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了自己对面。 因为她概不负责的态度,导致薄言初心头火起,势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说实话,薄言初的长相并不是那种能够让人遗忘的类型,相反,他的脸是一点儿都挑不出来毛病,五官哪个都打眼,凑在一起更是堪称完美,所以郁芣苢才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清醒时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看的人。 实在是印象过于深刻,遒劲有力的肌肉,性感的身材,又因为同这样的人睡过后的滋味实在令人回味。刚跟他相遇的时候郁芣苢还想假装不认识的,只是两秒的愣怔,愣怔中又饱含欣喜,就被薄言初给抓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郁芣苢率先打破沉默,问他,她倒要听听看他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兴许是害怕薄言初不安好心,看着他朝自己递来手机的一瞬间,郁芣苢就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薄言初皱眉看她:“你干什么?加我好友。” 郁芣苢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也拿不准他的态度,不明白平白无故加什么好友。 又听他说:“有来有往才叫扯平,你得让我睡回来。” 郁芣苢当然没答应,余光扫到卿清也二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听万俟延问卿清也:“够吗?不够我让薄言初来给你拿。” “不用,两个就够了。” 回头再看薄言初,他一脸不慌不忙,势必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模样,郁芣苢最终迟疑着掏出手机,不怎么乐意地进行扫码验证。 验证通过后,又听对面一声简洁答复:“行,那你等我通知。” 卿清也端着两盘精致的小蛋糕,走到郁芣苢身旁坐下:“通知什么?你们在聊什么呢?你俩之前认识啊?” 可能是这种私事都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吧,二人各怀心事,又怀着对对方的怨气,这两人竟然异口同声地给予她回答: “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郁芣苢又确认一般,重复了一遍:“不认识。” 听起来非常此地无银三百两,卿清也愣了愣,忙道:“不认识也没关系,现在认识就好啦。” 她像是独自乐观的一个人,游离在此刻尴尬的氛围之外。 万俟延一直跟在卿清也后面,这会儿也跟着坐了下来。 大家开始用餐。 卿清也的饭量小,吃完蛋糕后就没有胃口再吃其他东西,万俟延看着,觉得不行,给她的盘里夹了许多菜。 “芦笋吃吗?吃一点儿吧。” “红烧肉呢?这块不肥。” “羊排要不要?” 卿清也皱眉看他,总是不情愿,又不甘不愿地拿起筷子。 人多时,卿清也便不会让话题掉在地上。 他们聊起了工作,薄言初说:“之前万俟延说《以你之名》的3D版需要由你负责,我寻思着游戏与泥塑合作,也能为你的工作室起到推广作用,但我一直没见你加盟。是有什么问题吗?价格还没谈拢吗?” 当然不是钱的问题,卿清也现在的作品已经能让她躺平很久都不用工作,根本不需要借助游戏的推广。 她很认真地说:“是因为我提的一些要求,万俟延还没有满足我。” “什么要求?” “一些私人因素,只要他答应,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那为了不影响项目进度,我会说服他答应的。”薄言初向她保证。 什么要求你都不知道就敢随口保证? 万俟延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也是在这时,郁芣苢才意识到自己平常爱玩的游戏是万俟延制作的,兴奋地问他:“《无我梦境》也是你们公司的吗?” 还未来得及听到万俟延回复,就听卿清也问:“干嘛?你也要跟他合影吗?” “什么啊。”郁芣苢让她别闹,又问万俟延,“我可以给《无我梦境》提个意见吗?那个游戏能不能降低一些难度啊?我看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够通关诶。” 万俟延还未回话,薄言初就替他回了:“他那个游戏做出来本身就不是为了给别人玩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烧钱吧。”薄言初随口答道。 “很难吗?怎么个难法啊?”卿清也好奇问道,《无我梦境》她之前有听莫莫提过,但至于是什么样的难度,她并不清楚。 “就是登录有名额限制,得线下买卡抽中才能获取名额。有了名额你也不一定能够通关,因为游戏设置的难度比较大,一般人根本猜不出来。”郁芣苢解释道。 “是吗?”卿清也看起来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过后又补了一句,“那我下次试着玩一玩。 一直都没怎么参与进话题来的万俟延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朝她看过来:“这个游戏不怎么成熟,你不用玩,也没什么好玩的。” 卿清也朝他看去一眼,听他再次强调了一遍,极其可疑,忙说:“好不好玩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万俟延便沉默下来。 饭毕,大家去取车,需要步行一段路,此时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薄言初打量着郁芣苢过于单薄的穿着,在这种萧瑟的寒风里实在有些夸张,他想了想,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状似随意地递给她。 郁芣苢其实并不冷,可他已经卸下了围巾,她便感觉自己的脖子泛起了凉意,没忍住,伸手接过了围巾,道了声谢。 薄言初问她:“地址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郁芣苢像是生怕他会立刻找自己睡觉般,拒绝的姿态可以说是异常坚决果断,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他们走就行,顺路的。” 薄言初冷眼看着她,没再管她,自顾自地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在车上,郁芣苢的心态可以说是几乎快要爆炸,卿清也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没有听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下了车,她才想起来:“这围巾怎么办?我刚刚忘了还给他了。” 万俟延往后瞥了一眼,无所谓地说:“没事,他的东西扔掉就好了。” 郁芣苢:“......” 她当然没有扔,很好地收了起来,对这对夫妻二人说了再见。 之后车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万俟延想起《无我梦境》,主动提起:“那个游戏......”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想劝卿清也别抱太大的好奇心去尝试,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没说完,卿清也却好似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他将要说什么。 你真的不答应跟我合作吗?不再考虑考虑吗?夫妻之间互帮互助不可以吗? 一定是这样的。 万俟延有自己的执着,而卿清也也有自己的坚持。明明非常清楚,可是想到他一直在等待,而自己一直在拖延,胸口又涌出一股不太明显的酸涩,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也不该强人所难。思考了几秒,卿清也最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你别玩了。” “可以合作。” 二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第31章 “卿清也,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万俟延并未听清, 以为卿清也会好奇,会拒绝,会逆反, 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出乎他意料的几个字。 他开始察觉到卿清也并未拒绝他的请求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而不是卿清也真的答应他要跟他合作。 他静静地看着卿清也,好像没有听明白般, 确认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卿清也看着他,认真笃定地说:“我说,我答应跟你合作。怎么样, 开心吗?” 万俟延“嗯”了一声。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就答应了?”万俟延问她,像是那种苦苦追寻一个考.试.答案,结果别人告知他答案后, 还要要求别人讲解过程的好学的学生。 “没有什么原因,我想答应就答应了, 不可以吗?”这样的回答, 才比较符合卿清也的个性, 阴晴不定, 朝令夕改,这才是她。 万俟延垂下眼,夜色遮住了他的部分表情, 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过后,卿清也听到他很轻地说:“可以, 欢迎你。” 他一路都在思考卿清也下定决心的契机, 还有同他合作的理由,一边开车, 一边思考,始终没有说话。 卿清也悄悄看他一眼,在心里告诉自己,万俟延就是这样的,别指望能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任何信息,可她还是感觉出了他的不开心。不明白为什么不答应他,他会不开心,答应了又如此沉默,万俟延的心还真是让人难以揣摩。 不像她,就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忘记伤痛。 她想到很久以前做的一个梦,梦到万俟延来找她打游戏,她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日思夜想才会导致连做梦都梦到打游戏。 梦里万俟延好说歹说,卿清也不怎么乐意,奈何耳根子软,听不了几句就答应了他。 万俟延在游戏里把她揍得倒地不起,见卿清也沮丧,还冷冷地看着她,问她:“你到底会不会玩?” 卿清也说:“我当然会,这有什么可不会的?” 然而她不论如何尝试,换了多少个角色,结局都是奇妙得一致,就好像她想要打倒他、征服他,是一件永远都无法办到的事。 最后万俟延也没了耐心,放下游戏手柄、站了起来,对她说:“算了,我还是去找别人玩吧。”很轻易地就放开了她。 卿清也想不明白,便开始质问他,万俟延也不耐烦,回过头来就跟她争吵。 现在想来,到底是个噩梦吧,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么情绪激烈、声嘶力竭地跟他吵架,向他讨要一个说法。而清醒时,卿清也只会想知道万俟延究竟为什么不开心。 万俟延并没有注意到卿清也在看他,他的俊脸映在车窗上,夜色从他的脸颊划过,流光溢彩。 今天其实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她独自吃了两块小蛋糕以示庆祝。或许在庆祝的时候不该忘了他,不然他也不会在此刻表露出不开心,不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过来陪他。 但现在,她只能不断地想办法引导他想起来,从容应对。 车子路过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上有《以你之名》的游戏宣传,满屏的游戏角色,万俟延的镜头也跟着一晃而过。 卿清也认出是前几日采访中出现的某个镜头,他在视频里说,做恋爱游戏是因为年少时的朋友不爱玩打斗游戏。卿清也几乎第一时间就能猜出是在说她,可她并不是不爱玩打斗游戏,她是什么游戏都不爱玩。 万俟延真是一点都不懂她,也不长记性。 卿清也把窗户打开,对着广告牌拍了一张照片,准备一会儿告诉万俟延,叫他不要白努力,明明用错了方向。 窗外忽然落起了雪,卿清也看到有很多人在街上行走,也有好几对情侣在手牵着手漫步。 是这样的,日子应该是这么过的,她想。 久未出声,且好像目光专注地盯着某个方向,万俟延问她:“在看什么?” 卿清也看看他,又看看窗外,万俟延把方向盘往左打、准备拐弯的时候,卿清也突然出声,让万俟延把车停下。 她贯来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万俟延不解,但仍旧照办,往前驶了一小段后,将车靠边停下,跟着卿清也一块儿下了车。 卿清也像是着急去做什么事一样,跑得很快,风风火火的,生怕来不及。万俟延紧跟在她身后,担心她摔跤,想拉住她都没来得及。 此时此刻,卿清也就只有一个目的地。 她在一个即将打烊的花店门前停下,万俟延看着里头芬芳馥郁的鲜花,蹙眉疑惑地问她:“要买花吗?” 他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要买花。 卿清也朝里头指了指:“进去看看。” 万俟延垂眸看她,不明白,但还是跟着她走了进去。 花店里的鲜花种类繁多,光是玫瑰就有许多种。卿清也挑挑拣拣的,最后选了一种卡布奇诺玫瑰,花瓣是奶茶裸粉色系的,看起来优雅又高级,她非常豪迈地让店员帮忙打包99朵。 以为买得多,自然会便宜一些,但是这家店跟她毫不客气,考虑到天气、加班费以及人工费,还让卿清也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价钱。 不过卿清也并没有在意。 她接过打包好的鲜花,转手就交给了身旁的万俟延:“送给你。” 在她饱含期待的目光中,万俟延接过了一大捧玫瑰花,看看花,又看看卿清也,不明白她是何用意,今天又是什么日子。 往回走的路上,卿清也问他:“喜欢吗?很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万俟延用手指拨了拨花瓣,目光十分谨慎地望着她,“卿清也,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听起来就像是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这话说的。”卿清也不满,“想告诉你结婚一个月快乐,可以吗?” 万俟延的脚步蓦地顿住,几乎是立刻生出了悔意,因为他把这事给忘掉了。 或许他从来都不曾记得这个日子,因为这个期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是对卿清也来说,是非常重要非常严格的倒计时,她需要在期限内履行对他所做下的承诺。 但万俟延并没有,他早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个月的限定时效他也早就不记得。可对于卿清也的承诺,这是一回事;对于两个人在一起,这个时效又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 他把另一层意义也给忘了,这是很不好的习惯,非常不好。 万俟延脸上的悔意尤为明显。 卿清也瞧出来了,顺势将他抱住,手掌贴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像是一种安抚,告诉他,不记得也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而万俟延却说:“我以后每个月都会记得。” 卿清也觉得他认真的样子实在好笑,忍不住笑了。 最后,他们愉快地回了家,玫瑰花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答应跟万俟延合作的第二天,卿清也直接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虽然万俟延并未跟她商议好工作时间,但无论什么工作,十点起都未免有些过分吧? 卿清也迅速掏出手机,给万俟延发消息表示自己要回趟工作室、交代工作,发现他走之前给自己留了言,提醒她放在桌上的早餐要是凉了,就放微波炉里热一下。 卿清也迅速地吃完早餐,又马上赶到工作室,找莫莫商量事情。 莫莫正跟小倪讨论游戏,可怕的,她竟然把小倪也拐入了这个坑。 卿清也推门而入时,莫莫立刻放下了手机,表示有话要跟她说。 卿清也点了点头,带她去了工作间:“正好,我也有话要说。” 莫莫要找她谈布展的事情,她认为卿清也的作品已经足够丰富,完成度与艺术感也达到了要求,可以去申请策划一个艺术展了。 哪知卿清也却并未答应。 “策展的活我来干,又没要求你,你干嘛不答应?”莫莫才不管她,继续同她商议主题和作品数量,作品的摆放位置也很重要,还有要准备的宣传手册等,“伴手礼你觉得需要吗?” “我没有时间做这些。”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了MQ游戏公司,要跟他们谈合作。”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昨天。” 听她说完,莫莫的表情明显由震惊变成了无语和不解:“这么随便?你之前不是都拒绝他们了吗?为什么突然又答应了啊?” “没有突然,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这话其实不算假,她之前顾虑太多,既担心跟万俟延吵架,又担心自己不爱玩游戏、接下这份工作也做不好。因此,她预想过很多自己不动声色、若无其事、泰然镇定地假装无事发生、蒙混过关的场面,想通过自己的狡猾,将万俟延的笃定给推回去。而万俟延呢,也的确很多时候都被她给敷衍过去了。 可看到他多次被拒后的表情,很多时候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卿清也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不该逃避,不该拒绝,而应当答应他,迎难而上,见招拆招。 退一步讲,这也并不是一项不可完成的工作。或许,还能给她带来创作的激情? “需要我去谈吗?”莫莫也不是想不明白的人,于公于私,她都觉得还是自己过去比较合适,而且确认这则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有点儿飘了,“要不还是我去吧,我跟人家好好聊聊,争取今天就把合同签掉。” “虽然我并不担心你会谋权篡位,但是你一心只想着游戏,谈判时难免会带着私心,不够客观,所以这么麻烦的事还是交给我自己来处理吧。” 莫莫:“......” “那你要保证成功啊。” 这有什么需要保证的?卿清也不屑一顾。 她给万俟延发了消息,万俟延很快就把公司定位给她发来,还表示: 早上接连开了几个会,听各部门汇报工作,又布置了几项任务。一上午都很忙,但万俟延应付自如,得心应手,还有一丝期待。 陆川明显感觉到了万俟延的高兴,即便他的表情仍旧如往常一般毫无起伏。 卿清也走进MQ游戏公司的大楼时,万俟延已经等候在一楼崭亮的大厅。见到她,万俟延立刻朝她走来,高大的阴影罩在卿清也身上,使卿清也陷入一瞬的恍惚。 她总觉得他有一点儿开心,明明他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 万俟延伸手揽过卿清也的腰,领着她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回头问她:“累吗?” 卿清也摇摇头。 “吃过早餐了吗?” “吃啦。” 卿清也希望万俟延不要老是在意她用餐的问题,毕竟并不是所有人一日三餐都能保持良好的胃口的,而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非常客套吗? 卿清也想了想,要不还是她来找话题吧,她比较擅长,没想到下一句就听万俟延问道:“你了解我们公司吗?” 卿清也怀疑他在测试自己,抬眼看他,没有回答。 但万俟延没有,他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两人站得有点儿远了,万俟延很快就意识到了,往她这边挪了点儿:“那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你应该不知道《以你之名》的游戏剧情吧?” 事实上,卿清也上次几乎翻完了万俟延的所有采访视频,顾着了解她不曾参与的过往时,也没忽略万俟延聊起的创业背景、创业契机,还有介绍各个新游戏的剧情,多多少少是了解过一些的。还有上次在玳瑁村,也见那名女生操作过。 但她还是选择摇摇头,毕竟听别人提起或者通过视频转达,同他自己介绍,总是不一样的。 “其实剧情非常简单,就是一名女玩家VS四名NPC男主的乙游。游戏目前只有四个世界,但是每个世界都有许多章节,每个章节都需要玩家带领男主去打怪兽,一章一章地打完、升级,这是主剧情线。其他支线的话,还有同各个男主的约会任务,节日限时任务。” “嗯......所以这就是你为我做的游戏吗?”卿清也忍不住拧眉,“可说到底,不还是打怪兽吗?女性向的游戏,为什么还要打怪兽?万俟延,我觉得你并没有钻研好女性的心理。” “是吗?”万俟延说,“但这个游戏是目前为止,我们公司最挣钱的一个项目了。” 他的表情很淡,看起来就像是说一件寻常的事,并没有要炫耀的意思。 卿清也便立刻接上去:“那可真好,这些都是夫妻财产呢。” “当然。” 电梯很快到达相应的楼层,卿清也发誓,她就不该对万俟延公司的装修风格抱有太大幻想,只能说是井井有条、毫无生气吧。 万俟延带领她去同一些重要部门的部长打招呼:“这层有宣传部、客服部、特效部、音频部......” 万俟延一边介绍名字,一边介绍部门职能,似乎和他们都很熟的样子。 卿清也微笑着同各部长点头致意,直到视线里闯入一个熟悉面孔。 第32章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哭了。” 卿清也脸上的微笑瞬间收了起来。 万俟延以为她并不记得这是他们高中时的校友, 还在给她介绍:“这是技术支持部的部长程允沫。” 卿清也看了看万俟延,再看了看程允沫,眼神在辗转间缓缓变了, 眼皮也跟着不住地颤抖起来。 多少年没有见了啊, 卿清也已然不记得,只是好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浑身冰凉。脑子也变得不受控制,开始滚动播放那些即便过去多年,她也不愿回忆的画面。 文理分科后, 卿清也选择了文科,万俟延选择了理科,她开始将重心放在绘画上, 而万俟延则专注于攻克各类竞赛和培优课,两个人在同一条路上走向了两个方向。万俟延变得很忙, 卿清也也不轻松, 加之后来二人不在同一层楼上课, 见面的时间也减少了许多。 卿清也把大量的时间用在美术教室, 那段时间除了文化课和画画,卿清也没有任何记忆点。而万俟延则是每天都要去上竞赛班,两个人的时间开始发生冲突, 不再能够相约着每天一块儿上下学, 不过在不见面的时候偶尔也会联系。 虽然万俟延给她发的消息总是简短而冷漠,但是卿清也并没觉得奇怪, 毕竟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直到某天傍晚, 卿清也提前上完课,从美术教室里出来, 看时间还早,打算去楼上找一找万俟延,她不确定他在不在教室。 很凑巧,万俟延刚好从竞赛班里回来,同他一道往回走的,还有同班的两名男生,两名女生。男生卿清也之前见过,只是女生她并不认识,她下意识地留了个心眼。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在意,从那以后,她发现万俟延经常会和那几个人一块儿下课,特别是其中的那名女生,程允沫。她总是会看到他们聊着天从竞赛班里走回自己的教室,像是有很多聊不完的话题,可他跟卿清也都没有这么多话可聊,向来都是言简意赅的。 卿清也想不明白,可却感到了很强烈的威胁。 她少女时期占有欲强,破坏欲也很强,喜欢万俟延,就把他列为自己的所属物,不愿同任何人分享,也不愿让任何一个女生靠近他。说起来,这样的行为或许十分自私,可她无所谓,她把这当作是她对他爱的表现。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心爱的礼物让给他人,所以,当原先只有两个人的一段关系,突然出现了第三个人,导致她和万俟延相处的时间变少,卿清也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给她的心脏带来了非常尖锐的痛苦。 她想让自己别去关注,别随意揣测,可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在意。渐渐的,这件事就成了她少女时期不可轻易言说的刺痛。 明明万俟延以前都不跟女生说话的,怎么分了班之后,同她们的来往就变得这般亲密了呢? 为什么呢? 卿清也无法忍受,即使察觉到万俟延对别人展露出的只是非常浅显的一丝友善和好感,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制止,所以卿清也特地跑去陈诗芸面前打起了万俟延的小报告。 万俟延像是十分震惊,看着卿清也的眼神都变了,他实在不知道卿清也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卿清也不管,要听到他保证高中时期不会早恋才算放心。 这样安稳地度过了一段时间,万俟延刻意保持了和女性同学的距离,做到了不再同她们往来。 可惜好景不长,某天卿清也去上厕所,不小心遇到了程允沫和她的同班同学,卿清也听到她在和另一个女生分享秘密:“我决定,等高考结束之后就去跟他告白。” 卿清也简直难以置信,预想到这件事的发展她就感到十分害怕,所以在高考结束后对万俟延严防死守,无论他去哪儿她都要紧紧跟着,即使他去参加他们班的谢师宴也要跟着。 万俟延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受卿清也这过分奇怪的行为的影响,还会约她一块儿出去买东西。 卿清也是直到进入那家他们常去的饰品店时,才觉得不对劲的。万俟延说要买礼物,卿清也便陪他随意转悠,直到听到他对店员说:“要买一对对戒。” 卿清也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万俟延意识到她声音里的颤抖,轻声问他:“买对戒啊,你是要送给谁吗?” 可万俟延却只是抓着礼品袋,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说话。 卿清也知道,他对她有了秘密,他不愿告诉她。 可她早就习惯他毫无保留地同她分享所有事,所以卿清也逼着他说,但万俟延没有说,只道:“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的。” 卿清也在心里想,迟早是什么时候?这礼拜?还是等到过完夏天?你是打算去跟人表白了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她开始不喜欢这两个字,并希望它永远都不会发生。 只是没想到,这个迟早来得超级快。 那天他们刚从饰品店出来,前后脚的时间,卿清也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程允沫。她像是觉得惊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万俟延,脸上泛着笑意地朝他这边走来。 卿清也当下就明白了万俟延是什么意思,血色飞快地从脸上下去,心脏冰冰凉凉的,整个人都仿佛被冻在了原地,难以呼吸。 她缓慢地眨动眼睛,问万俟延:“所以是她吗?” 万俟延好像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还靠近一些问她:“什么?” 程允沫朝他们越走越近。 来不及多想,卿清也转过身,伸出胳膊,将手搂在了万俟延的脖子上,把他往下带,接着踮起脚尖。 她注意到万俟延的睫毛不由地颤了一下,像是始料未及,可她没有管,仍旧很用力地吻了上去,无所顾忌地、不管不顾地用唇舌同他勾缠,像是报复心起,想要在这瞬间将他占有。 卿清也很用力地亲吻他,用唇吮吸,用舌舔舐,贪婪地掠夺他的呼吸。直到舌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牙齿,传来痛意,才好似美梦惊醒。 离开的那一瞬,她就彻底清醒了过来。自然无法面对自己一意孤行引发的后果,所以卿清也很怯懦地逃跑了。 那是非常惨烈的一个吻,直到现在卿清也都不愿意回忆。 不知道肆意行凶后剩下的二人是如何面对的,也不知道刻意破坏万俟延即将到来的恋情时,他有多恨她。 只是后来她和万俟延断绝了往来,而程允沫却同万俟延一块儿出了国,那么卿清也自然以为,在这道不怎么难选的选择题当中,万俟延轻松地选择了在他看来最好的那个。 在技术部门的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儿,卿清也僵硬着一张脸同程允沫打招呼,看成片的电脑,死气沉沉的装修风格,她想不明白程允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她已经到了部长级别,那就说明她并不是刚来的,万俟延和她一直保持着联系。 是不是除了晚上回家,他们每天都会待在一起? 是不是万俟延至今还没放下她?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自己应该假装遗忘,选择忍耐,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可她发现,忍了忍,什么都没过去。 卿清也的脑子已经控制不住地胡乱猜想,整个人都变得不再有情绪。终于等到万俟延介绍完所有人,打算带她去参观自己在顶层的办公室时,卿清也突然很不负责任地对他说:“我不打算跟你合作了。” 万俟延垂眸看她,眼神冷冷的。 而卿清也在这一瞬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打算逃离MQ,逃离万俟延,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面对卿清也的出尔反尔、阴晴不定,万俟延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但在此刻,他还是没能给出应有的反应,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其确认:“你说什么?” 卿清也又说了一遍,语气坚定地说:“我不打算跟你合作了。” 听力再不好,万俟延也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疑惑地问她:“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卿清也当然不想骗他,可她也同样不想被他伤害。 睫毛闪了一下,她问他:“万俟延,你要回家吗?我打算回家了。你要是不回,那我就自己先走了。” 卿清也拿出手机,碰巧简行在这一刻给她打来电话,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按下接听键,对那边说:“简老板,怎么了?” 万俟延自然也听出了是谁,用质问的眼神看向她,接着,不由分说地抓起卿清也的胳膊。他看起来毫无情绪,脸上也没有展露出任何怒意,只是抓着卿清也胳膊的手却使出了很强硬的力道。 卿清也浑身无力,胳膊却被抓得生疼,痛得她眼眶里很快就蓄起泪意。她下意识地挣了挣,可是万俟延却没松手,一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非常不高兴地对她说:“把电话挂掉。” 卿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么无理的要求,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强忍着情绪,克制着语气对简行说:“好的,等我考虑一下。”把电话挂断。 下一刻,她听到万俟延没来由地说:“你不能跟他合作。” 卿清也再次抬头看他,万俟延仍旧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只不过此刻眼神冷冰冰的,看起来极为陌生。 卿清也不明白他突然在生什么气,难道不跟他合作,她也不能跟其他人合作了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不会放弃跟他合作的。”说完这句话后,卿清也就准备下楼了,“我要回家了,我感觉我肚子疼,脑袋疼,心脏也不舒服,我现在浑身都疼。” 万俟延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仍旧下意识地说:“那我带你去医院。” 可她摇摇头:“我不去,我要回家。” 万俟延便抓着她的手,一路带着她下楼。 他们走得很快,像是回家是一件多么着急的事。 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人,而卿清也的心情差劲到底,万俟延领着她走到电梯前。 可能是因为被拒绝合作,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卿清也说话的语气太重,万俟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电梯很快就到了-1楼,他仍旧没有松开卿清也的手,抓着她给她送上了自己的车。 卿清也坐到车上,系上安全带,状态恹恹。 万俟延一眼就注意到了,伸手想要安慰她,可卿清也意识到他要靠近时,就很快地偏过了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回避让万俟延愣了一下,他看着她,似乎再一次不知该如何应对。 万俟延看不到她的表情和脖颈,无法揣测她此刻的情绪,不知道她究竟是伤心还是生气,还是真的身体不适。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卿清也预感到万俟延有话要跟她说,可她也有预感他说的话是自己不爱听的,便摆出了十分明显的不愿交谈的架势。 她将自己缩到了椅子里。 满脑子都是过往心碎的片段,卿清也此刻的心情由伤心变得更为伤心。 她在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太自私了?或许万俟延应该去追求一个适合他的人,她不应该将他牢牢霸占着,把他列作私有。 或许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可是想归想,她知道实践起来肯定很难。她要是能够轻易放下,就不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和别人在一起,万俟延也不见得会比跟她在一起生活得更好。遇到不适合的,或许心情还会比现在更糟。这样一琢磨,她就不断陷入“既然他迟早都要结婚,那结婚对象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牛角尖里。 卿清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放弃他,也是真的害怕听到他亲口说出要放弃自己的话来,所以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洗漱完毕就躺到了床上,躲进了被子里。 万俟延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她。 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从小到大他无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似乎什么都能够做到做好,最出色。偏偏是面对卿清也,万俟延总是会乱了分寸,并且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看见她趴在枕头上,将整个脸都埋进枕头里,而枕头上早就湿漉漉一片。 万俟延觉得她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好像遇到了很伤心的事,不想加重她的情绪,便抓着手机来到书房,给万俟禛打电话,问他:“你平时把妈妈惹哭,是怎么解决的?” 万俟禛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并且对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小声责骂了万俟延几句,立刻否认道:“我什么时候把你妈妈惹哭了?从来都没有过,你不要随口造谣。” 万俟延皱着眉,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决定运用假设的方式问他:“那如果你把她惹哭了,你会怎么做?” “怎么回事呢你今天?一直要把你妈妈惹哭,她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吗?” 陈诗芸好像就在他旁边,一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什么哭不哭的,一边伸手接过电话,问万俟延:“你把清也惹哭了?” “不是我惹的。”万俟延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她的确在哭。” 陈诗芸静了静,说:“已经第二次了啊,万俟延。不管是不是你惹的,你现在都要去道歉,像你小时候那样。”说完,她还冲一旁的万俟禛说:“你儿子真的不得了啊,还欺负人了。”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哭了。” “万俟延。”母亲突然喊他的名字,“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但你现在必须要去道歉。” “没有做错也要去承认错误吗?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不管做没做错,你都是她的丈夫。你们才领了多长时间的证啊,这就开始吵架了?”陈诗芸实在难以想象,“是她的丈夫,你就要勇于承担。更何况,你既是她的丈夫,又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万俟延觉得他母亲好像在质疑自己的身份,瞬间感到无语:“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又说了几句,也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万俟延便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卿清也已经趴在枕头上哭了很久,仿佛遭受了这辈子最难以承受的痛苦。 万俟延看着枕头上湿漉漉的痕迹,十分担心她的眼睛,便朝她走去:“你不要哭了,不让你跟他合作,就让你这么难过吗?” 卿清也没理他。 他看出她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很快地上了床,坐到她身旁,并很真切地说:“你因为这个遭受的损失,我都会给予赔偿,你别哭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因为卿清也默认他的话,没有回答。 过了好长时间,久到万俟延以为卿清也已经答应,又听她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万俟延想了想,想起许多不美好的回忆,他承认道:“是啊,我什么都不懂。” 因为他的话,卿清也再次流下泪来。 这一次,是真的因为他。 万俟延别无他法,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腿上,想要安慰她。 卿清也哭得停不下来,又觉得他真的很过分,爬起来,趴到他身上哭,用他的睡衣擦眼泪。 万俟延感受到了胸口的湿意,没来由地心疼,也没来由地难过。他伸手抚了抚卿清也的肩膀,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 第33章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因为太伤心、太难过, 情绪太激烈,又哭了这么一场,卿清也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没有特殊情况时, 卿清也一般会在早上8点醒来, 但万俟延估计她这一次能睡到上午十点,那他正好可以等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再找她谈话。 在她仍在睡觉的时候,万俟延先下了楼, 来到家中客厅,给薄言初打了个电话,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丁点与父母意见不同的开解。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 以为他没看到,万俟延试着又打了一个。 薄言初是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的,担心影响到屋内的人, 赶紧随便套了件浴袍,走到酒店的另一个房间。 简单听了万俟延讲述的事情经过后, 薄言初问他:“你们之间,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万俟延即刻否认:“并没有什么误会, 昨天我只是在给她介绍我们公司的各个部门, 其他什么都没做。” 电话那端的薄言初说:“也有可能是你做了,但你并未意识到啊。” “没有这种可能,我连惹她生气的机会都没有。”万俟延很坚定地否认, 但是又想到了一些事, 不由地朝薄言初吐露,“反倒是她, 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发脾气, 说不干就不干了,莫名其妙就撂挑子, 她对我是真的很不好。” 抱怨了几句后,又补充:“但她却能好声好气地跟无关紧要的人聊天、谈合作。” 听完他的话,薄言初想了一下,确定地说:“那说明人家并不是无关紧要的啊。” 这样一说,万俟延便觉得自己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薄言初说话跟他爸爸一样不靠谱。更何况他还没有结过婚,也没在感情方面费过心,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与众不同,非常想当然,就不该给他打这个电话。 他没什么好脾气地又说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客厅一下子沉默下来,万俟延下意识地将手伸入裤兜,想要掏出一盒烟来,结果摸遍了口袋都没有找到。 他气得回到书房办公,跟相关部门开会,听他们汇报自己的工作,但是满脑子都在思考薄言初刚刚的话,认为他十分不客观,劝解时也完全不念及他们的朋友情谊。 电脑里正在汇报的一位员工,见万俟延始终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策划案令他不满意,一下子收了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万俟延久未听到视频那端出声,视线移过来,就着他刚刚汇报的内容指出:“女性向的游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升级打怪的内容?有没有一种可能,女生根本就不喜欢升级打怪?” 屏幕里的人明显愣了愣,慌忙解释:“可是万俟总,根据我们市场部门的数据分析,《以你之名》是我司旗下女性向游戏里打斗场面最多的,而它在应用商店的下载量却是最大的。” “我知道,但《以你之名》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这并不代表所有游戏都该遵从这样的模式,我建议新项目的策划案还是应当更完善一些。” 他给他们宽限了时间。 办完公,万俟延又去顶楼的游泳池游了会儿泳,游完泳才回来准备今天的早午餐。 卿清也的确如万俟延所料,再一次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 她其实并不是每天都有这样好的睡眠质量,受情绪影响,过好或者过差时,才会睡得醒不来。 竟然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但她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早起晚起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 卿清也从床上下来,望了眼身旁空空荡荡的床位,随着清醒过来,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也跟着接踵而至,不断地纠缠着她,让她一大早就显得十分烦躁。 走去浴室洗漱,她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失去了灵魂。 浴室里冷色调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卿清也抬眼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真的不出她所料,真就跟失去灵魂的鬼一样,肤色苍白,眼神空洞,眼眶红肿吓人。 卿清也强迫自己不再跟镜子里的女鬼对视,揉开洗面奶抹在脸上,使劲搓了搓,又用清水冲干净。 再抬眼,她发现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这个洗面奶用完竟然会假白,不好使。 卿清也觉得心情非常烦躁,外加看到这样一张可怕的脸,越想越心烦,都不愿下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好半天才将自己劝说成功,推开了卧室的门,准备往楼下走,看到万俟延正端着餐盘从厨房里出来。 她站在高处,垂眼看着楼下。 万俟延听到动静,跟着朝楼梯上望来,和她的视线对上。卿清也敢打赌,他这个点还留在家里,一定是有话要和她说。 会说什么呢?让她离开吗? 卿清也忽然就不想下楼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再去睡一觉,她或许还没睡醒。 她站在楼梯口烦乱地思考,听到万俟延在楼下喊她:“下来吃饭吧。” 卿清也不想吃,扶住一旁的扶手,总觉得这顿像是临刑前的断头饭,吃一顿好的,然后好送她离开。 她讨厌跟他吃饭。 但是僵持着并没有意义,最终卿清也还是选择下了楼。 一边下楼梯,一边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客厅,卿清也想,她花了很多钱买的装饰品,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连人带着这些东西都搬走了吧。 那到时候一定要喊上妈妈来陪她搬,这样会更有气势一些,显得她并不那么在乎,虽然免不了会被她给痛骂一顿。 她发誓一会儿一定要去捏一个奇丑无比的万俟延。 卿清也拖拖拉拉、慢慢悠悠地下了楼梯,又觉得自己哭了一整晚脱水实在严重,走到冰箱前,想要接杯直饮水,翻来覆去的,死活都找不到杯子。 她又打开冰箱,想拿一瓶矿泉水,忽听万俟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轻声说:“你先去吃饭吧,我来给你接。” 卿清也低垂着眼,没理他,但是很用力地甩上了冰箱门。 只是让她先过去吃饭,这也要生气吗?万俟延搞不懂。 他把水接完,给她端到餐桌。 落座后,万俟延就开始用餐,卿清也注视着对面的男人,同平常一致,他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好好吃饭。 真没道理。 似乎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注意到她并没有拾起刀叉,万俟延停止用餐,然后跟她说:“我们谈谈吧?” 卿清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开头,她总觉得像是被通知家长前老师对她最后的话术,又像是一段关系破灭前最后的挽救。 很危险,也很不吉利。 她绞尽脑子思考应当如何应对,最后开始胡言乱语。 “你今天看起来不会说好话,我不想跟你吵架。”卿清也冷漠地盯着他。 万俟延也同样看着她,顿了一下才说:“我好好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话?”卿清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抓起桌上的刀叉,作出要吃饭的架势,并且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那我不说了。”他很快就顺着卿清也的意思不再说话,听话得令卿清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像是困惑不解,又像是难以置信。 她的眼睛还是很肿,足以见得她昨晚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明明是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心上的伤口也早就成了疤,不去碰就不会疼,她应当能够很好地承受这些回忆留给自己的后遗症。 可当事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连同过去都好像一下子被扯到了她眼前,卿清也便觉得这事不再遥远,她仍旧会变得难以面对,难以承受,想要落泪。 万俟延真的是一个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的人,可偏偏,她就是喜欢他。 万俟延也意识到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冰箱里取来冰块,递给卿清也,让她用来敷眼睛。 卿清也抿着唇,伸手接过,摁在眼睛上。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放下冰块,拿起刀叉,以为可以好好吃饭了,却听到万俟延再次出声,声音听来严肃而认真:“我还是不同意你跟他合作,你给他打电话拒绝吧。为此造成的损失,我会给予同等或者是双倍的补偿。” 万俟延说完这些话后,卿清也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视线落在他脸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万俟延以为她损失的是钱,可她损失的是爱啊,他拿什么来补给她? 卿清也气得牙都开始疼,疼得她又想哭,她将双手遮在眼睛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在万俟延面前掉眼泪。 而万俟延不明白,甚至于不理解,也变得不高兴:“不让你跟他合作就让你这么伤心吗?你为什么非要跟简行合作?” 卿清也觉得他的这个说法非常奇怪,就好像他们闹不愉快是因为简行要给她介绍客户一样。 她把手放下来,因为眼眶通红,显得自己处于十分弱势的地位,卿清也不自觉地捏了捏拳。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前女友加入你的公司呢?”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凶狠。 万俟延其实没有听明白,所以也就没有立刻接话,这在卿清也的解读里就成了默认的意思。 卿清也的心开始变得冰冷,她讨厌万俟延,讨厌不给她回应的人,她很用力地切牛排,刀叉与盘子摩擦发出很刺耳的声音,越刺耳,她越用力,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 卿清也一边切,一边恶狠狠地说:“我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已经结了婚,却和前女友不清不楚,还把前女友招进自己的公司,光明正大的,生怕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似的。既然那么放不下,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跟她破镜重圆、重修旧好呢?多好的机会啊,你为什么不珍惜?” 话落,万俟延仍旧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瞥了眼被她当作泄愤工具的牛排,把她那盘牛排接过去,替她一块一块切好,再还给她。 而卿清也没有接,她像是没有耐心一般,冷冷地注视着对方:“你为什么不解释?是找不到理由了吗?” 万俟延的视线落在卿清也此刻气红了的脸上,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好像终于理解了她的话,问她:“谁是我的前女友?” “程允沫啊,难道不是吗?”布满血丝的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万俟延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是我的前女友。” 他不知道卿清也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把她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害怕她又多想,万俟延赶忙接了一句:“我没有跟她在一起过,而且她刚毕业就结婚了,已经结婚好几年。” “原来是因为这样,那还真是可惜。”卿清也说,几乎已经确定万俟延是因为程允沫早就结婚才没有跟她在一起,她嘲讽地说,“那你没有好好把握时机,不然跟她结婚的就是你了。” 万俟延偏了偏头,冷着一双眼看卿清也。 他顿了顿,又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意图让自己的每个字都能钻入卿清也的耳朵里,使她清楚明白地理解他的意思:“我为什么要跟她结婚?我跟她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从始至终都没有。” 但卿清也仍旧不放弃:“怎么会没有呢?你们以前经常在一块儿说话,说的话比跟我在一起还多。你还跟她一块儿出了国,她还向你表过白,这样也叫没有关系吗?” “表过白就要在一起吗?”万俟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但还是坚持着解释,“她是跟我表过白,但我并没有接受。我跟她聊天,是因为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上竞赛班,我在同她探讨数学竞赛题。至于一块儿出国这件事,当时跟我一块儿出国的,还有班里其他几名男生,包括她现在的丈夫。” “但你也没有否认你不喜欢她啊。”卿清也吃了几块牛排,边嚼边看他。 “我不喜欢她,如果喜欢,哪怕是只有一点儿,我都不会放开她,让她嫁给其他人。”万俟延否认得特别彻底,希望卿清也能够全都听进去,不要再把他和对方联系在一起,因为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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