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伦书法班_御宅屋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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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王妈在宋家做了几十年的事，从灶房的小丫头起一直到现在，也算是见证了这几十年宋家的起落风雨了。宋家对待下人向来不错，不说别的，起码衣食无忧，不至于居无定处。宋闵经常不着家也不爱管事，宋哲也如出一辙，如今已经过世的宋夫人许月娥出身乡下，对下人们向来亲厚，反倒是大小姐比掌家的许月娥还有威严，从小就爱板着脸，也不发难人，但看着叫人心里犯怵。王妈如今就是这样的感觉，宋卿芝从来不故意为难人，但她就在你跟前站着，问你几个问题和你说两句话，都会让你起一后背的冷汗。 “你也别绕弯子，说实话，出了事让大少爷来和我说。你就直说，那位苏四少爷是怎么一回事，都过门了还叫人家少爷呢，不得叫一句二太太才是？” 宋卿芝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也没让王妈动手自顾自斟了两杯茶，又指了指另一张侧着放的小沙发椅，“你也坐，别一会儿一站就是大半天。”她这是大有一副要听全套故事的架势。 “多谢大小姐。” 王妈在宋家做了这么久，自然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虽然有些局促，但也不忸怩，宋卿芝叫她坐，她也就坐下来，把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这宅子虽然跟外面不透风，但是里面的风吹草动，如果有心是一定能捕捉到一二的，而且宋哲也近来都懒得刻意遮掩了，不好好养伤青天白日跑进苏意先房间，时常回来得很晚但第二天还是从苏意先房间里走出来，这都是常有的事。除此之外，她也把宋哲也前阵子是怎么交代让他们这些下人们都让改口的事情都给说清楚了。 “得，我都知道了。”宋卿芝拍了拍手上糕点的碎屑。 “裕宁楼的点心向来甜得慌，从前家里都不爱买这个。”所以想也知道是给谁买的，宋卿芝又喝了口茶才起身，“一会儿我在家吃了饭再回，帮我打包两盒老刘做的桃酥和山楂糕，我要带回去。” 王妈见宋卿芝起身了，也立即跟着站起来，连声应好。 “脾气好，他可不就薅着脾气好的欺负么，我去瞧瞧脾气得是有多好。” 王妈看着那道倩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把桌子收拾好，就立刻往后厨去了。 - 宋卿芝是有备而来的。她前几日从容沅那听了两嘴，说他见着小舅妈了，还巧得很，是同学家之前请过的一个家教。容沅张口就来的一句小舅妈，她都吓了一跳，怪不得也没听过宋哲也和哪家的小姐双儿走得近的，她稍一查就什么都明白了。宋哲也真是胆大包天，手不仅直接伸到亲爹“身边”了，还连瞒都不带瞒的，直接把布给掀了。真是好样的。如果宋哲也只是想玩一玩，把人藏在宅子里与人厮混，那只要他有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的。这也就说明，宋哲也这下是上了心的，是要来真的，不然怎么连一句“二太太”都不让叫了，怕是以后再让下人们改口“大少奶奶”不方便。她也知道，当初那些擅作主张的叔伯们不厚道，是，宋家是得了好处，苏家也获了利，但那跟苏意先有什么关系，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只不过当初她和宋哲也都不在金陵，两个妹妹性子又软，都还不够那些豺狼们算计的，这才叫他们得了手。宋闵也没多少时日了，如果他还醒着，也不会愿意再续弦。她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宋闵过世了再把苏意先送走，给他一笔钱让他换个地方找个人好好过下半辈子，谁知宋哲也倒好，一手包办了，甚至都不用人家折腾来折腾去再换地方了。她也是消化了两天，才决定亲自过来的。她底下两个妹妹都是在许月娥过世之后才嫁的人，虽然当时她已经出嫁了，但是宋闵又去了前线，宋哲也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只能帮她带带容沅，宋家大多时候还是她在掌家，所以也是她给两个妹妹把的关。索性她看人的眼光是真的毒辣，宋卿蔓和宋卿菀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性子却一模一样的软，后来还被许月娥疼得养得没什么主见，难免被一些惦记宋家地位钱财的东西几句好话献个殷勤就给骗了去，她当年“棒打鸳鸯”的事可没少做，直到后来两个妹妹都觅到了良人才罢手。而宋哲也悄摸地就把人给定下来了，这回也就是知会她一声罢了，不管怎样，如果苏意先也是带着不纯正的目的而来的，她也绝对不会手软。这么想着，宋卿芝敲开了苏意先的房门。 ◎作者有话说：决定给大家都编个名字吧，我宝的生身母亲也是，前面的我到时候再改。 13 苏意先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做，再者身份使然，他也不愿出门。幸好他上过学，能靠看书看报纸打发时间。宋家一直都订报，不过其实没人看，宋哲也要看的早报军部也订有，所以他来了以后就都送到他这里了。而他自己也订了几份杂志，有时候还会写了书单差流丹去书店给他买。这事落到宋哲也耳朵里后，流丹就再没去过书店了，要么是宋哲也直接给他带回来，要么是宋哲也问他想要什么，他再列个单子。不过第二种情况很少，也就是头一回，后来宋哲也拿回来的每一本书，都是他计划里要读，或者他看了之后正合他心意的。往常的时光，苏意先都是这么打发的，今天却有些不同。昨天晚上两人闹得有些过，宋哲也的衬衣扣子都给扯坏了，所以宋哲也今早上也没穿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他还是颇为自觉地叫流丹去找了针线来，又把掉在地上床上的扣子捡起来，把纽扣都缝好了。手指摸过衬衣硬挺的领口，苏意先突然把衣服揪紧了，生出了不想还回去的想法，但也只一会儿就撒了手，也就想想罢了。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把衬衣随手往正坐着的小沙发扶手上一搁，就去开门了。他想，流丹一般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这估计是家里哪个妈子有什么事要找他吧。但他开门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饰华美、风姿绰约的女人。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张脸他见过，是宋家的大小姐，宋哲也的大姐，宋卿芝。宋卿芝保养得当，身材也没走样，四十五六了，即使不傅粉，也能看出来皮肤很好，仍像二三十般，只是那张月色花容般的脸时常绷着，让人无端觉得疏离且有威严。她看着明显愣住的苏意先，挑了一下眉，清了清嗓子，也顿了两秒才说话。 “不方便进去坐坐吗？” 苏意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门打开，往边上偏了几步让人走进去。 “方便的，您请进。” 宋卿芝一边走一边端详打量这个房间。挺宽敞的，窗帘都拉开了，窗户也开着，很亮堂，小阳台上种了些绿植，有几棵藤蔓已经绕到栏杆上了。除了必要的几个大件，没什么家具。梳妆台边立着的花架上那花瓶里头插着的桂花不错，应该是刚从院子里折下来的。这个专门放书的落地书架要换新的了，都快放满了。大概下人也勤快，所以收拾得很干净。宋卿芝大概看了一遍，心下有了数，也知道苏意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虽然说直接这么样“登堂入室”很没有礼数，但对方都把主意打到她亲弟弟身上了，她就过来看一眼，又能如何。卧房不是什么方便会客的地方，但却是最适合密谈和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地方。在靠近小露台的地方，放了一个小茶几和两张单人的西洋沙发，宋卿芝已经坐下了。 “你也快回来坐着吧。” 苏意先庆幸于流丹出去时刚给他沏了壶新茶，他这才能不至于连杯茶水都拿不出来。而宋卿芝也不差他这口茶水解渴，没喝，端坐着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苏意先不知对方来意，担心他和宋哲也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所以脑子直到坐下时都还是空白的，他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很是局促，任由对方什么话也不说地把他上下都看了个遍。按理说，被这么盯着看会让人感觉到被冒犯会浑身不适，可是苏意先也只是觉得有点紧张，他没意识到，宋卿芝的态度其实是友善的。他垂着眼，盯着不知道哪一处，绝望地想着，眼前的人可是宋哲也的长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自己这样哪哪都不行的，不仅进了宋家的门，成了宋家的二姨太，而且还和他的“继子”厮混在了一起。宋卿芝其实还就喜欢这样的。有点子天真，单纯，一眼就能看透。再早前她也不是没打听过苏意先是个什么人，抛开别的不谈，之后回家时见过的偶尔几面里，她对苏意先的印象也都还不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是读过书、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只是眼下大概是担心自个和她那不像话的弟弟厮混在一块的事情被她发现，而这事他也不怎么占理，这会儿怕她过来问罪，所以慌得连宋哲也留下的衣服都不懂得藏，针线盒都还在桌上放着呢。 “他衣服坏了就让你给补吗？” 宋卿芝也看着苏意先颔首低眉的样子，也怕再这样下去，真把人给吓到了，这才放松了姿态靠到椅背上，也收回了明目张胆打量的视线。苏意先这也才想起，宋哲也那件补好的衬衣刚刚被他随手放在了手边，而宋卿芝没明说，他也知道对方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