性狡诈,来历成谜,先前宋瑾修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季容卿是大魏世家之一陆家的嫡子,他曾派人查过没查出问题,宋瑾修几次试探季容卿也都没有露出破绽。 夏侯令一度觉得宋瑾修不过是骗他之词,目的就是为了让北陵内乱,挑拨国师府和公主府内斗,好让大魏趁虚而入。 可是如今看来,宋瑾修入北陵虽然是假的,但他说的关于季容卿的那些话却未必不真。 敖副将惊住:“您的意思是,季驸马真的是那个陆家子?” “十之八九,否则他怎会对大魏之事如此熟悉。” 夏侯令微眯着眼时,眸中满是寒芒: “鸣珂在大魏世家之中隐藏多年,身份更是绝密,连魏帝数次清查都未曾探知她身份,季容卿若不是对大魏世家了若指掌,又怎么可能找到鸣珂下落。” “鸣珂的性子我很清楚,就算身份暴露,她也绝不可能轻易与公主府的人合作,除非那人能够给鸣珂表露出足够的底气,让鸣珂知道与他合作一定能够对北陵大业有利。” 公主府的人虽在北陵强势,但于大魏却毫无建树,鸣珂不可能答应一个拖后腿的“同伴”。 而且刚才里面那人也说的很清楚,公主府的人鼓动世家谋逆,趁乱搅乱大魏朝堂,而且他们还能在大魏京城戒严的情况下派了不少人潜入大魏京城,趁着那夜世家逼宫杀了不少人。 这绝非是区区北陵驸马能够做到的。 除非这个驸马本就熟悉大魏京城,熟悉那些世家,甚至于熟悉世家所有人的软肋和性情,知道他们每一家的底细,这才能够挑得他们与大魏皇室不死不休。 最重要的是,鸣珂他们擒住大魏皇后时,走的那条陆家密道。 夏侯令脸色森寒:“陆家满门尽亡之后,如他们这般顶级门阀的宅邸定会惹人垂涎,可偏偏这种时候那宅中闹鬼,生生让曾经的陆家府宅成连荒废之地。” “而且鸣珂在大魏多年从未提及过陆家有这么一条密道,先前魏帝清缴我们的人时她也从未曾动用过,那密道显然是后来有人告知她的。” “公主府的人能在密道外拦截,十之八九便是他们跟鸣珂透的消息,可是连其他大魏世家的人都未必知道的东西,公主府的人怎么会知道?” “除非……” “除非他们本就是陆家人!” 敖副将猛然开口,随即满是震惊:“原来宋瑾修之前说的居然是真的,那季容卿真的是那陆家子……” 夏侯令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季容卿定然有别的渠道知晓大魏的消息,若能探知他的确派人去了魏朝,甚至抓了鸣珂和大魏皇后,搅乱了大魏京城,那这龙玉令就能有七八成确定有是真的。” 虽然依旧不能全然保证,但七八成的几率,已经足以让他冒险一试。 敖副将显然也听懂了夏侯令的意思,他连忙道:“那末将陪您一起去?” “不。” 夏侯令摇头:“我单独去见季容卿就好,你先去准备着。” 这龙玉令是假的也就罢了,可如果是真的,那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战。 决不能出半丝差错! 第893章 “大魏那边还没消息过来?” 另外一边的帐中,季容卿靠坐在软榻上。 明明已是暖春时节,榻前却还摆着火盆,榻上的人比起出征之前又羸弱了许多,他脸颊越发瘦了,肤色苍白,薄唇瘦颔之下,骨相越发的凌厉。 季容卿看向帐中之人时,目光染着寒凉之意。 帐前那人连忙低声道:“回驸马,魏朝那边的人联系不上了,九公子他们也下落不明。” “我们试图重新派人潜入大魏京城,但是他们已经戒严,各处守卫比之先前多了好几倍不说,对于所有出入之人严查,就连京中一些生面孔若无担保之人也都被统统逮捕查问,我们混进去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陆家那条密道呢?” “密道也被人察觉了,整个陆家废宅都被封锁了。” 季容卿闻言眉心紧皱,陆家的密道位置十分隐秘,那本就是当年陆家立足京城时给自己族中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就算是陆氏族人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陆家被灭之后,宅邸荒废,加之闹鬼的事情让的那里根本无人踏足。 若是没有人指引,绝对不会有人前往那里,除非是有人动用了密道被人追踪察觉…… 季容卿沉声道:“大魏京城没有变故?” 那人脸色迟疑:“有是有,九公子他们失踪之后,我们派去的人虽然没能混入大魏京城,但却得知了一些消息,大魏那个惠王和世家那边的确造反了,那天夜里也好像死了不少人。” “驸马的计策应该是成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惠王他们像是落败了,惠王和那几个世家之人也全部都被处死,大魏朝堂看似没什么动荡,甚至还隐约传出消息说是他们打算开始试行科举之策……” 季容卿蓦地抬头:“这个时候,科举?” “对啊,驸马也觉得奇怪对吗?” 那人眉心紧皱着:“眼下大魏南北同乱,惠王他们唆使岑光谋逆,南齐恐怕已经出了岔子,就算驸马之前的计策出了问题,那天夜里他们逼宫没有成功,大魏也断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举试才是。” 他虽然是北陵人,但对大魏如今的情况也算是了解,外忧内患不外如是。 按理说魏朝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朝堂,竭力边关,就算惠王那群人造反没有成功,他们做的事情也会让大魏京中乱上一阵子,魏朝怎么也不可能有精力去办科举的事情。 那可是事关朝堂选拔,关乎所谓大魏学子,甚至大魏将来朝廷举任的大事。 怎么也该等到边关战事结束之后才对。 季容卿闻言微垂眼帘,片刻后眼睫轻抬:“惠王被处决之后,大魏那些世家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那人说道:“据我们的人打探得来的消息,当日造反之后,大魏皇后亲自下令处决了惠王等人,但是世家那边,却只有段家、闵家被诛三族,范、崔、柳家主支落罪,其他三家之中,梁家、冯家未受牵连,石家也只是被罚没了家产。” 季容卿蓦地看他:“石家只罚没了家产?” “是,石庆荣虽受了廷杖,但并未身死,大魏皇后并没处置石家其他人。” 季容卿闻言眸光微闪。 当年陆家落败被抄家之后,世家在朝中元气大伤,原本次一等的柳家和闵家便被接纳了进来,不仅补足了陆家空出来的位置,就连原本势力最差的李家也被逐渐挤了出去。 这次让陆九安前往大魏挑唆几大世家,他本来早就做好准备,兴许会被梁广义那老狐狸察觉,那人向来行事谨慎且疑心极重,他势不对提前抽身不是不可能。 至于冯家那边,冯秋荔虽然模样温吞,可当年他能从庶子杀了出来成为世家家主,在几次变动之下冯家更是逐渐强盛,他当年离开大魏之后隐约察觉到冯秋荔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这二人能够保全梁、冯两家,从造反的事中全身而退他不觉得奇怪,可是石家呢? 那石庆荣是个蠢货,石家又是宋棠宁最初对付世家的筏子,陆九安传回的消息之中,石家可是从头到尾都参与了造反的事情,石家为什么也能活下来? 季容卿摩挲着手心已经结痂的伤疤,突然开口:“那日他们造反之后,大魏皇后可还有露面?” 那人愣了下,才会道:“应该有吧,大魏那边依旧日日早朝,朝权都在大魏皇后手里……” “那大魏京中可有兵力变动,那些黑甲卫呢?可都全在京城?”季容卿沉声道。 那人想了想说道:“兵力变动不清楚,但是前些时候大魏有一支上万人的军队押送粮草前来西北,因着一路上极为谨慎,且运粮兵将众多,我们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至于那些黑甲卫,好像因为那日逼宫咱们的人暴露,大魏那边派人四处搜捕乱贼,那些黑甲卫有大半都散了出去……” 他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抬头时就对上季容卿满是寒色的脸。 季容卿冷然说道:“大魏兵力早就分散南北,京城驻军所剩不多,大魏皇后和朝堂刚经历动荡,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调动上万兵力离开京城。” “还有那些黑甲卫,他们是魏帝留给大魏皇后最后的保命符,也是唯一不需皇令便全然效忠他们的人。” “既然惠王他们造反已经失败,混入京中的北陵死士又已经全数身死,明知眼下外间虎视眈眈想要她性命,大魏皇后怎么可能会蠢到派黑甲卫出京清缴所谓乱贼。” 营帐中的那人顿时惊愕:“驸马的意思是……” “大魏皇后出事了!” 季容卿沉声道:“陆九安失踪数日,若非身死,他定会想办法传消息回来,如今久不闻讯,他恐怕是因为什么被困,或是遭人追捕难以联络外间。” “大魏刚经历宗亲世家造反,却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筹备科举,甚至就连世家那边也未曾赶尽杀绝,反而多有放纵,他们那边恐怕是出了天大的麻烦,才会选择以此掩饰太平。” 世家造反,绝无可能留情,哪怕皇后有意轻饶,大魏朝中那些清流一派的朝堂也必定会落井下石斩草除根。 除非,大魏皇后出事了。 第894章 季容卿沉着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知道大魏朝中清流一派和世家朝臣争斗多年,彼此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世家伙同宗亲谋逆落败之后,占了上风的清流一派绝不可能放过这般机会。 可是梁广义他们却从中脱身,甚至还保全了石家上下,如今大魏那边朝堂安稳,京中不见血腥,更还筹备科举运送粮草前往边关,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除非是那夜世家造反时出了什么意外,清流一派才不得不退让一步放过世家,借梁广义他们的力量共同镇压朝堂,以周全之态安抚百姓和边关。 而那些散出去的黑甲卫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乱贼,他们是为了搜寻皇后! 营帐中的那人听着季容卿的话忍不住睁大了眼:“驸马是说,陆九安拿下了大魏皇后?!” 他话音才刚落下,外间就突然传来脚步声。 那人连忙闭嘴,片刻有人站在营帐前朝着里间道: “驸马,国师来了,说是有要事见您。” 季容卿微眯着眼,片刻后突然低笑出声:“想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只需看夏侯令来寻我做什么。”潜入大魏的可不只有他的人。 陆九安是陆崇远一手教导出来的人,最善人心,夏侯令藏在大魏的那个鸣珂绝对逃不出陆九安算计,如今他这边突然断了消息,夏侯令那边恐怕也是出了问题。 季容卿朝着身旁道:“你先退下,让夏侯令进来。” …… 夏侯令和里面出来的人错身而过时,敏锐地察觉到那人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快就恭敬行礼离开,但是他依旧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打量和试探。 他脸色微沉了一瞬,等到掀开帘帐入内之后,那阴霾就已消失。 季容卿坐在榻上并没起身,只是拢了拢身上披风,抬眼温声道:“国师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前方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 夏侯令说道:“昨日刚打了一场,今日大军休养,木哈错已经带人去清缴昨日所获战利,顺带着还有那些战俘,看能否打探到大魏那边动静。” 季容卿笑了笑:“国师算无遗策,出兵之后十战九胜,容卿佩服。” 夏侯令目光落在他苍白脸上:“季驸马心计卓绝,若非你数次出策,统领宗聿部从旁配合,我北陵大军也不会这般顺利打到这里。” 二人彼此对视,各自恭维,营帐中气氛看似和谐,可唯独二人自己清楚,他们之间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当初争夺领兵之权彼此较量,季容卿略输一筹,但是等到出兵之后,夏侯令虽然统筹全局,但季容卿却成了他最大的绊子。 宗聿部的人虽在军中,却只听从季容卿调遣,无论他下何种命令都需过季容卿一道,万鹄部和十三散部的人也因此都生了私心,要不是季容卿还顾全大局,未曾在战事上使什么手段,恐怕不需大魏打来,北陵就先败了。 夏侯令看着季容卿神色淡淡倚在榻上的模样,突然没了“寒暄”之意。 他径直朝着季容卿身前走了过去,原本守在营帐前的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就伸手挡在夏侯令身前,一副怕他伤了季容卿的样子。 夏侯令停下抬头。 季容卿说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还不退下。” “可是驸马……” 夏侯令之前可是派人伤过驸马! 那人话虽没说出口,可是对夏侯令的防备却是明晃晃的,他们离开皇城之前公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务必保护好驸马周全,而且如今宗聿部全靠驸马才能与宗延部的人不相上下,让他们在军中夺得话语权。 谁知道夏侯令会不会狗急跳墙,他可不能让人伤了驸马! 似是看出那人想法,季容卿笑了笑:“别胡思乱想,同为北陵征战,大军在外,国师寻我不过是闲谈几句罢了,还能众目睽睽伤了我不成?” 夏侯令沉声道:“我只是有军中之事与驸马商议。” 季容卿:“听到了?都下去,让外间的人退远一些,守好帐前,无我命令不得入内。” 外间人迟疑了下:“是,驸马。” 夏侯令也吩咐自己的人:“你也下去。” …… 营帐中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原本守在帐前的人也都退开去了远处。 等到帐中只剩下二人,夏侯令就直接走到季容卿身旁坐下,二人之间相隔不远,夏侯令甚至能闻到季容卿身上浓郁的药苦味,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季容卿。 当初大魏传回的消息,那陆家子可不是病秧子。 季容卿抬眼:“国师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夏侯令淡声道:“只是有些好奇,陆三郎君是何来的本事,能够在毁了陆家杀了陆家满门之后,还能说服那陆九安为你所用?” 季容卿手中一顿,下一瞬灿然而笑。 他既没否认夏侯令口中的称呼,也没去回答他的话,反而是捧着桌上茶杯懒懒抬眼: “国师说笑了,世间之事不外乎利益二字,国师当年叛出师门亲手弑师,踩着师兄弟尸骨爬来北陵,后来不也同样招揽了剩下那些师门之人为你所用?” 顿了顿,季容卿莞尔, “也不对,那施长安没被招揽,到底还是有傲骨之人。” 季容卿看着陡然沉了脸的夏侯令轻笑:“听闻他与国师曾是南齐双绝,出身同门,家无底蕴,却傲然于南齐众权贵公子之上。” “国师入了北陵权倾朝野,那位施先生虽是白身却也得了魏帝魏后重用成了那荣晟书院山长,他虽不如国师权盛,却耕耘于文坛教化天下,将来桃李遍野,国师与他一门双杰,说不得还能赚个史书留名。” 夏侯令原本是想要用陆家的事刺一刺季容卿,让他露了破绽好能说接下来的事情,可谁能想到被他三言两语堵了回来。 明明已经过去多年,可当听着“施长安”三字,夏侯令依旧觉得瞎掉的那只眼都仿佛剧痛了起来。 他脸色陡然一沉:“陆三郎君好利的一张嘴!” 第895章 营帐之中气氛陡然之间紧张起来,双方对峙时剑拔弩张。 季容卿……不,陆执年轻笑了声,心端着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才悠然出声。 “国师今日特意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帮你回忆往日旧事吧?” 夏侯令神色冷凝看着对面之人,心中沉了几分。 往日他与陆执年多有交锋,胜败皆有,可无论结果如何,陆执年行事都虚伪谨慎。 宋瑾修还未与他们翻脸时几次试探陆执年身份,当初陆执年刚以季容卿之名“入赘”驸马府,靠着乌娅入王庭时,所受刁难更是无数。 可不管面对怎样的手段,哪怕是被逼的当众难堪时,陆执年也从未露过半丝痕迹,狼狈时候依旧温和的像是毫无脾气,让人看不清深浅。 他从来没有像是这般锋芒毕露毫不遮掩。 按理说他不该如此,能够这般模样,甚至不介意他提起陆家事,那只有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就算身份被他知晓也丝毫不惧。 夏侯令失了之前试探心思,直接沉声问道:“我与驸马从无旧情,何来回忆往事,我今日过来只有一句话问你,大魏皇后现在何处?” 陆执年心中一跳,只觉刚才所有猜测全部落实。 宋棠宁果然是出事了,难怪大魏传回来的消息那般古怪。 他心中生出各种念头,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像是早知内情胜券在握的模样,轻挑了挑眉带着三分试探说道:“鸣珂带走了大魏皇后,国师来问我?” “你何必遮掩。” 夏侯令面露寒霜:“鸣珂是带走了大魏皇后,可是走你陆家密道出了京城就被陆九安当了黄雀,如今大魏派人四处搜捕,陆九安根本带不走她。” 陆执年闻言只淡然抬头:“那又如何?” 夏侯令脸色微沉:“你费尽心思让人潜入大魏京城,又算计鸣珂将人劫走,总不会只是为了逞一时之快,若不能将大魏皇后带回北陵,于你来说有什么用处?” “如今魏朝之人四处搜捕,往西北一路更是关卡重重,若被人察觉陆九安他们下落,他们必定逃不掉……” 陆执年闻言轻掀眼帘:“逃不掉又如何,至少能让我逞了一时之快,愉悦了自己。” “倒是国师,损失了好不容易留在大魏朝中的探子,在魏朝经营多年的消息网全然断绝,想要再培养出一个鸣珂恐怕得耗费心血了。” 夏侯令被他轻飘飘的话一刺,心头恼怒横生。 鸣珂毁了于他来说损失惨重,陆执年的态度更是让人怒极,可是捏着藏在袖中的东西,夏侯令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跟陆执年较劲的时候。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绪,尽量平静说道:“陆三郎君何必跟我针锋相对,你我往日虽然有仇,但大局在前,我不信你不知道北陵如今是什么情况。” “两军交战已有两月有余,北陵看似大胜,实则败相已显,若是战事继续拖延下去,北陵便是倾颓之势。” “我不知道你当初是如何混入北陵,但你与魏帝他们的仇恨不是假的,你应该知道,一个活着的大魏皇后远比死人更为有用。” 陆执年把玩着手里茶杯,抬头淡然道:“所以呢?” “所以我想与你合作。” “合作?” 陆执年闻言顿时笑出声,“国师大人,需要我提醒你,三日前你还曾借战事坑了我一把,害得宗聿部失了后援,险些损失整个先锋营的事吗?” “若非我早就防着你,提前给宗聿部留了后路,我恐怕早就已经因为指挥失误被王庭和汗王问罪。” “你与我合作,我是活腻了吗?” 夏侯令听着他满是嘲讽的话眉心紧皱:“我虽对你下手,但你又何尝没有跟万鹄部的人一起算计我,你暗中收买十三散部之人的事难道不是为了寻机架空我?“ “你我本有嫌隙,彼此算计各凭手段,但你刚才也说过,世间万事利益为先,若于你我二人利益有损,暂时合作又又何妨?” 见陆执年只摩挲着茶杯不说话,夏侯令声音更沉了几分。 “陆三郎君,你我早已同坐一船,生死前程全在北陵之上。” “此战北陵如果胜了,你我自然安好,可北陵一旦败了,那些戎人还能退守天灵山外,大魏也没有那能力将他们赶尽杀绝,可是你我却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你对我嫌隙,但你我之间的事情可以等到战后再看各自手段,眼下最重要的是拿下大魏,不是吗?” 陆执年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夏侯令见状也不催促,只安静坐在一旁等着回复。 二人思虑着该如何拿捏对方,如何在现有的条件下得到更多的好处,替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却没有一个人想过他们各自所得的消息有问题。 大魏离北陵太远,加上西北战事阻挡,消息传回来本就已时隔多日。 夏侯令和陆执年各自都有消息来源,但因为那边刻意阻拦分化所以消息都不全面,若是他们能够敞开了毫无遮掩彼此印证一番,或许能够察觉出不对劲来,但他们都对对方猜忌怀疑有所保留。 彼此遮掩试探之下,夏侯令以为大魏皇后落在陆执年手里,不仅相信了属下带回来的那些消息,也确定了手中那龙玉令是真的。 而陆执年也只以为夏侯令是有确切消息,鸣珂擒走了宋棠宁后落在陆九安手里,至于这段时间断了消息,也只是因为陆九安为保全自身,担心追捕之人怕露了痕迹。 过了片刻,陆执年才开口:“我可以与国师合作,拿下大魏再谈其他,只是眼下国师想要如何做?” 他顿了顿说道: “大魏那边遮掩了皇后失踪的消息,还借以筹备科举之事掩饰太平,如果让人知道那日逼宫时皇后被人抓走,的确能够让大魏京都混乱些时日,但是国师应该清楚。” “此去大魏路途遥远,且如今大魏京城戒严,外人根本难以踏足京城,若是想要乱了京城借此殃及边关,来去少说月余,北陵根本等不起。” 第896章 夏侯令闻言心中一跳,因着鸣珂的消息,他自然知道魏帝上位之后意图铲除世家改革朝堂,那科举之事也早有耳闻。 魏帝想要提拔寒门,以那些学子分化充实朝堂,抢夺分化望族权势绝非易事,而且科举流程复杂,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办成的,大魏那边居然选在这种时候筹办…… 夏侯令越发笃定大魏是真出了问题,也更加相信陆执年果然有其他消息来源。 夏侯令沉声问:“大魏皇后眼下在何处?” 陆执年摇摇头:“不知道。” 见夏侯令抬眼看他,陆执年说道:“你用不着这么看我,我既然愿意跟你合作,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你。” “那日大魏京中动乱之后,我跟陆九安也断了联系,之前借着世家那边混入魏朝京都的死士死了个干净,若非早前还留了其他人藏身他处,我所知道的消息未必能有国师多。” 夏侯令微眯着眼:“他会不会已经被擒……” “不会。” 陆执年毫不犹豫:“陆九安是当年陆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君,他对大魏京城的熟悉远超任何人,大魏皇后落在他手里,他就算将人带不回北陵,也绝不会轻易落入人手,想要保命并非难事。” “况且大魏那边如果真的已经抓住了陆九安,就不会让黑甲卫倾巢而出,也不会这个时候筹办科举,甚至还以押运粮草之名调了上万兵力离京。” 夏侯令皱眉开口:“你是说,魏朝京都有兵力调动?” “是。” 陆执年说道:“国师应该知道大魏如今是什么情况,魏帝被困南齐,皇后一人独木难支,若非她手中握着黑甲卫和京中那些兵力,根本不可能压得住朝中那些老狐狸。” “皇后若是周全,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调兵出京,而且大魏朝中世家和清流一派是不死不休,两方争斗由来已久,稍有机会便会将对方赶尽杀绝。” “可是我的人却说,那日世家伙同惠王谢倬逼宫之后,却只有一半落罪,如同梁广义这等参与其中的世家支柱,却能保全与他亲近的两大世家毫发无伤,甚至依旧留在朝堂。” “国师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夏侯令眼中一沉,他对大魏的情况知之甚深,自然知道梁广义是谁,也明白陆执年话中的意思。 梁广义无罪,清流一派任他留在朝堂,就如同他和陆执年交手得胜之后,手中明明有足够的东西能够将其置于死地,却不对他赶尽杀绝,反而任由其和公主府脱身留在北陵王庭与他作对一样。 大魏那些清流一派的朝臣怎么可能这么蠢。 陆执年说道:“而且国师今日既然来找我,不仅知道陆九安的身份,甚至还笃定大魏皇后落在他手中,那想必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夏侯令闻言也没隐瞒:“我与鸣珂也断了联系,但是鸣珂失踪前曾经派了一名亲信逃回北陵。” 陆执年恍然:“难怪了……” 原来是有人逃了回来,那人恐怕是见过了陆九安和宋棠宁他们,否则夏侯令也不会这般肯定他当了黄雀。 夏侯令目光落在陆执年脸上,心中迟疑了片刻,这才从袖中拿出那半枚龙玉令来:“那人不仅带回那天夜里的消息,还将这东西也带了回来。” 陆执年疑惑看他:“这是……” “龙玉令。” “你说什么?!” 陆执年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就猛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错愕。 夏侯令说道:“龙玉令,大魏皇室调遣军中,号令镇安军和龙庭卫的调兵令符,此物是鸣珂费劲心力才从大魏皇后手中骗取而来,我的人为了带着这东西回来更是被陆九安派人一路追杀。” “方才我问过他,那天夜里鸣珂是拿大魏皇后的命还有同归于尽做要挟,才换取陆九安放他离开,只是他走之后鸣珂和大魏皇后就都落在了陆九安手里。” 陆执年闻言脸上神色变幻不断。 他的确曾经下令让陆九安无论如何要将宋棠宁带回北陵,哪怕损失其他,也定要保宋棠宁活着。 那个女子曾经陪伴他整个少年时光,让他体会人间至真的感情,也是他以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 宋棠宁对他来说,是执念,是爱憎,是夜夜梦魇不知前世今生亦或幻想的纠缠,那日日出现在梦中的“前尘往事”让得他只要一想起这名字都会疼的几乎活不下去。 他拿捏住了陆九安,陆九安为保性命,自然也会听他之令,为保宋棠宁周全放鸣珂的人离开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鸣珂居然能拿到龙玉令…… 陆执年紧拧着眉心看着夏侯令手中之物:“你确定这真的是龙玉令?” 夏侯令说道:“我不确定。” “这东西本就是大魏皇室所有,是大魏太祖皇帝传承下来调遣镇安军的印信,这种信物本就不会让外人知晓是何种模样,就连当年大魏那个废帝上位多年都不曾见过,否则那萧厌也难以凭借此物收买大魏军中,从而夺权篡位。” “但是我相信鸣珂。” 他既然打算和陆执年合作,且接下来如果要动用这龙玉令算计魏朝,就需要北陵军中配合。 如果不说动陆执年与他一起,一旦他行事时陆执年从中做手脚,到时候不仅功亏一篑还会将自己也赔了进去,夏侯令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鸣珂蛰伏多年,是最为谨慎不过的性子,若无太大把握她绝不会让人将此物送回,而且大魏情况你也知晓,魏朝帝后恩爱,那萧厌带兵前往南齐时,为了朝政安稳,他妻子能压得住朝堂护她周全,将一半龙玉令留给她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那魏帝萧厌已经在南齐失踪,大魏驻守睦南关的将领反了,魏朝就算压着消息表面平静,内里恐怕也乱成一团,无暇顾及西北。” “狄双成那人精明,镇安军也自成一派,与其费那功夫借大魏帝后失踪的消息乱他们军心,倒不如用一用这龙玉令,若是筹谋的好,说不定能一举破了大魏西北门户。” 第897章 夏侯令的话如平地旱雷,陆执年满眼惊讶:“魏帝失踪了?” “你不知道?”夏侯令疑惑看着陆执年。 陆执年皱了皱眉,刚想说陆九安未曾给他传过消息,就猛地顿住。 眼下宋棠宁在陆九安手里,夏侯令是因此才会找上门来跟他“合作”,如果让夏侯令知晓陆九安对他有所隐瞒,他对大魏京城的消息不甚清楚,那夏侯令恐怕会怀疑他的能力,甚至觉得他失了能够挟制大魏的底牌。 他心中满是愠怒,面上却只是轻皱了下眉: “我只知晓惠王他们有意收买睦南关将领的事情,陆九安最后一次传讯回来,便说已有把握能让大魏京中乱起来,那之后魏朝形势严峻,如梁广义之流更是敏锐谨慎,我怕太多联系会漏了痕迹被人察觉,所以便让他暂时断了消息。” 陆执年六两拨千斤,看似随意说了一句,夏侯令闻言也未曾怀疑。 毕竟那段时间大魏京城的确戒严,世家和皇室闹的动静太大,那大魏皇后又是个有手段的,就连鸣珂为了隐藏自己身份也许久未曾传信给他,只隔几日用特殊手段让人知道她安好。 所以陆九安为了蛰伏隐藏,暂且断了跟北陵的联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夏侯令说道:“魏帝的确是失踪了,听闻失踪前还受了重伤,如今生死不明,南齐已有反扑之意,若非如此睦南关将领也不敢杀了尹豹拥兵自重,大魏京中那些人更不敢逼宫谋逆。” “只是那大魏皇后实在是精明,手段更是极为了得,那般弱势之下竟还险些翻身脱险,好在鸣珂行事谨慎,从头到尾都站在她身后没流露出半点异常,这才能换取她信任从而拿到了这半枚龙玉令。” 陆执年听着夏侯令的话,脸上神色变化,他摸索着指尖上横贯的伤疤,缓声徐徐: “魏帝若真失踪,眼下的确是最好的机会,这龙玉令哪怕只能骗取狄双成他们一次,也足以换回大胜契机。” 北陵和大魏战事胶着,胜败虽有,却一直难以将魏朝大军彻底打下去。 那狄双成就如同打不死的臭虫,再加上一个不知来历却更加难缠的姓杭的家伙,每每大魏略显败像时,他们很快就能调整过来,除了最初北陵以迅雷凶猛之势拿下的那两座“空城”,后来每每交战北陵就算是胜了,大魏那边也并未受太大损失。 如果能借龙玉令设局坑狄双成他们一把,等到魏军陷入困局时再爆出大魏帝后失踪的消息,到时狄双成他们就算是再厉害恐怕也难以挽回颓势,而北陵也能一鼓作气攻破了西北,踏足中原之地。 陆执年很快就有了决定,抬眼对着夏侯令道:“国师既然来寻我,又将龙玉令的消息告知于我,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是有一些,但想要成事,还需季大人相助。” 这一次,夏侯令没有称呼他为陆三郎君,也没唤他驸马,而是季大人。 这既是示弱拉拢,也是在告诉陆执年,他不会拿他陆家子的身份说事,且将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与合作伙伴,而不只是依附公主府的驸马。 陆执年定定看了夏侯令一会儿,才神色缓了下来轻笑了声。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国师请说。” …… 夏侯令在陆执年的营帐之中留了许久,二人商议着如何借龙玉令生事,等定下计划,夏侯令出去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夏侯令看似神色满意走出帐外,甚至还朝着公主府随扈点了点头,可等到一离开公主府势力所在营帐之外,脸上陡然冷沉下来。 陆执年对他有所隐瞒。 哪怕刚才在帐中陆执年神色坦然,甚至将所得大魏消息都说了出来,但夏侯令依旧还是能够感觉到陆执年对他有所隐瞒。 他倒是没怀疑陆执年欺瞒其他,只以为他是知道大魏皇后下落却不肯告知。 夏侯令冷哼了声,还真以为拿住了大魏皇后,就拿住了制胜法宝? 只要西北战事胜了,灭了狄双成他们,届时大魏落于北陵铁蹄之下,连魏朝朝堂都风雨飘摇,一个没了用处的皇后,拿着又有什么用处! 另外一边陆执年也同样沉了脸。 他对于夏侯令寻他合作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鸣珂能得到龙玉令虽让他惊讶却也不至于如此,他如今震怒的是陆九安。 那厮对他表面顺服,实则暗地里竟是瞒了他这么多事情。 一边服毒示弱与他“合作”,依附他和公主府借势带人回了大魏,一边却又心思不断传回消息遮遮掩掩,他早该知道能被祖父陆崇远亲自调教出来的陆家暗君,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被他驯服。 陆执年如今不担心别的,只担心陆九安之所以没了消息,并非是因为大魏追缴的缘故,而是之前他在北陵那段时间察觉了什么故意为之。 陆九安知道了宋棠宁的命未必能要挟大魏,却一定能要挟了他! 头中胀痛生起时,陆执年猛地伸手按住了额颞,待感觉到那痛意已有逐渐加深之势,他突然掀开披风将袖子推了上去,然后抓过一旁挂在帐子内的短刀,拔出里间利刃落在手臂上,尖锐的疼痛让他脑中清醒了许多。 “主子!” 帘子被掀开,带着面具的春生一入内就瞧见自家主子胳膊上鲜血淋漓的样子。 他快步到了跟前,连忙伸手拿过陆执年手中短刀急声道:“主子又发作了吗,我取了药来!” 春生手脚利索从怀中取出药瓶来,倒了几粒药丸递给了陆执年,待他放进嘴里后匆匆倒了茶水给他,药丸下腹,春生忙又走到一旁取了白布绷带过来,熟练地处理起陆执年手臂上的伤口。 陆执年生于世家,自幼金尊玉贵,一身肌肤比女子还要白皙光洁,可此时他受伤的胳膊上却是各种伤疤交错,有些瞧着是新伤,伤口刚长好疤痕还带着浅粉,可大部分都已经结痂落疤格外狰狞。 第898章 春生瞧着主子手臂上的伤痕就忍不住红了眼。 他本是陆家家生子,自幼服侍三郎君长大,三郎君金尊玉贵本是世家骄阳,他何曾遭过这般罪。 陆执年脸苍白的厉害,伸手撸下衣袖面色冷情:“松墨,你几时也学的这般女娘姿态?” 春生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这是他当年在陆家时三郎君亲自给他取的,后来陆家大变,他险些身死,三郎君逃出京城时将他救了出来,在那之后便随三郎君一起改名换姓成了季家的下人春生。 松墨二字就如陆执年三字一样,消亡于那曾经显赫的陆家。 陆执年听到春生红着眼唤了他一声“三郎君”,目光落在他面具遮挡下也依旧露出些许凹凸不平的伤疤上,脸上冷意消融了些。 “见点儿血,能压下些疼痛,无碍的。” 春生闻言看着陆执年依旧苍白忍痛的脸满是焦急:“可是之前这些药不是能压住的吗,在皇城的时候服一次便能维持数日,我离开前您才刚用过药,算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发作?” 陆执年揉着眉心:“那个张滨是大魏的人,他们在北陵潜伏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身份,他们送来那些药本就是为了借我的手做局对付夏侯令,那秦良舒调制药物时根本就没想过要让我安好。” 缓一时之急,让他做局,将北陵搅的天翻地覆之后,他也就没了用处。 他心知肚明萧厌和棠宁对他憎恶,那二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他舒坦,之前在皇城时那药物对他的效果就已经一次比一次要差,而且当初萧厌的人送来的那药本就不多。 公主府寻来的大夫虽然破解了那药丸里的成分,可是无论怎么调配都没有原本的效果,做出来的药丸功效只有原本的三成。 为了能让他服用更久一些,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萧厌的人送来的那些药丸弄散混入了自己制作的药丸之中,勉强将效用提高到了五成。 可这五成对于他头疾发作起来时的剧痛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春生猛地起身:“我这就带人回大魏京城,将那个秦良舒带回来,她定然能医治主子……” “站住。” 陆执年低喝了声:“你当那京城是什么地方,你说去就能去?况且那秦良舒是大魏帝后座上宾,常年居于魏朝皇宫也就罢了,她自身无论是在各国权贵还是民间都有盛名,救过的人更是无数,你就算带了人去也根本不可能将人带的回来。” 春生停下来红着眼,他当然知道那个秦良舒不简单,当初萧厌之所以能够活命混入宫中便是拖了这位秦娘子的福,她一手医术冠绝天下,那妙手医仙的名号更是比各国皇室还要得人尊崇。 想要用强将人掳来北陵,简直难如登天。 更何况一个大夫若非心甘情愿替人医治,就算有再多手段也难以逼得了她,如秦良舒这般厉害又身无牵挂的医者,救不救得了人说不清楚,但只是想要一个人或是一些人的性命,却真的只是抬抬手的事情。 陆执年看着春生通红的眼睛,缓和了几分语气说道:“想要秦良舒出手,得让她心甘情愿,况且我的头疾也并非只有她能医治,她来了或许能够治标缓解几分,可只有真正的良药才能治本。” 春生愣了下,他是随同主子一起离开大魏的,从主子最初头疾发作时就在他身旁,那时候的主子远不像是现在这般难以揣测,他自然也就无意间知道主子这疾症的根源是什么。 真正的良药是有,可想要寻来谈何容易…… 陆执年似是看穿他心思:“陆九安已经抓住了棠宁。” 春生猛地抬头:“主子说的是真的?” 陆执年点头:“他与鸣珂合作,搅乱大魏京城,让鸣珂趁乱劫走了棠宁,如今她们二人都在陆九安手里。” “太好了!” 春生脸上全是高兴之色,眉眼间的喜意连面具都遮掩不住:“那大魏京城是最难攻破的地方,只要宋小娘子离开京城,我们的人就能将她带回北陵,到时候主子的头疾便能好转……” 他一如当初在陆家的时候,嘴里叫着的是“宋小娘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清楚主子不喜欢提及宋小娘子已经嫁人之事,每每说起大魏皇后都会心绪难平,而且在他心里,宋棠宁本就是主子的妻子,是陆家主母。 是魏帝萧厌横插一脚才会抢走了宋棠宁,害得主子落到如今地步。 春生急切道:“我这就带人去接应宋小娘子他们!” 谁知陆执年却是摇摇头:“恐怕没那么容易。” “月余前大魏京城生乱开始,陆九安就已经瞒着很多消息,魏帝失踪,睦南关造反,世家、惠王谋逆的那些事情很多都被他遮掩,他抓住鸣珂和棠宁之后就彻底没了踪迹,我担心他是生了旁的心思。” 春生顿时着急:“主子是说,他知道您的头疾是因为宋小娘子?” 陆执年沉吟:“未必是因为头疾的事……” 他的头疾是在还没离开陆家时就已经有的,可是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春生之外,没有任何外人知晓缘由。 乌娅一直以为他是生来病弱,而陆九安见到他时已是他离开大魏很久之后,他一直以为他是因为陆家倾亡,逃离大魏途中染疾之后才落下的遗症,未必清楚棠宁能够“治疗”他的头疾。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只有那唯一的一次靠近棠宁之后头疼消散的经历。 陆执年说道:“陆九安应该不知道具体缘由,他恐怕只是以为我对棠宁旧情难消。” 他朝着春生道: “眼下大魏派人四处搜捕他们,陆九安能去的地方不多,萧厌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拿着棠宁所能要挟的除了我也没有旁人,棠宁是他如今的护身符,他轻易也不敢动她性命。” “眼下最要紧的是跟夏侯令的事。” 陆执年低声跟春生说了他和夏侯令“合作”的事情,将龙玉令的事也说了,然后才在春生震惊的目光中说道:“夏侯令手中有龙玉令,此次机会难得,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大魏。” 春生闻言迟疑:“可是那夏侯令狡诈至极,主子,您真要和他合作?” 陆执年:“狡诈又如何,至少在拿下大魏上我和他目的一致。”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拿下大魏。 只有胜了,他才能重归故土。 只有胜了,他才能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而且北陵大胜之后,无需他做什么,陆九安自然会带着棠宁来找他。 这一战,必须要胜。 陆执年见春生迟疑,沉声说道:“此事已定,无需再说,你去让拓林和桑齐纳来见我。” 第899章 大魏和北陵交战之地,断壁残垣一片,土地几乎被鲜血染红,两国破损旗帜悬于战场之上,断箭残兵卷于风沙泥土,两军绕着落雁关和大魏先前丢失的两座城池陈兵南北,彼此之间泾渭分明。 落雁关内,将军府中,刚带兵击退了一波北陵进攻的狄双成带着一众将领围于沙盘旁,他身形高大壮硕,配着那满脸络腮胡子的不修边幅,还有身上盔甲上凝干的血迹,浑身气息越发彪悍。 “北陵那些狗东西也不知道发什么癫,之前打一次还会休息两天,这几日却跟疯了似的,一场接着一场不要命的打。” 狄双成身旁一名老将满脸的疲惫。 大魏跟北陵交战也好些年头,其实彼此都大概摸清对方手段,前面两个月两边交战各有胜负,北陵被他们诓着拿走了两座空城损失了数万兵力后就学精了起来,哪怕多有得胜也一直是稳扎稳打不敢急于求进。 他们都是知道除了西北战场,朝中还在跟南齐打仗,所以哪怕损失了一些也是竭力拖着北陵,与北陵之间几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可谁知道这几天北陵的人却突然发了疯。 前一波战事未停,后一波就跟了上来,哪怕死了不少人也不知疲倦不肯停歇,且打起来跟不要命的一样,一副想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将军,北陵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老将扭头看着狄双成,“难不成是北陵军中出了问题?” “他们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文信侯脸色也有些难看:“先前那两座空城糊弄住了北陵的人,他们知晓我们手段之后怕我们再用空城设伏,已经掉转头去集中兵力到落雁关,放弃了其他地方,可是这几日临平、河新、长偃等地又出现了北陵军队的身影。” “狄将军,朝中先前抽调了不少兵力,南齐战事也不知结果,短时间难以支援。” “咱们西北兵力就只有这么多,若是分散开来落雁关便难以守得住,可若不分散,北陵舍了落雁关四处进攻,想以急袭走小道入境,到时候左右难支,怕是整个西北都会陷入战火被他们拖进战场之中。” 北陵那个夏侯令就是个不要脸的,随行的那个军师季容卿更是无耻至极,原本他们若想要大举进攻落雁关也就算了,大不了就是死守,以镇安军和龙庭卫的兵力就算赢不了也能守得住。 可他们如果舍了落雁关,化整为零,分批绕路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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