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儿时的记忆 > 第3章

第3章

但是等了半天,也只是收到对方发来的冷冰冰的几个字; 她本人当然会去,卿清也觉得他刻意强调这一点像是怕她出尔反尔。 她心生郁闷,便没有立即回复。 万俟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没有任何动作。 身旁的好友薄言初本来在找他聊工作方面的事,关于新游戏的投资问题,聊着聊着,见他忽然看起了手机。能让万俟延这样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想起约见面前万俟延同他说的话,薄言初忍不住打趣道:“就这么草率地决定结婚啦,不再考虑考虑吗?” “嗯,不考虑了。”万俟延淡淡开口。 薄言初笑了,拿起桌上的酒杯:“还是万俟总随意,这婚呐,是说结就结。” 万俟延瞧他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却没说什么。 他其实不算是随心所欲的人,但卿清也是。 他以前生气,气她随便,气她总是什么都不在意。他以为6年过去,她会慢慢长大,也会有所改变。只是卿清也并没有任何变化,为了寻求刺激,她竟然会去接触一个又一个的陌生面孔。 这个令她觉得新奇却与他无关的交际圈让万俟延感到烦躁和生气,像是她早已做好了要将自己排除在生命之外的决定。 她已经做好了要结婚的打算。 既然要结婚,跟谁结不是结?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知道卿清也的秉性,所以不能让她再去嚯嚯别人。 最终,万俟延给手机那端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第6章 “要不要接个吻庆祝庆祝啊?” 那天晚上卿清也一直失眠到凌晨,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全是万俟延的脸,还有他同自己说过的话。 万俟延。 这个占据了她脑子一晚上的名字。 害怕的名字,不敢面对的名字,即将与自己联结在一起的名字。 卿清也感觉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将大明之时,才勉勉强强合上眼。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卿清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做了一晚上思想斗争、酝酿了一百八十多个措辞后,站到民政局门口的。 只是站在那三个字底下,她就猛然感受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有关于婚姻的神圣感和庄严感。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强烈到卿清也忽然发现自己不敢迈进去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没睡醒。 她怎么就走到这了? 她为啥要来这? 还有,万俟延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她又为什么要答应他来结婚? 卿清也想了想,决定还是站在民政局门口冷静冷静。 说实话,一直以来,她对婚姻都没什么想法,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答应徐女士去相亲是为了寻找灵感,然而真的要她结婚了,她又觉得自己应该三思而后行。 卿清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没等捋清思路,便看到有人迎面走来,她抬起脑袋,认出是万俟延。只不过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生气,脸色冷冰冰的,走到她面前,足足盯了她5秒钟,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她:“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她又没有迟到,他干嘛露出这副表情? 卿清也被他这莫名冷淡的态度搞得一懵,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或许是在做梦。 卿清也没吱声。 她皱着眉看面前的男人,脚步动了动就想转身离开,刚挪动一步,万俟延垂眸扫了她一眼。 卿清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明白,就是感觉脑子有点儿乱。” “多乱?” “说不清楚,就是感觉特别不可思议。”卿清也眨了眨眼,认真道,“你突然说要跟我结婚,真的很让人意外,我有点儿......不太能够接受。” 她逼逼叨叨地说了一堆,万俟延非常干练地替她总结成了一句话:“所以是不想跟我结婚?” 万俟延问她,他的语气平稳,甚至可以说是听不出有什么语气。 “那倒也不是,就是感觉太快了一点儿。”卿清也说,不太自在地移开目光。 “快吗?”万俟延反问她,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还没有领证,你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卿清也将目光移回,认真地揣摩万俟延的神色,似乎在辨别他的话是真是假,脑内快速分析一通后,缓缓开口:“我也觉得今天结婚属实有点儿冲动了,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我们就愉快地决定再议吧......过段时间,没准我们就都能想明白了。” 万俟延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她,卿清也顿时觉得说不出话来了,一下子失却了昨日要同他一较高下的胆量。 这目光,还真是有重量。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卿清也不再看他,渐渐恢复平静,她往后退了两步,准备离开。 “你可以现在走,走了就没有下次了。” 卿清也的脚步倏地顿在原地。 紧接着,她听到身后人语调平静地说:“我是第一次,也或许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同你商量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你的想法怎样,我都能够接受。但卿清也,你必须记清楚,这个婚结不结,选择权永远在你。但我话说在前头,只要你从这里走出去,以后我们就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话落,卿清也立马转头去看他,眼睛不停眨动,终于朝他走去:“所以,我们就只有做夫妻和陌生人这两道选项,是吗?” “对。” 这非常不合理,卿清也想,不结婚就绝交,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这个想法在她脑中飘荡,接着被她如实反馈给了万俟延。 “怎么做朋友?”万俟延问她,“普通朋友吗?像我们这六年来一样,不闻不问,毫不联系?” 卿清也顿住,她站在民政局的玻璃大门旁边,认真地仔细地观察万俟延的神色,手指忍不住抠了抠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犹豫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里,万俟延的表情变得尤为难看,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生气,周身散发着极低的气压,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冰。 她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你要想,我们也可以恢复成从前的关系,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万俟延没说话。 卿清也:“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 “嗯,我不想。”万俟延实话实说,“我的好朋友很多,知根知底知心的也不少,不差你这一个。” 听到这么不给面子的话,卿清也也怒了:“行,那就别做朋友!” 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前前后后看了他们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要离婚就赶紧离,楼上章一盖就完事了。都走到这了,还搁门口吵吵什么?” 卿清也蹙眉扫过去:“你才要离婚!谁说我们要离婚了?” “啧。”那人也不爽了,“就你俩这架势,不是离婚,难不成还是来结婚的?” 卿清也:“我们就是来结婚的!” “行,那祝你俩百年好合。”那人离开前,轻飘飘地扔下一句祝福,听起来却有点儿阴阳怪气。 门口这块地儿再次安静下来。 卿清也抬头看万俟延,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过分。 都答应了来领证,突然又要临阵脱逃,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万俟延大概是真的被气坏了吧。 她看看面前的男人,又看看玻璃门外高大的白桦树,看前台的工作人员一脸震惊地瞧着他们,看着四面八方好像非常平静又异常八卦的眼神,对万俟延说:“结吧,就今天结,我必须在今天看到我的结婚证。” 眼前人冷哼了一声。 卿清也假装没听到,勉强扯出一丝笑:“怎么,现在轮到你反悔了?” 万俟延没给她回复,转身就朝电梯口走去。卿清也愣了愣,慌忙跟上去,跟在他身后。 摁了电梯按钮,万俟延才回身看她一眼。走廊上的灯光明亮,悉数落在他那张清隽冷漠的脸上。 卿清也被看得有几分不自在,但是她很好地把控住了自己的神态。等万俟延走进电梯,她跟着他一块儿进入。 万俟延好像早就打听清楚了这边办事的窗口,加上今天也没什么人,因此,一套流程下来,可以说是极其顺利。 只是他们二人,真跟来办离婚证似的,全程都保持着沉默。看资料、听工作人员询问、确认信息的时候,双方也毫无交流。 工作人员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转悠了半天,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还该不该继续往下推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拍照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也是平平静静的,甚至于有些冷淡,给人的感觉是一点儿都不情愿。 卿清也觉得十分神奇,她参加过不少婚礼,也见到过不少人领证,认真琢磨一番,大概没有人是像他们这样的,就好像双方都是被人摁着脑袋胁迫着来的。 可他们明明都是自愿的。 最后章一盖,两人接过红红的本子,各自拿着,也没有想要一同保管的意思。一个塞进了内侧的西装口袋,一个塞到了包里。 走出民政局大厅,卿清也忽然生出一种事儿终于了了的念头,长舒一口气后,玩心也跟着冒了出来,她冲身旁人道:“领证了诶,万俟总,你看起来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啊?” “我挺激动的。”万俟延淡淡开口。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卿清也说,她故意贴着万俟延站着,将脑袋凑过去,“要不要接个吻庆祝庆祝啊?” 她的态度真的轻佻又随意,万俟延低眸扫她,毫不犹豫地表达了拒绝:“不用了,谢谢。” 万俟延的声音十分好听,是那种让人听了就不会忘记的嗓音,咬字也很清晰,只是这话吧,说得有点儿难听。 刚才她决定缓缓的时候,他一副要她命、非她不可的表情,这会儿领完证了,又开始同她保持距离了。 卿清也感到一阵无语。 “行。”卿清也道,“爱接不接,不接拉倒。” 万俟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她:“你早上怎么过来的?” “打车来的。” 万俟延:“这块儿地偏,车应该不太好打。” “没有啊。”卿清也疑惑地看他,“这可是燕城诶,哪个犄角旮旯没有出租车啊?而且这地段一点儿都不偏啊,你没看路上车子来来往往的吗?都快把我眼睛给晃瞎了。” 卿清也觉得他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白眼。 按理说,领完证两人就该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但万俟延还在这儿站着,卿清也也没好意思先走,因为她总感觉他有话要说。 安静了几秒后,也没见对方开口,卿清也试探着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万俟延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干嘛啊?有事说事。” 万俟延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我送你回吧。” “不用,都不是一个方向,就别折腾了吧。”卿清也瞬间婉拒。 她知道他很忙,从这儿到悦璟起码得一个半小时,为送她大清早的折腾一趟,属实没必要。 谁知,万俟延很快接道:“不折腾。” 卿清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反应过来后,也不再扭捏:“那好吧,那就坐你的车回吧。” 就这样,卿清也跟着万俟延上了车。 还是昨晚那辆路虎揽胜。 因此,在上车后,卿清也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手机的蓝牙状态,确保没有连上他的车载蓝牙、不会放出令双方都觉得尴尬的歌曲后,才算是放下心来,俯身扣好安全带。 刚听到“咔哒”一声响,一抬头,就看到了万俟延利落的下颌线以及流畅的颈线,跟她用雕刻刀雕得一样。 她必须得承认,万俟延的长相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她的审美发生怎样的变化,都能在她心里过关斩将地排上第一位。 卿清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察觉出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危险后,慌忙偏头看向窗外。路虎连超好几辆车,如鱼汇入大海。等她发现如钢铁森林般的城市高楼不断向后倒退,高大的行道树也变得越来越多,才渐渐感到不对劲。 “这不是往我家的方向吧?” 第7章 一朝领证,直接同居,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万俟延也没有否认:“对,这是往我家的方向。” 卿清也瞬间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搬来我家住。”万俟延平静开口,颇有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态度。 他明显感觉到副驾驶座上的人动了动,应该是在看他,确切地说是在瞪他,并且瞪了他不止一眼。 “搬到你家?”卿清也好像不太情愿,“谁同意搬去你家了啊?更何况,我东西都还没收拾呢,什么准备都没做,需要这么着急吗?” 她感到不可思议,六年没联系,联系最频繁的还是昨天那几条短信。 内容看起来也像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对话。 一朝领证,直接同居,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要不......我们再缓缓的?缓几个月怎样?”卿清也想要再挣扎一下。 万俟延看她一眼,见她这种完全没把结婚放在心上的态度,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淬冰一般。 他沉了沉声,直接忽略她说的话,尽可能语气平静地同她说:“有件事我刚刚忘了跟你说,我的婚姻是不会存在离婚这道选项的,也没有通过分居离婚的这套说法,希望你能够明白。” 话落,立刻迎来一整个车厢的静默。 万俟延又看她一眼:“怎么了?” 卿清也的眉头蹙得愈发厉害了:“不是,万俟延,哪有人领证第一天就提离婚的?还叫我搞明白,你有礼貌吗?” 万俟延:“......” “意思你听懂就好了。” “我听不懂。”卿清也瞬间不想理他,并且直接瘫在了椅子上,没什么精气神地望向窗外。 这天阳光明媚,光透过车窗落在她身上,照得人暖洋洋的。 窗微敞着,风吹得她头发乱飞。 在车上的时间本来就比较枯燥,再加上万俟延又不怎么愿意说话,一说就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卿清也当即心生郁闷。 躺了会儿,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本是不耐烦的,掏出来,扫了眼屏幕,立马稳住声线,冲那头说:“妈,怎么啦?” 徐蕙兰是真当敏锐,即便不在眼前,也从听筒里听出了卿清也声音的不对劲:“你旁边有人?” 卿清也当然没有朝旁边看,只是听她提起,难免感到一阵心虚,声音也跟着弱了几分:“嗯。” “谁啊?是你陈姨介绍的那人吗?”徐蕙兰紧接着追问。 “不是,我没有去见他。” “怎么?又出尔反尔地看不上啦?” “没有,我就是觉得应该慎重一点,没有说刚加完好友就约见面的道理。” “行吧。”徐蕙兰暂时接受她的这番说辞,“我就怕你主意正,老是答应了,又放人鸽子,我可不好意思再去跟人解释。陈姨的眼光不会错的,她既然能给你介绍,这人就绝对不赖。家世、相貌、学历,一定都拿得出手。相貌我是见过了,我想其他条件也不会差。” 卿清也听对方念叨了一通,全是在夸那人的,她觉得自己更加心虚了。要在平时还行,这会儿刚跟她缔结法定婚约的丈夫还在旁边坐着呢,这是能说的话吗? 卿清也赶忙冲那头说:“哎呀,这些都是虚的啦,我们要注重内在,内在美才是最重要的。” “天,你还能关注人家的内在?天大的笑话。”徐蕙兰忍不住笑了声,继续道,“不过我昨天认真想了想,也觉得应当慎重一些。就算相亲看对了眼,你也得好好处一处,认真观察观察对方。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的。结婚这事还是不能太过草率,需要深思熟虑。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来看,婚姻真的不可儿戏,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 卿清也靠在窗户边上,抬头看了万俟延一眼,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徐女士说:“那当然,结婚可是件大事,怎么能够冲动呢?” “知道就好,其他我也没什么事了,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要擦亮眼睛,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卿清也哭笑不得,“我知道啦,挂了。” “哦,还有一件事,你爸觉得你现在的房子离我们太远,决定把他在臻园附近的几套房划到你名下。我觉得挺好,看你之后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家。” “......行,谢谢你们。” 挂断电话后,卿清也将眼睛闭上,缓了缓,又睁开。 她朝旁边看了一眼,平复心绪,心平气和地同对方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吧?结婚这事就先别告诉双方父母了吧,我怕他们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万俟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问她:“谈判的筹码是?” 卿清也顿感不满:“谁在跟你谈判了?我们好商好量的。” 万俟延没理她,自顾自地开着车,全然当听了一句笑话。 卿清也觉得他的态度十分没礼貌,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挺没心没肺的。思考了半天自己有什么筹码后,谨慎着问道:“我搬去你家住,你不告诉我爸妈,这样可以吗?”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卿清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她决定好好听听,因为她总觉得万俟延接下来说的话是她不爱听的。即使他说话的语气无波无澜,表情也是平静至极,但是透过这些表象看内里,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来自于他的压迫感,那种做好决定不带商量的态度。 果然—— 片刻,万俟延就说:“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婚姻不是在玩过家家,不可能一直不告诉他们。” “好的,一个月就一个月。” 卿清也配合地点头,感谢他明明不高兴,还能仁慈地宽厚她一个月的时间。剩下的,她想,等到时候再说吧。 车子缓缓停下,卿清也随万俟延下车。 其实从车子拐进御水湾的汽车专属电梯,卿清也就差不多猜到万俟延家有多豪华了。只是亲眼看到,她还是有些震惊。 很开阔的复式江景大平层,每个空间都做到动静分离,落地窗环绕四周。上层是卧室、家庭影院和衣帽间,下层是书房、茶室和开放式厨房。阳台与客厅相通,从阳台往下看,整个燕城美景一览无遗。 只是这装修吧,看起来不像是给人住的。整个空间装饰极少,几乎看不到任何挂画或艺术品,家具也是能简则简。就连灯光的设计,都走尽了冷淡风。 卿清也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今后将要住在这样冷冰冰的房子里。 万俟延自然瞧出了她的不满意,问她:“有什么意见?” 当然有意见,有很大的意见! 卿清也在脑中抗议,说出口的话却没有那么直白不给人面子:“我认为,我不太适应这种充满精英气质的装修风格。” “你想装成什么样?”万俟延认为她在为回自己家住找借口,趁她没说出口前,赶紧打断她,“你觉得不满,可以按你悦璟那边的来,或者直接把你家的装饰品搬到这边来。” 听他这么说,卿清也慌忙摆摆手:“这都好说,但我可是艺术家,我家有工作间,有工具,你这可啥都没有。” 万俟延指了指书房:“我的书房很大,可以分出一半空间给你,一比一地复刻你的工作间。” 卿清也瞬间无话可说:“......行吧。” 最终,如万俟延所愿,卿清也不再挣扎。 跟随他走进厨房,随意地倚在长达4米的中央岛台上,听万俟延非常有礼貌地问她:“想喝点什么?” 卿清也自然不会说随便,她觉得说随便的人都是不把一件事儿当回事儿,态度敷衍,但她也是真的不想喝水,便问道:“有酒吗?” 万俟延低眸扫她:“酒量很好吗?卿清也。” 整个厨房区域都是灰黑色系,给人的感觉十分阴沉。他微俯着身子,脸色在丁点光线下显得尤为洁白,平添了一股冷色质感。 卿清也稍稍一愣:“还行吧,怎么啦?” “我这不是疑问句。”万俟延说,从身后的直饮机里给她接了杯温开水,又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你都会做吗?”她随意地看了眼四周,又猛然想起什么,“不对,你会做饭吗?” 万俟延冷眼瞧她,从Sub Zero冰箱里取出一些新鲜蔬菜,淡淡道:“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6年。” 卿清也索性不再说话。 她有点儿累,一大早就来回奔波,待会儿还得回工作室,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便示意万俟延随便做点儿,越简单越好。 万俟延没意见,让她去外头等,卿清也就出去了。 只不过在出去前,她回头看了眼厨房。万俟延站在水槽前清洗蔬菜的身影与姿势,一眼瞧去,就是做惯了家务的。 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要把什么东西搬到这里来,如何设计装修这套房子,接着安排了一下下午的行程;如果来得及,还可以跟客户商议订单的后续细节;跟郁芣苢提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回绝MQ游戏公司...... 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开眼,卿清也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她有点儿睡懵了。她看到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又看看四周,没有看到万俟延。 过去多久了? 万俟延为什么不来叫醒她? 要是错过了下午的行程可怎么办? 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卿清也慌忙起身,脚步飞快地来到餐厅,睁圆着眼睛看对面的人:“饭做好了,为什么不喊我啊?” 话落,如石子落入枯井,没有任何回音。 又过去几秒,万俟延才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头来。 他竟然把笔记本电脑给搬到了餐厅!至于吗? 卿清也表示不理解。 万俟延下巴抬了抬,朝向他正对面的位置,点了点,示意她坐下。 吃饭时间还玩游戏,是什么网瘾少年吗? 卿清也有几分无语地走过去坐下,抓起筷子,开始夹菜。 说实话,万俟延的厨艺还算不错,因此,贯来吃饭比较挑剔的卿清也,这会儿也吃得十分认真。 只是两人中间摆着三道热腾腾的菜,卿清也这边在不断减少,万俟延那边却是纹丝不动。 卿清也忍不住看他,只见他一手抓筷子,一手划拨着电脑屏幕,全神贯注,满目严肃。他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冷冷地皱着眉,看起来凶巴巴的。 时不时地会有几段音乐从电脑里飘出来。 这音乐听来有几分耳熟,似乎不久前刚听过。卿清也想了想,一下子就想到了,跟郁芣苢玩的那款游戏的背景音极度相似! 卿清也忍不住停下筷子。 整个餐厅异常安静,他们仍旧没有说话,在一种略显沉闷的氛围里,万俟延那边却吵吵闹闹的,卿清也觉得异常烦躁。 音乐每响起一声,她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炸一下,令人浑身不适。 就跟小时候玩打斗游戏一样,除了背景音让人郁闷外,什么感觉都没给她留下。 说实在的,她对这些游戏是真的没有一丝兴趣,一点儿都不爱玩。 不过最初不玩,是因为被少年万俟延摁在地上打,觉得很没面子;后来不玩,则是因为每每接触这些,都会让她想起某个不可提及的名字。 如今这人却明晃晃地在她面前打游戏。 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看自己打游戏吗? 卿清也心里不乐意了,当即出声制止:“吃饭就别打游戏了吧?” 第8章 万俟延的手指停住,欢快的音乐声骤停。 或许是怔愣,也或许是惊讶,他抬眸扫她,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见对方一脸不忿,双目圆睁地看着自己,随即解释了句:“没有在玩游戏。” 卿清也怎么会听不懂他说的话,无非就是:我没有在玩游戏,我只是在看电脑屏幕。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过来确认。 这话实在太过耳熟,她小时候听过无数次。 放在十几年前,不管他有没有撒谎,陈诗芸都会立马走过去,接着毫不犹豫地收起他的游戏机,然后二话不说地将它们锁进保险柜。 管你是不是在玩游戏。 卿清也自然做不出将他电脑锁起来这么不理智的事情,但她仍旧十分不满,只得再次发表意见:“不要玩了吧。” 她朝他看过去,看到万俟延也在看向自己。 餐厅的灯光明亮,似乎可以照到角角落落里的每个细节。 而万俟延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有审视,也有不解。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声,耐着心同她解释:“真的没有在玩。刚刚助理给我发了音效师为游戏做的几首背景乐,我在测试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最近其实一直在忙,基本没有空闲时候。知晓卿清也的事后,他又推了许多行程,一直没去公司,积攒下一堆活。 助理陆川不好意思催他,能解决的事都尽可能自己解决,但音效师急需确认下一阶段的配乐,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代为转发。 游戏音效的种类繁多,每种场景切换、每个辅助工具使用时刻的音效千差万别。万俟延又是精益求精、要求苛刻的类型,无论是哪一种,都得按照最高的质量来。 他不再解释,把屏幕转过来正对着卿清也,又点开几个音频。 卿清也随意地听了几个,才意识到他并未撒谎,瞥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问:“真的是游戏?” 万俟延点头。 “行吧。”卿清也随口道,“那也不需要占用吃饭的时间吧?有这么急?” 于是万俟延只能将电脑先放在一边,开始吃饭。 他照例实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因为以前陈诗芸不让他在吃饭时说话,每次卿清也跟他坐在一块儿吃饭时都会觉得异常尴尬。 那时候餐厅只有他们二人,保姆阿姨做完饭就去忙别的了。卿清也以为他心情不好,或许是谁又惹他不高兴了,他很容易不高兴,所以她总是独自开朗地寻找各类话题,试图开解他,让他心情好一点儿。 但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就显得她的开解尤为多余。 她以前觉得,万俟延不理她是觉得她的话题无聊。 是到关系熟络以后,听陈诗芸说起这事,她才明白,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但事实上,即便没有他母亲的硬性要求,万俟延也算不上是一个多爱说话的人。 他只是单单喜欢打游戏,永远都热爱玩游戏。 不得不说,6年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万俟延身上还是保留着卿清也熟悉的味道。 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或许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也或许是始终不变的沉默寡言? 卿清也听着万俟延吃饭时几乎无法捕捉的声音,看着同记忆当中几乎没有变化的脸,皮肤大概是因为天天玩游戏,比一般女生都要白上好几度。但是骨架就明显要比青春期时长开不少,即使穿着宽松的衬衫,也能看见胳膊以及胸部硬挺的肌肉轮廓。 卿清也正认真直白地观察万俟延,实在是太过认真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便发现正专注用餐的万俟延已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卿清也慌忙低垂下脑袋。 她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回复客户消息、跟他们商量作品应该保留原色还是彩绘、思考下午要教那帮小学生做些什么,仿佛十分忙碌,偏偏又像掩耳盗铃。整个餐厅的空气里都是万俟延身上的味道,明明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股木质调尤为浓烈。 香味好像漫到了她的心里。 一直等到万俟延吃完午饭,卿清也才好似总算恢复清醒,拿起自己的包,对他说:“吃完饭了,那我走啦。” 万俟延正在收拾餐桌,一旁的手机铃声又突然响起,他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头都没抬。 卿清也又说了声:“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啦。” 仍旧无人回应。 卿清也斜他一眼,万俟延正拿着手机皱着眉通话,看起来像是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他一直在听对方讲话,始终一言不发。 她感到又可气又可笑,便不再同他说话,转身往门口走。 直到她换好鞋,拉开门准备出去,身后忽然传来动静。多年来熟悉下来的声音像闹铃一样第一时间叫住她,迫使她停下来,回头看。 冷白的光线照射下,万俟延的神情有几分犹豫。 “怎么了吗?”卿清也问他。 万俟延看着他,往这边走了几步,伸出手机:“刚刚助理给我打来电话,我临时需要去国外出个差,大概2-3天。我们加一下微信吧,免得到时候有事我找不到你。” “啊?哦。”他们竟然没有微信吗?卿清也总觉得他们已经很熟,早就将这事给忘了。 她慌忙掏出手机,把二维码递过去,扫完加了好友。 卿清也的微信头像是她的某件作品,一个色彩层次丰富的泥塑小狗,可爱灵动、栩栩如生。 而万俟延的头像则是一个较为模糊的画面,黑乎乎的,画质看起来不怎么清晰,但能看出是个游戏场景。 他还真是爱玩游戏,每天除了玩游戏就是玩游戏。 卿清也很快地给他改好了备注,转过头,一眼瞥见万俟延的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名字被他打成了“亲亲”二字。 卿清也有短暂的失语,半晌才道:“这时候,就不要嘲笑别人的发音了吧?” 那是卿清也刚来燕城时,第一次同万俟延做自我介绍。 因为她自小在南方长大,受语言环境影响,不怎么在意前后鼻音,所以习惯性地将自己的名字念作前鼻音,于是在万俟延那边就直接变成了“亲亲也”,最后则是“亲亲”,他也一直唤她“亲亲”。 对此,卿清也曾向他控诉过无数次:“你不能总是嘲笑别人的口音,这很不礼貌,非常非常不礼貌。” 而今日,万俟延也如同那时一般,很快地收起手机,同她说:“没有嘲笑。” 但卿清也并不怎么相信。 不过无所谓啦,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自己也给他起了不少绰号。 “楼上最中间的房间是我的,其他......你随意。”万俟延忽然说。 啧啧啧,刚还说不接受分居呢,这会儿又开始了? 卿清也颇为无语,但她不愿过多纠结,扬了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将手放下,转身欲走,无名指上忽地被套上一个凉凉的金属物件,卿清也呼吸一顿,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静了至少有5秒钟。 这场面实在来得太过突然,简直猝不及防,叫卿清也一时失语,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正常反应。 “婚戒。”万俟延率先打破沉默,接着又好像怕她多想似的,补了一句,“随便买的。” 卿清也怔怔地抬起手来,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尚美巴黎定制款,工期至少3个月,而且大小正好合适,压根就不是什么随便买的款式。 可万俟延是怎么知道她的指围的? 她想不明白。 因为想不明白,她决定暂时先接受万俟延的这番说辞。 万俟延:“你去哪儿?我找人送你。” 卿清也:“不用了,我叫了车。” 离开万俟延家的时候,卿清也还觉得迷迷瞪瞪的,仿若做梦,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 然而手上的戒指又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从电梯里出来,走到马路边,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结婚了,还是跟6年未曾见面的万俟延。 而万俟延还不计前嫌地邀请她住进他的房子。 卿清也叫的车很快就到了,她抱着混沌的脑子上车,从后视镜往外看,看到万俟延所在的建筑物逐渐变成一个黑点,赶紧掏出手机给郁芣苢发去一条消息。 郁芣苢看到“我结婚了”这几个字时顿觉脑子一抽,合着她昨天说的话,卿清也是一句都没往脑子里过啊?需要这么冲动吗?结婚这么大的事她是完全不加思考的吗? 郁芣苢实在忍不住要说她。 卿清也盯着对话框,看到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接着又停下,然后再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反反复复几次后,郁芣苢终于忍不住,直接给她打来了语音电话。 卿清也当然没打算接通,不用猜都知道是打来骂她的,她非常果断地按了挂断键。 没过几秒,郁芣苢再次打来,还是视频电话。 卿清也犹豫了一下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按下接听键。 郁芣苢开门见山地问:“真结婚了?” “当然!”卿清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一早领的证,除去我磨掉的那会儿功夫,真可谓一气呵成。” 屏幕里的人瞬间转为静音,瞪着眼睛,卿清也能够明显感觉到她不爽的情绪,那意思分明在说:你TM是不是疯了?! 卿清也被她一脸严肃又愤怒的表情看得有点儿想笑,正了正色道:“干嘛这副表情?姐妹结婚你不该献上最诚挚的祝福吗?” 视频那端的人深吸一口气:“你但凡过个个把月结婚,我都会将祝福送到,可你现在在干嘛?你们在玩吗?万俟延也陪你玩儿呢?” ......这是在说什么?谁玩儿了啊? 郁芣苢有点无奈地看着她:“说,万俟延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愿意跟他结婚?” “没什么好处。” “那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我没什么能给的。” “......”郁芣苢了然地点点头,“行,那我清楚了。你俩都在玩,你俩可真是把婚姻当作儿戏啊。” “不是,我们都是认真的。”不作他想,卿清也一脸笃定地说。 “我信你个鬼。”隔着屏幕,郁芣苢都忍不住翻了她一个白眼。 卿清也对郁芣苢笑笑:“哎呀,你不懂我俩,我俩真的情真意切,情比金坚。” “呵呵。”郁芣苢懒得听她胡扯,反正事已至此,她说再多也没用,“那改天带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行。” * 万俟延看着卿清也果断离去的背影。 他对她实在太过熟悉,从来都不是个能任人摆布的人,也绝对做不到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她一直没有逆着他办事,不管是那天晚上他提出要结婚,第二天就过去领证,还是刚刚让她加好友、戴戒指,卿清也都表现得平平静静的。 不反抗、不抵触,也不开心。 表面上十足配合,内里却不知在唱着什么反调。 万俟延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放心。 但他临时需要去参加一个全球游戏开发者大会(GDC),或许也称不上临时,活动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是他这两天忙,完全给忘了。 GDC每年都会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游戏公司和独立开发者,给大家提供各自的展位,展示最新的游戏技术与科技理念。 此次大会的主题繁多,涵盖VR、AR、音频、视觉、跨端游戏研发等内容,国内外知名的游戏公司都受邀来到现场,场内巨大的LED屏幕上不断地滚动播放着各类游戏的宣传影像。 本次大会,万俟延受邀作为嘉宾发言。他站在台上,同业内著名的游戏开发者、海内外媒体记者,分享自己和团队在游戏开发与运营方面的经验。 他分享了3D技术应用于传统游戏,以及改变游戏社交系统与模式的经验,也同许多国别的游戏制作人探讨了科技与传统工艺相结合的可行性,还有商业发展模式。 会议结束后,万俟延几乎毫不停留地走出会场,似乎很赶时间。 他让陆川帮忙订最近的一趟航班回国。 陆川却并未立即执行,反倒劝他:“万俟总,我认为您应该在这儿休息一晚。” 接连几天他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酒店度过的,参加活动时也没有空闲时候。陆川担心万俟延身体吃不消,好言相劝让他再缓一缓的,但万俟延没有听,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 陆川早就发现了。 最近几天,即使异常忙碌,万俟延也会抽空关注自己的手机动态,似乎在等谁的消息,但又好似什么都没等到。 看出他的着急,也或许是习以为常,陆川以闪电速度订好航班,万俟延便立刻飞回了燕城。 兴许是近日作息颠倒,也或许是时差原因,他的生物钟已经变得十分混乱。 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万俟延很早就从床上醒来。 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他看了眼手机,从床上下来,前往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往楼下走,在客厅、餐厅转悠了一圈,又跑楼上每个房间看了一遍,万俟延慢慢觉出不对劲。 家里好像没有人。 回来时是深夜,家里十足安静,所以他并未多想。 但此刻,这个家的样子,还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这就显得有些奇怪。 卿清也就算再爱干净、再不搞破坏,一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也不该是无波无痕的吧? 她显然是压根就没在这住。 万俟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7:30。 陆川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是否完成测试,音效师需要确认节点。建模师也在询问《以你之名》3D版的角色形象是否由2D的直接建模,植入游戏。还有投资方下午要来查看项目进度。 陆川无法做主,只能在大清早的给他打来电话,冒着扰他清梦的风险。 索性万俟延早就醒了。 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无心在意这些,即使接通电话,手指也下意识地点开了同卿清也的对话框。 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距离他们加好友已经过去三四天,她一条消息都没给自己发。 万俟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冰冷,同陆川说:“我下午回公司解决。” 挂断电话,他当即给卿清也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没有人接。 他又打了一个。 仍旧毫无动静。 万俟延重新点开同卿清也的聊天界面,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第9章 “不过聊着聊着,我忽然觉得有点儿饿了,想去岳母家蹭顿饭吃。” 卿清也当然没有夜不归宿,她只是暂时的把家搬到了工作室。 没办法,自由职业由不得她太过任性。 虽然没有金钱方面的压力,但是过多的订单,还有每周一节劳技课、教小学生传承非遗文化的工作也着实耗费精力,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加之卿清也本身就不是一个事业心强的人,习惯得过且过,对自己要求也不高,没人看着她就容易摆烂。 最后,在莫莫的威逼利诱下,她才不得不住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其实最初她还是想过要给万俟延发消息的,至少也得告知他一声自己的状况,但也只是短暂地思考了那么一下下。 下一秒,她就想,凭什么我给他发?他怎么不给我发?不问问我的状况呢?是不关心我吗? 这么想着,二人的聊天记录就非常愉快地停在了四天前。 四分恐慌,三分烦躁,还有三分理解。 她想,或许万俟延是真的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就真的没再联系。 直到早上醒来,拿过一旁的手机,她想看一眼时间,要是还早,就再睡一会儿。忽然发现屏幕上跳出许多条未接来电,还有微信消息,不止一条。 卿清也躺在工作室休息间的床上,缓了半天,才慢慢划开屏幕,戳开微信对话框细看。 用户“A没钱”的头像旁边显示了一个未读的“2”,卿清也点开看,第一条消息来自8点整—— A没钱: 这条尚且还读不出他那瞬间的情绪。 可间隔半小时后的下一条,万俟延又给他发来一则消息,是一个简单的“?”。 卿清也本来不想在意的,手指在对话框上停了停,立马摁了锁屏键。但万俟延的那个问号实在太过邪乎,让她无论做什么、无论睁眼闭眼都会想到,实在没法不在意。 怕他生气,又怕他担心,更怕他找不到自己紧张地去报警。 她觉得以万俟延的紧张程度,应该不至于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更何况不超过24小时,警方也不会受理。但认真琢磨了一番,又觉得依照他的性格,不在第一时间得到卿清也的回复,做出这种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该不会真的去报警了吧?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实在不能多想,一旦想多,就感觉看不到明天。 卿清也赶忙从通讯录里找到联系人“A没钱”,做好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后,才摁下绿色按钮。 铃声响了两秒,很快被对方接通,只不过像是在等她先开口般,万俟延一言不发。 卿清也见他这样,也故意不说话,好似这个电话压根不是自己主动打过去的,就只是静静地听着他那端的呼吸声。 “没把结婚这事放在心上,所以可以夜不归宿,是吧?”万俟延终于出声,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其实卿清也也不是不能好好说话,这通电话打过去本来也是想要好好解释一番的,她最近实在太忙,好几个客户的订单都挤到了一块儿,时间紧,要求多,她又不习惯敷衍。两头跑实在太累,她就没回他那边。而且万俟延也不在家,回不回他家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万俟延这么说,卿清也又觉得他在找事,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语调慵懒地回:“没有夜不归宿,我在自个儿工作室睡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电话那端的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一些。 “行,在工作室睡当然没问题。”万俟延再次开口,语气轻飘飘,冷飕飕的。 “我也觉得。”卿清也接得也很快。 “打电话给你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确认一下。”听出她随意的态度,万俟延安静了会儿,才慢慢开口,“不过聊着聊着,我忽然觉得有点儿饿了,想去岳母家蹭顿饭吃。” 他怎么可能只是单纯地去吃一顿饭?他要吃饭,上哪儿吃不行? 卿清也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对着听筒严肃道:“你要真这么做,那可就是言而无信、不讲武德了。”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发了他的笑点,万俟延笑了笑,说:“哪有这么夸张,我不过是想吃一顿岳母做的饭罢了,比起你夜不归宿,还是要强一些。你觉得呢?” 卿清也当然听出了他在生气,并且明晃晃的威胁,也不再跟他犟,换了个语气问他:“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吃。” 那端又笑了声,像是嘲讽。 卿清也不爽了:“到底想吃什么?” “定位发给我。” 收线后卿清也重新倒回床上,然而心情好似被什么困住了,她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只能起床洗漱。 已经是上午九点半,窗外阳光灿烂。 卿清也推开休息间的门出来,大厅一如往常。 工作室的人并不多,除了莫莫和她,就只有财务小倪和销售舒欣两个人。不算卿清也本人,平时其他人工作还挺清闲的,所以可以身兼数职,客串扮演,也可以摆烂。 大厅里的人三三两两,各自负责各自的岗位,打扫的、打电话的,各搞各的。 莫莫坐在前台的位置,正聚精会神地玩着她最近爱上的手机游戏,还不断跟身旁在认真记账的小倪推荐:“最近这游戏超火的,三天两头上热搜,听说还要推出3D版。” “什么游戏啊?”小倪边敲键盘、把账录入电脑,边问。 “《以你之名》,你有听过吗?”莫莫问她。 没等小倪回答,卿清也朝她们走去。 莫莫抬头,惊叹一声:“呀,你这么早就起来啦?”惊叹完,重新将视线移回手机屏幕。 好像只是习惯性地打个招呼,她的本职工作是打游戏。 卿清也顿觉无语:“玩啥呢,这么激动?” “一个类似于角色扮演的互动型乙女游戏。”莫莫回答,给她选的角色换了一套明制汉服,又把发型和妆容改了改,将手机屏幕正对着卿清也,求夸般,“好看吧?” 卿清也:“......” 有时候她觉得莫莫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没有业绩压力,也没有消极情绪,每天还可以在上班时间打把游戏,简直不要太好了。 卿清也又看了两眼她的手机屏幕,想起万俟延和郁芣苢也总是沉迷游戏,便提议道:“要不,你帮我也注册一个账号吧?我也想玩。” 闻言,莫莫当然没有觉得卿清也在阴阳怪气,她只是飞快地皱起眉头,摆摆手,劝卿清也立即打消这个念头:“那怎么行?你也玩游戏,那班谁上啊?大家都不干活啦?工资谁发啊?” 卿清也“呵呵”笑了两声,不再理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间。 这儿的空间比她家还大,两张工作台大而宽敞,一张放着斧头、锯子、制作骨架、竹木条、弹簧等雕塑工具,另一张则放着各类颜料,有透明的品色,也有不透明的矿物质颜料,还有调制颜料所用的胶水等。 屋内各处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泥塑作品,有完工的成品,也有胎体彻底干燥,准备入窑烘烧的半成品,还有一些准备上色的作品。 考虑到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忙,卿清也决定先给没上色的作品上个色。 因为上色对她来说是最简单的环节。 卿清也从18岁开始学泥塑,一直坚持到今天。 泥塑是一门需要天赋,也需要耐心的工作,有时候也需要体力。目前国内从业人员并不多,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卿清也喜欢这门艺术,从接触到它开始,她就有一种想要将这门手艺传承下来,并且发扬出去的念头。 一小时后,卿清也用水粉笔将几个泥人的面部涂了两遍色后,又用稀释后的肤色水罩涂了两遍,等待风干。 她摘下围裙,去卫生间清洗画笔。 洗干净后,卿清也推开门,准备去大厅迎接帮忙搬运大型泥塑的师傅。 万俟延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台打游戏的莫莫,悠闲自在。他微微一顿,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又抬头看了眼前台后边墙上的logo,确定没问题,才继续往前走。 “你好,我找卿清也,请问她在哪个工作间?” 万俟延身穿一件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整洁挺括,脚踩一双黑皮鞋。他的面目英俊,气质出尘,整个人往那一站,像是一幅摄人心魄的油画。 许是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引人注目,莫莫当然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迫使她在此刻保持着专业的态度:“抱歉,请问您有预约吗?” 万俟延点了点头。 很平淡、很疏离的表情。 莫莫不太敢确定,但又觉得他是潜在客户,只得说:“好,我帮您去找她。”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随意逛,有事随时找我。” 人走后,万俟延开始环顾四周。 卿清也似乎一直在追求一种随性又热烈的生活,这个地方和她家的装修风格大差不差,只不过要更加宽敞一些,画作、泥塑、各类装饰艺术品应有尽有,色彩浓烈。 万俟延逛了一圈,最后停在某道荣誉墙前,大致略读了一下“留白”工作室的创业背景以及荣誉,墙的右侧附着卿清也创作时的照片。 他驻留原地,认真观看。 卿清也是在指挥完搬运师傅后,看到万俟延的。 他穿着一身灰色,站在一堵墙前,看起来是在认真欣赏她的作品。

相关推荐: 要成为坏女人却变成淫娃的过程   清穿之康熙惠妃   求佛_御宅屋   呆萌学妹的学姐又吃醋啦   绯色迷途   清穿之萨摩耶小阿哥   壮士!你有了   儿子们,太闷骚   充一块得十万,三天拿下黑丝校花   陆地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