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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好似应该说些什么,可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 闻父闻母回来了。 他们手上也拿着报纸,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显然是看到了闻熙成写的报道。 闻煜城赶忙迎了上去告状:“爸妈,我哥这次太过分了,你们看到他在报纸上怎么说我们的吗?” 闻母牙关一紧,愤恨出声:“我们看到了,现在大院里都传遍了,你爸因为这事被革职了,还要上几个月的课了,以后怕是很难往上爬了。” “这个讨债鬼,害的全家人都不好过,等我找到他非要打死他不可!” 闻父是机关干事,这一次革职几乎是伤筋动骨了。 哪怕对闻熙成再生气,闻父面上也不能表达出来。 听到闻母的话,他只能紧绷着下颚,冷言警告道:“瞎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会打孩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现在最重要要找到闻熙成,让他澄清事实不是这样的!是他随意污蔑,故意胡编乱造博取眼球的!” 话音落下,闻煜城冷不丁问了一句:“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众人沸腾的情绪瞬间冷下。 是啊,他们该去哪里找闻熙成? 室内忽然沉默。 几人皱眉,站在原地,开始思考起来。 沈佳芮注视着他们思考的模样,莫名打了一个冷颤,她莫名觉得,闻熙成一旦被他们找到,下场一定会很惨。 她一动,闻家人便注意到沈佳芮了。 见他们齐刷刷望来,沈佳芮莫名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下一瞬,就见闻父拧眉的表情舒展开,用商量的口吻对她说道:“佳芮,你能不能去报社走一趟,把闻熙成带回来?” “他毕竟是你的丈夫,在外面呆久了,对你对他名声都不好。” 话里话外,好似都有另一层意思。 沈佳芮沉默一瞬,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我等下就去。” 说完,沈佳芮便出了门。 她大步跨上车,行驶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北延出版社。 沈佳芮表明来意后,在一人的带领下,才来到了柳主编的办公室。 她一坐下,便率先开口:“我是闻熙成的妻子,能麻烦告诉我他在那里吗?” 柳主编没有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页纸张,沿着桌子推了过来。 “他说,下一次见面,是领离婚证的时候。” 沈佳芮瞳孔骤然一缩。 闻熙成要和她离婚?绝不可能! 沈佳芮下意识反驳:“不可能,他那么爱我怎么会离婚呢?” 柳主编吓了一跳,诧异的看向眼前失态的女人。 “是真的,你看这上面,有他的签名,而且他已经走了,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不会再回来了。” 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利刃刺中沈佳芮的心脏。 闻熙成走了? 他要跟我离婚? 沈佳芮心脏像是被什么握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她才恢复呼吸,目光缓缓落在桌上的纸张上面。 那是一张离婚申请表。 最下方的签名处,白底黑字写着——闻熙成。 沈佳芮目光陡然一颤,闻熙成用力的签字深深地刺到了她的眼。 沈佳芮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自觉的低声呢喃着:“不可能……闻熙成不可能会走的……” 柳主编看着女人乍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想到什么,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顺势推了过来:“对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你看看吧。” 沈佳芮脑子混乱无比。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又怎么出的门,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拿着离婚报告书和那封信站在出版社的门口。 站了一会儿,沈佳芮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中的苦涩,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外面天色暗沉。 家中黑漆漆一片,打开灯,入目还是离家的那番场景。 衣帽架上还挂着闻熙成的衣服,去闻家之前,他还说要给沈佳芮买新衣服。 桌子上还摆着两人的结婚照。 每一样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但因为许久无人打扫,已经有一层微薄的灰尘。 沈佳芮看的眼睛发涩,半响,才一步一步走在桌前坐下。 过了许久,沈佳芮才将手中攥紧的信拿起,明明那么薄的一张纸,此刻,却宛如千斤重。 莫名的,沈佳芮不敢展开。 她不知道闻熙成会写什么话语,但很清楚的一点,里面一定会有离别的话语。 沈佳芮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徐徐展开了书信。 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体出现。 第一行字便令她眼眶发酸。 沈佳芮忍下酸涩,继续看下去。 看完这封信,沈佳芮如同木桩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许久,她才低声喃喃道:“你好狠的心,竟然连离婚的最后一面都不愿见吗?” 空荡荡的房间里,无人回应。 她坐在这里,一遍遍的看着手中的信。 就这样看了一整夜。 次日。 沈佳芮去到军队上思想政治课,诺大的教室只有三三两两的战士。 这些人都是因为犯了纪律问题才会过来听课。 沈佳芮去一进来,便迎来了众人异样的眼光。 坐在了最后一排一个战士问着旁边的人:“你是怎么来的?” 另一人‘嗐’了一声:“我在军事演习上没听指挥,只顾着往前冲了,哎,结果输了。” 随即,她反问:“你呢?” “我是看不惯我那个上级,打了一架送过来了,哎,你知不知道,听说前面的沈营长是因为男女作风不好来的。” “这出现了作风问题,那以后前程都毁了。” 沈佳芮面无表情听着他人的议论,她没有说些什么,因为都是事实。 心中的悔意则是如同杂草般疯长。 下完课,沈佳芮没有回家,而是再度去了出版社。 一见沈佳芮,柳主编就皱起了眉:“你怎么又来了?” 沈佳芮从怀里掏出一份红糖,递了过去:“柳同志,麻烦你告诉我,我爱人到底去哪里了?” “我想求得他的原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拿了东西,柳主编也不好说什么,但问题是,他真的不知道闻熙成在哪里。 柳主编叹了一口气:“沈营长,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去了泸市,其他的一概不知。” 见状,沈佳芮明白是得不到答案了。 她心头很是茫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沈佳芮浑浑噩噩回到家。 刚进楼道口,就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 沈佳芮霎时顿住了脚步。 那人一转身,和闻熙成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 沈佳芮心头掠过惊喜,忙上前抱住他:“闻熙成,你回来了?” 不等她喜悦几秒,面前的人忽的闷闷出声:“嫂子,我是闻煜城。” 沈佳芮的身形陡然一僵,尴尬地退后一步松开手,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你不说话的时候和闻熙成一模一样,我认错人了。” 闻煜城被沈佳芮推开,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闻煜城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这是你的文件,不知道为什么寄到我家了,我看了一眼,好像是解除婚姻的书面通用书。” 闻煜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沈佳芮的脸色。 而沈佳芮痛苦的神色令闻煜城心一沉。 沈佳芮看了文件许久,才缓缓接过文件,沙哑出声:“我知道了。” 只这一眼,闻煜城就知道沈佳芮还放不下闻熙成。 闻煜城心中不忿极了,更是抱着不想输给闻熙成的心思,开口提议道:“嫂子,既然你跟我哥离婚了,那就嫁给我呗,我比我哥更好。” 沈佳芮吓了一跳。 她觉得荒唐,下意识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你别乱说话,你是小叔子,我怎么可以嫁给你?” 嫂子嫁给小叔子。 这不是坐实了她男女作风不好的风评吗? 这个营长的位置,她也别想要了,而闻熙成,更加追不回来了。 沈佳芮脑子拂过这些念头,心中更是坚定要划清界限,便直言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但闻煜城可不吃这一套,径直逼近一步:“你怀着我的孩子,你是孩子妈,我是孩子爸,为什么不可以结婚?” “你要是不嫁给我,我就跟所有人说,这个孩子不是试管来的,而是你给我下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怀上的。” 一字一句如同排山倒海般像沈佳芮涌来。 沈佳芮呼吸一滞,仿若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男人的真面目。 蓦然间,沈佳芮的脑子里闪过不久前的画面,闻煜城理所当然的使唤着闻熙成干活,而闻熙成的神色是那样的隐忍和委屈。 鞭子不挥到自己身上是不会痛。 当闻煜城这样对待她的时候,她才知道鞭子打在身上,很疼。 直到此刻,沈佳芮才理解闻熙成为何如此迫切的想要逃离。 闻煜城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不对,看到沈佳芮暗沉的脸,瞬间反应过来沈佳芮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连忙笑着卖乖讨巧试图蒙混过关。 “嫂子,不,佳芮,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近总是头疼,难受又烦躁,这才口不择言的。” 沈佳芮沉默,一双眸子如同寒冰一般,冷飕飕地盯着他。 闻煜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拉了拉沈佳芮的手,试图和以往一样卖乖:“嫂子,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还未说完,沈佳芮便扯回了衣物,冷冷俯视着他:“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 闻煜城有些慌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沈佳芮如此冰冷的神色。 见沈佳芮要进门,他连忙扯住她的手臂,使出杀手锏:“沈佳芮,那可是你的孩子,你真舍得吗?” 闻言,沈佳芮扯了扯嘴角,回头看他:“忘了和你说了,卵子并不是用的我的,你想要也不是不行,生下来给你养也可以,但我不会认这个孩子。” 闻煜城只觉天塌了。 卵子不是沈佳芮的? 闻煜城怔怔站在原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里不断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沈佳芮无心和他纠缠,冷冷挥开了闻煜城的手,打开门进了屋内。 她原本想着只要等闻煜城有了孩子,他就不会再作妖了,她也能和闻熙成好好过日子。 却没想到,闻熙成竟然会选择离婚。 早知道,她应该和闻熙成说清楚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而不是任闻熙成误会、伤心离去。 次日。 沈佳芮正准备去上课,门“咚咚”地被敲响,声音极大。 一开门,就见闻父闻母和闻煜城堵在门口,脸上都是愤怒的神色。 闻母率先开口:“沈佳芮,你怎么可以骗我们?你为什么要换成别人的卵子?” 闻父更是恶狠狠说着:“你让熙成断子绝孙,又用煜城的精子和别人的卵子做试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赶紧嫁给煜城,我们可以不追究这件事。” 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厉害。 沈佳芮冷冷看着他们。 看样子,闻家人应该是去医院问清楚了,卵子提供者并不是她。 如果真是自己的,现在怕是说什么都说不清了,只能任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说不定,她就会是下一个被压榨的闻熙成。 沈佳芮垂眼看他们,眼底满是冷意:“是闻煜城说想要一个孩子养老,我帮他的忙而已,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闻父闻母气的捶胸跺脚,却无济于事。 站在一旁的闻煜城见状,脸色白了几分:“佳芮,你不要我,我也不活了。” 说着,闻煜城就要往墙上撞,但行进的速度却很慢。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沈佳芮眼中的寒冰更甚,语气冰冷:“你要是撞死了,没的是你自己命,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你们还要闹,我会写信给将这件事举报到闻伯父的机关单位。” 这话一下子拿捏了闻父的命脉。 闻熙成登报一事,就令闻父的上级就很不满,说他影响了组织的形象。 公职单位对于个人风评极为看重。 若是沈佳芮再度举报,他可能连现在的位子都坐不稳了。 闻父迟疑一瞬,一旁的闻煜城暗自叫遭。 闻煜城见威胁这一套没用,连忙转换了态度,。 “嫂子,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我们一起把我哥找回来,哥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沈佳芮注视着和闻熙成一样的面容,心中迟疑了。 见她表情松动了,闻父闻母也跟着求情:“都是一家人,那里要闹到这个地步?” “儿媳妇,我们各自退让一步,好不好?” 好说歹说,沈佳芮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眉头一皱,选择退让一步,对闻煜城说道:“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一半的工资,但我不会嫁给你,你们也不许再闹了。” 闻父闻母连忙应是。 门一关上。 闻父闻母瞬间变脸。 闻父冷哼一声:“都怪闻熙成那个扫把星,把我们一家人都害了!等我找到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闻母点头附和,愤恨蔓延整个眼底:“这个臭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随即,她想到什么,对着闻煜城特意叮嘱:“沈佳芮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多说些软话,一定要套牢她!” 闻煜城攥紧手点头。 如今也只有沈佳芮会要自己了,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她。 另一边,沈佳芮将门后的一切抛掉脑后,但内心的烦躁却并没有减少。 直面了闻家人的丑陋嘴脸,她才切身体会到闻熙成的绝望和无力。 他的离开是必然的。 这个家庭就像一个巨坑,馅的越深,越发窒息。 沈佳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愈发窒息,她想喝点酒解解愁。 打开冰箱,她却愣在了原地。 因为冰箱里,还放着一盒芙蓉糕。 旁边有一个纸条。 沈佳芮拿起一看,是闻熙成的字迹,而上面写着: 攥着纸张的手缓缓收紧,沈佳芮整颗心像是一点点被挖空,冷飕飕的风往里面倒灌,冷到她眼眶酸涩不已。 她总是将责任怪在别人身上,可伤闻熙成最深的,一直是她。 “砰”地一声,冰箱门被关上。 沈佳芮站在原地,掌心攥着纸张,沉闷的咽呜填满逼仄的厨房。 军人流血不流泪。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上一次哭,还是小时候父母双亡的时候。 可这一次,却怎么都忍不住。 沈佳芮从未如此清醒地明白,她彻底失去了闻熙成。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爱人,还是最爱她的家人。 疯长的思念像是藤蔓一样蔓延。 沈佳芮很想念闻熙成。 她时不时会去出版社询问闻熙成的下落,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每日沈佳芮都是正常上课下课,面上好似看不出伤心。 可以回到家,入目皆是闻熙成留下的痕迹,看着这一切,她心中的孤独和愧疚就像冷空气一样,悄无声息的渗透到骨髓之中。 一日复一日。 半年之期过了,经过一系列的考察,沈佳芮表现良好,上级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成功复职了。 复职后,沈佳芮也没有放弃寻找闻熙成。 直到一年半后,沈佳芮在泸市报纸上看到了一则爆火的改革小说,熟悉的文风让沈佳芮肯定这就是她一直寻找的闻熙成。 这两年来,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闻熙成。 每一日,她才会找泸市各地的战友,花大价钱邮寄当地的报纸和杂质或者小说集。 因为她很清楚,闻熙成喜爱写作,文笔老练,一定会在文学界崭露头角。 幸好,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找到了。 剩下孩子丢给闻煜城之后,沈佳芮欣喜不已,连忙向上级申请了调任:“我想调任去泸市,希望组织批准!” 上级没有阻拦,过了几天,沈佳芮的调令便下来了。 沈佳芮一拿到调令,便连夜收拾好了行礼,次日便坐上送她战友的车,准备赶往火车站。 行驶到半路时,车子抛锚了。 两人忙下车去修理,车子停在菜市场附近,那味道也不太好闻。 正在沈佳芮弯腰修车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嫂子……不,佳芮。” 沈佳芮愣了下,回头望去,就见闻煜城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买菜的篮子,怯怯看向她,眼里没了以往被娇养长大的蛮纵。 闻煜城有了孩子,但地位却一落千丈。 以前闻熙成做的家务,他全部要做,闻父可不会管他带孩子,一日三餐必须要准时出现。 沈佳芮看了他一眼,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闻煜城看了一眼车,又看了一眼沈佳芮,问道:“听说你要去泸市?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沈佳芮神色冷漠没有回应。 闻煜城一看没戏,声音沙哑的开口:“佳芮,你不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孩子总是哭,哭的我整夜睡不着……” 沈佳芮不想听他的哭诉,眉头一皱,冷漠怼了回去:“这些事不用跟我说!” 这话一出,闻煜城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车子“咚”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战友抬起头,放下车前盖:“修好了。” 沈佳芮‘嗯’了一声,不再理会闻煜城,大步跨了上去。 车子缓缓开启。 闻煜城看着逐渐的车尾气,恶狠狠摔了手中篮子,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 在家里,闻煜城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待遇。 出了门,他便一直向沈佳芮卖惨,可两年的时间,他也没能挽回沈佳芮的心。 沈佳芮,你别想甩掉我,我缠定你了! …… 泸市。 全国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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