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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想趁此掳走我母亲为你自己换一条活路,算盘倒是打得响。” 袁利心理防线像是一下崩溃了,跪下来冲着谢潇南磕头:“世子,奴才绝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怕皇帝对侯夫人下手,所以才派人去提防的,奴才岂敢有胆量做出那种事?世子既然知道那么多,应该也知道奴才一开始是慎王的人吧?” “什么?!”梁桓听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一脚踢在袁利的身上,骂道:“狗奴才,果然是没根的东西,两三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你究竟是谁的人,还不给朕如实招来!” 脚踹在袁利身上的时候,他用手臂反推了一下,梁桓当即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回龙椅上,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袁利就道:“皇上,奴才本来就是颖贵妃安插在你身边的暗线,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提防着你有篡位谋害慎王的心思。” 颖贵妃便是梁怀瑾的亲娘。 梁桓看着面前这个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太监,当即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这回没能及时用锦帕接着,吐了下巴和龙袍上哪哪都是,他面目狰狞,指着袁利嘶声道:“你竟然蒙骗了朕那么多年?!” 许是挑破了天窗,袁利的话中也没有了半分恭敬,直接说道:“皇上,你身边压根就没有忠心你的人,你如此残病之躯,每日光是维持着清醒就已经是难事了,一看就是活不久的死相……” 梁桓操起桌子上的砚台,狠狠砸在袁利的头上,只听他尖利的声音惨叫一声,额头立即就流出了血,而梁桓自己也因为用力过度没站稳,重重地摔坐在龙椅上。 温梨笙光是看着就觉得费力,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我帮你揍他。” 温浦长和谢潇南同时动手,在左右拦住她,温浦长道:“别胡闹。” 谢潇南看了一眼温浦长,而后摸了摸她的头,“后头还有好戏。” 温梨笙不是想多管闲事,但就是看那死太监实在是欠揍,喊出来的声音也极为难听,一想到他还存了要动谢潇南他娘的坏心思,就恨得牙痒痒。 眼下袁利头被砸破了,血留下来染红了半边眼睛,忙上前几步,对着谢潇南磕头,猛地扇起自己的耳光来,“世子爷,奴才这些年尽心尽职,一直坚持给皇上喂毒药,这才使得他久病不愈,毒入肺腑,有了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算起来,奴才也算是大功臣。” 梁桓目眦尽裂,恨意与震惊同时涌上面色,一时间整张脸都变得狰狞可怖,嘴里的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嘶声力竭道:“原来朕的病,竟是因为你!” 谢潇南哼笑一声,问道:“皇上,被自己满心满眼信任之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梁桓如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一样,脖子和额头爆出明显的青筋,从病态的枯黄变成红色,正如同被烫熟的猪肝似的,隐隐发紫。 梁桓无法接受如此信任的一个人,信任了十多年的奴才,竟是有人为着设计陷害他而埋的暗线。 当年袁利来他身边的时候,他不过是个身体羸弱,母妃新丧,不被父皇重视的皇子而已。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人人不在意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皇位上,掌权七年,才得知这些年让他恨到骨子里,缠着他每一个日日夜夜梦魇不断的病魔,竟是身边最信任之人所为。 他生性多疑,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唯有袁利,他未曾怀疑过。 一时间满心的痛苦崩裂,那些恨意,悔意,恐惧与难过疯狂在他脑中拉扯,他发出极其嘶哑的叫喊,像是将这些年的痛苦一并喊出一样,如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声音在殿中回荡,绕梁许久盘旋不散。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皇帝,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仍牢牢地坐在龙椅之上,却再也没有曾经九五之尊的傲意,吼叫到力竭之后,他短暂地失声,而后双手撑在桌子上,泪水砸落下来,与鲜血混在一起。 “为什么?”梁桓的声音极轻,但众人却都能听得清楚,“为什么我生来多病?我只不过是想跟寻常人一样,有一副健全的身体罢了……”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梁桓喃喃道:“生不生,死不死,无所谓了,我早就累了,拖着这副残败的躯体苟延残喘,活得极为辛苦,那些药,我光是闻到味道都想吐,但为了活着我却每日都要喝,不能有一日的间断,死了倒也轻松。” 大殿中没人发出声音,皆沉默地看着他。 温梨笙见他这模样,心里却也生不出一丝怜悯来,停顿后,她便开口道:“都是活该,知道吗?” 梁桓抬头看她。 “你篡夺皇位,迫害忠良,害死那么多的无辜之人,却还觉得满腹委屈?”温梨笙反问:“你有什么资格难过呢?你本就是这天下的罪人,双手沾满了大梁百姓的鲜血,可曾有在午夜梦回之时,看见那些无辜的亡魂对你发出泣血控诉?” “这龙椅,你根本就不配坐!”温梨笙声音冷然,眸中似隐着恨意,掷地有声道:“滚下来吧,梁桓。” 谢潇南难道不委屈吗? 曾经美满和睦的家庭,疼爱他的父母和长辈,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皆接连葬于梁桓之手,若非是他意志坚定百折不摧,也会死在北境那漫长的凛冬里。 施暴者又凭什么诉说自己的不幸? 没有资格的。 他就该死,然后以命抵债,成为千古罪人。 “我女儿所言不错。”温浦长也气道:“你虽生来病弱,但却因心中邪念杀害多少无辜之人,毁了多少原本圆满的家庭,那些人如何不无辜?” 梁桓此时也并不在乎别人如何指责他,听了一会儿之后便轻笑出声,充满着嘲意,“朕是败给了谢家,又不是败于你们之手,何以轮得到你们有说话的份?” “还当自己是皇帝呢?”谢潇南嗤笑一声。 梁桓看了看谢潇南,用龙袍的袖子擦了一把嘴边涌出的血,又往龙椅上坐了坐,正了正姿势,“至少朕现在还坐在这里,不是吗?” 他有看了一眼殿外,那刀剑相撞的厮杀声仍然在继续,“外面的事还没有结束,还剩些时间能聊两句。” “想死得明明白白?”谢潇南抱起双臂,应允道:“可以。” “前几日你分明就是带着人出了城赶往柳镇,朕的人一路盯梢,不会有错,你何以会突然出现在皇宫之中?” 谢潇南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人皮假面,“领着兵出城之人根本就是我。” 温梨笙一下子想起了沈嘉清。 沈嘉清的确与谢潇南身高相仿,若是穿上一样的衣裳和装束,再戴上人皮假面,只需不说话便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所以谢潇南当初说借用沈嘉清,本意并不是让他跟着一起去剿匪,而是让他假扮成自己前往柳镇。 谢潇南从一开始就留在城中,没有出去。 “朕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你们是何时怀疑朕的?” “我在沂关郡收网的时候,偶然从诺楼国王子的手中得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皆是出自先帝之手,上面还有国玺之印,我也是那时才得知,先帝曾用北境的七座城池交换那个秘术。” “所以,你们得知活人棺的事是朕所为,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这些事?” “若是你没有能力执掌国玺,自然有人能接替你的位置。” 谢潇南一字一句地回答问题,显出极好的耐心。 “朕想不明白,以谢家这般威望和势力,若是想造反夺位岂非轻而易举,何以这些年来都不曾动手?”梁桓道:“你们难道真的没有生出此等野心吗?” 谢潇南道:“忠君忠国,为着这大梁的安宁而战,是我家的祖训。” 梁桓问完这一句话后,沉默了许久,或许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为何谢家不能亲自推翻梁氏皇族自立王朝,也无法理解坚守祖训的意义。 他垂着头坐了很久,久到温梨笙都以为他直接问完这些问题了结心愿,当场去世了时,他才动了动身,抬起头看向谢潇南,沙哑粗粝的声音传来,“最后一个问题,当年那两封遗诏只有朕和这狗奴才看过,当场就被烧毁了,谢家又如何得知遗诏之中的内容?” 谢潇南倒是被这问题问得顿了一下,眉眼出现些许迷茫,而后问道:“什么两封遗诏?” 皇帝顿时惊愣住,眸光猛地跳到温梨笙的身上,“你……” 温梨笙呆了呆神色,而后冲他露出个笑容,颇是不好意思道:“皇上,你又不相信我说的那些话,我只能找了个你能接受的理由啊。” “可是你怎么会……” 温梨笙打断他的话,没让他说完:“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这就是神迹啊。” 说话间她停了停,觉得后面还需再加上一句,“我,就是天选之人。” 她重生一回,知道大梁未来会遭遇何种动荡,知道谢潇南所受的委屈与背负的所有,知道她爹多年来的坚持与决心,也知道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为盛世献出生命,知道那些曾被掩藏的,终年不见天日的真相。 这不是神迹吗? 梁桓看着她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极为震惊,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的,行尸走肉般的眼睛也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挣扎着想站起身,却又因为身体里的力气耗尽,心肺处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让他难以发出半点声音,紧攥着手指蜷缩起身体。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厮杀声停了,周围变得相当安静,梁桓被病痛折磨得粗重呼吸声在殿中荡开,片刻后殿门被大力撞开,轰然声响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紧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温梨笙与其他人一同转头看去,就见以慎王梁怀瑾为首的一众人正大步朝里走来,其后就是谢岑谢庚等人。 让温梨笙意外的是,其中不仅仅是慎王和谢家人,还有周秉文在其中,连同许多身穿官袍的大臣们,衣着整齐而隆重,皆排列有序地跟在后头,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就布满了人,正如每日早朝一样。 不同的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糊了满口满身的血,半死不活地伏在桌子上,而台下的一众朝臣也没有行礼,无半点恭敬。 “皇兄。”梁怀瑾最先开口,“让位吧。” 梁桓痛苦无比,强忍着心肺的疼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梁淮,你等这一日,等许久了吧?” 梁怀瑾一笑,“足足七年。” “最后还是让你……得了这天下,得了这民心。”梁桓的声音里充满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看了一眼下面站着得密密麻麻的朝臣,闭了闭眼睛,像是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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