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秦老太正在地里干活,十月已是深秋,但天气彻底地冷了下来,但人一忙活就出了不少汗,可秋风一吹又冻得冷飕飕的。 秦老太心里一叹:“美莲啊,”她冲老四媳妇招呼一声:“这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回头你来我屋里一趟,我那屋有件棉衣,这大人穿的改一改,应该能给宝儿凑出一套棉袄棉裤来。” 去年冬天因为孩子身体弱,小宝儿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见过风,免得她生病。 但最近孩子能跑能跳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秦老太一想,如果像去年那样,把孩子拘在屋子里,就感觉这心里难受得慌。 “可是……”丁美莲欲言又止,秦老太也只有一件棉袄子而已,如果把那件袄子做成小衣服给宝儿,老太太冬天可就没穿的了。 老太太满不在乎一笑:“我都这把岁数了,冬天在家里待着,也能多享点福气。” 至于丁美莲他们,就算冬天也不得闲,凿子岭这边不但要开荒,冬天还要挖排碱沟,照样得出门赚工分。 老太太岁数大了,干活吃力了些,所以思来想去,不如今年就留在家里猫冬吧,帮一大家子做做饭洗洗衣服之类的,也挺好的。 就在这时,“奶!” 秦诏安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拄着膝盖喘息了两声,旋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凑在老太太的耳边轻声道:“奶,我们和宝儿一起去防空洞,在那儿发现了好几个大木箱子,里头全是军大衣,还有被子和褥子。” “啥?”秦老太一懵,险些没尖叫起来,好在及时地忍住了。 “真的假的?” “真的!” 秦诏安重重一点头。 秦老太心口噗通噗通跳,哎唷,她家宝儿可真是个福娃娃,这还真是缺啥来啥。 生产队的孩子们闲得五脊六兽,只能漫山遍野地乱窜。那防空洞以前也有不少孩子去过,但那些孩子可啥也没发现,换成她家宝儿,却碰上了这样的好事儿。 秦老太登时乐了,又生怕自己太高兴引起旁人的注意,赶紧抹了一把脸,不得不忍着。 “快,趁着大伙没下工,把那些东西拿回家,免得叫人看见咯。” 秦诏安顿了顿,轻声说:“奶,东西太多了,我们拿不动。” “啥,拿不动?那到底是多少?” 秦老太又懵了。 …… 秦老太找了个借口,向大队记分员请假,来到防空洞时,看见家里这一堆孩子正像小战士似的,拿着小木棍守着那些木箱子,一个个虎视眈眈。 仿佛在守卫重要的战略物资。 而孩子们身后,秦卿坐在一口大木箱子上,身后还有十几个大箱子,摞得像座小山一样。 其中几口箱子已经打开了,不但有军大衣、被子、褥子,甚至还有灰黑蓝三色的上衣、外套、裤子,甚至还有毛衣等等。 秦老太看得一阵眼晕,“哎唷!” 她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差点没掉下泪来,若不是腿疼得厉害,简直要怀疑自己做梦了。 “奶!”秦卿甜甜地唤了声,她早就打算好了,借着这个防空洞,让老秦全家鸟枪换大炮,从头武装到脚上,甚至连鞋子、袜子,内衣裤等等,都准备齐全了。 她从箱子上跳下来,然后一把抱住老太太大腿:“奶,咱家有衣服穿啦,有被褥盖啦。” 家里人口多,孩子也多,像是二房的秦诏安、秦诏平、秦诏远,还有秦诏言,这哥儿四个一直盖一张大被子,但随着逐渐长大,那被子已经不够盖了。 而小姑姑秦淮珍回来时只带了几件旧衣裳,并没有带被褥,如今小姑和二夏他们睡的被褥,是秦家这边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 总之物资方面很是紧张,这回秦卿很豪气,为了全家不再捉襟见肘,直接来了个大手笔。 …… 秦老太开心够呛,她就算岁数大了,但好歹干了一辈子农活儿,力气还是有的,搬下几口大箱子,又打开被压在底下的那几口,看着这么多的衣裳,还有布料,不知尘封了多少年,凑近了闻一股子灰尘味儿,看颜色有点旧了,也有些发霉,但这可全是好东西。 老太太喜不自胜,抱起秦卿用力亲了一大口:“宝儿又救了咱们家,咱又跟着宝儿沾光了。” 秦卿搂着老太太脖子,咯咯直笑,她也挺开心的。 不过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家又是个问题,如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扛走,难保不会引来一些红眼病。 最后秦老太一琢磨,让孩子们继续守在这边儿,而她自己则是回去参加秋收,但私底下和几个儿子、媳妇,还有秦老头通了气。 很快,这一大家子全都知道了。 哎唷,可了不得! 宝儿真是太有福气了。 这儿再次坐实了秦卿的福娃娃名声。 天快黑时,大伙陆续收工了,而老秦家眼巴巴地盼着,心急如焚地瞅着外面的天色。 直至夜色彻底来临,半夜十点多,凿子岭这边没通电,大伙晚上舍不得点蜡烛,通常都睡得比较早。 趁着夜深人静,老秦一家集体出动了。 “走走走,快走!” 秦老太精神抖擞,带领着一大家子行色匆匆,直奔山上的防空洞。 第32章 老秦家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好不容才把那十几个大木箱子弄回来,全家累得满头大汗,可眼神明亮得很,彼此一对视,纷纷笑起来。 “快看看,先清点清点,到底有多少东西。” 秦老太兴奋不已,她是一刻也不得闲,立即领着几个媳妇掏起那些箱子来。 “娘,我这边是十八条军大衣。” “我这儿有十条大被子,还有十四条褥子。” “我这边是十件毛衣,二十多套上衣,还有裤子、袜子,还有鞋子,还有布料……” 越是清点,这一大家子越是笑得合不拢嘴儿,跟发了大财似的。 可不正是发大财,这么多东西,真要是花钱买,就算把秦家的积蓄全部拿出来,都未必买得来。 钱这种东西是花一点少一点,往后没了额外的收入来源,只能指望种地生活,况且万一孩子们头疼脑热的,少不了得看病,所以除了之前买粮食、修房子,那笔钱都叫老太太锁起来,轻易舍不得动用。 而如今有了这么多东西,他们总算不用犯愁冬天了,甚至不仅冬天能有足够的衣服穿,就连另外几个季节,也不再缺穿的了。 秦老太笑得合不拢嘴,立即分配起来。 先让几个儿子、媳妇,一人拿一套合适的换上,又从中挑出几件:“这些箱子里全是大人用的,味道不是太好闻,回头得洗一下,另外挑几件给孩子们做些新衣裳,但这军大衣太打眼了,咱得用别的布料包在外头,免得叫人发现了。” “可是……咱家这情况,大队里全都知道,这些东西穿出来,万一被人起疑呢?” 秦老太一听有人这么说,登时皱起了老眉毛。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得不考虑。 她思来想去,突然一拍巴掌:“怕什么,凤儿在县城上班,她男人也是县城的工人,回头就说,是凤儿托人给咱带回来的,是她孝敬我们老两口的。” 这个理由正合适,也能堵住外头那些人的嘴,秦老太不是没脑子,必要的时很是精明。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 秦卿年岁小,昨儿熬到八点多就犯困了,后来被大哥哥秦诏安背回来,盖着小被子一觉呼呼到天亮。 等她醒来时,就见家中院子已经晾满了衣裳。 她投放物资时仔细考虑过,那些大人用的勉强可以解释为战争时期防空洞内遗留下来的物资。 但若再添一些孩子衣裳,可就太刻意了。 反正棉花、布料,毛线等等,这些东西足够多,家里孩子肯定不至于短缺。 “哎唷,秦家婶子,你家咋洗了这么多衣服?全是好料子呢,一个补丁也没有。” 有人路过秦家大院,一看见院里的情形,登时既惊讶又羡慕,心里很狐疑。 秦老太不动声色:“哦,还不是我那个大闺女,我家淮凤嫁进县城了,这个大伙儿都知道,这不是天冷了,她就托人送点东西回来。” 院外的人一愣,不禁唏嘘。 秦淮珍嫁了个穷苦人家,但大闺女秦淮凤是真好命,想当初飞上枝头变凤凰,婆家在县城,她也因为嫁了个好人家,成了个吃上商品粮的城里人。 听说秦淮山出事那阵子,秦淮凤接到消息,连忙带着钱和东西跑回来,似乎给了秦家不少钱呢。 “您老可真命好,不像旁人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全都顾着她们自个儿的小日子,哪还有空惦记娘家啊。” 秦老太挺胸抬头:“那是,主要是淮凤她婆家以前有过一段日子不太容易,我们老秦家当时条件好,也没藏私,这亲戚之间就是这样,过日子相互扶持。” 秦卿把着门框子,见老太太雄赳赳气昂昂,登时小身子乱颤,可真要笑死了。 老太太回头一看,不禁老脸一红,她一把抱起秦卿,悄悄地说:“宝儿醒啦?宝儿才是咱家的大功臣,不过这事儿咱得藏着点,免得叫那些人眼红。” “对了,”老太太看向厨房问:“老四家的,咱宝儿的鸡蛋羹蒸好没?” 四婶丁美莲笑着从厨房里探出头:“就快好了,再等几分钟就能出锅了。” 秦老太很是满意:“成,那我带着宝儿去洗脸,等把她收拾完,正好也能开饭了。” 那鸡蛋羹是特意给小宝儿蒸的,就只有一碗,别的孩子都没有。 老太太夹着秦卿去洗脸了,不过早上吃饭时,她也挺奇怪的。 “你们几个昨儿咋还上山了?” 昨儿光顾着兴奋这批物资的事情了,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小六是个闲不住的,而且话多,一听立即说:“奶,宝儿昨天从公社带回好几本连环画,可好看了,我们几个跟着宝儿去山上的防空洞打枪。” 说着,小六还捞起他挂在腰上的枯木枝子,冲着家里的土墙做出个开枪的动作,嘴巴发出“砰砰”的声音。 另外几个孩子也是一脸开心,连忙掏出他们各自的小木棍,表示他们也有。 秦老太倒是一愣:“连环画?哪来的连环画?” 她看向秦淮珍,还有秦诏安和秦诏平。 诏平嘴甜,立即把昨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哎唷,”秦老太说:“这可不行,咋能白拿人家东西呢,那孩子住军民胡同是吗?” 她心里琢磨着,“不行不行,等明儿我跟大队长请个假,咱得谢谢人家。” 不过,宝儿到底是咋和那个楚家小孩认识的? 对此,秦卿摇头晃脑,一脸懵懂,再次拍着小脑瓜可爱兮兮说:“宝儿忘记啦,宝儿也不知道呀。” 问不出名堂来,秦老太只得作罢。 不过见孩子这副模样,心里也真是越来越稀罕,抱住秦卿就不撒手了,直至大伙儿出门上工。 这天上午秦卿留在家里,没再出门,她围着自家粮缸来回转悠,上次秦二叔去公社买的粮食已经快要吃没了,好在秋收之后生产队就能分粮了。 她悄悄动了动小手,在粮缸里多添了一点儿。 然后又去隔空投物,往家里的水缸中加了点灵泉水。 等忙活完,她就迈开小短腿,照常去她们大房,和她爸联络感情去了。 秦淮山这几日变化很大,起初他低迷颓废,一身阴郁,甚至不修边幅,但这几日不但穿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开始复建了。 哪怕两条腿毫无知觉,但上半身还是可以锻炼的。 秦卿过来时,秦淮山两只大手撑在土炕上,正在做俯卧撑,已经做了几十个了。 “爸?”秦卿歪着小脑袋,手里还拿着个装满水的搪瓷缸子。 秦淮山抹了一把汗,把她抱上来。 “爸,喝水。” 她两只小手举高高,捧着搪瓷缸子凑在秦淮山嘴边。 秦淮山扬了扬眉,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宝儿渴不渴?” “宝儿不渴,宝儿喝过了。” “来,坐爸背上。” “咦?” 第33章 秦卿一呆,秦淮山已经双手按在炕上,笑着看她,把本该锋利的眉眼全是温情柔和。 “上来,爸驮着你坐俯卧撑。” 她爸的背很宽,只可惜肌肉没了,没从前结实。 秦卿一想,也真有点跃跃欲试,她还从没试过这种事情呢。 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稳稳当当的坐在秦淮山背上。 秦淮山双手一撑,她的小身体也升高一些。 “哦豁!”她大眼发亮,一双小手按着秦淮山的背,两条小短腿也开心地晃动了起来。 秦淮山一边做俯卧撑,一边接着之前的次数继续往下查。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他做一个,数一个,秦卿开心得咯咯笑,她摇晃着小脑袋,感觉这事儿新奇极了,于是脆生生的,学着她爸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跟着她爸一起查数。 中午一大家子回来吃饭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秦老太不放心地叮咛着秦淮山。 秦淮山拿起一条旧毛巾,有了几分从前意气风发的架势:“这才哪儿到哪儿,累不坏。” 不过,他下意识地反手摸了摸后腰。 当初他执行秘密任务,腰椎上中了一枪,膝盖一边中了一枪,也是因此才瘫的。 但最近天冷了,可他腰椎那儿竟然感觉酥酥麻麻的,有点疼,还有点儿痒,这还真是奇怪了。 他琢磨着,先看看情况,等过几天若还是这样,得去医院做个检查,不然如果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 秦淮山看向秦卿。 小秦卿一手抓着小木勺,舀着土豆萝卜汤,另一手抓着半只蒸熟的甜地瓜,吃得香香甜甜的。 他神色一柔。 他想看她闺女长大,想把他闺女抚养成人,就算瘫了也没事儿,他还是得更健康一点儿,要有一个好的身体。 “对了,老二。”秦淮山突然道:“明儿你帮我去邮局一趟,帮我寄封信。” 秦二叔发愣:“寄信?” 秦淮山点头:“按我的资历即便退伍上头也会有安排,之前我昏迷不醒,文件应该是被压住了,不过既然现在我醒了,总得先知会一声。” 秦二叔更懵了,“大哥?那这样一来,那岂不是……” 秦淮山笑着:“家里那些钱,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缺的就直接买,不必省着,以后有我在,不会坐吃山空的。” 这个消息,直接把一大家子砸懵了。 秦卿自己也懵了。 她爸这意思,难道是以后还会参加工作吗? 可书里不是这么写的,书里她爸一直很颓废,直至十月末秦家塌房子,被房梁子砸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剧情转折不同了? 秦卿看着秦淮山,发现秦淮山面上带笑,神采奕奕,哪还有半分的低迷颓废。 他浑身全是劲儿,明摆着动力满满。 哪怕不明白他心境变化为何如此之大,但秦卿心里是高兴的。 “爸,多吃点!”她笑得可甜了,把手里的熟地瓜塞进他爸手里。 既然她爸已经振作起来了,那她只会乐见其成,只会尽可能地帮忙。 对了,她回头得帮她爸多补补身体,做俯卧撑、锻炼身体,这可是很废力气的。 …… 当老秦家这边全员向好的方面发展时,另一头,春市木材厂。 许春雁自从回城后,从未隐瞒离婚的事实。 这事儿在职工大院里传得沸沸扬扬,每逢出门总要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这也叫她心情越发不好,心里简直恨透了老秦家。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要不怎么就嫁进秦家那种火坑里,真是坑死人了,害我不浅。” 她撇着嘴,俨然忘了,人家秦淮山压根就没相中她,当初是她自己不要脸,上赶着投怀送抱,甚至还当着秦淮山的面儿跳河,故意让人家救她,之后为了赖上秦淮山,甚至还给秦淮山下药等等。 这会儿她认为自己变成个苦主,心里满是委屈。 而许母也没闲着,最近不少人指着许家说闲话,许母心想她闺女才二十来岁,大不了就再找一个,这回找个条件好点的城里人,省得被人看不起。 于是许母拾掇许春雁相亲,但许春雁可心烦死了。 “妈,我的事您就别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另有打算。” 许母不乐意:“你有啥打算?你最近整天跟在殷家小子后头跑,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殷煜行了?” 一提这事儿,许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雁子啊,那殷煜行可不是啥好人,况且比你小了好几岁呢,哪怕他家条件好,但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咋就想不开呢?” “你之前嫁了个农村人,哪怕那个秦淮山当过兵,但到底是农村长大的,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咱们家?这事儿你还是听我的吧,你可别犯虎。” “什么虎不虎啊,”许春雁越发不耐:“我都说了,我的事儿您少管,等往后世道好一些,殷煜行一定能有大出息。” 许母气她油盐不进,不得已只好道:“你趁早死了那条心,那小子看上一个餐厅服务员,最近整天往人家那边跑,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你少冲他使劲儿。” “你说啥?” 许春雁不敢置信,猛地一瞪眼,她腾一下站起身。 “他心里有人了?” 怎么可能! 上辈子殷煜行一直没结婚,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是个情场浪子,虽说和那些人不过是玩玩而已,但他出手大方,甚至有人从他手里捞走了几套房子。 而以殷煜行的性格,从未听说他对谁认真,怎么这会儿竟然蹦出一个餐厅服务员? 对了,上辈子这时候她还在凿子岭呢,因为秦淮山瘫了,工作也没了,从前她嫁秦淮山,不只是因为那时秦家有秦淮山的照应,条件比其他人好些,更是因为看不见回城的希望,一心想做个随军家属。 但秦淮山残废,这事儿对她打击太大了,上辈子此时她没少和秦淮山吵架,埋怨那个死瘫子连累了她。 后来秦家出事,一大家子死了不少,也伤了许多,老秦家办完丧事,她就卷走秦家的家底儿跑了,可半路上却遇见了人贩子。 等她好不容易回来时,已经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回想上辈子那些经历,她脸色阴沉透了。 “你想去哪儿?”许母见她气冲冲地往外走,不禁开口问了声。 许春雁没好脸色:“你别管我,我要去找殷煜行!我得找他问个清楚。” 他怎么能看上别人呢? 许春雁对此费解。 然而,许春雁扑了一个空。 最近她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只要一见到殷煜行,就不管不顾地往上凑。 殷煜行烦她烦得不行,为此家都不回了,住在外面那几个狐朋狗友家,就只是为了躲开她。 当许春雁为此心烦意乱时,凿子岭那边。 一大清早,秦卿被二叔抱在怀里,身旁跟着秦老太,还有拎着几斤包米谷的秦诏安。 几人又出门了,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 楚衡送她一堆连环画,秦老太认为不能白占人便宜,得去回果然礼,而秦二叔则是为了帮秦卿她爸寄信。 几人出发早,到公社时也才八点多而已。 军民胡同。 “我呸,地主家的狗崽子,看我不弄死你。” “不是地主,是恶臭的大资本家,这个小杂种家里以前是做生意的,什么外贸不外贸的,还接待过外国人呢,听我爸说他家以前有国外关系。” “打死他,打死他!” 第34章 秦卿和秦诏安来过军民胡同,这回由秦诏安带路。 但刚来到这里,就听见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在伸头一看,就见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按着一个小孩,拿砖头往那孩子身上往死砸。 然而,那孩子虽然被按在地上,被人掐着脖子,脸都青了,可漆黑的眼睛里,竟然迸射出惊人的阴鸷来,竟然露出几分疯邪的狠劲儿来。 这正是楚衡。 秦卿震惊极了。 怪不得前两回看见楚衡,这孩子总是浑身青紫遍体鳞伤,若不是秦卿见过楚衡的外公外婆,险些要以为这孩子是被家里虐待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儿? 楚衡咬着牙,突然一脚踹在对方身上,他精致漂亮的小脸又冷又煞,正欲继续还击,但不经意瞟见秦家众人,他倏地一怔。 就连那漆黑的瞳孔都微微收缩,旋即一把推开那些挡在他身前的熊孩子,连忙转身,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他得把这些人引走,得跑得远一点,免得打起来误伤了那个叫“宝儿”的小丫头。 楚衡这样想着。 “追,弄死那个小杂种!”那些孩子高叫着。 秦卿不安,“奶,是衡衡,是送连环画的小哥哥。”她轻扯秦老太衣袖。 秦老太一愣:“是他?” 秦卿立即点头。 大哥哥秦诏安、二哥哥秦诏平,这俩按捺不住。 在他们看来,若不是楚衡送了宝儿一堆连环画,宝儿不会想上山打枪,而没上山就不会在防空洞里发现那些棉衣棉裤和被褥,人家楚衡算是帮了他们很大一个忙。 那么多物资,在如今这缺吃少穿的年代,妥妥是一份大恩,所以俩孩子眼巴巴地看过来。 “奶……”秦诏安正欲开口,就听老太太叹息:“来,把脸蒙上。” 老太太竟然从兜里摸出两条旧手绢。 “当心啊,千万别叫那些人看见你们的脸,把那孩子救出来,就赶紧跑,千万别恋战,别被人抓住。” 楚衡成分不好,秦老太都听见了,按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万一被连累呢?那事儿一想都怪可怕的。 可秦老太实在没法置之不理,她于心不忍,只能这样叮咛着,生怕那些孩子把楚衡打出好歹来。 秦诏安重重地一点头,用手绢蒙住脸,带着小二诏平飞也似地冲进了巷子。 秦卿伸着小脖子,她也有点担心,既担心楚衡,也担心她两个哥哥,于是小脸忧虑了起来。 老太太欷歔感慨:“这世道,哎!” 秦二叔皱了皱眉,安慰着老太太:“娘,别担心,诏安诏平跟大哥练过,揍几个皮小子不在话下。” 老太太点着头,身上复杂道:“幸亏咱家全是土里刨食的农村人,不然啊……哎!” 老太太再次叹了一口气。 …… 不久,诏安诏平回来了。 秦老太问:“那孩子人呢?” 秦诏安摇头:“没追上,巷子里头太复杂了,四通八达的,他似乎把那些孩子引走了。” 秦老太悬着一颗心,秦卿也拧起了小眉毛。 就在这时,一位老人儒雅和善的嗓音从几人身后响起:“几位这是?” 老人正是楚衡的外公徐殿青,他见秦家这些人堵在自家院子外,神色隐隐警惕,又有点儿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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