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远的?浅海。 没有想到只是多看几眼?小溪,多注意了?一下地图的?尽头?,荆榕竟然也能注意到。 “来?, 我扶你。” 荆榕显然十分?善于和所有的?动物打?交道, 他轻抚着马头?, 跟它贴近停顿了?一会儿,随后?对阿尔兰·瓦伦丁伸出手。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马镫的?位置,本以为再怎么样,自己也需要自己攀住借力,但荆榕只是走过来?, 手往他腰上轻轻一带,转瞬之间就已经带着他坐上了?马背。 “往后?靠着我。”荆榕拉住缰绳, 一只手还放在他腰上, “林地马都很稳,这匹马非常漂亮,毛皮鲜亮,脂肪厚重,她会很稳地托着你。但如果腰疼, 就告诉我。” 阿尔兰·瓦伦丁很快适应了?马背,他说:“没问题,没关系。” 他试着从荆榕怀里直起身体, 双腿微微发力,脊背挺直,虽然有一瞬间的?闪痛,但核心还是稳住了?,脊背和肩膀打?开?稳住。 他双腿不便, 镇上人今天都看见了?他的?轮椅,两个男人同?骑一匹马的?事情很多见,没人觉得奇怪。 荆榕找马场主人要了?一些东西,用干的?牛皮袋装好,随后?,马场主人又问他:“有家伙吗?林子?里或许会有熊,还有狼。不要进得太深。” 荆榕说没有,于是马场主人借了?他一柄猎枪——看得出,马场主非常喜欢他,因为他喜欢这匹性格温顺的?马。 荆榕把猎枪背在身上,带着阿尔兰·瓦伦丁向镇子?外的?溪流走去。 日暮西沉,天色稍暗,但仍然能看见风景。前独立国纬度高,没有到最寒冷的?地方,即便是黄昏,日照也是透亮、闪耀的?,红彤彤的?颜色从密林的?背后?漏出来?,隐有雪色。 是个一年?四季都像冬天的?地方,那些出现在小说中的?小镇,只不过在有些地方,这样的?小镇和面?包房的?香气、公主与荒野的?故事绑定在一起,而前独立国不盛产童话,男人女人们都用低沉凛冽的?嗓音,在湿冷的?空气里平静地抱怨生活。 夏季已经到了?收束的?尾巴,溪水是很冷的?,顺着溪流一路是微凉的?白雾和寒气。离开?小镇之后?就没有人了?,最后?的?一个人是在河畔洗炉子?的?胖妇人,她以雄浑的?声音喊:“夜里了?,不要再走远了?,孩子?们!” 荆榕则以爽朗的?声音回应:“我们是住在镇长家的?,来?自修兰的?客人,我们会在黎明前回家,十分?感?谢!” 那妇人看了?看他们,隔着溪边的?水流,好一会儿才看清他们的?样貌,她嘀咕着说:“年?轻人!年?轻人都这样,走吧!走得远远的?。” 离开?了?镇子?的?入口,溪边的?石滩变得平整开?阔。 “路是修过的?,虽然碎石嶙峋,但石头?都被挑过,大小和形状差不多,比较圆润。” 阿尔安·瓦伦丁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他说,“周围还填了?土,谁会这么做?” “有孩子?的?人,或者有马的?人。”荆榕说,“我养过一匹马,即便是林地马,在石头?太多的?浅滩上奔跑行走,都容易骨折。骨折对马来?说是致命的?,尤其是这样高大的?山地马,一小块碎石有可?能带走它们的?性命。但马儿又需要来?水边吃草和喝水。” 阿尔兰·瓦伦丁默默听着,点点头?。他说:“小时候我就住在农场边上,不过农场主人养奶牛,并不养马。” 荆榕说:“我养马比较多。” 这么多个世界里,他和马最熟悉,也最喜欢这一类灵慧的?生物。 “马儿很聪明,温顺,有自己的?想法,但却会和你一起远行。”荆榕说,“我在空军学院的?时候认识那里的?农场管理员,他手里有一匹很漂亮珍贵的?马,是从东国带回来?的?,听说是当年?远征军的?马的?后?代,那匹马很漂亮,他说等我再大点,如果他没有很缺钱,就在我结婚时把那匹马送我。” “然后?呢,他送你了?吗?”阿尔兰·瓦伦丁问道。 荆榕说:“还没呢,因为我还没结婚。那老头?现在退休了?,不过还在养马。现在喜欢马的?人变少了?,卖也卖不出去,但他说那很好。因为原来?还有人想做马匹生意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在高价和爱马之间做出痛苦的?选择。” 荆榕说,“现在大家都一无?所有了?,他说感?谢上苍。” 阿尔兰·瓦伦丁说:“这听起来?很不错。” 荆榕说:“他曾因给将军养过马而险些遭到清算。大变革来?临之前,他问我怎么办,要不要将手里最贵的?马送给执政党,我告诉他,让他骑上最快的?马,带着他的马群往东边跑,越远越好。他在边境躲了好几年,随后?在很远的?地方安家了?。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我已经快要十年没见过他了。” 他们骑在马背上,荆榕将马灯悬挂在马头?侧边,只稍稍控制方向,任由马儿将他们带往想去的水流。 阿尔兰·瓦伦丁说:“那么你呢,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荆榕说:“现在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有小猫。” 一根树枝擦过他们的?头?顶,带来?细密的?水露,荆榕还是抱着他的?腰,问道:“你呢,企业家先生,为什么这样喜欢溪流?” “我住在农场边。”阿尔兰·瓦伦丁接上了?之前的?话,“没有同?龄人和我玩,我喜欢在谷仓中看书,在西边有一条梭罗亚河的?支流,男孩们喜欢去那里探险,还有露营。有一次,我的?表哥回来?,他说他们顺着一条小溪往里走,但天太黑了?,他们被吓得跑了?回来?。” 阿尔兰·瓦伦丁语气毫无?感?情,好像在评说他人的?人生,“那时我想,我要是在场,我一定会继续往里看看,溪流是什么样子?,因为我不怕黑。那时我认为我比他们勇敢。” 荆榕问道:“现在呢?” 阿尔兰·瓦伦丁说:“现在我已经去过很多条河流的?尽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平静认真地说,“在这里。” 荆榕在他头?顶轻轻吻了?一下。 白马停了?下来?,它看起来?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一片仟草滩。 荆榕察觉了?马儿的?意图,随后?问道:“下来?看看么?” “好。”阿尔兰·瓦伦丁点了?点头?。 荆榕于是把他抱了?下来?,扶着他,两人一起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在溪水边,等待马儿歇脚。 天已经全黑了?,他们没有必须急着前进的?目的?,甚至也不一定要执意穿过黑暗。既然马儿累了?,那就歇一歇。 “水不太凉。”阿尔兰·瓦伦丁伸手探了?探溪流,有些诧异。荆榕也拿手试探了?一下。 夜风带来?属于深夜的?寒气,这水摸起来?甚至是温的?。 荆榕说:“可?能是地下水,已经很接近源头?了?,我们运气很好。” 阿尔兰·瓦伦丁很专心地望着他。 “地表五米内的?水流受环境影响很大,温度差别通常不明显。”荆榕说,“但越接近地底,水温越高,地下十米的?水流大约会是十五到十七摄氏度。我们正?在山林里,以这座山的?结构来?说,溪流的?源头?或许就在四公里以内的?地方。运气好的?话我们能找到发源地。” 阿尔兰·瓦伦丁没有摄入过这方面?的?知识,他很入神地听着,直到他察觉荆榕神情变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荆榕和那匹白马都有了?动作,白马昂起了?头?,注视着林间某个方向。 荆榕扶着阿尔兰站起身,同?时看着那个方向,将背后?的?猎枪上膛。 “最好不是熊。”荆榕看着那个方向,将猎枪架在肩上,说道,“熊会扑伤马,而我会保护马。” 几分?钟后?,一匹枯瘦的?看不出是什么物种的?小型兽类走了?出来?。因为距离太远,实在太暗,有可?能是狼、狐狸或是任意其他种类的?一种。它远远地围着高大的?白马,似乎很为这马儿的?膘肥体壮而感?到饥饿,但它清楚身形差距代表了?实力差距,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它扭头?跑了?。 荆榕也放下猎枪,收回填弹。 “或许天黑来?这里玩不是好主意。”荆榕说,“有点看不清。我应该白天带你出发。” 阿尔兰·瓦伦丁说:“这没关系。” 他觉得什么时候出发都好,只要他是跟着他一起的?。 两人在溪水边闲聊了?一会儿,夜晚的?寒意彻底上来?了?,他们并没有带多余的?防寒装备,荆榕于是带着他重新回到马背上,往更深处走去:“走吧,我们找一处能生火的?地方。如果有那样的?好运气。你会感?冒吗,先生?” 阿尔兰·瓦伦丁再次纠正?荆榕对自己的?偏见:“我的?身体素养并不差,甚至比普通人更好,特工先生。我不会因为吹吹风就感?冒。” 他听见荆榕在背后?压低的?笑声,男人温热的?气息呼在他颈间,“好的?,小猫。” 这一段路,最后?阿尔兰·瓦伦丁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他们没有带计时器,深入林间之后?,连月亮都看不见了?,只有地上反射着马灯的?溪流,时间的?流逝好像静止了?。 对于任何人都格外危险的?情况,在荆榕这里仿佛驾轻就熟,他和马在找路方面?上仿佛有种共有的?灵魂默契,当阿尔兰·瓦伦丁觉得有些疲倦,往后?在他怀里靠了?片刻后?,他忽而听见荆榕很轻地说了?一声:“到了?,小朋友。” 阿尔兰·瓦伦丁睁开?眼?,没有功夫管理他越来?越离谱的?称呼,他先提起马灯,往前照了?照。指尖前面?是黑色的?、平整的?石头?路面?,周围甚至听不见水声。 “低头?看,小猫。”荆榕仍然轻轻地搂着他,“看一眼?,别害怕。” 阿尔兰·瓦伦丁低头?看去,恍然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水流里。深而静的?水流已经淹没了?马腿,水面?离他们的?鞋面?只有一步之遥。 林地马高大,脚蹬只比马肚子?稍低一点,这样的?水流已经可?以永远淹没一个人了?。 阿尔兰·瓦伦丁说:“我不害怕。” 荆榕说:“其实我有些害怕,我不是很有底,但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信它。因为这匹马很平静。你会游泳吗先生?” 阿尔兰·瓦伦丁说:“。” 荆榕说:“抱歉。但请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让你平安。” 阿尔兰·瓦伦丁将马灯放低,安静地观察着水面?。马儿在缓慢平静地往前走,好几次水流甚至已经淹没到了?他们的?脚踝。 阿尔兰·瓦伦丁没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他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呼吸的?确变得有些紧张。 直到荆榕轻轻拉过他的?下巴,凑上来?吻他。 荆榕一边辗转地吻他,一边说:“不要太紧张,马会受到人的?影响,人一旦紧张,马儿也会怀疑自己的?决策。” 阿尔兰·瓦伦丁的?确是大脑宕机了?一下,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个环境里接到一个吻。 周围格外黑暗,水流细密涌动,没人知道水下是什么,前方是什么,只有荆榕的?怀抱仍然温热稳定,吻也没有章法,紊乱的?呼吸却带着紧跳的?心脏,找回了?本身的?位置,一下又一下,虽然仍然急促,但是变得有了?章法。 阿尔兰·瓦伦丁抓着荆榕握在他腰间的?手,片刻后?,他离开?了?荆榕,低声喘了?口气,声音也有些沙哑:“好、好了?。” 这是任何人都会称之为疯狂的?举动,却也不那么疯狂,荆榕连声音都是平淡稳定的?。 只是出人意料。 阿利克西总是出人意料。 水带来?的?浮力在慢慢消退,马和人的?身体都重新变得沉重,出水的?声音很明确,随后?被更大的?瀑布声掩盖。 他们离开?了?水最深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平台边。平台最左侧是几十米高的?土岩壁,瀑布正?是从这些石头?缝隙里喷薄而出,并在下方汇聚成水潭。 看得出这里的?确没什么人来?过,石头?上长满青苔,另一侧仍然是幽深的?密林。 原来?这就是这条溪流的?尽头?。 荆榕看了?看周围,说:“到了?,在这里生火吧。” 他把阿尔兰·瓦伦丁接下来?,马儿随后?才抛开?,抖了?抖身上的?水。 荆榕毫不吝惜对马儿的?夸赞:“好姑娘,过来?。” 他打?开?防水袋,把里边的?干胡萝卜送到它嘴边,白马非常高兴地享用了?它的?报酬。 地面?上不算干燥,毕竟毗邻溪水,林子?里湿度又太高了?,好在荆榕带来?了?一些晒干的?木屑,配合挑选后?的?树枝一起升起了?火。 他们二人都靠近火堆,开?始烤干自己身上的?衣物。 有点冷,但又不是那样的?冷,荆榕拿一种黑色的?坚果扔进火堆,烤到爆皮后?再用树枝扒拉出来?,堆在一边,剥好一颗后?送到阿尔兰嘴边。 “哈兰榛栗,我找马场主人要了?一些。”荆榕看着阿尔兰把栗子?吃进嘴里,说,“小时候我常吃。” 太烫了?,阿尔兰·瓦伦丁根本捧不住,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适应食物的?滚烫程度,咽了?下去。 那是一股十分?浓郁的?坚果香气,不怎么甜,但回味浓烈持久。 荆榕说:“外地人不爱吃,这个东西不甜。等到秋天,地上全是。” 阿尔兰·瓦伦丁说:“我很喜欢。” 荆榕笑了?笑,继续给他剥栗子?,阿尔兰也剥了?一些给他,剩下的?喂给了?白马。 这样的?黑夜和篝火,常人都会觉得恐怖的?场景,居然在此刻显得安宁。 阿尔兰·瓦伦丁这个名?字和这样的?场景放在一起,也十分?奇怪和滑稽。其他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大老板此刻还在乡村林间烤栗子?吃。 而此时此刻,干老老头?或许还在沙漠中听随身听,荆榕学校的?养马人或许正?向东国人推销翻译笔记。 世间只有阿尔兰·瓦伦丁和荆榕,此刻在做一样的?事。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阿尔兰·瓦伦丁说。 荆榕说:“晚上十一点左右。” 阿尔兰·瓦伦丁问道:“你怎么知道?” 荆榕抬起手腕:“当然因为我带了?手表。”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荆榕问他:“累吗?想回去吗?” 阿尔兰·瓦伦丁摇摇头?。 荆榕说:“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在这里消磨到天亮。”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说:“好。” 尽管他已经同?意了?,荆榕还是补充了?一些理由:“回去不比来?时,夜晚加上要涉水,哪怕是马也有弄错方向的?风险。只要天亮了?,一切都会好很多。” 阿尔兰·瓦伦丁认真听着,认真点头?:“嗯。” 他挪了?挪位置。他们的?外套和裤子?都已经烤干了?,荆榕盘腿靠着一块大石头?坐着,阿尔兰·瓦伦丁挪了?过去,和他靠在一起。 他转过头?,往上看,对上荆榕的?视线。暗蓝色的?眼?睛,对上漆黑的?眼?睛。 荆榕低声说:“想接吻吗,先生。” 阿尔兰·瓦伦丁轻轻闭眼?,贴上去,手腕搭上他的?肩膀,他似乎有些困倦,又似乎有些兴奋,他轻轻说:“嗯。” 他的?声音低低的?。 过了?一会儿,阿尔兰·瓦伦丁又说:“想做。爱。特工先生。” 第112章 轮椅大佬 “还好。” 23 “在这里会有点凉, 先生。”荆榕抱着他的腰,辗转亲吻,让阿尔兰·瓦伦丁能够完全靠在他怀里,而不付出任何?多余的力气, “但是篝火边会很暖和一些, 先生。” 阿尔兰·瓦伦丁抬眼看着他, 眼里充满了冷静和隐隐的挑衅,带着他每逢有真正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这双暗蓝的眼睛里就会重新出现之前的那种谋划和考量:“这个时候不行了吗,特工先生?” 荆榕注视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下?, 又笑了一下?。他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动进行了确认。 阿尔兰·瓦伦丁的反应格外生涩, 他此前这么多年里, 从未经历过情?。事,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看起?来也不会看美女杂志。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 “我有一个问题。” 一段时间后,荆榕轻轻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低下?头?, 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先生,你喜欢我多久了?” 这是个十分坏心思的问题, 阿尔兰·瓦伦丁睁着微润的眼睛,他的眼睛失神的时候会显得比平常还要不近人?情?,可?是他无暇分心,也从不玩闹,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如擂鼓。 阿尔兰·瓦伦丁失神地看着他, 嘴唇动了动,片刻后才出声:“或许第?一面。” 荆榕低声问:“我找到你那一次?” “嗯。”阿尔兰·瓦伦丁说,“也或许更早。在维斯利尔。” 荆榕并不允许答案中出现或许,他把他完完全全地搂在怀中,低声说:“那么就是,我的小?猫两次都爱上了我,是不是?” 这句话阿尔兰·瓦伦丁不回答,他不会说情?话,只会说真话,他不擅长调情?,取而代之的是耳根的爆红。 好像到了现在,他才意?识到现在正身处什么样的情?况。他正和荆榕完完全全地在一起?,没有哪一次是这样近的距离。 即便如此,拨开迷雾,他也没有见到阿利克西有什么别?样的、隐藏的面貌,他之前如何?看他,现在也如何?看着他,眼底只比以前多出更多的喜爱和微光。 荆榕轻轻吻他的头?顶,他说:“我知道,我也爱你。已经很长时间了。” 这就是他们彼此仅有的对话。 这实在是最离奇的一次场景,他们仅仅坐在水边的石潭上,篝火在深夜亮起?,唯一的热度和亮色穿林而过,照着幽幽的水潭。 或许他们是这几十年来唯一踏足这里的人?类。 马儿在更远的地方吃草,只有黑暗守护他们。夜里很凉,让呼吸的颤抖格外明显,阿尔兰·瓦伦丁并不出声,只有在超出忍受极限的时候,呼吸的节奏完全乱了,他被凉气呛得咳嗽几声,腰背上的刺痛若有若无。他并分不出是哪边的疼痛,也有可?能是别?处的疼痛顺着神经和骨节蔓延上来,伴随着一些他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荆榕很克制,他低声问:“怎么样?难受吗?” “……还好。”阿尔兰·瓦伦丁发根有点湿润,他一向擅长忍耐,并且喜欢忍耐后的成?果,他平复了自己的气息,低头?看荆榕的眼睛,很认真询问:“你呢?” 荆榕听完后先停顿一下?,随后自己笑了半天?,他一笑,就带着阿尔兰·瓦伦丁一起?微微震动,阿尔兰立刻皱起?眉。 荆榕轻轻告诉他:“我不难受。实际上,我觉得很刺激,很喜欢。” 他十分坦然?,坦然?地望着他的眼睛,好像是感谢他和自己一起?完成?似的,阿尔兰·瓦伦丁立刻移开视线,随后自己费力想要爬开。 他不能看着他的眼睛太久。 爬开时某些触感变得格外清晰,阿尔兰·瓦伦丁的腰这时候开始真的疼了,他拉着荆榕的衣领给自己借力,最后还是被荆榕拉回怀里,靠近火堆坐着。 荆榕从背后抱着他,下?巴轻轻贴在他肩上,他伸出手用?树枝把剩下?的木屑扫进去,说:“我们等一会儿,等这些柴火烧光,天?就亮了。” “嗯,好。”阿尔兰·瓦伦丁说,同时微微把他推开一点,“除了双腿,我的身体很健康,先生。” “我知道。”荆榕说,“我喜欢这样。” 阿尔兰·瓦伦丁于是不说话了,不过他的视线还落在荆榕环着他的手臂上。片刻后,他说:“你知道,时尔洛斯最新流行的一种方式叫一夜情?。” 荆榕装听不懂:“什么?” 阿尔兰·瓦伦丁:“。” 很难想出来的一个理由,他难以再把这个单词重新说一遍,他换了一个说法:“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你想要的一切东西,阿利克西。” 荆榕说:“然后不跟我结婚,对么?” 阿尔兰·瓦伦丁注视着他,表示了这是他自己慎重思考后的结果:“我认为我不适合和别人一起生活。但是我,很喜欢你。” “如果你愿意?,嗯,在离我比较近的地方生活,我会给你更多的钱。”阿尔兰·瓦伦丁镇定地说,他显然?已经在脑海中算好了钱财的去向,他视线注视着左边的地面,显然?在展示思索。“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荆榕想了想,随后说:“好啊。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和你结婚。不过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他:“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没有别?的要求。” 荆榕问道:“为什么不公平?我拿了你很多很多钱。” 阿尔兰·瓦伦丁指尖动了动,他面无表情?说:“钱是最容易拿到的东西,你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这并不算什么。” 他听说前独立国的男人?都十分长情?,很讲责任感,他原本以为阿利克西这样的风流人?物不在此列。 荆榕想了想:“好,那我要花很多很多钱。” 这个时代的优势是可?以买到许多绝版藏品,虽然?他在这个世界是来休假的,不过荆榕完全不介意?再弄点类似航空猫条之类的东西挂去主世界卖,把他和626的店铺经营起?来,也算是给家里积攒资金。这就是来小?世界出差的好处,许多系统和执行员都会想办法捞点外快。 以626对荆榕的了解,执行官一般懒得这么干——毕竟荆榕自己活着的时候非常省钱,也非常有钱,不过自从有了对象,执行官就会有意?识地再搞点钱回去。 阿利克西的情?绪十分稳定,看起?来也没有其他不满,阿尔兰·瓦伦丁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还在谷仓里看书时的童年,从未想过藏起?什么东西,他的愿望是看一看溪流的尽头?,他以为自己实现了这个愿望后,就不再有别?的梦想,然?而他在溪流的尽头?看见一朵花,却想把它?种回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只要这一朵。 他担心自己往后会更加贪婪。 “天?快亮了,我们走。”荆榕站起?身,扶住阿尔兰·瓦伦丁。 阿尔兰·瓦伦丁感觉良好,身上并无不适。他一起?站起?身,看了看漆黑的天?幕,没有明白荆榕为什么说天?快亮了,但他在这种时刻习惯性听他的。 白马涉水而来,这回两人?在水里浸湿的程度比来的时候更深。 阿尔兰·瓦伦丁提着马灯照亮水域深处,这回他已经不紧张了,他轻声问:“这里面会有蛇吗?” 荆榕说:“碱度很高,而且马蹄不打滑,说明水生植物和动物都很少。林子里或许有蛇,但不会是水生蛇。” “哦。”阿尔兰·瓦伦丁点点头?。 他对一切事情?都精通熟稔,唯独没有很多生活经历,户外知识当?然?更不会了。荆榕说:“你把灯往上举,说不定能看见蛇。这种林子里会有的。” 阿尔兰·瓦伦丁不这么做。 他听到了荆榕在他身后的笑声:“这辈子怕蛇?” 这话很奇怪,好像在说上辈子不怕一样。 阿尔兰·瓦伦丁听他说过更多离谱的话,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他说:“小?的时候,我念书的同桌是被毒蛇咬伤后去世的。那之后我就有一些害怕蛇。” “好。”荆榕说,“没关系,有我在,蛇一般会优先攻击我。” 阿尔兰·瓦伦丁转头?看他。 荆榕说:“前独立国与东国交界点生活着一种耐寒的蛇,不用?冬眠,当?地居民捕蛇为生,听说他们的基因导致身上会散发一种人?类闻不到,但蛇类能闻到的同类信息素,所?以他们的血脉,只要遇到蛇,都会优先被攻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真的吗?”阿尔兰·瓦伦丁显示出一种认真的神情?,荆榕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过一会儿后才大笑着说:“骗你的。没有那种地方。不过蛇确实会优先攻击我。” 谈笑之中,马儿背着两人?涉水渡过这一段黑暗的水潭,还没有出林子,阿尔兰·瓦伦丁隐隐察觉,天?亮了。 头?顶的森林的缝隙已经由漆黑转为暗蓝色,不出十分钟就再度变为淡蓝色,天?空中还挂着清冷的、稀疏的星子,大地却在慢慢亮起?。 走出林间就是小?溪,直着走可?以慢慢地回到小?镇里,但荆榕没那么做,他驾着白马,让白马从西边的石路离开,踏上更远的旷野和平地,绕路回镇。 荆榕说:“这匹马很累了,让它?走好走一些的路。马如果不奔跑起?来,是会不开心的。” 如他所?说,白马在平地上飞奔起?来,马鬃在风里往后扬,这是一匹格外温柔的马儿,平缓安顺得像是长了翅膀,在日出来临之前,带他们跨过结着寒霜的草地。荆棘凉凉地刺过裤子的布料,平地两侧是开垦的农园。 不过没种什么,也或许都已经收割了。农园尽头?有一些低矮的苹果树,没有人?管,荆榕路过顺手就摘了一个小?苹果。 白白的,看起?来很酸涩,格外凉。 荆榕先递给阿尔兰·瓦伦丁,让他咬了一口?,阿尔兰·瓦伦丁咽下?后,酸得打了一个寒噤。 他低声说:“很酸。” “是吗?”荆榕也咬了一口?,被酸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把苹果递给马儿,马儿并不吃,它?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鸣叫,仿佛是在笑他们。 “果然?,有马匹经过却还活着的苹果树,一定有其活着的原因。”荆榕说,“酸是人?家的立身之本。” 阿尔兰·瓦伦丁说:“你平常说话也这样……嗯,有趣吗?” 荆榕讶然?:“有趣吗?” 他笑着说:“以前我常常跟树说话,跟不会说话的雪山说话。没有人?觉得我有趣。除了你。” 他带着他在旷野里兜风,看了一场日出。日出的方向在小?镇的尽头?,他们一路迎着奔过去,直到太阳赤红熔金的颜色刺眼。 时尔洛斯和修兰都地处更低维度的地方,气候更加平和,没有这样可?以灼伤视网膜的烈日。 荆榕先把阿尔兰·瓦伦丁放在镇长家门前,随后再去还马。 那一家人?还没有起?床,他们也无意?打扰,就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裤子坐在小?路边,等待着这座镇子醒来。 他们没有等多久。最先起?床的是对面的一户人?家,他们请荆榕和阿尔兰进家里烤火,并给他们做了肉汤作为早餐。 用?完早饭后,村长家的人?陆陆续续起?床了,而且有原来的背包客离开了。 荆榕和阿尔兰拥有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有两张床,两套干净的被褥。他们在茶桌边简略说了说跟着溪流探险的经过,随后就一起?进了房间。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兄弟,荆榕在外称,自己是阿尔兰·瓦伦丁的助手,他们来这里是想找一种特殊香味的蘑菇。 熬了整夜,镇长一家人?都体贴地不再打扰他们。 阿尔兰·瓦伦丁先被推着去洗了澡,回来躺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荆榕擦着头?发走进了房间,转身轻轻反锁了门。 阿尔兰·瓦伦丁正在摸被子的质地:“这里的纺织品质量很好,比时尔洛斯卖的要好。” “前独立国生产的东西,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荆榕说,“睡过一次就很难忘。” 他在阿尔兰·瓦伦丁床边坐下?,和他一起?摸被子,直到阿尔兰·瓦伦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这句话,很像那种老套的广告词。” “是吗?”荆榕配合他歪头?,模仿电视节目,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前独立国的男人?,睡过一次也很难忘,先生。” 他坐在那里看着阿尔兰·瓦伦丁。 后者的呼吸开始渐渐变得沉了起?来,阿尔兰·瓦伦丁看着他,荆榕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背心有点紧,勾勒着紧实的肌肉,没擦干的水珠还留在肌肤上。 这个时候阿尔兰·瓦伦丁才能看清他们昨夜互相给彼此留的痕迹,所?有痕迹都提醒着他,在林间水潭边那梦幻般的一夜并不是假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和阿利克西已经有了他从未有过的深入接触。 “怎么样?”荆榕凑过来问道,“有没有很难忘?” 阿尔安·瓦伦丁的脸又红了,昨夜的画面纷争浮现,他习惯性保护隐私,同时也掩盖自己的慌乱,他平静地说:“还、还好。” “还好。”荆榕重复这句话,随后钻进被子,翻身把他轻轻压制住,对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我会继续努力,先生。” 第113章 轮椅大佬 诺夫耶茨军属孤儿院 24 荆榕确实做出了一些努力。 阿尔兰·瓦伦丁没有?受伤, 而且他能够从荆榕的神情中感觉到?,他已?经尽量克制了力度和频率,照顾着他的感受。 在这方面,阿尔兰·瓦伦丁实际上也很?有?探索和求知精神, 他也逐渐了解了荆榕某些选择上的含义, 比如哪几个姿势是为了让他的背不那么?痛, 他也被荆榕引导着,慢慢了解了一些自?己的偏好。 这一次的探索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以至于荆榕中途起?身穿衣,出门拿了一些食物和饮品进来给阿尔兰补充了体力。 他们回得早,一通折腾下来, 天还是大亮的。荆榕收拾一番卫生后,和阿尔兰·瓦伦丁两?人, 就坐在窗前吃饭。 镇长家的房子是自?建的, 为了招待过路旅客,每一间房都配有?一个小阳台,他们不用拉窗帘,也不比穿戴整齐,坐在阳台靠里的桌边, 可以一面远看小镇风景,一面沐浴晨光。 “这里的阳光很?好。”阿尔兰·瓦伦丁说,“和时尔洛斯不一样, 和其他几个州也不一样。” 时尔洛斯有?山脉横档,整体光照不如平原地带,而平原地带保持着每天十四个小时的光照,炎热和紫外线一起?袭来,和这里的寒冷日光完全相反。 荆榕坐在他对面, 只穿着一件浴袍,吃着凉掉的番茄酱拌青豆面条,旁边放着切开的酒酿面包,里边夹牦牛咸味奶酪。 荆榕完全没动那些面包,是肉眼可见的不爱吃,阿尔兰·瓦伦丁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看着面包问道:“没有?别的了吗?” 荆榕说:“有?,另外一个菜是甜大肠土豆,另一个是红菜炸饺子。” 这两?样菜都是他们这几天一直吃的,荆榕说完后和阿尔兰对视一眼,随后两?人都发出了没什么?其他意味的大笑。 荆榕说:“你?比我更能适应本地的食物。” 前独立国的餐食不是很?多人都能适应,可想而知,阿利克西对火锅的钟情是怎么?来的。 阿尔兰·瓦伦丁:“我喜欢酸味和苦味。” 荆榕说:“这很?少见。不过他们的菜里的确这两?样底味居多。”并不是特?别浓郁,或许是腌制过程导致的,但让人尝一口就能回到?烧着煤炭、火星四射的深冬。 “我从小就不爱吃饭,直到?孤儿院来了一对东国夫妇。”荆榕说,“他们是过来做生意的,那时候来做生意的东国人有?很?多,他们会摆流动车摊卖一种拌饭,饭粒比平常的米要韧和硬,然后往里加煸炒后的肉丁、油辣椒和一种我不知道的腌菜,很?好吃。别人的孩子吃腌肉干和面包长大,我吃他们卖的饭长大。” “东国西南地区的饭。”阿尔兰·瓦伦丁微笑着提醒他,“我有?一次跟着商船见过。” “真的?”荆榕来了一些兴趣,他又?凑过来,“我还没有?去过这个东国的西南,那个地方还叫八山水吗?” 跟随地形特?征而来的地名,总是会随着世界线的变化而各不一致,有?时候地理生成时没有?巨大的山脉,那么?也会跟随失落一支以山命名的部?族和相伴而生的水。 阿尔兰·瓦伦丁不了解户外知识,但他去过全球各地大多数地方,即便很?多地方都是匆匆一瞥。他就那样有?些平静,又?有?些赧然地,告诉他自?己有?过的见闻,随后等待荆榕的反应。 他察觉荆榕非常感兴趣,也听得十分专注,于是慢慢地也说得多了一些。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记忆真实存在,也感受到?了记忆的力量,他又?讲了一些怎么?被调入情报部?的曲折经历,直到?日光落下,夜幕西沉,他们又?完整地看完了日落。 随后荆榕把他抱回床上。 “最近一班列车在凌晨五点,我们可以小睡一会儿,凌晨出发,怎么?样?” 阿尔兰·瓦伦丁点头同?意了。 他习惯成自?然,荆榕在床边坐下,他就轻轻对他伸出手,等他意识到?这是个邀请的动作?的时候,荆榕已?经接受了邀请,并反过来等待他一起?来探索。 阿尔兰·瓦伦丁愿意相信,这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一件事,也是他这次离开家,最幸福的一段旅程。 两?个人都没怎么?睡觉,等到?凌晨三点,他们收拾整齐准备出发。临走之前,荆榕简单打扫了房间卫生,然后把头天没吃完的面包随身带着作?为早点。 荆榕手写了一封告别信,随后就和阿尔兰·瓦伦丁动身出发。这一次他们走大路,回到?了之前下车的站台。 离发车时间还早,阿尔兰·瓦伦丁看见荆榕转身看大桥下的小镇,黎明前一切都雾蒙蒙的,带着青灰色。 荆榕看着那个方向,忽而说:“看,载我们的女士出来吃草了。” 阿尔兰·瓦伦丁闻声回头。 一匹银亮的高大白马正?走在村口的溪流间,位置很?远,但毫无疑问就是他们前夜一起?冒险的伙伴。 他看得出荆榕很?喜欢马,也很?心?动,不过他们都只是这里的过客,白马有?它生长的地方。 荆榕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悠长而清亮的哨。哨音飘飞进山谷,白马本来在躬身喝水,此刻竖起?了耳朵。 这就算临行告别了。 轨道边的车牌依然简陋,只有?停车标志,没有?到?站的名称。 荆榕说:“我听马场主人说,每隔半个月,他们村的男人们就会骑马到?二十公里外的公立学校,接他们那儿的孩子回家,很?可惜我们没有?赶上。那时镇上会热闹很?多。” 阿尔兰·瓦伦丁看着他,荆榕靠在墙边,随手在地上捡到?几块白垩石,在站牌上写下“白马镇”这个词。 荆榕显然很?喜欢这个称呼,他问阿尔兰:“你?觉得这名字他们会用吗?” 阿尔兰·瓦伦丁没忍住笑:“或许会,也或许不会。要看看他们什么?时候出新?版火车地图了。” 他们等待时间比预计的短了点,列车始发站人数不足,他们提前发车了。阿尔兰·瓦伦丁和荆榕回到?了熟悉的位置,看见了熟悉的列车员,并被告知,他们原来的行李已?经被送到?终点站保管部?。 阿尔兰·瓦伦丁和荆榕进入车厢后就补了一个整觉,醒来后荆榕仍然开始看书,阿尔兰·瓦伦丁则看荆榕上一本刚看完的游记。 他渐渐地叫他的本名次数更多,好像阿利克西这个名字背后的一切揭开,就是他现在所熟悉的这个男人。 照常沉默,俊朗,少了一种气质,却更让人着迷。 少的那部?分或许名为孤独。 阿尔兰·瓦伦丁在许多前独立国人身上都看见这种气质,我行我素冷漠地活在高纬度的寒冷林间,和生活彼此嘲笑。那是一种独特?的生活美学,叫做“人生就是他妈的这个样子”。只是荆榕如今身上不再有?这种气质,他好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 阿尔兰·瓦伦丁并没有?想过,他找到?的东西与自?己有?关。 他们后续的路线也执行这个计划,大站睡觉,小站下来走走,不过后面几站,他们都没有?再过夜,只是下来走一走,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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