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好多呀,我两只手都拿不下。” “哥,咱快捡,省得被别人发现咯。” 几个小子眼神亮晶晶,秦诏安依然老气横秋,但心里也高兴,难得地带上几分笑模样。 “走,咱再继续找找,看能不能多捡几个。” 这年头太苦了,大人孩子没吃过啥好的,家里养了几只鸡,但鸡蛋是硬通货。 平时家里缺粮了、没油了,就拿鸡蛋跟人家换,舍不得自个儿吃,实在不行还能拿去供销社卖钱,一颗鸡蛋一分钱呢。 秦诏安带着弟弟们在芦苇荡扫荡,还时不时地抬起头,不放心地看着秦卿那边。 秦卿咧开小嘴儿笑得可甜了。 半晌,她觉着差不多了,正想喊哥哥们回来,突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孩子朝这边跑来。 她眼珠一转,“哥,哥!” 她冲秦诏安喊着,两只小手圈在嘴巴边,发出软乎乎的小气音:“来人了,快把鸭蛋藏起来。” 第4章 秦诏安回头一看,立即神色一凛。 马上脱下衣服兜住捡来的十几个大鸭蛋,一股脑地塞进他二弟秦诏平怀里:“诏平,快,藏起来。” 这边还没忙活完,就见一个小胖子,像个孩子王,带着一堆小萝卜头,呼啦啦地冲过来。 秦卿急了。 这小胖子是秦二爷爷家的,叫秦狗剩,农村人家认为贱命好养活,那一大家子全都老极品了。 回头看眼秦诏安那边,见哥哥们正忙着藏鸭蛋,不行,她得赶紧打掩护,不然到手的鸭蛋就没了。 “走!” 秦卿攥着小拳头,立即带着几个小的拦住秦狗剩。 狗剩流着两管大鼻涕,嫌弃地瞪秦卿:“死丫崽子,起开,秦诏安他们干啥呢?鬼鬼祟祟的,我刚离老远就看见了,他是不是在找啥好东西?” “关你什么事!” 秦卿脆生生的,嗓音嫩嫩的,挺直了小身板寸步不让,身后一字排开,是家里的小六小七,还有小八小九。 “死赔钱货,你吼谁呢?”狗剩冲过来推她一把,她“咚”地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小脸直发懵。 下一刻,这可炸锅了。 “嗷!狗剩子,我弄死你,让你欺负我家宝儿!” 小六最先往前扑,另外几个小的还没反应过来,心里似懂非懂,但也虎头虎脑地冲上去帮忙,像是一窝生龙活虎的狼崽子。 “我抽死你,不准欺负我们宝儿!” 狗剩都快气死了。 不过是个死丫头片子,大爷爷家小子多,不待见小子,反而把那死丫头当成宝贝宠,打从当年一出生爱护得不行。 听说小宝儿从前在秦家,三天两头地吃蛋羹。 呸,她一个死丫头,也不怕折寿,那玩意儿连他都很难吃一回,大爷爷家也真是舍得。 “反了你们了,竟然敢打我?”狗剩眼珠子发红,他今年八岁了,长得又胖,攥紧拳头逮住小六就是一顿揍,骑在小六身上,咣咣俩电炮。 秦卿一看就急了,小手抄起砖头冲过来:“起开,不准欺负我六哥!” 她力气小,但拿砖头揍人也挺疼。 狗剩挨了几下子,龇牙咧嘴:“小赔钱货,全是你害的,看我不弄死你。” 狗剩爬起来冲向秦卿,秦卿板起白净稚嫩的小脸,她眯了眯眼,立即从空间拿出一个微型的低压电棍。 但没等出手呢,突然后脖颈子被人拎住了。 “大哥哥?” 她小脸茫然,扭头看向秦诏安。 秦诏安把她交给小二诏平,撸起了袖子咣地一拳头,狠狠揍在狗剩那张大胖脸上。 “当我家没人了,敢欺负我们家宝儿?狗剩子,信不信我抽了你一身肥油点天灯!” 秦诏安又冷又飒,直接把狗剩按在地上一顿捶。 秦家另外几个孩子也没干看着,嗷地一声扑过去,把狗剩带来的那些孩子全都按在地上了。 “我揍死你呀,让你欺负我们宝儿。” “我咬死你们呀!” 拳头有劲儿的上拳头,拳头没劲儿的直接上嘴了,就跟一群狼崽子似的,逮住就咬,那叫一个凶。 秦卿窝在她二哥哥怀里,眨巴眨巴眼,噗嗤一声,咯咯咯地笑得小脸红扑扑。 上辈子是孤儿,孤苦伶仃地长大。 可这辈子有了爷爷奶奶,有了爸,有了叔叔婶婶姑姑们,还有这九个哥哥,她何德何能呀,真是赚大了。 而狗剩几个挨了一顿揍,屁滚尿流地跑了。 “秦诏安,还有小赔钱货,你们给我等着!” 狗剩边跑边不忘撂狠话。 秦诏安眼神冷飕飕的,摸了下淤青的嘴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从二弟诏平那里接过小秦卿。 “走,把鸭蛋带上,咱回家。” “大哥哥,疼不?” 秦卿小手碰了碰秦诏安嘴角,秦诏安摇头,“不疼。” 农家孩子摔打惯了,以前不懂事,他爹没少抽他,这才哪到哪。 家里孩子除了因为早产身体不结实的小八小九,另外几个早就被打皮实了。 浩浩荡荡的孩子们回家了,几个小的一进门就喊:“奶,奶,看,有鸭蛋!” 秦老太从屋里出来,顿时一惊:“哎唷,这些活祖宗,这是咋了,咋又跟人干架了?” 接着一愣:“哪来的鸭蛋,咋这么多呢?” “在芦苇荡捡的。” “捡的?” 秦老太眼珠子一亮,恨不得立即去芦苇荡搜刮。 但秦诏安说:“没了,都被我们捡回来了,拿的干干净净的。” “好大孙儿,立大功了,走走走,正好让你娘给你们几个小的炒个鸭蛋吃,也快开饭了。” 秦老太心情复杂,这大半年因为秦淮山出事,也因为许春雁闹离婚,家里过得愁云惨雾,没个消停时候。 就连小宝儿的鸡蛋羹都断了好些日子了。 今儿许春雁那晦气玩意总算走了,她就大方点,让孩子们补补嘴儿,就当庆祝了。 老太太招呼着媳妇们去厨房做饭了。 老二家的四个孩子以秦诏安为首,像小大人似的跟着秦老太进进出出,帮着家里忙前忙后。 秦卿瞅瞅哥哥们脸上手上的淤青,眼珠悄悄一转,然后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冲进她们大房的屋子里。 她推开门,扒着门缝子悄悄往里看。 那是个瘦骨如柴的男人。 他本该高大伟岸,本该英俊冷厉。 深邃立体的五官棱角分明,乍一看又冷又横,威严霸气,给人很不好惹的感觉。 只是此刻,他陷入低迷颓废的氛围中,神色覆满了阴霾,漆黑的鹰眸更是一片死寂,看不见丝毫光亮。 秦卿眨了一下眼。 这个是她爸,秦淮山。 第5章 秦卿进门时,秦淮山身形微僵。 当年许春雁下乡插队当知青,嫌乡下地方太辛苦,有次秦淮山回乡探亲,一听说秦淮山是个当兵的,而且在部队陆续提干发展不错,她当即打上歪主意。 先是故意当着秦淮山的面儿跳河,引秦淮山把她从河里捞上来,接着四处嚷嚷,喊着她没脸做人了、她名声毁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秦淮山娶她负责。 甚至还别出心裁地给秦淮山下药。 两人那晚有了夫妻之实,但也就那么一次,事后奉子成婚,生下秦家这个千盼万盼的小闺女。 但闺女出生时,秦淮山因工作太忙,只来得及抱一下就立即被部队电报紧急召走了,那之后再也没回来,直至部队派人通知他出事儿。 身受重伤,昏迷了大半年,先是在部队那边的军医院疗养,然后又转院省城,直至前几天才苏醒过来。 但孩子怕他,一看见他就哭,对他不熟悉。 什么亲爸不亲爸,在孩子看来,他凶神恶煞,只是个冷面阎王似的陌生人而已。 秦淮山看着那悄悄进门的小丫头,不禁如临大敌,甚至还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吓着小闺女。 “爸?” 秦卿歪着小脑袋,不懂她爸为何这样看着她。 而她这一声“爸”,叫秦淮山愣了愣,霎时一股子酸楚直冲眼底,闺女还从没管他叫过爸呢。 他鼻音很重地,轻“嗯”了一声。 秦卿迈开短腿跑过来,她还没有炕沿高,扒着炕沿踮起了小脚丫,“爸,抱抱!” 冲着秦淮山伸出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她小胳膊小腿,爬不了炕,上炕下炕都得大人抱。 秦淮山一哽,他薄唇如削,冷厉地抿紧在一起,旋即顺从地弯下了腰。 两只大手穿过小闺女腋下,稍微一用力,就把闺女提到了炕上。 秦卿一咧嘴,冲他露出一口还没长齐的小米牙。 秦淮山也试着冲闺女笑一笑,但本就生得冷厉,就算笑时也一股子煞气。 他迟疑了会儿,才抬起手,轻抚闺女的小脑袋,但动作很小心,生疏又笨拙。 秦卿继续笑嘻嘻,但突然小脸一皱。 “怎么了?”秦淮山立即紧张。 秦卿捂着小脑瓜,“有包包,疼。” 秦淮山轻轻摸了摸,果然摸见个肿包。 之前听说许春雁踹过他闺女一脚,闺女撞伤头,他猛然阴鸷,那一身的狠辣凶煞,越发地森冷骇人。 “爸,帮揉揉。” 秦卿转过小身子,背对着秦淮山。 小娃娃小小的一团儿,头发短短的,细软的黑发十分贴服,显得很是乖巧。 霎时,秦淮山一身凶煞化得干干净净,从前拿惯了刀枪的大手,这会儿温柔的不可思议,轻轻地帮小闺女揉着后脑勺的肿包包。 屋外。 秦老太和几个媳妇正忙着做饭,但一回头发现好像有哪儿不对,想了半晌突然拍了下大腿。 “哎唷!宝儿呢?咱家小宝儿呢?” 秦诏安拖着一捆苞米杆子从外面回来,当地全是用这烧火的,他一听立即回头瞅瞅,也是紧张。 几个小的指着大房说:“宝儿在大伯屋里呢。” “啥?” 霎时,老太太变了脸色。 她心惊肉跳,一股脑儿地冲向大房。 但进门之前,突然迟疑起来。 秦老太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她满脸纳闷儿,悄悄挪到大房窗户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瞅瞅。 小娃娃坐在炕上,白净的小脸笑嘻嘻,脸颊上还露出两个讨人喜欢的小梨涡。 而秦淮山一扫连日来的阴郁颓废,如今那冷峻的鹰眸竟满是温情,看闺女的眼神简直能溢出水来。 老太太眼一红,不禁捂住嘴,心里既是酸涩,又是欣慰。 她想了想,没敢惊动屋里的父女俩,自个儿把眼泪擦了擦,扭头就回厨房了。 “娘,没事吧?”老二媳妇陈翠华问。 老三媳妇、老四媳妇,也皆是满脸担心,生怕屋里那父女俩相处不好。 “没事儿,”老太太说:“咱家啊,总算熬出头了,挺好的,都挺好的,往后一定能越过越好的。” 老太太笑了声,自个儿又哭了起来,但哭着哭着就又笑了,心里总算畅快了不少。 秦卿在屋里并没有多待。 跟她爸腻乎一会儿,就像只爬行小动物,两只小手按着炕,蹭蹭蹭地爬向炕梢那口老旧的樟木柜子。 拽开柜门,撅着小屁股钻进去,掏了半天,其实是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 她攥着一瓶红花油回到秦淮山这边:“爸,抱抱!” 她指了指地上。 秦淮山薄唇一抿,很是舍不得,无言地抱起孩子,小心地放她下炕。 秦卿转身要走,但想了想,冲秦淮山招招手:“爸,低头。” 她爸可乖了,像只被主人驯服的大狼狗弯下腰。 秦卿踮着脚,费力地举起小手揉揉她爸的头:“爸,不哭,还有宝儿在呢。” 秦淮山一阵哑然,霎时心底一热,眼底也烫了起来,他僵了好半晌,才沙哑开口: “嗯,爸答应宝儿,爸不哭。” 秦卿冲他笑,他也弯了弯自己狭长深邃的眼眸。 …… 秦卿抓着红花油跑出来,家里小六小七、小八小九,这几个青青紫紫的,大孩子倒是没怎么受伤。 她招呼着小六,“六哥,涂油油。” 第6章 小六连忙跑过来,纳闷问:“哪来的药油?” “家里柜子掏的。” 但瓶盖太紧孩子们拧不开,最后去找了秦二叔。 秦二叔看着这崭新的药油瓶子,一脸惊讶,这玩意挺贵呢,平时家里都舍不得用。 但在秦卿殷切的注视下,二叔二话不说,立即拧开了瓶盖子,挨个儿帮孩子们揉搓着乌青,叫孩子们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 “该,看你们下回还敢不敢跟人干仗。” 秦二叔叫秦淮川。 父亲这一辈儿,分别按山川河流来取名字,两个姑姑一个叫秦淮凤,一个叫秦淮珍,都是淮字辈儿的。 不过到了小一辈儿就变了,秦卿小名宝儿,大名还没取,至今还没上户口。 秦二叔四个孩子中间取诏字,比如秦诏安,秦诏平,秦诏远,秦诏言。 秦三叔家是修字,如秦修智,秦修毅,秦修礼。 四叔家的小八小九是剩字,分别叫秦剩君和秦剩云。 倒是挺好区分的,一听名字就知道是谁家的。 当老秦家阖家温暖其乐融融时,狗剩挨了打,越想越不甘,他磨磨蹭蹭地回家了。 “哎唷我的大孙子,这咋整的,咋被打成这样啊?” 狗剩一进门,秦二奶奶就开始狼哭鬼嚎。 其实乡下孩子闲得蛋疼,平时招猫逗狗人嫌狗厌,脾气一上来相互间打个群架,那都正常,大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比如秦老太,虽然之前惊讶秦诏安嘴巴青了一块儿,但也没说什么,反正孩子皮实,而且孩子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摆平,老秦家那边教育孩子向来是这个态度。 男孩子就得养得厉害点儿,当然小孙女就不一样了,那是用来疼的,谁敢动小孙女全家都得跟人急。 “奶,是大爷爷大奶奶他们家,小宝儿那个死赔钱货挑事儿,秦诏安他们揍我!” 狗剩立即向秦二奶奶告状,他知道他奶是个泼辣的,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果不其然。 “好啊!” 秦二奶奶破口大骂,立即阴着脸出门。 “个小浪蹄子,那死丫崽子才多大,竟然敢让秦诏安他们打我大孙子?” “她还要不要脸了?跟她那个知青娘一样,全是天生的贱货,这么小就学会拾掇人了!” 秦二奶奶骂了一路,直至来到秦家大院。 “郭咏梅(秦老太名字),你给我滚出来!” 老太太做完饭,正要招呼媳妇们把饭菜端上桌,听见秦二奶奶的大嗓门,她立即拉长脸。 “你来干啥?” 俩人是多年的老妯娌,以前闹过很多不愉快,但自从小孙女出生,秦老太就修身养性了。 忙着宠小孙女呢,没空搭理秦二奶奶。 秦二奶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问我来干啥?宝儿那死丫头呢?” “死丫崽子没安好心,看我今儿不弄死她!” 秦卿正在二房屋子里,秦二叔刚帮孩子们上完药,听见秦二奶奶满口喷粪,立即沉下脸来。 院子里,秦老太同样没好脸色。 “赵大花,你骂谁死丫崽子呢?什么死不死的?你少在那儿咒我家宝儿。” “我呸!还宝儿呢?你们还不知道吧?许春雁陪城里的干部睡觉了,当时还没离婚呢,就陪人家滚一张炕上去了,那个小娼妇给你家秦淮山戴了绿帽子啊!” “像她那种不干不净的脏东西能生出什么好玩意儿来?保不齐你们一大家子当了冤大头,帮别人养了孩子呢,谁知道那死丫崽子是不是你们老秦家亲生的?” “你说什么呢!” 秦老太一听就怒了,抄起立在墙角的扁担削过去。 “我家宝儿跟淮山长得一模一样的,不是淮山亲生的,又还能是谁的?你长没长眼珠子?” 秦老太越说越气,下起手来也更狠了。 “我抽死你这个老虔婆,我让你管不住嘴!” 秦家几个媳妇也全炸了。 秦二奶奶占着个辈分,她们得管秦二奶奶叫声婶,这当晚辈的,肯定不能打长辈,不然非得扇上几巴掌。 许春雁那性子,压根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当年宝儿出生后,没少嫌弃宝儿长得不像她,总说白生个闺女,那眉眼像秦淮山,那小鼻子小嘴儿长得像秦老太,一瞅就是老秦家的孩子。 而她一看宝儿就心烦,索性撒手不管了。 是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还有老四媳妇,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小娃娃带大。 那就跟她们亲闺女一样,都疼进了心坎儿里。 这会儿几人气不过,冲上去拉偏架,嘴上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快消消火”,实则偷摸下黑手,叫秦二奶奶吃了不少亏。 被削了好几下,秦二奶奶头昏眼花,她又气又怒,拍着大腿在那儿狼哭鬼嚎。 “没天理啊,为了一个父不明的小杂种,竟然这么对我这个老妯娌,郭咏梅你没有心啊!”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看老娘不撕烂了你的嘴!” 秦老太气得眼珠子通红。 秦卿也听见了。 农家土房子本就不隔音,她这会儿绷着脸,抿紧了小嘴儿,正要出门,却被秦二叔一把拽回来。 秦二叔将她抱在腿上,大手轻轻捂住秦卿的耳朵。 “宝儿乖,咱不哭,咱也不生气,回头二叔让诏安他们帮你揍狗剩,把狗剩摁进粪坑里。” “你二奶奶来一回,咱就摁狗剩一回,看她往后还敢不敢来闹腾。” 秦卿一愣,扑哧一声,忍俊不禁。 第7章 她仰起小脑袋望着秦二叔,顿时不气了,反倒心情好起来,满心满眼的明媚。 能有这样的家人,她真是太幸福了,太知足了。 “二叔,你怎么这么好呀?” 她软乎乎地唤着秦二叔,小身子偎进二叔的怀里,笑容甜甜的,两条小短腿也晃荡了起来。 外面的闹剧渐渐散了。 秦二奶奶没落着好,气得回家哭爹喊娘,一想她自己挨了一顿打,顿时就把秦卿恨透了。 而老秦家这边,秦老太狠狠地长吁口气。 “什么东西,往后我见她一回打一回,还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了。” 大房屋里,秦淮山一脸阴狠,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胀,那脸色冷的骇人。 他看着自己这双腿,膝盖以下没任何知觉,他一拳砸在腿上,赤红着一双眼,神色越发狠戾。 晚上吃饭时,因为秦二奶奶闹的这一出,虽然家里炒了一盘野鸭蛋,但除了几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子,心情全都不咋地。 老四媳妇叫丁美莲,是个温柔似水的性子,她帮秦卿夹了一筷子炒鸭蛋。 本来想亲手喂秦卿,但秦卿戴着个小围嘴儿,自己拿着小木勺,吃得像模像样的,叫她看得一脸欢喜,直呼宝儿长大了,都能自己吃饭了,夸得秦卿一阵汗颜。 摸了摸秦卿的小脑袋,丁美莲轻声轻气说:“娘,这事儿可不能不管。” “咱宝儿现在岁数小,但总有一天得长大,往后还得嫁人呢,可不能背上那样的名声。” 本来有个像许春雁那种抛夫弃女的妈,宝儿面子就够不好看的了。 秦二奶奶口无遮拦,若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少不了得叫宝儿被人讲闲话。 秦老太沉着脸,“我知道。” 她看向秦老头。 秦老头不苟言笑,惯常板着一张脸。他平时在家不管事,家里全由老太太操持,但他也不是摆设。 这会儿秦老头给秦卿夹了一些菜,冷着脸表态:“等会儿吃完饭,我去找大队长聊聊。” 这几年地里收成不好,大队长正准备组织人手开垦山上的荒地。 这开荒肯定是累的。 秦二爷爷家一堆懒人,要是把他们调过去,不累死也能累脱一层皮,省得他们闲着没事儿乱嚼舌根。 秦老头说:“咱家好像还有一瓶二锅头,是淮山以前从部队带回来的,我一直没舍得喝。老婆子你回头找找,我给大队长送去。” 求人办事总得带点伴手礼,得彰显自己个儿的诚意。 “成!” 秦老太一拍桌子,知晓老头是个有成算的,顿时眉开眼笑,幸灾乐祸。 这边商量妥了,秦二叔知道秦二奶奶一家人肯定惨了,但凡秦老头出马,就没有办不下来的。 不过秦二叔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之前答应小宝儿要把狗剩摁进粪坑里,于是立即朝孩子们使了个眼色。 不久。 狗剩他娘强忍着恶心,按着狗剩坐在水盆里,刷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臭,熏得全屋都是味儿,就连院子里也是臭的。 秦二奶奶站在院子里指天骂地:“到底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玩意,心肝咋就烂透了,凭啥这样对我家狗剩,我大孙子真是遭了大罪了。” 秦二奶奶一边臭骂,一边干呕着。 就在之前,狗剩竟然掉进粪坑里了,是她把狗剩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她都吐了好几遍了。 狗剩在屋里洗澡,张大嘴哭嚎,他今儿出了个大丑,被许多人看见了,他往后没脸出门了。 他娘又气又骂又心疼:“咋回事,到底是谁干的?哭有个屁用啊,你倒是说啊。” 狗剩扯嗓门嚎丧:“我哪知道啊,我在河边玩的好好的,眼一黑就叫人套了麻袋,被打得晕头转向,他们一声不吭,好几个人揍我一个,还把我扔进粪坑里了。” 院里几个小丫头,胆子小的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胆子大的躲起来偷乐。 该! 秦二奶奶重男轻女,狗剩他娘也一样。 丫头片子在这儿没地位,不是挨打、就是被骂,狗剩也总欺负她们。 这回狗剩遭了难,几个丫头可开心死了。 秦二爷爷吃完饭出去遛弯儿,回来时看见这满院子的狼哭鬼嚎,他顿时发懵:“咋回事,这都哭啥呢?” 秦二奶奶干呕不断,她都吐了好几回了。 如今一把扯住她老伴儿,唾沫星子满天飞,骂骂咧咧地叨叨了一遍。 秦二爷爷瞪圆眼珠子:“哪来的黑心玩意儿?别叫我知道是谁干的,不然我老头子饶不了他们!” 这时,大队长一脸微醺,摇摇晃晃地来到他们家。 “老秦二叔啊,”大队长笑呵呵的,乍一看像个弥勒佛,但小眼睛满是精明。 “咱们大队准备上山开荒,这光荣伟大的任务算你们家一份,你们可得加把劲儿啊。” 大队长拍拍秦二爷爷的肩膀,仿佛在对秦二爷爷施加重担,可秦二爷爷懵了。 “啥??”他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明儿一早后山集合,不能迟到,不然耽误了大伙上山开荒,您老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交代完,大队长就麻溜地扭头走了。 这主要是不走不行,秦二爷爷家一股子臭烘味儿,他才刚喝了一小杯二锅头,生怕被熏得吐出来。 秦二爷爷家天都塌了。 全家上下叫这晴天霹雳砸蒙了,谁愿意开荒啊,开荒累死个人了。 而另一头,老秦家,夜已经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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