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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应该是的。” 沈容转眸看花坛。 花坛周围的腐臭气息最为浓郁。 靠近花坛,脚下“啪嗒”一声踩中花坛边的黑色污水。 污水中有许多白色蠕虫在翻滚蠕动,污水里有腐黑的絮状物随着这些蠕虫的动作翻涌上来。 这些,都是蛆。 沈容从空间里取出铲子,拨开花坛上旺盛的花草,就见半张腐烂的脸露了出来。 女尸脸上满是土,腐烂的皮肉被虫啃噬得坑坑洼洼,半张脸在土上,周围全是翻起的草根,半张脸还在土下。 年轻女鬼凑过来看,目光触及这张脸,浑身一僵。 她看了眼玻璃门上倒映出的自己。 失去了鬼心后,她无法保持自己的容貌,面容溃烂生蛆…… 她的脸和花坛里的女尸一模一样。 那女尸就是她啊。 在场的人和鬼都预感到了一些事,沉默良久。 如果年轻女鬼是正常死亡,和她同居的男友根本不必把她埋在花坛里,自己收拾行李跑路。 年轻女鬼张开手臂,让沈容不要挖。 她用自己被虫子啃食着的手挖开土,一点点地把她自己挖出来。 “其实我有一点印象,隐约觉得我好像是被人打死的。” “我以为我是被歹徒打死的。歹徒杀了我之后,把我的尸体藏在某个地方任其腐烂。而我的男友和家人,一直没有放弃找我……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以为的。” 年轻女鬼混着血眼泪滴进被她尸体的腐水滋养的土里。 “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一直都是……” 她不断呢喃着,把自己沾满土和虫的尸体挖出来,抱在怀里,浑身颤抖,像个迷茫而又无助的孩子般大哭起来。 老人鬼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头,像慈爱的奶奶一样安抚她。 冰凉的雨水斜打进阳台里,打湿了她们。 沈容的心又沉了一分,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感觉到雨。 眼眸向一旁瞥了眼。 封政正一边挽着她,一边用伞遮住了会吹到她身上的风雨。 他像是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没有邀功,没有特别引她注意,就只是搂着她,眼里便有心满意足的笑意。 沈容沉下的心,莫名地又轻松了一分。 她定定地看着封政,道:“谢谢。” 封政把脸靠在她肩头蹭了蹭,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睡觉?” 沈容:“……” 她看向年轻女鬼,道:“你要是想调查自己的死因,追踪你逃离的前男友,我可以把鬼心借给你。” 年轻女鬼愣怔了一分钟,点点头。 沈容与她定下契约,取出年轻女鬼的鬼心交给她。 女鬼道谢后,带着自己的尸体离开,留下满地狼藉。 老人鬼轻叹一声,将地上的土和虫整理干净。 沈容明白她为何特意这么做——她担心601的住户会因为满地的腐血和虫子害怕。 601住户能忍着恶臭在这里住下,肯定有她自己的难处。没必要再让这些东西吓到这样一个普通人。 沈容正要离开,突然瞥见花坛下有一道黑影。 将花坛整个移开。 花坛下一个漆黑的人影,像是用墨汁画在地面上的。 沈容用脚碰了碰影子。 脚下竟是绵软如皮肤的感觉,而且这影子高出了地面些许,仿佛要从瓷砖里跑出来了似的。 沈容贴了张控小鬼的牌在影子上。 影子没有反应。 沈容还有诸多疑惑未解,不能直接解决影子。 她尝试将瓷砖扣下来,想用这样的方式把影子带走。 但影子却好像流体一般,在她扣走了瓷砖后,又落到了水泥面上。 挖掉水泥面,影子又落在水泥下的砖头上。 这影子带不走,沈容便留下控小鬼牌在影子上,带老人鬼离开了小区。 站在公交站台,老人鬼目光柔和地看了眼封政和沈容挽在一起的手,笑道:“我心愿已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走啦。” 沈容道:“要是有空,帮我个忙,看看你的尸体旁边有没有那样一个黑影。” 老人鬼点头,离去。 此时已是凌晨。 公交车都停了。 沈容打开地图软件叫了辆出租,接她和封政回住处。 出租车司机一路都在听轻音乐,和沈容闲聊了几句,便开始说生活的不易。 车费一百多,沈容下车时要付钱,他却道不用了,轻叹一声,苦笑道:“活着真难啊。” 看他这样子,像是准备自杀。 沈容心里再次沉了一下。 她执意把钱给了司机师傅,道:“都会好起来的,再坚持一天吧。” 司机师傅愣了愣,昏暗之中,他眼眶红了,似乎想到什么,点点头,眼里蓄着泪道:“好,再坚持一天。” 沈容关上车门,和司机师傅说了再见,并向他预约了明天的车,要他明早接她去上班。 司机师傅答应了。 沈容目送他离去。 沈容带封政回家,门打开,又是一股潮湿闷热扑面而来。 开灯,沈容走到窗边开窗。 玻璃窗户上映出她的面容,眉眼间满是哀愁。 从进入游戏世界开始,沈容就感觉自己的心就好像变成了一杆秤。 每当遇见一个悲伤难过的人,这些人的悲伤就会像砝码一样压在她心变成的秤上。 而她的表情,也随着这秤上砝码的加重,变得越来越哀伤。 当砝码彻底压垮她的心秤的时候,她会变成怎样的呢? 到时候,她是不是就能知道,在这场游戏,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容深吸口气,转眸看封政,封政正坐在沙发上看她。 沈容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丢给封政,道:“你先去洗澡。” 封政愣了一下,眼里冒出一簇火花。 他抱紧衣服,进了浴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沈容心里嘀咕他洗澡怎么这么慢,也进了浴室洗澡。 她火速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正要出来,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低垂,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停下脚步,转身,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这真的是我吗? 沈容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还从来没见过自己做出这样难过的表情,眼眶是红的,眼眸黯淡无光。 “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下雨,为什么好好活着会这么难?” “那个老人鬼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为什么她的家人连接她的尸骨回家都不肯……” 望着镜子里那双黯淡如深井的眼眸,沈容脑海里突然接二连三地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个世界,真糟糕啊。” 镜里的她苦涩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沈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心想:我笑了吗?我怎么感觉不到?而且那些想法,好像不是我的想法…… 她心知这肯定有问题,只不过目前还找不到原因和应对方法。 沈容不再看镜子,走出浴室。 突然,浴室的灯光闪了闪。 镜里有几道黑影在灯光暗下的时候,出现在了镜子里。 沈容脚步顿住,转身看镜子。 灯光亮起,镜里只有她自己。 沈容沉思须臾,关了灯,走出浴室。 关上卫生间门的瞬间,卫生间里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猛地拉开门,门内没有任何异常。 再关上卫生间门,沈容又听见有道仿佛来自遥远地方的声音在呜咽:“……爸爸,我……不是鲶鱼……” 是她白天听到过的、那个人头说的话。 沈容决定暂时无视这些奇怪的声音。 锁上卫生间门。 咔哒—— “唉……” 门锁响动的瞬间,她听见一声叹息。 沈容假装没听见,回房间去。 封政正端坐在床边,手摩挲着被单,见她走进屋里,关上了门,他眸光潋滟,眼底仿若泛着春水似的,望进她眼里。 “你想好了吗?” 沈容愣了一下,道:“嗯,上床吧。” “你主动吗?你会吗?”封政半眯着眼睛看她,道:“我虽然也不会,但是我刚刚学了一会儿。” 沈容奇怪地蹙眉,困惑道:“什么主动不主动?我当然会啊,上床睡觉,你不会?” 封政眼里的艳色,刹那间,如云雾,散了。 “啊,睡觉。” 只是睡觉。 他还以为,她让他先去洗澡,是……那种意思。 封政眼眸转了转,眼里又泛起光来,骄矜地含笑道:“我不会,你教我啊。” 怎么可能不会睡觉,他又不是没睡过。 沈容懒得揣测封政的想法,掀开被子,把他推倒在床上,抓着他的手让他睡正。 然后从另一侧上床,钻进被子里,关灯,躺下。 刚躺下,一双手便抱了过来。 封政搂着她的腰,脸靠在她颈间,说话时的气息尽数落在她颈窝里。 “我要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他声音极轻,像羽毛似的搔着她的耳朵。 沈容耳边有些酸麻,抬手揉了揉耳垂,道:“随便,把你能说的都说出来。” 封政盯着她小巧柔软的耳垂,也抬手,轻轻揉捏,嗓音轻缓低沉地道:“就,先说玉牌的事?” “那玉牌,我在一位僧人那儿见过。那僧人是城西普行寺的,平时就待在寺里,说是修炼,很少出来。” “听说他道行很深,很多商人都想请他去看风水。但是他不重名利,只偶尔帮几个品行还不错的商人看风水。” 沈容被他揉得耳朵发烫,抓住封政的手腕,道:“别揉了。” 封政把手重新搭回她腰上,沉吟片刻,有些委屈,又有些严肃地道:“不是我想占你便宜,我亲近你有我的理由……” 顿了顿,他贴近她耳朵,说话间,嘴唇轻磨她的耳廓。 “还有,我情不自禁。” 沈容沉默,闭了闭眼,道:“接着说。” 封政接着玉牌的事说道:“那僧人叫魏宏,听说以前没做和尚的时候,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具体的事,你可以之后去打听打听,我陪你。还有这座城市变得阴雨不断,就是从他做和尚的时候开始的……” 沈容突然打断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听他说了好一会儿正事,竟还是有一点惦念着他没细说的理由。 他想亲近她的理由。 封政盯着她的眼眸,沉默片刻,手在她腰间抚,“想要更加了解你。气息,温度,体.液……你的一切,都想要了解得彻底。” 他的眼神很认真,甚至称得上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 柔柔是很认真的,为了容容,想要了解她的一切(*/ω\*) 215、四季之死13.5 沈容的心跳有一瞬间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问道:“了解我,然后呢?” 封政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脑后,脸贴上她的脸。 “然后……永远在一起。” 沈容头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却被他放在她脑后的手挡住,?无法避开。 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变得惺忪缠绵。他的声线像是与她的听觉连在了一起,难舍难分似的,?直钻进她脑内,一阵虚痒酸麻。 沈容推开封政的脸,?道:“你这么说,?我只会猜想你是不是想了解我的信息,?然后害我。” 封政低垂眼帘,?离得太近,眼睫在她眼角处轻扫了一下。 她眼尾痒痒的。 她既然直白地说了她的想法,?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更倾向于他不会害她的。 封政嘴角扬了扬,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躺下抱着她,继续说起了他能说的信息。 这座城市夜夜下雨已经持续了有二十多年。 因为平时多是小雨,?雨后第二天总是阳光灿烂,所以城市内的排水系统还撑得住,居民的生活除了夜晚出行不便,也没太大影响。 不过最近却开始频繁下起暴雨,城内的湖面都在缓慢上涨了。 听说已经有人为这事去请魏宏看天象了,但是魏宏谢绝了所有邀约,闭门不出。 沈容合眼睡觉。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宛若催眠曲。 一向浅眠的她,今夜竟然睡得不省人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梦境里。 天黑压压的,仿佛快要塌陷。 她身处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周围所有人都打着乌黑的伞,面容模糊,全身黑白,行色匆匆。 她没有打伞,冰凉的雨水落在她身上,浸湿了她穿着的红纱裙。 拉了拉湿漉漉的裙摆,她穿过沉闷压抑的人潮,走到路边。 路边的橱窗里倒映出穿着红裙的她。 她面容模糊,一头蓬松夸张的的卷发由一个大红的纱网蝴蝶结束在脑后,身上穿的是一条设计十分复古,样式不算日常的红纱裙。 看上去像上个世纪唱流行歌曲的歌星。 这里的街道,房屋,人群,全都是黑白灰的。只有她,还保留着原本的颜色。 突然,天空放晴了。 一缕阳光将这个世界的黑白照得更加分明。 人们丢了伞,和身边的陌生人勾着手臂载歌载舞起来。 画面就像是一部老旧的喜剧。 沈容静静地观赏着,突然在人群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是中年男鬼、老人鬼还有年轻女鬼。 他们恢复了生前的样貌,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宛若幸福的祖孙三代。 沈容跑上前去,盯着他们看。 三人瞧见沈容,惊喜地捂住嘴,道:“是……啊!” “天呐,我超喜欢你的!”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他们说了某个名字,但是沈容听不清。 他们三个跑到她面前。 年轻女鬼从包里拿出一张唱片和一支笔递给沈容,倾诉着她有多喜欢沈容的歌,期望沈容能给她签个名。 唱片上的人打扮和她一模一样,但是面容模糊。 沈容拿着唱片,不安地环顾四周。 突然看见对面大楼的广告位上贴满了她的海报。 不……这不是她! 这是另一个人! 沈容努力保持清醒,冷静地对年轻女鬼道:“你这么喜欢我啊?那你最喜欢我哪首歌啊?” 年轻女鬼道:“全部都喜欢!” 老人鬼道:“我最喜欢你的那首漫步!” 漫步? 沈容记下这首歌的歌名,准备在唱片上随意签个字糊弄过去。 却见唱片上的人模样清晰了一些,有了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沈容一怔,抬头看那些海报。 海报上的脸依旧模糊,但都显露出了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一双双眼睛挂在高处,含笑看着这个黑白的世界。 “啪嗒”一声,沈容手中的唱片掉在了地上。 她垂眸,看见自己的手像燃烧的塑料一样融化蜷曲,拿不住东西。 她的双腿也像是被抽走了知觉,变得绵软,无法支撑住她的身体。 她扑通跌坐在地。 沈容转眸看玻璃橱窗里的自己。 她正在褪色。 她的脸和身体像被揉搓的橡皮泥一样正在变形,逐渐变成了一个丑陋而又扭曲的轮廓。 具体的模样,她看不清。 再看海报和唱片,上面的人像越来越清晰,完全就是她的外貌! 她逐渐褪色成了黑白。 而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尖叫。 “是……啊!” 沈容闻声望去。 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身穿红裙的“她”被簇拥着,踩着红色细高跟鞋走进人群。 “她”是人群中唯一的色彩。 而沈容,就像一个被揉坏了的橡皮泥被丢在橱窗边。 无数人为了涌向那个“她”,踢倒碍事的沈容,从她腿上、脸上踩踏过去…… 她像一块烂泥,身上留下无数脚印,血和肉从皮里被挤出来,被踩烂…… 沈容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天光大亮。 身上有束缚感——是封政正紧紧地抱着她。 沈容推开封政,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她并没有因为这场诡异地梦而害怕,只是在思考这场梦暗示了什么。 然而走进清晨透着阴冷气息的卫生间,一抬眼,她看见自己脸色苍白,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睡衣也被冷汗浸湿了。 仿佛被吓得不轻。 沈容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 啧……竟然还真的有汗。 沈容脱了睡衣洗澡,温热的洗澡水喷洒在身上。 “我疯了吗?” “为什么我会出现我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反应?” “难道我的身体里出现了第二个人格吗?”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这些想法。 但是沈容并没有去想这些。 这些想法就好像是别人灌入了她脑子里的。 沈容选择无视,洗澡换衣,吹头发准备出门上班。 封政却从厨房里冒出来,用纸袋装了一份三明治让她带着路上吃。 他不是还在睡觉的吗? 沈容接了早餐,道谢,出门。 昨天预约的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等着她。 沈容上车,对司机说了声早上好。 司机应声,送她到公司门口后,摇开车窗,探出身子笑道:“谢谢你啊,小姑娘。” 他的笑容饱含歉意。 就像在无声地告诉她——可我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沈容的目光定在他倾身时从衣服里掉出的玉牌上。 她走近司机,道:“师傅,这个玉牌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么一走近,她又看见司机的车座上有一个极浅淡的黑色人影,体型和司机一模一样。 司机道:“这个啊,公司年会时发的,说是请大师开过光的玉牌呢。” “你说的大师,是普行寺的魏宏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吧。我们公司年会,每个人都得了个玉牌呢。魏宏大师那样的人,不可能给这么多玉牌开光的。” 沈容问道:“师傅,你可不可以把这个玉牌暂时给我?晚上来接我的时候,我再还给你。我就在这公司上班,跑不掉的。” 司机爽快地摘下了玉牌,道:“没事,送你了。晚上……你找别人来接吧。” 他嘴角挂上无奈又苦涩的笑,坐回位置上准备开车离去。 沈容趁司机不注意,迅速将鳞粉洒在了车座的黑影上。 司机坐回位置上,遮住了黑影。 沈容没能看见鳞粉是否对黑影奏效,对司机温和地笑道:“希望你晚上能来接我。” 司机对她笑了下,开车离去。 昨晚看到黑影,沈容还不清楚黑影是什么东西,担心鳞粉会杀死黑影,所以没用鳞粉对付它。 但司机这个不一样。 沈容直觉这黑影也许会促发司机的自杀念头。 要是能用鳞粉除去,不仅是验证了一种可以对付黑影的方式,也算是救了一个人。 沈容目送出租车离开,走进公司,中年男鬼正在等她。 男鬼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道:“我查清楚了,是那个保安!他为了独吞我留给前妻和儿子的财产,把我前妻和儿子害死了!” “我前妻和儿子都很弱,他们变成鬼之后,前妻耗尽精力让我儿子附身在了鲶鱼上……” 沈容问道:“它们变成鬼之后,为什么不从化粪池里出来?” 中年男鬼掏出一块厚厚的黑布,把黑布递给沈容道:“因为这个。” 沈容接过黑布,打开。 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块玉牌。 沈容掏出昨晚从公交车上得来的玉牌,还有司机那儿得来的玉牌放在一起做对比。 三种玉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玉牌上有些地方的走向不一致。 中年男人道:“这两个东西,快把我前妻和儿子消磨得魂飞魄散了……哎?你哪来的这种玉牌?” 沈容同中年男人说了出租车司机的事,还有昨天发生的种种事。 听见沈容提到老人鬼的家人不愿意给她收尸,中年男人表情疑惑道:“我昨晚在法医那儿跟我前妻和儿子说话,看到老太太了。老太太把她自己的尸体扛走了,说她家里人给她安排好地方了,她不想麻烦家里人,就自己动手了。” 沈容昨天看老太太的表情就想到她会去哪儿了,道:“她家里人说她要是没被捞上来才好,她大概带着她的尸体回富阳湖底去了。” 中年男人唏嘘地“啊”了一声,眉毛拧成八字,悲苦地笑了下。 沈容问中年男鬼道:“你有得到过这种玉牌吗?” 中年男鬼沉思片刻,摇头道:“记不清了。” 沈容要他去他的尸体处查看一下,再观察一下尸体附近有没有黑影。 中年男鬼问沈容什么时候去对付那个杀害了他前妻和儿子的保安。 沈容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让中年男鬼等等,先查清楚玉牌是怎么回事。 她糊弄男鬼说万一保安死了,他的前妻和儿子被保安施了什么法术,跟着一起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中年男鬼被吓住,暂时放下了杀心,听从沈容的吩咐去办事了。 沈容在楼下跟他聊了这么半晌,到达公司时差点迟到。 她和同事们打了声招呼,打开工位旁的窗户。 啪——一冰凉水滴落在她伸出窗的手背上。 沈容抬眸看了眼天空,早晨的太阳金灿灿的,天空碧蓝,白云稀疏,不像是要下雨。 她探出身子看了眼楼上,也没有任何异样。 坐回工位,同事们一边工作一边闲聊。 他们说楼上有个员工昨晚碰到有人要自杀,跑去劝阻,结果没拦住,自杀的人当场在他面前割喉,救都救不回来。 那自杀的人也是命苦,听说从小到大一直很努力很拼命,但是总是因为各种外界因素,过得越来越差。那人父母刚死,他承受不住,觉得这样挣扎着活下去实在没意思,就自杀了。 “我的妈呀,那个没劝住他的员工看着他自杀,该有多崩溃啊。” “听说昨晚那个员工表情就不太对劲了,好像也崩溃了似的。他领导和同事连夜给他做心理辅导,让他今天不要来上班,回家陪陪家人。” “可我今天早上坐电梯的时候看到他了啊。” “他还是来上班了啊?也是个很努力的人呢……” 噼啪——一滴水滴突然打在玻璃窗上。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怎么白天也下起雨来了?” “外面还有太阳呢!” 同事们连忙关窗,沈容也起身探出窗外观察。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很心里很慌。 “小心!” 有同事惊呼。 沈容的大脑突然变得有些僵化,疑惑地看向同事。 下一秒,一股极速下坠的强大拉力勾住了她的衣领。 她身体前倾,头朝下,随着那股拉力往楼下栽去。 沈容转头看向拉她的东西——是一只手。 手的主人对她咧唇,凄凉一笑,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死前能为同伴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个了。” 沈容瞳孔微颤。 什么意思? 来不及多想,她一把拧断这人抓住她衣领的手,凭借把他丢出去的反作用力,往大楼的窗户上一扑,死死地扒住了三楼的窗框。 借助长袖的遮挡,沈容将双臂变为了海幽种的肢体,才勉强吊在了大楼外。。 砰—— 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 “啊!!!” 大楼各处爆爆发出尖叫。 很快,三楼办公室里的员工跑过来拉沈容。 沈容翻身爬进办公室,低头扫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血肉模糊,满地猩红,还有那人死不瞑目的双眼。 “你没事吧?” “你指甲流血了!” 沈容的指甲被窗框磨得外翻,有两个指甲都断裂后刺进了肉里,血直往下滴。 三楼办公室的人拿来医药箱帮沈容处理伤口。 沈容对他们道谢。 他们有人探头向外看了眼,五味杂陈地感慨道:“好像是昨晚那个劝人不要自杀的员工。” “天呐,他怎么就想不开了呢?跑到公司里来跳楼,还把无辜的人拽下楼。”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就是故意的!沈容心想。 三楼员工感叹沈容真是太倒霉了,并劝她想开一点,担心她也会跳楼。 公司领导很快赶来,将沈容接回公司。 沈容跟着领导离开,走前留意到,有一位女员工多看了她一眼。 在触及她的视线后,女员工从容地把头转了回去。 这位女员工,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沈容低声问领导这女员工是谁。 她刚刚才差点意外坠楼而亡,领导怕刺激她,好声好气地说:“别人公司的员工,我哪会知道。她怎么你了?等回去我帮你问问别人?” 沈容沉吟片刻,道:“她刚刚好像骂我了,说我怎么不摔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想私底下找她问问。如果是我幻听了,我就向她道个歉。” 遇到刚刚那种情况,精神崩溃都是正常的,沈容的表现还算淡定。 领导答应了她的请求,带她回公司,让她坐着休息,并让人事过来和她沟通。 沈容直说没事,拉着人事询问起三楼女员工和跳楼员工的姓名以及相关信息。 同时她也在疑惑,同事叫她小心的时候,她怎么会不由自主地反应迟钝。 她想了想,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四张玉牌。 难道,是因为这四张玉牌吗? 人事不愿她多想楼上员工的事,怕她想多了会害怕。简单说了下楼上员工的信息,安抚了沈容好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三楼女员工身上。 人事从老板那儿了解了沈容为什么想了解那人,早就从三楼人事那儿得知了那名女员工的信息,跟沈容说道: “她叫房明蕾,跟你一样大,平时在公司挺安静的,人缘也还行。你要是想和她单独聊聊,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沈容说想冷静一下,过两天再去找那人。 人事又和沈容说了会儿话。 沈容一直神游,思考这场游戏还没露面的玩家们会是怎样的。 目前为止,她只知道和她同小区的两个人是玩家。 这个想拉她一起死的人,应该是第三名玩家。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死前能为同伴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个了。 他死前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突然自杀,难道真的是受昨晚自杀的人的影响? 沈容记得同事说过,昨晚死的那人也是没有家人了。 而他口中的同伴,指的是谁呢? 是那些还没有露面的玩家,还是这个游戏里的某一些NPC? 他的同伴为什么想要她死呢? 沈容不认为他的同伴和神兽种联盟有关系,因为联盟里的人知道她有多难杀,不会用这种办法来杀她。 除了神兽种联盟,想杀她的还有谁? 沈容思来想去,脑海里冒出两个字——手镯。 从过通神塔开始,玩家群体就划分成了对立的两个区,戴戒指和戴手镯的。 在休息区观察荒原里的手镯玩家时,沈容就发现: 比起戒指区的玩家,那些手镯玩家在面对危险,无人帮助时会有一种不要命的狠劲。 他们似乎习惯拿命去拼。 不像戒指区的玩家,在之前的游戏里,大多都是习惯性苟命。 沈容思考着,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被用塑料布盖起的尸体,有了一个猜想。 这场游戏里,手镯区和戒指区的玩家会不会是各一半? 而手镯区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认定两个区的玩家是竞争关系。 所以,他们早就暗地里汇合并达成协议——一旦有机会,就要杀了对手玩家? 同事们怕沈容做出疯狂举动,都盯着站在窗边的沈容。 沈容静默片刻,去了领导办公室,请了一下午假。 领导立刻批假,叮嘱她注意安全,让人事送她回家。 沈容拒绝,说要去普行寺拜一拜。 人事送到她到门口。 沈容出门就看见封政打着伞笑盈盈地向她走来,目光触及她手上的纱布,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加快脚步跑过来,撕开她手上的纱布,满眼心疼,没有说话。 血从伤口渗了出来,在纤细的指间流淌。 封政握紧她的手,低头启唇。殷红舌尖舔上了她白皙的手指,卷走她指间的血,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濡湿的舌在她指尖的伤口上纠缠,潮热而又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柔的风?3个;十六个句号?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寻浔?15瓶;青雪未央?7瓶;21660346?5瓶;乔呀摇呀?3瓶;韩紫漪?1瓶; (* ̄3 ̄)╭ 216、四季之死13.6 沈容怔了几秒,?收回手。 指尖的伤已经愈合,指甲也长了回来。 封政拿出手帕给她擦手,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现在才早上十点左右。 沈容说了早上遇见的麻烦,道:“带我去普行寺看看吧。” 封政表情凝重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扬起唇角点头说好。 他挽住沈容的手臂,?给她打伞,和她一起去路边拦车。 在他们身后,?塑料布下的玩家尸体无声的变成了一滩血水,流进了下水道里。 沈容刚要上出租车,?就见老人鬼正站在马路对面的站台下冲她挥手。 老人鬼满面焦急,?魂体若隐若现,?仿若被风吹动的云雾,?随时要飘散似的。 沈容心头一紧,连忙跑过去。 马路上车流不息。 沈容刚蹿出去,?车便涌了过来。 封政打着伞没来得及跟上,沈容跑到站台下时发丝被太阳雨淋得有些湿。 她掏出纸巾擦头发。 老人鬼眼皮上下碰了碰,像是要昏睡过去,仓促道:“黑影,?活了。” 沈容把老人鬼的鬼心还给她,帮她稳住了魂体,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仔细点。” 站台上的人侧目看沈容,目光奇异,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他们看不见老人鬼,只看到沈容在对空气说话,像个神经病。 沈容对老人鬼使了个眼色,?和她一起到站台后堆垃圾的小巷子里。 封政跟了过来,给沈容打伞,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老人鬼调息了一番,有了些精神,道:“我带我的尸体回湖底去,发现湖里有一个黑影站在我淹死的那地方。” “那黑影看到我,逐渐变成了我的样子,朝我扑过来,想要抢我的尸体。我跟它争执起来,结果差点被它打得魂飞魄散,就连忙跑来找你了。” 沈容略微失神,若有所思。 老人鬼说的事,让她想起了她昨晚做的梦。 也是有个人取代了她……不,不是取代她,更像是夺走了她的身体。 老人鬼焦急道:“现在我的尸体被它抢走了,我也不知道它拿那样一具腐烂的尸体做什么。我记得那天去找小刘尸体的时候,也有那样一个黑影吧。它会不会去跟小刘抢尸体啊?” 小刘? 沈容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老人鬼说的小刘是年轻女鬼。 说起来,她和三只鬼也算是认识了,但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呢。 沈容问了老人鬼和中年男鬼的信息。 老人鬼自称马老太,中年男鬼姓陈,叫小陈就行。 沈容问马老太知不知道小陈尸体在哪儿,马老太说听小陈说过。 沈容让马老太去找小陈汇合,然后去找小刘,叮嘱道:“注意安全。抢不过尸体,就暂且把尸体让给那些黑影。” 马老太点头,立刻跑去找小陈了。 沈容从巷里出来,还是按照原计划去普行寺。 玉牌和黑影,都是需要调查的。 普行寺在城郊,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路上,她用手机搜了一下梦里听到的《漫步》这首歌。 没有搜到任何相关信息。 这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普行寺算是一个旅游景点,寺内人很多。但僧人们真正居住的内院是不让进的。 而魏宏就在内院。 沈容买了门票先进寺内,再拿出隐身符贴在身上,去找魏宏。 封政要跟她一起去,伸手向沈容要隐身符。 沈容迟疑道:“你不会隐身?” 封政道:“我想我们之间多点羁绊嘛……” 说得好像她很不解风情似的。 沈容掏出张隐身符给他,二人一起进入内院。 内院像是有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尘嚣。 空气与外院相比,要更寒凉一些。有僧人正在扫地、擦石雕。 沈容从他们身边经过,闻到他们身上统一的浓重木香味。 他们全都是一副怡然自得,快乐满足的表情。 一个人做出这种表情没什么,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表情,就有点诡异了。 沈容轻声问封政知不知道魏宏在哪里。 封政盯着她不说话。 意思是他不方便说,得她自己找。 沈容想:看来魏宏在游戏里还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的信息看上去都很重要的样子。 沈容在内院到处转悠,每间房都偷看一遍,始终没找到魏宏。 突然,一个躲藏在墙后的男人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院里的人都穿僧袍,但那男人却是普通游客打扮。 是玩家? 沈容拉着封政躲藏在暗处,观察那男人。 男人在有些僧人面前不躲,在有些僧人面前却是频繁躲避。 显然男人是贴了隐身符的,但院里有些僧人能看到他。 沈容想:他了解这种信息,就说明他比我更了解后院。 她早上刚遇见想拉她一起死的玩家,此刻断然不会去跟这男玩家相认。 沈容躲在暗处跟踪男玩家,随他走到内院角落里偏僻的一座房后。 男玩家蹲在窗下,小心翼翼地探查屋内情况。 突然,一根漆黑的线从窗下伸了出来,悄然爬到男玩家身后,倏的如同突袭的蛇,勒住了男玩家的脖子。 男玩家连忙祭出各种卡牌对付这根黑线,卡牌几乎用了个遍,才勉强挣脱。 屋里又蹿出几条黑线,男玩家连忙用卡牌御风跑了。 沈容默默观战,直觉那黑线和黑影似乎是同一种东西。 她走近那栋房,学男玩家在窗前探查。 黑线朝她攻来。 她立刻用触须压制住这些黑线,向屋里望去。 屋里光线昏暗,帘幕重重,什么也看不清。 沈容探出一条触须,卷着她过通神塔得来的眼珠子进屋。 眼珠观察到的景象出现在她眼前。 屋里摆设简单,点了许多的香炉。 床帐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床帐外有一张轮椅的轮廓。 突然,一条黑线朝眼珠袭来。 沈容用触须挡住黑线,将眼珠扯回来。 抵挡黑线的触须却出了灼伤的痛感。 沈容连忙收回触须,只见她的触须上烧出了好几个黑斑。 就像是用香火烫出来的疤。 封政眼眸暗如稠墨,压抑和杀意在眼底肆虐。 他抓住她的触须轻轻一抚,便治好了这伤。 屋里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帘幕翻飞,竟有数个人影突然在帘幕中出现。 门前也传来了僧人询问:“师父,出什么事了?” “有客。”床帐里传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沈容直觉危险,心像跑了八百米似的狂跳。 她搂住封政准备展翼飞走,突然脑袋像发起了高烧似的昏昏沉沉。 她强撑着带封政飞远,落到热闹的街市边,便倒在了封政怀里,昏睡过去。 睁开眼,她看见一个黑白的世界。 沈容清醒地意识到:她又做梦了。 这种古怪的梦,很有可能跟魏宏有关。 这次,仍旧是热闹的街市,仍旧是阴雨连绵的天空。 她换了身衣服,但还是上个世纪歌星的复古华丽风格。 来来往往的人群垂头丧气,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抑郁情绪。 传到沈容的耳朵里,就像一个个秤砣,不断地把她的心往下压。 沈容调整好心态,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世界稍微明亮了一些。 人们又像上次的梦境一样欢快起来。 沈容的目光被马路对面的场景吸引住。 那里有一个和她打扮一模一样、容貌模糊的“她”,正在给马老太、小刘和小陈签名。 小刘像上次在她梦里一般对那个“她”倾诉仰慕之情。 沈容虽然看不清那个“她”的表情,但感觉到她笑得温和。 马路上的黑白人陆续涌向“她”。 “她”就像这个世界的太阳,受万众追捧。 沈容开始褪色融化,被人踩踏。 她的骨肉像烂泥一样被踩扁,血肉铺了一地,沾满了脚印,也无人在意。 她整个都是黑白的,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 然而这次,她没能在融化后离开这个世界。 人们在她身上、脸上踩来踩去,她的肉骨逐渐腐烂,招来蝇虫,生出了蛆。 日月星辰流转,天阴了又晴。 沈容感觉自己仿佛作为一滩腐烂的尸骨在地上静静地呆了许多年,一直无人在意。 她看着这条街市周围的大楼上贴满了映着她脸的海报。 那些海报一次又一次地换新,每一次海报上和她一模一样的那个“她”都备受宠爱。 孤寂和被踩踏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地摧残她的心理。 一模一样的面容,为何却是天差地别的境遇——这样不甘而又怨愤的想法不断灌入她脑中。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这儿,恐怕早就遗忘了自己到底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了。 沈容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仿佛在分离,有意念在模糊她对现实和梦境的区分。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里只是梦,才在漫长岁月里的折磨中保持清醒。 又一天,天气晴朗。 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她”在簇拥下走到沈容面前,弯腰对她笑道:“不要怀疑,我就是抢走了你的身体。” “躺在这里被人踩踏,是不是很痛苦?” “其实活着也很痛苦吧?总有各种各样无法解决的烦恼困扰着你,总有许多事情无法顺心如意……有时候你所求的可能只是平安顺遂,但生活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满足你,总是逼迫你陷入一个又一个绝望的困境之中。” “你很累吧?很辛苦吧?” “她”向沈容伸出手,轻抚她腐烂的面容,道:“如果你想,其实你可以成为我,接受这里,留在这里,你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太阳。” “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 “她”拿出一颗糖放到沈容嘴里,笑道:“你尝,是甜的吧?这里的一切,就是真实的。” 沈容已经碎成稀巴烂了,根本没法儿吃糖,不过确实尝出了一丝甜味。 她问道:“所以?” “她”轻抚着沈容的脸,像一个慈爱的长辈,道:“我不会逼你,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成为我。” “她”话音一转,又道:“其实你本来就该是我,你忘了吗?之前,你才是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的歌星。” 沈容脑海里浮现出她身穿红纱裙,被马老太和小刘、小陈簇拥着表达喜爱的场景。 那场景是那么的真实,仿佛那就是她经历过的事情……那就是她的记忆! 沈容目光迷茫地问:“是你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 “我太想过上你拥有的这样美好的生活了。所以我祈求上天,让你成为了我,让我成为了你。” “你代替我去经受梦境里的那些痛苦,而我留在这现实世界里享受快乐的生活。” “梦境里的痛苦……” 沈容呢喃着,脑海中浮现出总是夜里下雨的城市,耳边回荡着那些她从别人那儿听到的悲伤而又痛苦的经历。 “那都是梦境吗?” “没错,其实这里才是现实……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梦的世界还是现实世界,都很真实,不是吗?” “你看,你都快分不清楚梦与现实了。” “你觉得,这里是梦,还是现实呢?” 一个个黑白的人围拢过来,他们都是沈容熟悉的面孔。 “如果这里是梦,你怎么会在梦里认识这么多人呢?梦里的人,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容啊。” 有道声音在沈容脑海中响起。 分不清到底是别人的说话声,还是她自己的想法。 “回你的梦境去吧,这里的现实,就留给我吧。等你想好了,咱们再换回来。一辈子不换回来也可以,我在这里生活得真的很快乐。” “她”笑盈盈地,幸福而满足地在众人簇拥下离开。 黑暗的天地间,沈容孤零零地烂在地上。 天阴了,冰凉的雨点打在她脸上。 闭眼,再睁开眼。 她正躺在公寓的床上,封政搂着她的腰,躺在她身边一直盯着她。 沈容推开封政,走到窗边,眼神迷蒙地看着青黑的夜幕。 冰凉的雨丝打到她脸上。 她到厨房里,吃了一勺糖,感觉似乎没那个“她”喂她的那颗糖甜的真切。 她表情哀伤地轻喃:“这里才是梦啊……” 心里却在想:这应该就是那个玩家自杀的原因吧?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又或者是——他屈服于波折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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