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它这是走了?” 没人回答长孙策的问题,只有一双巨大的,布满血丝的蛇眼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丛林上空,如同昏黄混浊的圆月,向觊觎它孩子的外来者们投下愤怒的光辉。 一,二,三……六人,一共有六个人想要偷走它们的孩子。 少年们尚未看清无尽之森之主的全貌,水面上蛇瞳的倒影猝不及防地一分为七,形成了七个黄浊的光圈。其中六个分别圈在他们脚下,还有一个围住了蛇蛋。 光圈粘稠腥臭,由井口般的大小迅速坍缩。除萧问鹤外的五人当即腾空飞起,踩着各自的武器立于半空中。下一刻,光圈缩至最小,砰地一声在水面炸开,六道混浊的光束自水面而起,直冲黑暗天幕。 而还在为巨瞳震撼的萧问鹤则被贺兰熹拎着衣领,在光圈炸开的前一瞬堪堪飞了出去,勉强在北濯天权站稳。 贺兰熹不能理解萧问鹤愣在原地的行为,问:“你为何不躲?” 萧问鹤心有余悸道:“我人都吓傻了怎么躲?!” 就说刚才那一下,光圈坍缩如此之快,每个人自保都有些勉强,贺兰熹居然还有时间转身来到他身边,再把他从光圈里拎出去…… 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万兽道弟子,考核全宗勉强中上游的水平,他为什么要凑这群天之骄子的热闹啊?! 贺兰熹挑了挑眉,道:“行,那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不拖后腿——能做到么。” 萧问鹤被贺兰熹领着后衣领,只觉得身后的少年和平时的活泼风趣不太一样。如此干脆利落,配上他世无其二的容貌,让他情不自禁地身心臣服,听其号令。 萧问鹤虽然有自知之明,但也绝非胆小懦弱之徒。他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长孙策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这家伙一上来就放群攻?” “你以为呢?”白观宁直视着空中巨瞳,按捺不住地兴奋:“它才不想和我们浪费时间。” 一击不中,六道光束缓缓消散,巨瞳也开始闭合,由最初的圆月变成了一条越来越窄透着暗光的细缝,最终完全闭合。 天空重归黑暗,四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一回,长孙策不会再傻乎乎地问它是不是走了。 他知道,它就在这里。 贺兰熹身后忽地一凉,他二话不说地把萧问鹤踹了出去,转身就看到了一双半人大的人掌,正从两边对准他猛地抓合! 贺兰熹后退半步,北濯天权游刃有余地横在双掌之间。巨掌却并未因此停止抓合,北濯天权的剑锋和剑柄穿透它的掌心,在剑身中间砰地合拢,碎成一团血肉之渣。 长孙策的怒骂又来了。贺兰熹朝四周看去,发现不仅是他,每人身后都多了一双带血的人手! 宋玄机身后的人手在出现的刹那碎成了冰晶; 白观宁的人手被铜雀邀紧紧绑在一起,人手不断地扭动挣扎,溢出的粘稠烧得绸带滋滋作响; 长孙策敏捷地从双掌之间滚了出去,起身后反抓住了一掌的三指,狠狠向后掰去; 祝如霜那头,揽八荒划出一个“十”字,剑浪倏地将人掌击退; 而萧问鹤则被他略为肥美的灵鹤及时接住,稳稳地驮在了背上。 “有办法能逼迫它现出全形吗。”贺兰熹看到白观宁明显有些吃力了,道:“一直这么分散于我们无益。” 宋玄机言简意赅:“有。” 经过两次群攻,蛇蛋周围已然肃清。蛇蛋静静地躺在光圈中间,犹如一个在母亲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宋玄机手持忘川三途于身后,一步步朝光圈走去。每走一步,都在水面漾开层层冰蓝的涟漪。 白观宁蹙眉道:“宋浔是想拿到蛇蛋引兽王现身?” 萧问鹤不免怀疑:“可是他能靠近蛇蛋吗?” “当然不能。”神狐垂眸扫了宋玄机一眼,居高临下地评价道:“一个才进无情道院多久的少年,不自量力罢了。” 贺兰熹凝视着宋玄机的身影,毫不犹豫道:“他能。” 宋玄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宋玄机来到光圈之外,并未因为那散发着腥臭的结界停下脚步。 其他人都在猜测宋玄机会以何种方式通过光圈的阻碍,贺兰熹想的却是宋玄机的衣服和流苏金簪怕不是要被弄脏了。 宋玄机似乎也不想沾染上污秽,随着一声简单的“法相天地”,贺兰熹久违地看到了成年形态的宋玄机。 高大的青年站在宋玄机的身后,神色漠然地抬起剑,为纤尘不染的宋玄机挑开了污浊的蛇瞳之影。 忙着舔毛的神狐大人终于舍得放下前爪。他仰头看着宋玄机身后的俊美青年,睁大的瞳孔中闪过远古的光芒,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 嘶嘶嘶——! 宋玄机的举动彻底将兽王激怒,嘶鸣之音在黑暗中回荡。 诡异恐怖的蛇瞳又一次凭空而现,不是一只,也不是一双,而是一上一下,两对四只。 它们刷地竖在了宋玄机面前,血盆大口的轮廓在忘川三途的光芒中隐约可见。 白衣少年立于兽王四目正中间,清隽的身影恰好和蛇眼中一条线的瞳孔一样大小。 时间仿佛在此短暂地凝固了一瞬,宋玄机和巨瞳倒映在贺兰熹眼眸中,好似一副静止的画卷。 贺兰熹抛出载星月:“——照。” 载星月刺破黑幕,留下一颗颗耀眼的繁星。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少年们总算得以看清现任万兽之王的全貌。 那是一条……或者说两条蛇。 它们互相紧紧缠绕,尾部已经黏在了一起,层层叠叠,不分你我。至蛇身中间开始,两条蛇身渐渐分开,延展出一对扭曲狰狞的……蛇头人面。一男一女,除了眼睛,其余五官和人无异。 它确实有手,它有很多像是被剥了皮的人手,有大有小,密密麻麻地从它的身体里钻出,不断地扭动抓合。远远看去,如同无数细小蠕动的触手。 五人飞到宋玄机身旁,兽王庞大的身躯一览无余。 “我的天啊,”萧问鹤颤声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支撑法相需要极大的消耗,宋玄机没有让法相久留。俊美青年的幻影消散后,神狐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向众人介绍:“一条和一个邪修的双生畸胎,今年差不多五百多岁了?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太清。” 所以,这对双生畸胎之所以把蛇蛋当成自己的孩子,是因为它们在蛇蛋上感觉到了和自己类似的气息? 贺兰熹问:“它有名字吗?” “没有。异兽的名字,还不都是你们人取的。”神狐不以为然,“你们想叫什么随便叫。” 贺兰熹:“双生畸胎……那便叫它们‘小双’好了。” 祝如霜:“时雨你取名的本领还是那么一言难尽。叫‘大双’会不会好点?” 宋玄机:“折中。” “够了无情道们!”白观宁怒斥,“现在是给兽王取名字的时候吗?” “不是不是!”贺兰熹虚心接受白观宁的“教训”:“小白,你和萧哥去找蛇蛋,这里交给我们!” 说罢,六个少年犹如六根利箭,几乎在同一时刻离弦而出。或狂暴或清寒,或炫目或深沉的灵气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冲向他们共同的目标! 萧问鹤坐在灵鹤背上,手中一把异兽三魂弓,灵气在弓弦上凝成三把箭,射出的却是三只幻影猎豹。 贺兰熹看着猎豹在虚空中狂奔,一口咬在了“中双”的人手上。人手被撕扯下数只,兽王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一些,刚好给了其他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眼睛!”萧问鹤喊道,“的弱点在眼睛!” 这怪物虽然不算,却有的血脉,弱点或许会和一样。方才它们用的光圈,本源也是来自蛇瞳在水里的倒影。 长孙策呈冰锥形态的睹青天,祝如霜的揽八荒一左一右朝男脸上的巨瞳刺去。 两人过于专注,未曾察觉到女脸已经盯上了他们。女脸朝二人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尖牙上黏液粘连,喷出阵阵腐烂的恶臭。 长孙策发现了异样,第一时间喊道:“祝云!” 千钧一发之际,祝如霜在躲闪和继续之中果断做出抉择。他无视女脸的血盆大口,揽八荒坚定地刺了出去。 男脸的一只蛇瞳被祝如霜一剑刺瞎,蛇身疯狂摇摆起来,发出阵阵凄厉的嘶鸣。同一时刻,女脸刀刃般的尖牙已经刺破了祝如霜的道袍,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体—— 长孙策裹着金光的身影风驰电掣般掠了过来,祝如霜只觉身体一轻,竟是被对方横抱了起来。 可惜长孙策的速度再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女脸的尖牙没有刺穿祝如霜的身体,却一口咬住了长孙策的狗尾巴! 长孙策:“……不是吧?!为什么贺兰熹可以无伤救人,我却不可以?”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灵泉的化形效果在这一刻失效,众人的鸡毛兽耳尾巴全部消失,刚巧让女脸咬了个空。 长孙策毫发无损地横抱着祝如霜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心道四舍五入他也是和贺兰熹差不多实力的人了。 不这么认为的祝如霜搂着长孙策的脖子,面朝揽八荒的方向:“经略,我的剑……?” 揽八荒插得太深,祝如霜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被长孙策抱走了。 长孙策自告奋勇:“别急,我帮你去拿。” “退下,”贺兰熹不容置喙道,“我去。” 长孙策:“。”来了,贺兰熹一动手就高冷的老毛病又来了。 贺兰熹足尖轻点,清瘦的身躯悬浮在空中,和男脸同一高度。 狂风将他的道袍吹得翻飞起舞,少年长发凌乱,一双眼睛却愈显明亮璀璨。 贺兰熹对着揽八荒摊开掌心,揽八荒像听到了主人的召唤一般蠢蠢欲动,正要飞出,一双无皮人手握住了揽八荒的剑柄。 那双手来自女脸的蛇身,揽八荒在它手中迅速同化生长,眨眼间便成了一把和无皮人手同样颜色的巨剑。 祝如霜神色凝重:“它会用剑?” “不奇怪,”萧问鹤说,“这对双生畸胎本来就具备人的思维。” 畸变的揽八荒以开山劈地之势挥下,被宋玄机的忘川三途随手一挡,停在了贺兰熹头顶。 贺兰熹盯着男脸蛇另一只完好蛇瞳里自己的影子,嘴角缓缓扬起:“在我面前用剑?确定吗,‘中双’?” 宋玄机没有在贺兰熹身边过多停留。他转向另一张女脸,丢下一句:“自寻死路。” 男脸见宋玄机带着忘川三途就这么走了,又探出了一双血手,将悬于苍穹的载星月握入掌心畸化,朝贺兰熹交叉挥下两剑! 贺兰熹分毫未动,甚至没有动一动拿着北濯天权的手指,任由畸变的载星月和揽八荒向自己逼近。 贺兰熹道:“小白,现在!” 蛇蛋在兽王现出全貌的时候被女脸蛇吞进了蛇肚,这是它们对自己“孩子”最牢固的保护。 经过方才的打斗,蛇蛋早已顺着蛇身来到了女脸蛇的腹部。但蛇蛋对蛇身而言太小,人的肉眼根本无法分辨蛇蛋的位置。 萧问鹤将顾英招的从灵笼中放出。盘在萧问鹤肩膀上,对孩子的想念战胜了对无尽之森主人的恐惧。一片混战之中,一个母亲精准地感觉到了它的孩子的气息。 扬起蛇头,指向蛇腹的一个位置。 白观宁片刻不耽误:“长孙策!” “来了!”长孙策如同第四只敏捷的猎豹,在无数挥舞的人掌中穿梭,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白观宁身边。 他拼尽全力,冰锥只能在蛇腹上划开一条连蚊子都进不去的细缝,幸好这对白观宁而言已然足够。 薄如发丝的铜雀邀立即钻了进去,摸到蛇蛋后,绕着蛇蛋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白观宁紫棠色的眼睛一暗:“——出!” 惊觉蛇蛋被抢的女脸蛇暴怒之意更甚她的同胞兄弟。愤怒化为岩浆从它的口鼻喷射而出,它低下人脸,试图去找那几个偷它孩子的人。 忘川三途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女脸触碰到剑光,猛地回弹。 白观宁取出蛇蛋时,两剑离贺兰熹不过一步之遥。贺兰熹眼眸微微一缩,载星月和揽八荒骤然停滞,旋即又像两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颤抖了两下,默默地缩了回去。 男脸蛇露出可以称得上困惑的表情,握着剑柄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两把剑却仍然纹丝不动。 正当它奇怪之时,握着揽八荒和载星月的无皮人手突然不受它控制地调转了反向。一剑飞向它完好的蛇瞳,一剑回到了祝如霜身边。 双眼全瞎的男脸只剩下两个狰狞可怕鲜血淋漓的眼窝,但这似乎没有减弱双蛇的力气,男脸蛇的挣扎嘶鸣更甚之前,连载星月都被它甩了下来。 它依旧亮着尖牙,鼻孔喷出令人窒息的岩浆,分叉的舌尖嘶嘶作响。 贺兰熹心想还是直接把它们整个脑袋砍下来更方便一些。 宋玄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飞身而上,浑身萦绕着冰寒,来到两张人脸的正上方。 祝如霜当机立断,在空中画出剑阵。万剑如急雨打在蛇身上,剑影虽然无法穿破坚韧的蛇鳞,却足以让瞎了眼,失去了蛇蛋的双生畸胎暴跳如雷,无暇分身。 贺兰熹和宋玄机对视一眼,轻一点头后,剑光交错纵横,携以两人强大纯粹的灵力,直斩万兽之主。 北濯天权和忘川三途同时挥剑而落—— 双生畸胎的暴怒表情凝固在人脸上,蛇身人面顷刻分离。 一对人头砸在水面上,掀起一摊浪花。 第76章 失去蛇头的蛇身重重打在地上,切口笔直整齐,犹如两条一气呵成的画笔。 鲜血从切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水面被染成红色。晚风吹过,弥漫开令人窒息的恶臭。 直到风息渐止,一切归于寂静,萧问鹤才反应过来:“……结束了?” 贺兰熹和宋玄机一人踩在一个蛇头上,确认它们没了声息后,贺兰熹道:“好像是。” 两人的身形甚至比不过兽王的一只眼睛,却可以一人一剑斩落兽王的头,完事之后还这般云淡风轻地站在人家头上,仿佛他们脚下踩着的不是兽王之颅,而是两座平平无奇的山丘。 萧问鹤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景象,在兽王现身时没软的腿此时竟有些发软。他记得,一开始神狐大人只是命令他们合力击退兽王吧? 神狐从树上一跃而下,绕着兽王的尸骸走了一圈,目光转向宋玄机和贺兰熹,狐脸高深莫测。 长孙策好生观察了一番忘川三途和北濯天权留下的切口,又想起自己费了半天劲才在蛇身上划开的小细口,深受打击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还好他们先弄瞎了蛇的眼睛并转移了兽王的注意,否则这两剑还真不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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