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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而是按下了关门的键,“老汪啊,对不住,电梯满员了,要不你陪曾理事坐一下趟”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汪主任气得脸都青了,姓华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一年多来,老子帮你找了这么多的专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如此奚落老子,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曾毅倒是看出点门道了,汪主任好歹也是中医协会的主任,算是半个官,这姓华的不过是一个企业的部门头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汪主任如此无礼,也不知道依仗的是什么 “这位华总裁很牛气啊”曾毅说到。 汪主任恨恨咬着牙:“姓华的算个屁,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他要不是名仕的行政总裁,早被人收拾了” “看来这位名仕的董事长,背景很深啊”曾毅笑着。 汪主任便介绍道:“名仕的董事长,叫做顾明珠,是以前我们南江省老书记的女儿,现在南江省的很多人,仍旧是顾书记的门生故旧。” “顾铮” 汪主任点了点头,“是。” 曾毅哦了一声,顾铮这个人他知道,就是从曾老爷子的那本手记上知道的,开国元勋,曾担任过两任南江省省委书记,其性格耿直、脾气霸道,在所有封疆大吏中,都是出了名的。不过顾铮担任南江省委书记,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顾铮的女儿,竟然还是位商界名流。 等电梯下来,汪主任带曾毅走了进去,他以前来过多次,也很熟悉了,直接按下28层的键。 28层有一间豪华会客厅,墙上是金碧辉煌的浮雕,地面是鲜红的地毯,金黄色的真皮沙发宽敞奢华,靠外的一侧,是一面整体落地玻璃窗,透过它,可以俯瞰整个南江的容貌。 “老汪,曾理事,快请坐”华山坐在沙发里,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手指在空中虚点,“要喝点什么吗,到这里,千万不要客气” 汪主任没有搭理他,招呼着曾毅坐下。 华山心中更加鄙视,自己刚才已经扔下了难堪,这小子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腆着脸跑了上来,看来也是没有什么水平啊,真要是有水平的专家,早都拍屁股走人了,像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顾主席马上就到,几位先稍等片刻”从华山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鄙视。 坐在靠里位置上的白神医,倒是主动向曾毅打了个招呼,“听华先生讲,曾先生是南江省中医药协会的理事,后生可畏啊在下白木通,今天能够认识曾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实在是荣幸之至”说着,他朝助手打了个眼色,助手就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曾毅面前。 曾毅很客气地收下名片,道:“不敢当今天有白神医出马,顾主席的病肯定会药到病除,晚辈主要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曾理事太谦虚了” 白木通笑着颔首,他属于是江湖派的神医,也可以称之为民间派,从心里,他是看不起曾毅这种御医派的,认为那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只会开几贴太平方,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根本就是在糟蹋中医。 喝茶闲聊了几分钟,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走了进来。 华山的屁股下面,像是装了火箭推射器,“嗖”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几步上前,笑声都有些发腻:“顾总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s: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t1706231537: ===第三十三章 不必了=== “专家请来了吗”英气青年问到。 “请到了,请到了”华山一伸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从乾州请来的白神医,白木通先生。” “久闻白先生大名”英气青年上前握手,从兜里掏出名片:“在下顾宪坤,是名仕集团的执行总裁,家母的病,还请白先生多多用心。” “这个请顾总裁放心,白某肯定是尽力而为”白木通笑着收下名片。 顾宪坤回身看着曾毅,“华总,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曾毅先生,是汪主任请来的大夫,现任中医药学会的理事”华山急忙又作了介绍,却故意不提保健医生的事,他心中早已认定那是假的。 顾宪坤再次掏出名片,亲自递到曾毅手里,“曾理事,辛苦你了。” “客气,客气”曾毅收下名片,感觉沉甸甸的,仔细一瞧,发现这名片竟然还是金镶玉,平滑的玉石板上,所有的字都是用纯金鎏嵌而成,他心说这名仕集团的财力果然非凡,一张名片,都如此奢华。 顾宪坤又去握着汪主任的手,道:“汪主任,家母的事多次劳你费心,宪坤心里感激不尽,等汪主任有空了,一定要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我请汪主任喝酒。” 汪主任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连声说道:“顾总太客气了,真的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曾毅一旁不由暗赞,这个顾宪坤,可比华山要会做人多了,那华山整个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势利眼,用你的时候,才想得起你,不用的时候,就将你踢在一边。 顾宪坤是顾明珠的独子,虽然出身豪门,身上却没有丝毫骄横之气,待人谦恭,这两年顾明珠因为身体的原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名仕集团的日常管理,基本是由执行董事、执行总裁的顾宪坤来负责的。 他把众人又让到沙发里坐了,道:“本来家母要亲自上门去求医的,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考虑到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就自作主张,把几位请了过来,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有顾总的这一片孝心,令慈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转的。” 顾宪坤客气地笑了笑,“几位请稍坐,我这就去请家母过来。” 增宪坤走后,华山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对汪主任道:“老汪,这茶的味道如何” 汪主任心里生气,就没去搭理他。 “这么好的茶,你以前肯定是没有喝过的。这样吧,一会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上二两,回去慢慢尝嘛”华山呵呵笑着,坐回到沙发里。 汪主任却气得将茶杯扔在桌上,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曾毅也是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华山讨厌至极,名仕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不知道怎么会找来一个如此不知所谓人担任行政副总裁。 过了几分钟,会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明珠走了进来,虽然她只穿着很普通的西装套裙,但身上用来点缀的几件首饰,却件件不俗,流光溢彩,衬托得整个人高贵典雅。 “坐,坐吧,大家随意一些,不用起来了”顾明珠是个很随和的人,面带微笑。 曾毅打量了一下顾明珠的气色,发现她看起来虽然是容光焕发,不过脸色却隐隐发黑发紫,这是很明显的气血郁结的表现。 中医非常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第一项,便是望气,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平时我们注意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人处于某种情绪时,会在脸色上有所反应,比如害羞时会脸红,惊恐则脸色发白,而生闷气的时候,人就会脸色一黑,随着情绪的消退,脸色又会恢复正常。 不过,当一个人长时间都处于一种相同的情绪中,就会慢慢致病,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像眼下顾明珠这样的黑气凝于肤表不散,应该就是长期处于气闷的状态所致。 曾毅有些纳闷,手里有这么大的产业,儿子又如此孝顺,到底顾明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能气闷至此 “顾主席事务繁忙,时间宝贵,我看就立刻开始吧” 白木通捋了一下袖子,他的助手立刻拿出一个号脉时用来放手腕的小枕,放在沙发靠手上。 顾明珠将手腕放在上面,“有劳白先生了” 白木通并不搭话,闭着眼细细品味脉象,嘴上不时问着一些问题,比如平时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饭怎么样,喜欢吃热的,还是凉的,睡眠质量如何,大小便情况是否正常。 顾明珠一一作答,道:“这些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整个人特别容易乏,一乏就会犯病。以前我喜欢散步,可现在走不了几步,小腿就酸痛难忍,煎熬得厉害,恨不得这两腿都不是自己的。”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发病的时候,都有一些什么表现” 顾明珠眉头微蹙,似乎想起这个,她都觉得极度痛苦:“发病的时候,我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偏偏身上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人也有些喘不过气。” 顾宪坤一旁做了个补充,“每次发病,母亲就不会动,也不会讲话,只是一直地流眼泪,流上十几分钟后,又会恢复正常,跟正常人一样,各项检查我们做了无数次,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说完,顾宪坤面带忧色地站在那里,母亲的病,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不发病的时候,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发作,却几乎是回回致命。试想,你的亲人就躺在你的面前,却不能动、不能说,然后一直朝你流眼泪,你的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而对于顾明珠来说,这个病就是一种折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有好几次,她正在召开会议,却突然发病倒地,她看着一群人围上来,看着自己,有的在问,有的在喊,可自己却偏偏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存在,喊不出声,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种感觉,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白木通收回手,想了片刻,道:“这个病持续多久了” “快两年了”顾宪坤答到。 “顾主席今年有五十几”白木通看着顾明珠。 “五十四。” 白木通就点了点头,下了结论,道:“这是个气血郁结之症,用西医的话讲,就是更年期综合征。像顾主席这个年龄阶段的妇女,身体多半都会一些异常状况,不妨事,我开上一个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另外,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会更有利恢复。” 助手立刻拿出纸笔,放在了白木通面前,白木通提笔“唰唰”写了起来。 华山看曾毅坐着没动,道:“曾理事,你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嘛。”他面露不屑之色,这小子不会真的是来学习的吧。 曾毅皱了皱眉,心说这个家伙实在是讨人厌,聒噪得很。 他强压心中不快,准备上前把脉,身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保健局常务副局长郭鹏辉打来的,里面传来热情洋溢的笑声:“曾专家,您好啊,您现在有空吗请尽快到局里来一趟吧,冯厅长今天举行重要的会议,她亲自点名,要让您来参加。” 曾毅只好收起电话,歉意道:“很不巧,卫生厅那边还有个重要会议等着我回去参加。实在是抱歉,我明天再来为顾主席诊治吧。” 华山立刻阴测测地来了一句,“曾理事,莫急嘛,白神医的方子已经写好了,机会难得,你要不要看一看,学习学习嘛。” 他很得意,心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是个滥竽充数的货色,果不其然,现在真让你露一手了,你却要借着电话逃遁。还说卫生厅有个重要会议等你参加,我呸,你当你是卫生厅的厅长吗,少了你这块臭狗肉,难道卫生厅就开不成会了 曾毅终于让这个家伙给撩拨怒了,他沉声道:“不必了,我看白神医的方子,多半早就有人开过了,有没有效,能不能治病,顾主席心里最清楚。告辞了” 说完,曾毅一甩袖子,走了,你爱请谁,就请谁去吧,老子伺候不起 t1706231537: ===第三十四章 筹备=== 汪主任起身告罪,赶紧追了下去,曾毅是他请过来的,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最是愧疚,也非常惶恐。 “水平不怎么样,架子还挺大”华山恨恨地骂了一声,“中医协会的人,全都这种臭德行” 顾宪坤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人水平不行,你的就行” 华山不再说话,心里却是非常不服,我水平不行,怎么会一眼就识破这个滥竽充数的家伙。 白木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也觉得这么年轻的中医,多少是有点不靠谱,他拿起自己开好的药方,递到顾明珠手里,“顾主席,这是药方,早晚各一剂,最好是加红糖送服,效果更好。” “白先生费心了”顾明珠笑着接了过来,却不看方子,而是交到了顾宪坤的手里。 顾宪坤拿起药方,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匆匆交代一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抓药”然后快步出了会客厅。 母亲病了这么久,顾宪坤也快成了半个大夫,过去那些医生开的方子,他几乎都能倒背如流,甚至连方子来自哪里,有何典故,他都能讲得清清楚楚。白木通的这个方子,以前还真有人开过,刚吃的时候,有点效果,但过了一段时间,病情又开始反复。 顾宪坤没想到刚才那位曾理事,竟然脉都不用把,就知道白木通开的药方无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位曾理事的医术,远在白木通之上,而且他一定看准了母亲的病症所在。 匆匆追到楼下,就看到了正在唉声叹气的汪主任,顾宪坤忙走上前:“汪主任,没有追上曾理事吗” 汪主任摇了摇头,愁道:“这回我可把曾理事得罪惨了,早上为了说服他过来,我可是费尽了口舌。” “是是是,这个宪坤明白。”顾宪坤心里焦急,“汪主任有没有曾理事的联系方式,我想亲自过去向他道歉。” “没用,我想曾理事不会再来了。”汪主任一声叹息,道:“省委方书记的保健医生,硬是被在楼下晾了十几分钟,也幸亏是曾理事脾气好、气量大,要是换了是我,今天可能都不会上这个楼的。” 汪主任说完之后,拱了拱手,道:“顾总,咱中医学会里最好的专家,今天我也给你请到了,以后顾主席的病,请恕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汪主任汪主任你请留步”顾宪坤追上去,想给汪主任道个歉。 可汪主任此时心灰意冷,哪有心思听这些,摆了摆手,钻进自己的车里走了。他请曾毅,一是有意和曾毅亲近,二是想攀上点顾家的关系,谁知道最后会是个鸡飞蛋打的结局,早知如此,他怎么也不会请曾毅过来的。 顾宪坤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华山碎尸万段,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每次好事总没有你,坏事却桩桩件件都少不了你。 曾毅心里有些生气,下了车,他闷头就往卫生厅大院里走。 “站住说你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往里走” 门口的值班室,冲出个保卫来,说的话竟然还跟上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穿了一身标准的保安制服,不再是上次那个门卫的干部衫了。 曾毅抬眼看了他一下,心中更郁闷了,这衙门口就是衙门口啊,就算你把门卫换上十遍,最后还会是同样的腔调。 曾毅懒得跟他费口舌,准备拿出工作证,此时值班室里又快速跑出来一个人,过来飞起一脚,踹在之前那个保安的大腿上,喝道:“混账东西,曾专家你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里干” 说完,“啪”一个敬礼,“曾专家好” “你认识我”曾毅问到。 “认识,认识”保安头目笑得无比灿烂,“保健局的郭局长,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我记得真真的” 曾毅摇了摇头,“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保安头目立刻躬身让出道,伸手道:“您请进,您请进。” 看着曾毅走进了大楼,保安头目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回头他训着那位小保安:“曾专家你也敢拦,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你要是不想干,就趁早滚蛋,别连累老子” 小保安心有余悸,半句都不敢顶嘴,心里赶紧把曾毅的样子记下,免得下次再弄出岔子。 到了保健局,郭鹏辉把曾毅领进了会议室。 里面此时已经坐了保健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看到曾毅进来,全都起身笑脸相迎,热情地打着招呼。曾毅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个都不认识,光听别人“曾专家、曾专家”地叫,自己却叫不出别人的名字,真的是非常尴尬,一会的工夫,他就满头大汗。 好容易打完招呼,曾毅朝靠后的位置走了过去,却被郭鹏辉一把拽住,“曾专家,您的座位都准备好了,在前面。” “这不好吧”曾毅摆手拒绝,“我又不是咱们保健局的工作人员,坐前面多不好,我就坐在后面旁听一下吧。” “尊重专家,是咱们保健局向来就有的传统,前面就算没有我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必须要有专家的位置,这是局里的惯例,同志们都知道的。”郭鹏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会议室里的人,“是不是啊” 所有的人都出来作证:“是,这是咱们保健局的老传统了,一直都是这么办的,曾专家要是不坐前面,那我们只好站着了。” 曾毅这才拱了拱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了前面第一排。位置刚好对着前面的主席台,能看到上面牌子上的名字,根据牌子摆放的位置,今天主持的会议的,应该是冯玉琴,厅长陈高峰也会来参加会议。 “人齐了,曾专家您先稍坐,我这就去通知冯厅长”郭鹏辉跟曾毅招呼了一声,起身又到外面去了。 两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大开,陈高峰和冯玉琴一起走进了会议室。两人谦让了一下,就按着牌子上的名字,各自端坐于主席台上。 冯玉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开会从来不讲什么套话,拿过话筒,道:“同志们,现在请陈厅长宣读一下上级文件。” 在台下的鼓掌声中,陈高峰双手捧起一份文件,念道:“为了进一步贯彻中央的干部政策,做好干部的保健工作,保障政府的有力运作,经南江省委、省政府、省保健委员会研究决定,即日起,在南江省筹备建立省干部保健基地,相关筹备工作,交由南江省卫生厅保健局负责。” 俗话讲,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领导,领导生病了,总不能跟平头百姓一起去排队挂号,一起去住大号病房,一起去吃食堂灶吧,那这个领导当得还有什么味道呢,就是领导答应,下面的人也不能答应啊。 所以,才会有各地医院的高干病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让领导在生病的时候,能够住上了舒适的病房,请上专门的护士,用上了先进的设备,吃上可口的饭菜,如此领导身心愉悦,就可以早日恢复健康,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为民众的福祉继续鞠躬尽瘁。 医院的初衷可能是好的,但底下老百姓不理解啊,凭什么我们要躺在过道上接受治疗,那边领导却可以一个人霸占一百多个平方,这不是搞特权吗。 诸如此类的意见多了,领导们也头疼,一商量,那就建专门的干部保健基地吧。找一个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地方,盖上一座现代化的综合性的保健基地,既可以治病健身又可以疗养散心,还不用闻医院的那股子苏打水味,更不会有屁民出来闹事,如此一举多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全国各地都纷纷开建干部保健基地,南江省在这方面,并不是头一个。 陈高峰宣读完毕,就将会议的主持权,再次交还给冯玉琴。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要讲一下成立干部保健基地筹备小组的事情”冯玉琴望了一眼台下,“经厅里研究决定,筹备小组即日起成立,由陈厅长担任组长,其余成员分别为冯玉琴、郭鹏辉、王立行” 一长串的名字念下去,台下被点到名字的干部,就有些激动。 “曾毅”冯玉琴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合上手里的本子,“今后关于筹备工作的一切事宜,大家找筹备小组的相关负责人汇报。” 曾毅愣在了那里,这筹备小组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呢,不光是他,台下很多人都惊讶得合不住嘴,以前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过专家能入选筹备小组啊。 等回过神来,大家看着曾毅的目光,就有的羡慕,有的嫉妒。那可是省干部保健基地,一个基地从无到有,得有多少个地方需要经手,小的不讲,光说大的,比如地址定在哪里,用哪家的规划设计,由谁来承建,医疗设备用谁家的,柜子、床找谁定做,光是这些大的事项,随便一划拉,就是黄金万两。 其余诸如床单、被罩、沙发、空调等物件,更是数不胜数,谁要是能进入这个筹备组,那就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排队送钱吧。 t1706231537: ===第三十五章 体面之病=== 冯玉琴主持的会议向来都很简短,宣布完筹备小组的名单,明确一下分工,给出筹备期的时间范畴,会议就算结束了。 曾毅的分工,是顾问,既明确,又笼统,他自己去想,觉得自己这个顾问应该就是在中医养生方面给筹备小组出出主意吧,其它方面,似乎也不需要自己顾问。 陈高峰和冯玉琴出了会议室后,大家也都各自起身,准备回去工作。 郭鹏辉走过来,向曾毅贺喜:“曾顾问,以后在保健基地的筹备工作上,还要请您多费心,多提意见,咱们大家一起同心协力,争取早日把保健基地建设起来。” “既然厅里看重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曾毅客气着。 “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吧,我那里有新来的好茶叶”郭鹏辉热情邀请着。 曾毅笑着推辞:“下次吧,今天来得实在是匆忙,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郭鹏辉有些遗憾,道:“那我送送您,以后曾顾问可要常来局里,筹备工作少了您怎么能行呢,回头我让人给您准备一间办公室。” 郭鹏辉一直把曾毅送到了楼下,保健局的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大局长,似乎没必要如此折价去结交对方吧,不就是一个顾问吗,这种顾问的作用大家都很清楚,就是个摆设而已,筹备的具体事宜,他也拍不了板,做不了主的。 别人这么想,可郭鹏辉这种混成精的老机关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顾问这么简单,那给个顾问的名头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让曾毅进入筹备组呢筹备组,那就是管理层,管理一切筹备上的事宜,怎么可能只是出出主意那么简单。 顾问,顾问,什么都顾,什么都问,你得看是给哪位领导来当顾问了,如果这位领导愿意听顾问的话,那顾问就句句点石成金,如果领导不想听顾问的,那顾问就篇篇都是废话。 冯厅长为什么把曾毅放到筹备组郭鹏辉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得明白,搞不好自己这个筹备组的三把手,将来能够做主的权限,还不如排名最末的顾问大呢。 来到楼下,院子里停了一辆沃尔沃s80,顾宪坤站在车旁,脸上带着忧虑。 看到曾毅,顾宪坤迎了上来,连连致歉,道:“曾理事,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公司的人不懂事,这里我向您道歉。” 曾毅对顾宪坤的印象并不差,这是个很低调踏实的人,从他的车子就能看出来,曾毅道:“顾总言重了,几句聒噪的话,我听过也就忘了。” 顾宪坤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家母的病,还要请曾理事再去跑一趟,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 “顾主席的病,其实用不着我再去了,白先生今天的诊断,就已经切中病根了,只要把药坚持喝下去,保持心情畅快,应该会有效果的。”曾毅拱了拱手,“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顾宪坤急忙拦住曾毅,道:“无论如何,都请您再过去一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一并向你赔罪。”说着,他朝郭鹏辉使了个眼色,希望郭鹏辉帮自己说两句话。 郭鹏辉和顾宪坤认识,有一点交情,不过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敢冒然插手,两边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他避重就轻道:“曾顾问可能是真有事吧,他刚被厅里委以重任,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我可以作证。”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冯厅长还等着我去汇报事情,我就先上去了,两位再商量商量。” 曾毅有些无奈,“顾总,我说的都是事实。顾总裁的病,的确是气血郁结之症,不管请哪位中医过去,所用的药,都无外乎是活血养血、理气散瘀,就算我再跑一趟,还是这个结果。” 顾宪坤听到“活血养血、理气散瘀”几个字,就知道曾毅没有说谎,以前中医的开的方子,药效全都在这八字上。他道:“曾理事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您的气度,而是非常真诚地恳请您再去为家母诊治一次。母亲生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非常焦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曾毅皱了皱眉,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顾明珠的病非常难治,以前那些医生都治不好,不是因为药不对症,而是问题出在了顾明珠的身上。 在曾老爷子的手记中,曾毅看到过好几个类似的病案,这是个上层人物特有的病。 如果是普通人,每天要为生计奔波,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生闷气,就算遇到什么气闷的事情,发上一通火,等一忙起来,也就给忘掉了。而顾明珠却不一样,每日养尊处优,缺乏劳作,本身就容易气血郁结,尤其这种上层人物,最注重自己的体面,城府又深,遇到气闷的事,她不会像泼妇那样去骂街的,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记恨在心。 如果生闷气的对象只是个小角色,那还好办,顾明珠抬抬手指,就能把对方修理一顿,面子找回来了,这气也就消了。可能让她生了这么多年的闷气,很明显,对方是个顾明珠惹不起的人物,她只能是在心里生闷气,所以才病到如此厉害。 顾明珠都惹不起的人物,曾毅一个小小的郎中,更是惹不起。所以,他不愿再去给顾明珠治病,你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让对方不生闷气啊。 如果你想劝顾明珠想开点、消消气,趁早也打消了这种念头吧,像这种上层人物,她是不会让人干扰到自己的想法的,她要是能想开的话,早就想开了。 两人正在楼下僵持着,冯玉琴也走了出来。 “冯姨”顾宪坤赶紧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地站在一旁。 “是宪坤啊”冯玉琴看着这两人,心里有点纳闷,曾毅怎么会和顾家的人认识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曾理事,想请他去为家母看病。”顾宪坤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 冯玉琴就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母亲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吗” 顾宪坤点了点头,沉声道:“请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可总是不见好。” “她的那个病必须赶紧治,身边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不然会出大事的。”冯玉琴跟顾明珠认识,想到她得了那样的怪病,心里也是有点难过,“回去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有空了,就过去看她。” “我一定转达到。”顾宪坤在冯玉琴面前,显得非常地恭谨。 冯玉琴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对曾毅叮嘱了一句:“你要是有空,就随宪坤跑一趟吧,有了结论,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说完,她走下台阶,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了那里。 t1706231537: ===第三十六章 一只狮子=== 有冯玉琴的话,曾毅就不好推脱了,他硬着头皮把事情应了下来,“那我就再跑一趟吧。” 顾宪坤大喜,等冯玉琴走后,他立刻跑过去拉开车门,“曾理事,请” 车子出了卫生厅的大院,曾毅道:“先不忙着去名仕大厦,找个安静的地方吃午饭,有些事情我要向顾总打听。” 顾宪坤说了个地名,司机一点头,朝着目的地而去。 素膳坊,是灵觉寺的产业,专营素膳素食,在整个荣城,算得上是一个很非常有特色的饭庄。饭店的一侧靠着灵觉寺,另外一侧依着清江,确实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曾毅看着饭店的招牌,道:“没想到顾总还是素食者。” 顾宪坤笑着摇头,“家母是位虔诚的佛教信徒,经常会来灵觉寺礼佛,然后带我来吃这里的素膳,我只是喜欢这里的味道罢了,却并不是什么素食者。” 曾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顾主席还信佛。”他心里在想,如果顾明珠真的信佛,那倒好了,四大皆空,也就不会得这个病了。不过当着顾宪坤的面,他也不点破,笑呵呵地跟在后面进了素膳坊。 灵觉寺的厨子确实有一套,几道开胃的凉菜,做得清爽滑口、味道鲜美,吃进肚里,齿颊留香,绝对是在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美味;而几道热菜,也是精致细腻,完全做出了荤菜的口味,如果不细细品尝,绝对分不出其中的差别,就是口感稍差一点点罢了。 顾宪坤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这里是素膳坊,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先给曾理事赔个不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晚上我再摆下酒宴,正式向你赔罪。” 曾毅摆了摆手,“吃饭的时候,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顾宪坤只得作罢,等水足饭饱,看曾毅放下了筷子,他才道:“不知道曾理事要向我打听什么事情”在他想来,应该是曾毅趁机提一些要求吧。 “当然是顾主席病情上的事”曾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看过了很多大夫,他们肯定也跟你说过了,所以我就不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知道顾主席是因为什么犯了这个病,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生这么大的闷气。” 顾宪坤有些意外,没想到曾毅要打听的是这个。 “如果不方便讲,那就算了”曾毅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讲的。”顾宪坤叹了口气,“我们家的事,荣城很多人都知道。” 顾明珠是南江省原省委书记顾铮的女儿,出身名门,漂亮迷人,年轻的时候,有很多贵公子都在追求她,可她偏偏看上了现在的丈夫崔士英。 崔士英是个搞考古的学者,从乡下走出来的苦孩子,两人的出身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顾铮当时也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但架不住顾明珠心意已决,最后勉强同意。这桩婚事当时在顾明珠从小生活的上层公子公主圈里,引起极大轰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认为她的婚姻不会长久。 顾明珠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别人越是这样看,她越是不想让别人如愿。婚后,她跟崔士英的感情非常好,而且对于崔士英的那些叔伯兄弟,她也是极尽照顾,只要找上门,她就绝不推辞,能帮的全帮。 顾明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崔士英对此有些看法,他认为如果叔伯兄弟真有了困难,去帮助那是应该的,而如果是无底线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反而是一种坏事。 顾明珠起初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能力大,多提携一下丈夫的家人那是应该的,反正也不缺这几个钱,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让她伤透了心。 有一年,崔士英的侄子结婚,顾明珠夫妇俩送上一份大礼,除了城里的一套新房外,还送了一辆高级轿车。但仅隔一天,房子和车子的钥匙就被送了回来,顾明珠以为是对方觉得礼太重了,不好意思收,便亲自上门,又把钥匙给送了回去。 结果崔士英的弟弟崔士杰当场就说了,房子太寒酸了,要么不送,要送就送别墅,车子的档次也不够,必须是保时捷、法拉利这个级别的。 顾明珠当时没说什么,回来之后却大发雷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我送礼还送出罪过来了就是自己的儿子顾宪坤,也没有独立的别墅,更没有开过那么好的车,不是家里买不起,而是顾明珠觉得年轻人开那种车太张扬了,跟身份也不配。 最后虽说崔家的人还是把东西给收下了,但双方谁都不满意。后来再有崔家的人上门,顾明珠就不再那么痛快了,她觉得应该帮的,就帮,不该帮的就坚决不帮。 有一次,崔家来的人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在名仕大厦下面破口大骂,最后把一些报纸的记者都给招来了。顾明珠为此丢尽了颜面,几乎半个荣城的人,都知道她尖酸刻薄,对婆家的人不好,她也终于被自己那个圈子里的人,着实看了个大笑话。 两年前,崔士英把老家的宅子重新修了一下,一来给自己的老母亲养老用,二来退休之后,自己偶尔也可以回去住住。宅子落成的那一天,按照当地的风俗,要在大门口镇两尊石狮子,结果他弟弟崔士杰跑来捣乱,因为两家是对门,崔士杰就说这边的狮子口太大了,会把自己家的运气都吃光,闹到最后,崔士英的门口就只放了一尊石狮子。 顾明珠当场气倒,回来之后大病一场,从此再也不回崔士英的老家去了。她只要想起自家崭新的大门口,独独放着一只狮子,心里就会莫名火气,然后就犯病。名仕大厦的下面,原本也有两只铁狮子,后来让顾明珠给拆走了。 曾毅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心说不犯病才怪,门口的石狮子,是一户人家的脸面所在,如果有人只准你家门口放一只石狮子,你会怎么想,说不定都要拼命呢,更何况是顾明珠这种特别讲究体面的人,崔士英弟弟的行为,几乎是在打顾明珠的脸,而且打完之后还摆在大门口,让所有的人都去看。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顾宪坤,而不是崔宪坤。”曾毅说到。 顾宪坤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家母强烈要求改的,她不想我再跟老家的人有什么瓜葛。” 曾毅叹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帝家也不例外。” 这句话说到了顾宪坤的心里,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母亲也不会病到如此严重,正因为那是父亲的家人,母亲才只能落了个生闷气的下场,有委屈,还无处去申诉。 两人吃完饭,就朝楼下走去,曾毅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去治顾明珠的这个病。俗话讲,无情草木不能治有情之病,这个病是既然是从气上落的根,还得从这方面入手去解决啊。 “明空大师”顾宪坤突然站了下来,跟人打着招呼。 曾毅抬手去看,发现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和尚,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一团和气。和尚的身后,还站了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身宽体胖,十根手指带了八只金戒指,一看就是个暴发户的模样。 “是顾施主,有礼了,有礼了”明空站下来施礼,慈眉善目。 “不知道明空大师也在这里用饭,不然应该早点过来见礼的。” 明空客气了两句,关切问道:“令慈的病,最近好些了吗” 顾宪坤一指身旁的曾毅,“这位是曾先生,是我刚请的大夫,正要过去为家母诊治呢。” “请大夫有什么用”明空身后的暴发户突然插话道,“你在灵觉寺向佛祖许个愿,然后再请明空大师教你诵一段经,再难治的病都会好。” 暴发户来了精神,道:“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就是来还愿的。我那个宝贝乖儿子,从小就爱生病,打个喷嚏就能感冒,甩甩胳膊都能脱臼,后来明空大师让我在佛祖面前发了愿,又教我儿子念一段经文,这才念了三个月不到,身体就好了。” 曾毅大感奇怪,念经也能治病吗,他就问道:“请问诵的是那段经文” 暴发户伸出五根手指,“很简单,就五个字:嘘、呵、呼、嘶、吹每天快走一千步,然后把这个五个字大声诵读一百遍。” 曾毅一听,顿时笑了,他朝明空拱了拱手,“没想到大师还是位医道高手。” 明空面色明显一滞,随后恢复常态,唱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我哪里会什么医术,那都是这位施主佛缘深厚、诚心礼佛的福报。佛祖显灵,世间一切疾病,皆能化解。” “对,就是佛祖保佑”暴发户喜不自胜,道:“明空大师,我准备再拿出一百万,在佛前供一盏长明灯,您看可好” “阿弥陀佛”明空一脸高深莫测,“善哉,善哉” 曾毅笑了笑,就朝明空大师告辞。 出了楼,顾宪坤问道:“曾理事,你知道明空大师那段五字经的意思” 曾毅反问:“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经文吗” 顾宪坤摇着头,“我也算是从小就诵读佛家经典的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经文。” “这就对了。老和尚的法子,跟佛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叫做五脏排毒法,源自于黄帝内经。具体的方法,就是先深呼吸,然后用尽气力去喊出那五个字,一次只喊一个字,这样就可以分别将体内五脏中的毒气排出,如果长期坚持下去,可以起到改善体质的作用。”曾毅笑了笑,“那个暴发户的儿子,估计是从小娇生惯养,导致身体虚弱,所以老和尚又加了一条,要他每天快走一千步,其实就是加强锻炼的意思。” 顾宪坤一听,也跟着笑了,“没想到佛祖降服众生,还要用医家的手段” 曾毅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怔,随后说道:“走吧,我已经想到了医治顾主席的方法。” 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评 t1706231537: ===三十七章 老古董=== 顾宪坤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讲了,“好,咱们现在就走。不,先等等,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看家母现在在哪里。” 他就站在素膳坊的门口,给顾明珠打了个电话,得知顾明珠已经回到家中,他才赶紧邀请曾毅上车,然后奔家里去了。 顾家的宅子,位于七星湖畔,这一片是荣城的富人区,聚集了很多栋各具风格的别墅,其中位置最佳者,就要属顾明珠的宅子了。最靠近湖畔,周围古树参天,清幽安静,此时湖边荷花开得正红,凉风吹来,湖面波光粼粼,房子四周竹叶飒飒,令人心旷神怡。 别墅是那种白墙青瓦的江南风格,推开门,玄关处摆了一座巨大的透明鱼缸,四条长约尺许的龙鱼,正在里面优哉游哉。 曾毅不得不佩服顾家财力雄厚,这种龙鱼的寿命极长,长势缓慢,因为鱼身长有龙甲、龙须,被很多人趋之若鹜,称为“风水鱼”。龙鱼之中,又以通身颜色为血红或紫红色最为难得,一般身长超过一尺的这种龙鱼,每条售价都会高达百万,而且还是可遇不可求的。顾家玄关处的这几条龙鱼,条条红得纯正,体型巨大,姿态威猛,都是货真价实的极品龙鱼。 绕过玄关,便是宽敞的客厅,里面的家具、摆件都是古董样式、复古风格,但极其细微的几处,比如墙上那副张大千的字画,还有那扇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屏风,又显示出这里的不凡,高贵而内敛。 曾毅看了看,发现屋里东西的陈列,都有规有矩,便点了点头,“顾总这个客厅费了不少心思啊。” “家母找了香港的风水大师过来布置的,具体有什么讲究,我也不懂”顾宪坤一伸手,“曾理事快请坐吧。” 顾家的保姆很快出来,为曾毅送上沏好的茶。 顾宪坤告了个罪,“曾理事稍坐,我这就去请母亲过来。” “好,你请便”曾毅喝了口茶,起身欣赏着屋里的几副字画,对于古董,曾毅懂得不多,但对于书法,还略知一二。 过了一会,背后传来脚步声,一位学者模样,手里捧着本线装古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随手将书放在条桌之上,过来打着招呼:“这位是曾理事吧,你好。” 曾毅一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顾明珠的丈夫崔士英,果然是学者风范,谦虚儒雅,“您是崔先生吧,幸会,在下曾毅。” “曾先生也懂书法吗”崔士英问到。 曾毅摆了摆手,笑道:“不怎么懂,我就是随便看看。” 崔士英不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他听曾毅说不懂书法,也就不谈书法的事了,一起坐下,他突然看到了曾毅脚边的行医箱,“咦”了一声,就起身走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那个箱子,“曾理事,你这个箱子有点来历啊。” 曾毅赶紧把箱子抱起来,放在桌上,问道:“有什么来历” “这是个行医箱,材质雕工都极为不凡,能拥有这种行医箱的大夫,当时都应该是大富大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宫中的御医。”崔士英抱着箱子左右看了几遍,又走上去闻了闻味道,最后很肯定地说道:“看风格和样式,至少有400年的历史了,明末清初的老东西。” 说完,他放下箱子,还有点依依不舍,道:“难得啊,400多年了,这箱子还能如此完好,光鲜如新,真是难得。” 曾毅就问道:“那崔先生能不能说出这只箱子的来历” 崔士英笑着摇头,“市面上乾隆御制的瓷碗多了去,但谁能说出哪一只碗是乾隆用过的。” 曾毅颔首,说得也是,瓷碗上又没有乾隆的口水,能让你去验个dna,他笑着抱歉,“说了句外行话,让崔先生见笑了。” 崔士英摇摇手,“那倒不至于,如果仔细查找的话,虽然不能证明这只箱子是谁用过的,但大致也能查到个范围,历史上能用得起这么名贵行医箱的人,也不会有几个的。对了,曾理事这只箱子从哪得来的” “家传的,这是我爷爷的行医箱。”曾毅答到。 “哦,那曾理事祖上定是一位誉满天下的名医” 曾毅想托崔士英帮忙查一查这只箱子的底细,可惜今天是头一回认识,这种要求很难张口的,他只能作罢,心想反正认识了崔士英,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找他帮忙的。曾毅非常弄清楚爷爷当年的往事,这只箱子是个关键的东西。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宪坤就陪着顾明珠下来了。 顾明珠现在也知道早上的事了,一脸歉意,道:“才听宪坤讲了早上的事,曾理事为了我的病奔波劳顿,却受了下面人的冷遇,这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回头我一定狠狠惩处华山。” 曾毅摆了摆手,“这么大的公司,难免会有几个这样的人。” 顾明珠又客气了几句,说了些愧疚的话。 曾毅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先说说顾主席的病情吧。” 顾明珠伸出手腕,“是不是要把把脉” 曾毅摇了摇头,白木通早上已经把过了脉,他就在一旁,白木通既然有神医之名,想来把脉的功夫应该是很过硬的,大致不会弄错的,“不用把脉了,我就问几个问题。” 顾明珠收回手,道:“你请问。” “顾主席相信因果报应吗” 顾明珠一愣,不知道曾毅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微微颔首,道:“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顾主席就是信佛了” 顾明珠点了头,“我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吗” 顾明珠一头雾水,想了片刻,还是说道:“世上无魔便无佛,我既然相信有佛的存在,自然相信有鬼神存在。” 旁边的崔士英顿时转过脸去,把自己的线装古书又捡了起来,他是个考古学者,钻过很多古人的陵墓,也研究过佛教的历史,所以不相信鬼神之说。 曾毅点了点头,“很好,那我现在就帮顾主席的把这个病根抓出来。”说完,他伸手把木箱打开,拉开里面的抽屉,取出一副卷着的画卷,又拿出一截檀香。 顾家三人全部有些迷惑,不知道曾毅要做什么,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把病根抓出来,难道说病根还长了尾巴,说抓就能抓到 曾毅解开画卷上系着的红绳,将画卷打开,然后走到那扇紫檀木的屏风前,将画卷悬了起来。 崔士英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一副钟馗像啊,而且画风颇具古意。 画上钟馗手中持有一把铁剑,生得豹眼铜头,铁脸虬髯,长相极其凶神恶煞。乍一看,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再看,画卷上那股的煞气却少了几分,反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胸腔内有块石头压着,很闷,喘不过气来。 曾毅点燃那截熏香,将它放入客厅内的一个玉雕熏香炉内,这才拍了拍手,道:“顾主席,现在请你把椅子正对着这副画卷,然后坐在那里看这副画卷就可以了。” 说完,曾毅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捧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 顾宪坤暗暗着急,拿眼看着曾毅,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惜曾毅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喝着茶。 “曾理事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顾宪坤只能给曾毅解释了两句,“妈,你就试一试吧,说不定这也是一种诊病的手段。西医的心理医生,不是也能根据一些图来分析出人的健康状况吗。” 顾明珠听了,只好把椅子正过来,然后抬眼看着那幅画卷,心里却并不怎么在意。可看了半分钟,她的眼睛便睁大了几分,画卷上的钟馗不见了,他变成了丈夫的弟弟崔士杰,站在那里咆哮大喊,紧接着画面又一转,到了老宅门口,美轮美奂的豪宅,奢华阔气的紫金大门,却独独卧着一具狮子,画面很不协调,极为扭曲。 顾宪坤看母亲突然这种反应,大吃一惊,就准备上前去,结果脚下刚一动,就看顾明珠浑身一颤,然后就在椅子里歪倒了。 等把她扶住,就看她和以前犯病时一模一样,不停地流泪,眼珠子却不转不眨,嘴角微微抽搐,而且面色狰狞,极为恐怖。 “妈妈”顾宪坤大喊了两声,顾明珠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还是在那里抽搐颤动,他急忙回过头,“曾理事,你快过来给看看” 曾毅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顾明珠的眼底,道:“扶她在地上躺平” s:股市大跌,跳楼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t1706231537: ===第三十八章 大诈蛋=== 顾明珠每次发病,事先总会有一些征兆,比如生气、疲惫、双腿酸痛,这次却毫无征兆,突然发病,着实把崔士英父子俩吓了一跳,两人手忙脚乱地把顾明珠在地上放平,又喊人到楼上去拿吸氧器、救心丸。 “不用了,我来”曾毅从箱子里拿出针具包,从中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扎在顾明珠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捻了三下,然后站起身,去把那幅钟馗图收了起来。 画卷刚收起来,就听“呼”的一声,顾明珠长长地喘了口气,眼珠子又活了过来,开始能够转动了,紫黑的脸色也慢慢变淡。 曾毅慢条斯理地卷着画卷,找出红绳系好后,看着顾明珠:“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顾明珠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吐出一口浊气,道:“可以。” “刚才是不是感觉浑身沉重,无法动弹,就好像是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曾毅问到。 顾明珠点点头,“是。” “头脑很清楚,但身体像被人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地上,不受自己的指使” 顾明珠又点了点头。 “明明不难过,却控制不住要流泪,甚至你能旁观到自己在流泪” 顾明珠顿时脸色一变,还是点了点头。 “扶顾主席起来吧,没事了,让她坐着休息一会,喝点水”曾毅把画卷放在桌子上,顺势坐了下去。 崔士英父子俩此时都有点胆颤心惊的感觉,曾毅刚才问的几句话,玄之又玄,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把顾明珠扶起来坐好,顾宪坤就急切问道:“曾理事,我母亲到底是什么病,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曾毅呡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发出轻微“噔”的一声,那边的顾明珠却立刻浑身一颤,像是被惊到了,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顾主席,你现在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了吧”曾毅双目平视,紧紧盯着顾明珠的眼睛,他不说结论,却故意去反问顾明珠。 顾明珠就有点想躲开曾毅眼神的意思,虽然闭起了眼睛,却明显看出她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 “曾理事,你就快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病”崔士英虽然坐在那里没动,但已经急得手心都出汗了。 曾毅这才说道:“这是个邪气入侵之症,通俗的说法,就是中邪,鬼上身。” “啊” 崔士英心中大为生气,中邪这真是荒谬他有心想反驳几句,细一想,又找不出什么话来,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妻子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因为看了一眼钟馗像就犯了病,你能说出这是个什么道道来吗 顾宪坤则是非常惊诧,“曾理事,怎么扯到中邪上了” “不是中邪,那为什么口不能言不是中邪,又为什么身体不能动你说”曾毅反问。 顾宪坤无言以对,这种问题,他又没研究过,怎么回答得上。 曾毅看着顾宪坤,“明白了吗刚才在流泪的,并不是顾主席” 这句话一说,屋子里的空气都冷了几分,正在闭目养神的顾明珠莫名打了个冷颤,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畏惧。 好半天,顾宪坤才回过神,问了一句,“那是谁在流泪” “发病的时候,只是默然流泪,这说明对方心怀愧疚。”曾毅看着顾明珠,“刚才顾主席看画卷的时候,应该是看到了一些人和物,如果看到的那人现在已经不在世上,定是他生前做了对不住顾主席的事,现在跑来忏悔,所以哭泣不止;如果那人还在世上,就是他的祖先地下不安,知道顾主席受了委屈,又苦于无力管束后人,只好默默对顾主席流泪了。” 顾明珠猛一下睁开了眼,神情颇为激动。 崔士英翻了一下自己的线装古书,他反正是不信这些话的,只当没听到。 顾宪坤则是心里一惊,暗道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一定是老崔家的先人,知道后人们做了对不住母亲的事,害母亲生了大病,他们地下难安,觉得对不起母亲,所以跑来哭泣。 这一切,竟然解释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一想到这,顾宪坤后背的寒毛都立了起来,难道真是中了邪 曾毅站起身来,帮顾明珠起出那根银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道:“这个病无需用药顾主席只要在对方的灵位之前,哭泣忏悔,诉说自己的委屈,再表示自己能够放下心中怨恨,愿意化解这段仇怨,对方自然不会再来找你了。” 崔士英心里有些烦躁,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碰到这种事,应该站出来狠狠地训斥对方的,可事关自己妻子的病,他只能姑且先忍着,不管好歹,这也算是一种说法。 顾明珠突然开口问道:“曾理事,你是位中医,你确定你刚才不是在说胡话” “顾主席按照我说的方法一试,就知道真假”曾毅笑得十分坦然,显示他对自己的方法很有信心,“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试与不试,全在顾主席自己,我先告辞了” 崔士英立刻抬了抬手,“宪坤,你去送送曾理事”他已经忍好半天了,自从曾毅说出那个荒诞结论,他就不想往下听了,这哪是医生,这分明就是神棍。 出了门,顾宪坤就问道:“曾理事,中邪的事是真的” 曾毅盯着顾宪坤,他真想骂对方几句,“老和尚还说是佛祖显灵,治好了暴发户的儿子,你说那是真的,还是是假” 顾宪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你刚才都是在诈我母亲” 曾毅有些无语,他没想到自己把顾宪坤给装了进去,道:“佛祖能用医家的手段来降服众生,那治病为什么不能借用鬼神之力呢。” 顾宪坤面色微红,心里有些惭愧,暗道自己真是后知后觉,之前在素膳坊,曾毅拆穿明空老和尚的把戏时,自己就应该想到这是个诈局,他道:“只怕过不了多久,家母就能反应过来,这以诈治病,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顾主席商海沉浮数十载,阅历无比,我的那点小把戏她怎么会看不穿呢。”曾毅摆了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了,你快去准备回乡祭祖的事吧” 顾宪坤刚有点明白,又有些乱了,既然知道母亲能够识破这个把戏,为什么还要准备回乡祭祖的事 又往前走了一截,看到了别墅区的大门,曾毅道:“好了,顾总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说不定顾主席现在就要找你呢等祭祖回来,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开个方子,给顾主席好好调理一下,这病就能好了。” 一直把曾毅送到了别墅大门外,顾宪坤还是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回到家里,他就看自己母亲坐在那里,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又是平时那副沉稳冷静的样子,他心道不好,看来母亲已经知道这是个诈局了,曾毅刚才的那番表演,可能要白费了。 “宪坤,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回乡下祭祖”顿了一下,顾明珠又道:“帮我再约一下灵觉寺的明空法师,我要为咱们崔家的祖先做一场法事。” 顾宪坤顿时定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他不得不佩服曾毅的高明,原来这个中邪之说,根本就不是用来诈自己母亲的,而是诈给外人看的。 第二天,整个崔家营的人,都让浩浩荡荡的车队给搅动了。 十辆黑色奔驰组成的豪华车队,从崔家营直穿而过,来到了位于村子正中央的崔氏祖祠。顾明珠迈步下车,在崔士英和顾宪坤的陪伴下,进入了祖祠。 得知消息的很多村民,就来到祖祠外面围观,崔士英是村里一等一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他娶了个很有钱的老婆,连带着崔士英的几个兄弟亲戚,也跟着发了起来。 只是大家没想到,顾明珠进入祖祠之后,就是放声大哭。 刚一开始,顾明珠也没想哭这么厉害,她只是想做做戏,可哭了几声之后,她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心中的委屈,竟然就哭得有些止不住声了。这些年她确实憋得很苦,碍于丈夫的面子,她就算对崔家的人心里有气,也只能咽在肚子里自己承受,更无处去诉苦,现在对着崔家祖先的牌位,她终于把多年的委屈哭了出来。 祖祠外面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纷纷开始猜测。 过了一会,村外跑回来几个人,“崔士英的老婆从省城请了几位高僧,正在他们家坟前诵经。” 众人更是称奇,议论得更加凶猛了。 “崔士英老婆得病的事,你们知道吗” “听说很吓人,一犯病,整个人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就是一直流眼泪。” “前几天有一位高人指点,说那不是病,是鬼上身。是因为崔家的这些后人不和,先人们觉得崔士英的老婆受了委屈,就上来对她哭诉。” 众人一琢磨,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高人说得真是太准了要说顾家这些年可真没少提携崔家的人,可最后连个好都没落下,能不委屈吗。尤其是崔家老二,干的事更是缺德带冒烟,竟然只准人家门口摆一只狮子,明摆着欺负人啊。听说他儿子以前在名仕集团上班,搞大别人肚子,差点吃了官司,最后还是顾家出面摆平的。 众人越聊,就越觉得这事靠谱。 后来又有人说,顾明珠在得到高人指点后,当场就哭了,说因为兄弟妯娌间这么点小纠纷,就搞得先人不安,她实在是对不住崔氏先人,所以特地来向祖先忏悔认错,还要做法事。 大家听着祖祠里的哭声,顿时激愤不平,觉得崔士杰更不是个玩意了,明明是崔家的后人做错了事,现在却人家媳妇来向祖先认错,世上哪有这个道理,这么的好媳妇,要到哪去找。 顾明珠在祖祠痛哭一场,哭到最后浑身发软,才离开了崔家营。 等她离开之后,崔士杰门口的石狮子下,被几个小孩子跑去拉了泡屎,石狮子运气吃不着,吃屎倒是现成的。 t1706231537: ===第三十九章 光头=== 顾宪坤好容易才找到曾毅的诊所,推开门,曾毅正坐在里面捧着本书看。 “曾理事,你猜一猜,看发生了什么事”顾宪坤笑着走了进去。 曾毅起身为顾宪坤找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道:“看顾总这个样子,我想多半是你老宅门口的石狮子自己长腿跑回来了” 顾宪坤就露出钦佩的神色,道:“曾理事真是料事如神” 之前顾明珠病得最厉害的时候,顾宪坤曾想私下去找他二叔协商一下,看能不能换一对小点的石狮子镇在门口,结果被崔士英先给拒绝了,后来顾明珠知道这件事,更是对他痛加训斥,直到石狮子自己跑回来,顾宪坤才有点明白。 有些底线是必须要坚持的,宁可只摆一只狮子,也不能堕了顾家的高傲和体面,轻易的让步,绝不会获得别人尊重,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下次可能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顾宪坤以前不明白,现在全明白了,那只石狮子被人摆回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觉胸中浊气一呼而出,整个人无比地畅快。顾明珠更是破天荒地约了人出去打麻将,自从生病后,她就从来没参与过这种娱乐活动。 “顾主席气色好点没有”曾毅问到。 “在祖祠哭过一次回来后,我就感觉到她好了很多,人也不那么善怒了。”顾宪坤笑着,“曾理事治病的手段,简直是出神入化,让人叹为观止,不开方,不吃药,就让我母亲这个多年的顽疾顷刻见好。” 曾毅笑了笑,“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他早料会是这样,上层人物最讲的就是个体面,有时候为了争一个夜场女、或者为多喝少喝一杯酒的事,衙内们都能大打出手,他们不缺那点东西,但涉及到面子的问题,就必须要争一争的,否则今后你在圈子就抬不起头,只能沦为任人欺负的下场。 什么是面子面子就是我说了要摆那么大的石狮子,就必须摆那么大的,换了别的,或者不是原配的那两只,我都不会摆。你不让我摆,那我就让你自己给我摆。 顾明珠这次不但面子争回来了,还在崔士英老家赢得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又加上大哭了一场,心里的郁气散去一大半,这病其实也就好了一大半。 曾毅从书里拿出一张方子,道:“方子我已经写好了,按方抓药,一天两剂,喝完十剂,我再去复诊。” 顾宪坤接过来,仔细收好。 曾毅又补了一句,“方子是经典名方,出自清代名医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叫做血府逐瘀汤,治疗顾主席的病,最为对症。” 曾毅这句话并不是在卖弄自己的知识渊博,而是富贵人家看病,绝不是按照抓药那么简单,他们大多惜命如金,如果不弄清楚方子从哪来,能治什么病,他们一般是不会轻易服那些来历不明的药,这点曾老爷子也在手记中有提到过。 顾宪坤这才道谢,“让曾理事费心了。” “有什么费心的,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工作。” 顾宪坤就转移了话题,“对了,曾理事这间诊所什么时候开张” “快了,等我定的设备做好,就可以开张了。” “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肯定亲自到场祝贺。”顾宪坤客气了几句,就站了起来,“我先去抓药了,回头我再来叨扰你。” “我送送你” 曾毅把顾宪坤送到门口,他知道,对方所说的回头再来叨扰,应该是回头定有重谢,像顾家这种门庭,是不会把谢字时刻挂在嘴边的,但是该有的,绝会不少,他们才不会欠别人的人情。 顾宪坤走后不久,门又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穿着打扮非常时髦,带着一股子洋气,个子不高,脚下穿了一双足有十公分高跟的鞋子,“哒哒哒”的走了进来,开口问道:“你这里是要开诊所” 曾毅抬心里纳闷,自己的诊所还没挂牌子,怎么就有人找上门来了,难道是谁帮自己宣传的他就热情地应道:“没错,诊所马上就要开张了,您要看大夫吗” “这里谁是老板”那女人又问。 曾毅道:“我就是” 那女人上下左右打量了曾毅几遍,才道:“你店里的药材都订好了吗” 曾毅哑然失笑,原来是个上门推销药材的,这可真是无孔不入啊,自己的诊所还没开张,她就知道消息了。 那女人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扔在了曾毅面前的桌子上,道:“以后你这个诊所的药材,都从我这里拿吧” “不好意思”曾毅按下那张名片,“药材我已经都订好了。” “订好了就退”那女人的眉毛就竖了起来,单手叉腰,趾高气扬,“你从哪家定的,就到哪家去退。他要是不肯退钱给你,就告诉我,我帮你退,他不敢不退的。” 曾毅笑了,心说这位大姐口气挺大,难道是上面有人他道:“抱歉,做生意,至少要讲一个起码的诚信。那些药材我都验过了,质量品相都没有问题,而且合同也签了,就算要退,我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要什么理由”那女人冷眼看着曾毅,从鼻孔里嗤了口气,“你这诊所要在这片开张,就必须从我这里进药材。你是想开张呢,还是想要诚信,自己掂量着办吧。” 曾毅眉头一皱,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我的药材已经订好了,你看看别家吧”说着,他把那张名片拿起来,又递到对方的面前。 那女人“哼”了一声,“留着吧,过不了两天,你且得打我电话呢。” 扔下这话,她又扭着胯,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曾毅看都没看,一甩手,就把名片扔在了垃圾桶里,对于这种蛮横的人,他向来连话都不舍不得多讲一句,更别提做什么生意了。 那女人走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隔天曾毅定做的药柜就到了,那老板很热情,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名工人,直接就帮曾毅把柜子安装好,附带还赠送了很多小零碎,比如捡药的小斗,煎药的砂锅等等。 “曾老板,以后有什么生意,可一定要关照我”把柜子装好,那老板笑呵呵地从手包里拿出一沓钱,“这是您付的定金,您点一点。” 曾毅有些意外,“这是什么意思” “钱已经有人付过了,就是那天和您一起在医疗器械城的那位领导。” 曾毅这才想起,是省机关服务处的处长胡光亮,曾毅收下钱,有些皱眉,这钱可怎么退给对方啊,退给胡光亮本人,他肯定不收,收了也不能交给机关了;退给机关,那不是把胡光亮给卖了吗。 算了,就先当时服务处给自己的跑腿费吧,以后找机会再说。 曾毅很客气地把那位老板送走,出门就看陈龙的警车开了过来,陈龙下车之后,拉开车后座的门,从里面报下一块牌匾,上面三个大金字:生生堂。 曾毅赶紧迎上去,“陈大哥,这匾怎么在你手里。” 陈龙大笑着:“刚好去那边办事,路过刚好看到你的牌匾做好了,我就顺道给你捎回来了,省得你再跑一趟。我这有车,方便” 曾毅赶紧帮忙,又把两个写有门联的牌匾从车里抱出来,一起竖在大门口。 “咦柜子已经搬回来了”陈龙有些意外,怪道:“你怎么不打声招呼,我好带人过来帮你搬,这么多柜子,你一个人怎么搬得了” “做柜子的老板直接带人帮忙弄好的”曾毅笑到,“你所里有事,哪能麻烦你。” “这话就见外了,别人的忙可以不帮,曾老弟的忙必须帮”陈龙放下匾额,找了个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水,“匾额现在挂吗我立马叫人带上设备来,装修队的,都是现成的。” “先不挂了,等药材到了再说。”曾毅笑着坐下,“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有喜事” “还不一定,还不一定”陈龙嘿嘿笑了两声,脸上有些喜不自禁。上次池建刚倒霉之后,分局就空出个副局长的位置,和杜若吃饭的时候,杜若也曾透过一点点口风,今天分局领导找陈龙谈话了,这件事能成。 “我知道个地方,饭菜很不错的,晚上一起去尝尝”陈龙看着曾毅,他今天特意跑过来,是想让曾毅再帮自己约一下杜大局长,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掉链子,必须趁热打铁。 曾毅明白陈龙的意思,道:“怕是陈所长要大大地破费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龙呵呵笑着,这年头,别说是当副局长,就是想当个科长,不出一笔大血怎么能行,有的人倒是想出血,可苦于找不到出血的对象。敢出血,会出血,才能提前进步。 两人坐在那里瞎聊,门口就进了一个人,问道:“这里是诊所” 陈龙抬眼望了一眼,背后的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门口的那人一米八出头,看起来精壮有力,面带煞气,尤其是脑门上的一个大光头,亮得晃眼,头发茬子紧贴着头皮,而且隐隐泛着青光。 跟犯罪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陈所长,最是明白,只有经常刮光头的人,脑门上才会有这层青光,而经常刮光头的人,只有两种,一是当兵的,二是蹲班房的。 s:股市接着大跌,再求推荐票,再求收藏 t1706231537: ===第四十章 手法=== 曾毅眉角抬了一下,他也有点看出对方的身份了,这很可能是退伍的老兵,而且见过硝烟,身上有很浓的煞气,那双眼睛非常冷血,就跟蛇的眼睛一样,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因为职业的军人不需要感情,只需要服从命令。 曾毅抬了抬手,示意那人进来讲话,“我这里是诊所,但还没开业,你是要看大夫” “会正骨吗”光头问到。 曾毅仔细一看,才发现光头两边的胳膊都软软地吊在肩膀上,这光头站得太直了,脸上又不现一丝痛苦,所以曾毅一开始才没发现。“胳膊脱臼了”曾毅不禁有些钦佩,两只胳膊都掉了,这得是多大的痛苦,这光头竟然能做到面色如常,真不是一般的忍耐力和克制力啊。 光头点了点头,“要找最高明的正骨大夫,我这个伤不好接回去。” “先坐下,我看看”曾毅拿出一张椅子,放在光头的面前。 陈龙松了口气,自己太职业习惯了,两条胳膊都废掉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紧张出一身汗。 曾毅抬起手,在大汉的两只胳膊上仔细捏了几下,然后表情就有点疑惑:“你这个伤,是被人用手法打出来的,不好弄回去啊。” 大汉点了点头,“能看出这个,兄弟你手底下有点真货。你看着办吧,如果弄不回去,我再找别的” 曾毅摇了摇头,伸出双手,同时抓住光头的两条胳膊,然后直直拽到身后,“当时对方是不是先这么拉过来” 光头只好点着头,“是”他这会额上就出了点细汗,掉下来的胳膊被人这么扯,疼得直钻心啊。 “然后再这样”曾毅把光头的两只小胳膊反转,弯曲,形成一个背手反扭的样子。 光头额上的小细汗顿时变成了黄豆大小,咬牙点头,“没错” “最后他猛一反转,然后往外扯”曾毅作势又要去拽。 光头急忙说道:“不对,是先往外扯的。” 曾毅就试着往外扯了扯,“是这样吗” 光头摇头,“位置不对,是往身前扯”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曾毅不断地问着,然后调整着胳膊的角度,光头的后背就全湿了。 终于,曾毅扯到了一个位置上,光头眼神一亮,急忙说道:“对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后面那句还没说完,就见曾毅往前一步,猛然一个大扯,再使劲一个猛推,“咔吧”一声,他放下光头的胳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了胳膊装回去了” 光头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呢,愣了片刻,他才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胳膊竟然提得起来了,就赶紧站起来,抱拳道:“佩服,兄弟你手底下的功夫真硬实,这伤一般人整不了的” 曾毅摆了摆手,“你也厉害,换一般人,早就痛得叫唤了。我看你力气大,刚才不得不故意扯错位置,引开你的注意力,不然这胳膊还真不好弄回去。”曾毅找出毛巾,擦了把汗,同时整两只胳膊,还真是个技术活加力气活,时机稍微差一点,劲道稍微小一点,这胳膊就装不回去。 光头再次道谢,站了一会,道:“其实刚才我还有话没说完,我这胳膊真是被人用手法打掉的,那人想要让我疼上几天,现在” 曾毅“哦”了一声,有点明白了,光头的意思是你现在把胳膊接回去了,那人没得逞,怕是会找你的麻烦。 “五十块,你放下钱走人吧”曾毅把毛巾一扔,坐了下去,“你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我只当没听到。” 光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感激,“兄弟你是个爽快人,我也不会让你替我挨这个事的,日后他要是找你麻烦,你直管往我身上推就是了。” 曾毅摆了摆手,“你走吧,再不走,我把你胳膊再拆下来。” 光头掏出一张五十,有些皱巴巴的,他摊平了放在曾毅面前的桌子上,鞠了一躬,然后一抱拳,“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光头一走,陈龙开腔了,“曾老弟,那光头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对方既然能拆他两条胳膊,要么是更能打,要么是很有权。你今天捡了个大麻烦” “人已经治了”曾毅笑着,“我开诊所只管治病救人,病人之间的纠纷,我没工夫管,他要来找麻烦,就让他来好了。” 陈龙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暗暗叮嘱自己,回头一定要让人多在这一片巡逻,万一有事,自己也好有个照应。 下午的时候,曾毅给杜若打了个电话,杜若前几天喊着腰不得劲,其实不要紧,就是坐久了,不过曾毅在给方南国配置膏药的时候,也帮杜若搞了两贴。 “那晚上我们聚一聚,就在你说的地方,正好我把膏药拿回去,哈哈,我这老腰可算是得救了。”杜若在电话里很痛快,曾毅把陈龙订好的地方一说,他就答应了。 “我还约了陈所长。”曾毅说到。 杜若一听就明白了,多半是陈龙托曾毅打的这个电话,不过他也没拒绝,“人多了热闹,那咱们晚上见。” 得知杜若答应,陈龙很高兴,跑回派出所收拾了一番,把自己给杜若精心准备的礼品带上,然后载着曾毅直奔订好的地方。 到了地方后没多久,杜若打来电话,“你们先吃,我可能晚来一会,市里有个紧急任务。” 曾毅把杜若的电话里的意思一讲,陈龙立刻表示:“杜局作为一局之长,管着全市上千万人的安全,肯定是非常繁忙的,市委书记和市长要有个什么活动,他这个局长的,都要亲自去做安全保卫工作,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小小失望。 “杜局说了,让我们不必等他,自己先吃” “好,那咱们先垫点,等杜局来了,再开一桌新的”换了是陈龙,肯定是坐在这里死等了,既然约好的,等不到杜若,他是不敢先动筷子的,可现在有曾毅,总不能让曾毅饿着肚子等吧。 两人就点了几个菜,先吃着,但没有喝酒,准备等着杜若来了一起喝。 水足饭饱,又等了两个小时,杜若的电话才过来,一个劲抱歉:“曾老弟,实在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我马上到你说的地方了。” 撂下电话不到五分钟,杜若就风风火火走了进来,道:“实在对不住,晚上临时来了一位上级领导,我陪市里的几位重要领导前去机场迎接。爽约了,我先自罚三杯。” 陈龙立刻拦住,他哪敢让杜若罚酒,“杜局长办的是公事,公事要紧这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啊。” 曾毅也笑着,“杜大哥,你就不要折煞我了,否则我以后都不敢找你喝酒了。” 杜若也就是做做样子,听曾毅这么一说,他也就借坡下驴,道:“那就先记下,等下次喝酒,我一并还上。” 陈龙赶紧请杜若上座,“杜局一晚上车马劳顿,辛苦了,您快请坐,我这就让他们上菜。” “菜就不吃了”杜若摆摆手,“我马上就要走,上级领导在荣城的安全保卫工作,还等我去亲自安排。我就是顺道过来,把药拿上。” 曾毅一听,“咳,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亲自跑一趟,给你送过去得了。” “这怎么行,我哪能和方书记一个待遇”杜若开了句玩笑,道:“我真得走了,曾老弟,这次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一定要让你喝好。” “行,只好是杜大哥的酒,我一定舍命相陪”曾毅从包里拿出膏药,“这里是三贴,一贴管三天,三贴用完,保证你的腰得得劲劲的。” “哈哈,曾老弟的水平,我当然相信”杜若把药膏收进手包,就告辞下楼。 到了饭店外面,杜若道:“曾老弟,我顺道,要不要把你捎回去” 陈龙立刻上前表示,“杜局这么忙,这点事就交给我去做吧,我保证把曾专家安全送到家。” “要说保健局也真是差劲,你的工作这么重要,没有一辆车怎么能行”杜若发了句牢骚,“这样吧,我来帮你解决一辆。” “不用了,有车也是在路上堵着呢”曾毅笑到。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我保证让你不堵车。”说完,杜若摇了摇手,钻进自己的荣城市局一号车走了。 望着消失的车尾灯,陈龙重重叹了口气,他有点郁闷,没想到杜若来去匆匆,他准备好的东西一直揣在兜里,却没找到送出去的机会,也没从杜若嘴里打听到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陈大哥,叹什么气,马上就要高升的人了”曾毅笑到。 “咳,没准的事呢”陈龙摇头。 “我看是十拿九稳了,杜局今天能来,不就给你一颗定心瓦吗” 陈龙一琢磨,心里的希望又升起来了,可不就是嘛,杜大局长怎会不明白今晚这顿饭的意思,他能来,本身就是个信号啊。 “曾老弟,走,杜局长忙,我来陪你喝”陈龙一把拽住曾毅的胳膊,“今天一定不醉不休” s:天黑求票,求收藏,都悄悄地砸吧 t1706231537: ===第四十一章 狗皮=== 接下来的两天,药材商陆陆续续把定好的药材送了过来,曾毅开始慢慢收拾诊所。 这天刚吃过午饭,保健局局长郭鹏辉跑了过来,他推开诊所的门,开口笑道:“曾顾问的这个诊所很不错嘛,很有特色。” 曾毅没想到郭鹏辉会来,有点意外,赶紧道:“郭局长,快请坐你可是贵客啊” “千万别把我当什么客人,咱们现在都是筹备组的成员,是同事同事之间互相走动,不需要这么多的客套。”郭鹏辉哈哈笑着,“诊所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我一定代表局里过来表示祝贺。” 曾毅给郭鹏辉倒了杯水:“快了,就这两天。” “曾专家要是在中医院、省人院搞个专家门诊,都完全没有问题,那里人流量大,能更好地服务患者嘛。”郭鹏辉仔细看了看诊所的布局,点头道:“不过开诊所也好,自在、清闲,能够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专家组的工作中去。” 曾毅笑了笑,“我当初也是这么考虑的。” “这么考虑是对的,任何工作,它都有个主次之分。”郭鹏辉讲了两句官话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这是最近筹备组工作的进展情况,我整理成了报告,拿来给曾顾问过目,这个工作也很重要,请曾顾问多指点,多把关。” 曾毅不知道郭鹏辉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的那个顾问其实就是个虚职,急忙说道:“郭局长这不是笑话我吗,中医我还懂一些,可这个保健基地的筹备我哪懂啊,这方面你和局里的几位领导是内行,你们商量着办就是了,我就不掺和了。” “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保健基地咱们以前也没有搞过,现在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群策群力,一起把关。曾顾问这样一推三不管,可不是该有的工作态度啊。”郭鹏辉嘴上的意思有些嗔怪,脸上却是笑呵呵的,他一把翻开文件夹,道:“我向曾顾问汇报一下吧,最近咱们筹备组的头等大事,是确定保健基地的选址。通过初步的筛选,目前有十个备选方案,都在这上面列好了。” 郭鹏辉把文件推到曾毅面前,“曾理事过过目,要是你有什么补充的,或者是更好的选址建议,我一并添加进去,然后咱们就可以着手去实地考察了。” 曾毅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十个地方他都没有听过,但看位置,都是在一些著名风景区的旁边,比较符合环境优美的第一条件,估计接下来的考察,就是去实地旅游一番吧。 “我看没有什么问题,都是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的好地方,符合选址的要求。”曾毅没打算掺和这个事,就说了两句场面话,“我对南江不熟,也找不出更好的备选方案了。” “不急,不急”郭鹏辉笑着,“曾顾问要是有了更好的备选方案,随时都可以添加进来。” 整个筹备事宜中,以选址最为重要,其中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最大,这里指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多的还是政治利益。 在官场上,最容易受到提拔的,就是领导身边的人,原因并不全是任人唯亲,而是跟现有的伯乐制度有很大的关系。现实中一个领导就是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对下面的每一个干部都做到全面了解,那么在用人的时候,谁经常活跃于领导的视线内,又有些能力,那么他的机会就比常人多,很容易就会被提拔重用。 可以想象,保健基地建在什么地方,它给当地带来的政治利益,必定要远远大于经济利益。平时下面的人想见领导一面,比登天还难,但要是把保健基地争取过来的话,那么在领导生病的时候,作为当地的东道主,必定是要前去看望慰问的,理由正大光明,一来二去的,跟领导的关系就建立了起来。 所以,这个保健基地的选址,必定是多方争夺的稀缺资源。保健局只要稍稍放点风出去,门槛就会被人踩破,为了争取基地落户自己的地盘,各地开出的条件,也肯定是一个比一个优惠,而作为筹备组的负责人,能够从中获取的利益之大,可想而知。 曾毅丝毫都不插手,反倒让郭鹏辉有些摸不准了,不知道曾毅是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呢,还是在假装客气。 郭鹏辉给曾毅仔细介绍着十个备选方案的优劣,一边观察曾毅的神色,让他失望的是,曾毅对于十个备选方案的态度似乎都一样,没有表现出很坚定的赞同,也没有表现出很强烈的反对。 介绍完毕,郭鹏辉就不好再赖在曾毅这里不走了,虽然没有探听到曾毅对于选址的态度,但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他今天专门过来一趟,汇报是虚的,实的是为了表现出对曾毅这个筹备组顾问意见的尊重。 自从想明白冯玉琴把曾毅塞进筹备组的意图后,郭鹏辉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往曾毅这里多跑多问,弄清楚曾毅的意思,就等于是摸准了冯厅长的脉,只有自己时刻和领导的意见保持一致,才能够获得领导的器重。 郭鹏辉这个正处级的保健局常务副局长,已经当了好多年了,他做梦都想把自己的级别往上提一提,但厅里和他同样情况的老正处,还有十几个,如果没有实权领导的赏识,想要晋升,比登天还难。 “那我就不打扰曾顾问了”郭鹏辉笑着站起来,“回头有了新的进展,我再来向曾顾问汇报。” “郭局长你这是在批评我工作不用心啊,哪有一个大局长,来向我这个闲人汇报的,今后我一定改正态度,多往局里跑。”曾毅有些不好意思了,郭鹏辉的架子放得实在是太低了,低得让他都有些难堪。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你这边诊所要开张,忙不过来嘛”郭鹏辉站在那里,双手捧着啤酒肚,“这样吧,我从局里派两个人过来,帮着曾顾问一起拾掇。” “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曾毅赶紧推辞。 “应该的,曾顾问有什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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