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他半张脸。 一头黑发柔软地贴在脸侧,比起凌乱,黯淡光线下,他更像一只受伤的可怜小动物。他的视线没有光,隔着屏幕直勾勾地看向她:“这样行了吗?” 温凝被这一眼看得心底一抽。 才几个小时不见,意气风发的人变得好憔悴。他眼里有退不去的红血丝,胡茬青灰一层,衬衣更是软烂地敞在领前,像被汗浸透了,是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的疲惫。 她凝滞在原地,举着手机的动作僵住:“你怎么了?何家对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谢之屿用嘶哑的声音徐徐缓缓安慰她。大脑在万分迟钝下这才察觉到端倪,他表情忽得微微一怔,“所以你刚才是在诈我?” 什么何溪告诉她了。 她明明不知道,只是诈了他那么一下。 而他,在这样的状态下确实没能再多想一层。 果然和太聪明的人交往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他低头,碎发遮蔽了眼眸,无奈的笑凝在嘴边。 “我诈你怎么了?”温凝语速因为情绪激动而逐渐加快,“是你总不讲实话,心眼都用在对付我身上。如果我不诈,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过几天没事儿人似的回来,继续当澳岛呼风唤雨的谢先生!” “你想过替人卖命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吗?说白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赌徒和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离了你就维持不了平衡?又凭什么你要替手底下那么多人操心?” “就算维持不了全毁了与你有何关系?谢之屿,你但凡想过以后你没有利用价值,你废了之后要怎么过,你就不至于这么难抽身。” “一天到晚过的到底是什么狗屁日子?” 她说着蹲在地上,脸缓缓埋进臂弯。 纤瘦的双肩很轻微颤动了一下,声音闷去另一个空间,变得格外艰涩:“谢之屿……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她已经很努力了,尾音还是压不住颤。 谢之屿安静看了她好久,因为耳鸣,他差点没听清最后说的那句话。 可是她的反应又说明了一切。 他笑着问:“怎么最近好爱哭?” “我没有。”闷在臂弯下的嗓音倔强地说。 “不信。”谢之屿低声,“给我看看。” 温凝深吸一口气,脸胡乱地在衣袖上蹭了蹭。她仰起脸,眼下却依然有潮湿的痕迹。 雨落下草木怎么会不知?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谢之屿拇指压在屏幕上,隔空替她擦着眼泪。屏幕一角因他用力而出现色彩斑块。 那句“要是你不走”死死压在了胸口,他没有办法说。 他心底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牙关咬得很紧。 好半晌,谢之屿才转开脸,极力用正常的声音道:“我会想办法抽身。你也不要随便替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温凝被他这句不值得说得肝肠寸断。 她死死咬住呜咽,愤愤然:“混,蛋。” “还是骂人的样子有精神。”谢之屿再度扬起唇,半张憔悴的脸在黯淡光线中恢复了些许神采,“这几天你就找月皎喝喝茶,逛逛街。多玩玩,玩够了我就回来了。” 温凝吸了下鼻子:“我还信你我脑子一定有病。” “我真没什么。”他徐徐安慰,“你就当是他们给我洗脑,我顶住了。” 她努力控制住,让自己不眨眼。生怕一不小心会有眼泪掉下来。 她问:“那你是怎么顶住的?” 谢之屿直言不讳:“在想你。” 短暂的静默中话渡到嘴边,最后温凝只剩很轻的一句:“……骗子。” 屏幕里的人被骂得很舒心,懒散地笑了下:“现在回去洗把脸,早点睡?” 她抿住唇角:“你真的回不来?” 谢之屿没正面回答,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安静地看了许久。 “听话。” 听话或许对别人有用,唯独对一身反骨的温凝没有作用。 她挂掉视频的第一件事是拍自己已经躺下的照片发给他。 第二件事是打给何溪。 同样的方法连诈都不用诈,何溪已经倒豆子似的把今天在椰林山庄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说谢之屿白得跟死人似的脸,说何氿大喊“我兄弟快不行了”,说他脑子一片混沌还惦记着别告诉她。 说得越多,温凝心口越重。 听到后来呼吸快要阻断。 整个晚上她彻夜难眠,人坐在床头,翻了一夜相关的实验文献——感官剥夺,血管膨胀,心跳加速,情绪崩溃。每个报告上的字眼都像一把插入她胸口的利器。 她无法想象谢之屿在里面那么长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她只知道何家的确不在乎他,他们在用他挑战人类极限。将来也一定会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他。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结局。 早晨八点多,温凝安静地坐在晨光下给京城那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宋清柏,听到她声音,他好像很惊奇。 “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清柏哥。”温凝手指拨弄着那片百叶窗,表情很平静,“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发小在公安部外事局。” “是。的确有这么个朋友。” “可靠吗?可以把他的联络方式给我吗?”温凝说,“我有点事,想要咨询。” 第105章 行动 在椰林山庄的这几天,谢之屿基本都在客房度过。 耳鸣症状缓解了许多,只是头脑还不够清楚,好像被蒙了一层纱。这大概是情绪濒临崩溃的后遗症,他总觉得最近的自己对外界反应迟缓。 迟缓到这几日白天,想到那天晚上温凝跟他说的话,才会后知后觉地痛。 他站在客房窗口,看到何氿的车驶入停车坪,前前后后七八辆轿车的车队,显眼得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何氿远远扬了下手,指指后花园。 ——老头在后花园等他。 谢之屿无声点头。 那边何氿看到了,又比了个一会过去找他的手势,这才大步往花园方向去。 给了他几天时间,老头见到何氿第一句话就是:“办妥了?” 陆坤在澳岛的三个人失联,再加上与椰林山庄这里的联系也断了,他疑心出事,一边派人再过来打听,一边转移仓库。 事急从权,身边没那么多人够安排,陆坤底下大多数人都被派去看管货物。 没了军方护着,也没人贴身保护,充其量陆坤也就是个双拳难敌四手的普通人。 何氿趁这个空档儿动用自己在当地的关系,给了陆坤背后一刀。 “妥了。”何氿道,“他身边最得力的两条手臂早前我就下过手。这次单独处理他不是难事。爸爸,生意我都接回来了,你看还有什么问题?” 老头很是可惜地说:“陆坤到底跟了我们这么多年。” “是啊!”何氿万分好心地说,“所以给他留了全尸,也算待他不薄。” “那边群龙无首,你有时间还是要多去走动。” “是,我知道。” 老头修完手里这盆花,不疾不徐地说:“这几天我想了想,你一个人确实力不从心。趁这次机会,你带阿屿过去熟悉熟悉路子。” 何氿一阵惊喜:“爸爸,你同意让阿屿来了?” 老头反过来瞥他一眼:“除了阿屿,你身边还能有谁?” 处理陆坤这么顺利,谢之屿功不可没。要不是和谢之屿配合得当,老头一定会发现他在中间做的手脚。 何氿替兄弟打包票:“阿屿绝对没问题!” 手里的园艺剪咔嚓一下,老头颔首:“没问题明天你就和阿屿一起去送货。” “明天?” 怎么如此匆忙? 老头见他立着不动,轻描淡写地问:“是有什么问题?” “不是说客户指标还没达到接受移植的标准吗?”何氿不解。 “这些不用你管。”他摆了摆手,“你只管和阿屿把货送到。” “那要不要等阿屿再缓几天?”想到谢之屿的状态,何氿免不了操心,“他从静音室出来状态一直不怎么好,万一出岔子——” 严厉的一瞥打断他的话。 老头问:“是等他,还是让客户等?” 这件事显然没有转圜的余地。 何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你去安排吧。” “好。” 何氿虽有疑虑,但还是只能听从指示。 他顺着花园小路慢慢往客房的方向走。 这一单生意交给阿屿是最合适的,只要他知道“受捐赠人”是谁,一定会不遗余力把这件事办好。 大约是应了这一点,老头才抛开阿屿状态并未恢复的事实,非要叫他去试试。 也好,总有第一次。 何氿想着刚巧这次活儿轻松,这件事就算阿屿只混个出面不干实事,也出不了岔子。 思及此,他加快脚步。 客房里。 谢之屿果然在等他。 “来了?” 见到他,谢之屿淡淡掀了下眸。 何氿快步过去:“怎么样,兄弟?好点没有?” “借你吉言。”谢之屿道,“死不了。” “什么话,何家整个医疗团队都供你用的,你想死都难。就是这个耳朵,你还嗡嗡响吗?” 谢之屿拢了额前碎发到脑后,随口:“总听到血液在耳边流。” “我就说你状态不好。”何氿懊恼道,“老头非要你跟这一单生意。” 谢之屿并不意外。 他懒懒应了一声,问:“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 谢之屿问:“货都安排好了?” “你放心,这次你就出个面混下脸熟,事情我来干。”何氿拍拍他的肩,“咱可是兄弟,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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