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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故事。陆邢文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微笑,仿佛这些故事真的发生过一样。 费可不知该如何表现,他只是愣愣地听着,时不时看陆邢文一眼。陆邢文总能察觉他的目光,转头跟他对视,然后捏捏他的手。 费可不知道这是在安慰他,让他安心,还是只是在众人面前演戏。 陆邢文演得太好了,让人根本分不清。 冯杰终于讲完了,他又请出主婚人,厉风的老总――蔡之清。 蔡之清开始念起他对这一对新人婚姻的祝福。 费可思绪一时在现实跟虚幻中交错。 蔡之清,冯杰,苗欣,梁华――这些那天晚上出现在厉风二十三楼会议室的人,今日又齐聚一堂了。 不知过了多久,主婚人念完祝福,众人鼓掌欢呼。 陆邢文将费可牵到主婚人面前,蔡之清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开始念起婚礼誓言。现场的钢琴师,开始缓缓按下琴键。 是陆邢文选的,《Playing Love》,电影里,1900遇上女孩时演奏的钢琴曲。 在场的几乎都是电影从业者,很多人立即听出来这段音乐,欢呼起来,还有人吹口哨。 在悠扬舒缓的琴声中,蔡之清问他们:你愿意成为他的合法丈夫吗?不论生老病死,不论贫富贵贱,不论顺境逆境,永远不离不弃。你愿意吗? “我愿意。”陆邢文缓慢但坚定地回答。 “我愿意……”费可嗫嚅着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的新郎相当紧张。”冯杰笑着说。 双方交换了戒指,两枚设计很简单的铂金戒,内圈刻着两人的姓氏缩写。 在众人的注视下,费可手指微微颤抖,差点把戒指掉落在地。陆邢文握住他手,领着他将戒指戴到自己手上。 温柔的海浪声与钢琴声交织在一起,海风吹起白色纱帘。 陆邢文低下头,吻了费可。 这是费可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他耳边“轰”地一声,仿佛炸开了烟花。 他脸颊发烫,手心发烫,全身都在发烫。 陆邢文结束这个吻,抬头看他的时候,他连耳朵尖都红了。陆邢文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捏了捏他的耳垂,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他们看上去像是最自然的一对伴侣,陆邢文像个深爱对方的好丈夫,费可像个沉迷伴侣魅力的青涩害羞大男生。 他们的照片,明天将登上各大娱乐版面,将被众多营销号疯狂转发,将被大众观看评判,将成为热门话题,经久不息。 众人起立欢呼,漫天花雨飘洒,陆邢文跟费可落了满身的白色花瓣。 钢琴已经变为欢快的《婚礼进行曲》。 众人上前,撺掇陆邢文讲几句话。陆邢文被叫着、喊着,簇拥着,这些娱乐圈的大明星大导演们,疯起来那是真疯。陆邢文将费可护在怀里,笑着大叫:“不要乱挤,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李敏敏叫:“我来接你们的捧花的,你们的捧花呢?你们居然没捧花!” 李敏敏三十五了,经常被娱乐媒体追着问什么时候结婚、有对象吗、你是单身主义吗,把李敏敏烦得要死。现在看陆邢文居然在她前面结婚,还找了个年纪这么小的小可爱,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众人哄堂大笑。 忙乱中,陆邢文跟费可两人被挤到了主婚人站的玫瑰花台前。 费可的背抵在了花台上,陆邢文伸出手,将他抱到了花台上坐着,嘴里喊:“你们要抢亲是不是?” 费可愣愣地看着底下一堆大明星们嬉笑打闹,满丛的白玫瑰围着陆邢文。 “想都别想!” 陆邢文喊完这句话,往下一按费可的后脑勺,又吻住了他。 众人尖叫。 陆邢文的嘴唇很软,还有点凉,过了一会,他放开费可。众人已经开始往后退,陆邢文将费可抱了下来。 他看见了家人,看见了老大他们。 他们站在人群的后面,笑着朝他挥手。 费可的后背开始刺痒。 他突然醒悟过来,他不是真的结婚了,这只是一场戏。 陆邢文的眼神,让他糊里糊涂起来。 他回过神,腼腆地笑了笑,开始扮演起他该扮演的角色。 作者有话说:查了半天婚礼音乐要用什么,一一试听一遍,我真的很无聊…… 第21章 新婚之夜 婚宴进行到挺晚。 陆邢文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敬酒,陆邢文来者不拒。这些人该都是陆邢文在圈内关系最好的人,真心实意来参加陆邢文婚礼的,并不知他们是假结婚。张导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拍着陆邢文的肩说:“老陆,真想不到,你真结婚了。弟弟在这里,我老张也不怕他听到,我早就跟你说了,眼睛擦亮点,你不信!好歹现在算是进步了!” 费可转头去看陆邢文,深怕陆邢文变脸,陆邢文却笑了:“别在他面前乱说。” 这一晚上,与每一个人对话,陆邢文都无懈可击。 就连跟费可的同学,陆邢文也聊得起来。 陆邢文请费可介绍他的三位同学,诚恳地说:“他只邀请了你们三位,你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不认识?还在同一个城市,回国后,我们多多联系,欢迎你们到家里来玩。” 老大他们都有些激动,没想到大影帝竟然如此亲切,还记住了他们三个的名字。 影帝跟他们把酒言欢,聊起了费可在学校读书时的事。 老大他们都喝多了,老大薛明扬有些激动,说:“小可要放弃保研的机会进演艺圈,我们都很担心。他这个性,根本就不适合混演艺圈。可我们劝不住,没办法。他一说要跟你结婚,我们都懵了,以为骗我们呢。现在我们放心了,亲眼看过了,我们就都晓得了,网上那都是骗人的。” 费可无奈地笑笑,心想这一番话在陆邢文听来,不晓得有多讽刺。 老二李哲冉接着说:“小可这人,非常乖,真的乖,家庭责任感很强。他不是家长,可我老感觉他把整个家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了。他很倔,现在有人替他分担,我们替他高兴!真的!” 费可红了眼睛:“说什么呢……” 老三黄勤拍拍费可肩膀。 陆邢文举起酒杯:“敬你们,敬友情,敬东明!谢谢你们照顾小可。” 费可看着陆邢文,怀疑他有写剧本的天赋。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这一整晚,满场都是他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有过丝毫怀疑。 冯杰也看着陆邢文,偷偷踱到费可身边,低声说:“看着他点,别喝多了。” 费可苦笑:“我拉不住。” 冯杰急:“我更拉不住了。” 十点多,婚宴散场。 陆邢文还是喝得有些醉了,走路晃悠悠。但他紧闭嘴巴,仍晓得不能乱说话。 冯杰叫了梁华,陪同他们两人回别墅。 造型师跟过去,给他们卸了妆,收拾好礼服才走。费可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自己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的大灯已经被梁华关上了,只留着几盏壁灯。 陆邢文披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的星空与大海。落地窗是打开的,略带咸味的海风吹进屋子里,将黑色睡袍吹得在陆邢文身后扬起,仿佛国王的王袍。 又仿佛暗夜里的乌鸦,飞在王的身后。 费可连呼吸都静了。 此时的陆邢文,不是婚宴上那个陆邢文了。 他对着海,朗声念道:“世界是个舞台――” 那声音清越悠扬,不是用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大喊,却宏亮得刺痛了费可的耳膜。 那是十几年来,日日坚持晨练,无一刻松懈,锻炼出来的好嗓子、好气息。 “――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 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 也有上场的时候。” 陆邢文沉默了,似乎要将自己融进黑夜里,融进海风里,融进波浪声中。 在这沉默中,陆邢文突然张开双手,以一种飞翔的姿态,迎着风大喊: “终结着这段古怪多事的历史的最后一场, 是孩提时代的再现,全然的遗忘!” 费可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怕陆邢文就这样冲向大海,便想也不想,上前“啪”一下拉上玻璃门,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陆邢文看着他,不发一语,就着壁灯昏暗的光,走回客厅中央,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不是那个白天里笑脸迎人的陆邢文了。 费可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揪紧了,他贴着墙壁,小心翼翼朝自己的房间移动。 此刻的陆邢文,看上去真有些像暗夜里的某个危险人物,压抑的、阴郁的。 费可知道了,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真正的陆邢文。 “你不觉得――” 陆邢文突然开口,吓了费可一跳。 “――莎士比亚写得很好么?” “我……”费可想了想,还是照实说,“没读过莎士比亚。” “恩?”陆邢文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插在睡袍的口袋里,就那么站在昏暗的客厅中央,看着贴着墙壁的费可,“我可以借给你读一读。” 费可想说不用了谢谢,他对莎士比亚没有兴趣,借给他,他也读不下去。可他想,此时此刻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 陆邢文似乎看出他的为难,说:“莎士比亚的剧本,总不会比高等数学难吧?” 费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我们不学高等数学。” “为什么?”陆邢文端着杯子,靠坐在沙发里,“你不是数学系的吗?” “高数……比较简单,非数学专业才学这门课。”费可说,心里好奇陆邢文跟他聊这个做什么。 陆邢文:“……” “哈哈哈哈!”陆邢文突然大笑起来,又吓了费可一跳。 从婚宴结束后回到别墅里,费可已经被陆邢文惊吓了好几次。 现在是莫名其妙,突然大笑起来了。 “好笑!好笑!”陆邢文停下来,念台词一样冷冷说道,“今天的所有宾客,你们双方家人,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两个人,明明差别如此巨大,你不懂莎士比亚,我不懂数学,他们却坚信我们能成为彼此的一生伴侣。” 费可呆了。 他们相信,不是因为你骗了他们吗?你演戏演得太好了啊。 “‘世界是个舞台’,莎士比亚说得对,而我们不过是其中的演员,在镜头前演,没有镜头也必须演!为了别人的评判,为了利益,为了这一切虚无的东西。”陆邢文一张脸在黑暗中白得像瓷,嘴唇红得像玫瑰,黑色丝绸睡袍融入了黑暗中。 他像一个俊美得令人窒息的吸血鬼。 “我不论如何认真工作,如何努力拍电影,都没有用。有作品有什么用?拿奖了有什么用?有钱又有什么用?人们还是要对你指指点点,评判你的私生活!” 陆邢文大概真的喝多了,在众人面前不敢说的话,现在全都如瀑布一般倾泻给费可。 “就连谈恋爱,也必须小心翼翼,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交往过的人,从前情深意切的人,转眼便把你出卖了。” 陆邢文垂着头,像位被打败的骑士。 “俞云……追了我快一年,我才答应他试试。他听见‘试试看’三个字,开心得不得了。这样的人,到头来,还是为了利益插我一刀。你说――” 陆邢文抬起头,墨一般的刘海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前。 “我还能相信谁?” 有那么一秒钟,费可觉得自己心碎了。 这或许是好演员的天赋,他们的情绪很浓烈,他们的表现力可以穿透人心。在那么一秒钟里,费可完全体会到了陆邢文的悲伤、颓丧,替他感到心碎。 “没事的。” 费可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 “等过几个月,这件事就会被大家遗忘。” “一年后,就再也没人谈起了。你还记得一年前娱乐圈的大事件吗?” “你呢?”陆邢文问,“你想过三年后,你怎么办吗?你有可能被铺天盖地的媒体包围,每个人都要揪住你,找出我们为何离婚的原因。并且,很大可能都会归咎在你身上。到时你将承受什么你想过吗?” 费可没想过,因为他没有选择余地。 费可笑:“总不会比没钱更难。” 总不会比身上只有一百块时,弄脏了陌生人的高定西装,没有钱赔,也没有钱送洗的境况更难吧? “等过三年,签了离婚协议,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这一切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我终于把超长的婚礼写完了,这章我自己好喜欢,虽然感觉怪怪滴?还有之前有几个地方修改了忘了跟大家说,一个是芒果台改成菠萝台,一个是三百万改成了一百万。就,小甜饼里面掺杂一点酸酸糖也还是叫小甜饼吧??我能这么选标签吧?因为我觉得真的不会虐,只是偶尔吃一下酸酸糖能提神呀! 第22章 新婚礼物① 黄勤一觉醒来,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 昨晚婚宴结束后,跟老大他们回到别墅,又感慨了几句,一点多睡的,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他洗漱完毕,走到客厅一看,老大老二都起来了,正在露台上拍照。 “起来了,早餐在桌上,随便吃吃得了,等下还有海鲜大餐。”李哲冉说。 “下午干吗啊?”黄勤拿了杯牛奶。 李哲冉回他:“骑自行车环岛,浮潜,看海豚,做水疗,看落日,这安排相当丰富,随便挑。” “这么好!”黄勤一口喝光牛奶。 “你们快看手机!”李哲冉突然大喊,“看班级群!” 黄勤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班级群里已经刷了上百条消息了,他拉回去一看。有人发了几张截图跟链接,是微博上的营销号,发的是陆影帝跟费可在国外结婚的消息。 帖子里绘声绘色介绍了影帝举行婚礼的酒店多么奢华高端,还发了海岛的高清风景照,一一介绍了参加影帝婚礼的有哪些名人,又根据陆邢文工作室贴的几张婚礼照片,八卦出他们婚服的品牌跟价格。连他们婚礼上的鲜花提供商,都被八出来,说这些鲜花是从荷兰空运过来的。 “你们点那个链接,看看是哪个煞笔。”李哲冉说。 两人点开链接,是个微博上的短视频营销号,采访了费可的大学同学,字幕上打的是东明大学17届数学系毕业生。 受访者没有出现,只是电话采访,声音也经过处理,不知性别。 记者问了他几个问题。 ――费可进演艺圈后,跟以前的同学联系过吗? ――选秀的时候还在群里讲过几句话,问毕业论文的事,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你们知道他结婚的消息吗? ――不知道。 ――他没邀请你们吗? ――没有人收到邀请,大家都不知道他要结婚。 ――他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吗? ――他以前就挺独来独往的,一下课就去打工,班级的活动很少参加。 最后记者总结,影帝的小伴侣,疑似个性孤僻,盛大婚礼同学好友竟毫不知情。 黄勤立刻切回班级群,啪啪打了一句话发到班级群。 本来正讨论费可婚礼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班级群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出来说话。 薛明扬发了个当前定位。 黄勤抓着手机:“我能上去怼死许辉这孙子吗?我还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啊?他就是嫉妒小可有保研名额他没有!为了抢这个保研名额把他嫉妒坏了。” 薛明扬收起手机:“算了,我们解释过了就行,顺便吓吓那个暗处的孙子,省得他出去胡言乱语。” 到了下午,费可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海看海豚,三人一致同意。 到了海岛的小码头,豪华游艇已经在等他们了。 陆邢文跟费可,还有陆邢文妈妈跟她男友也在。费可一家怕海风太大,吹得妹妹不舒服,拉着妹妹去看珊瑚了。 老大三人上了游艇,小声问费可:“班级群里的消息,你千万别放心上。” 费可跟陆邢文当然早就知道了,采访视频一出来,经纪人就告诉他们了,让他们别回应。 费可点头:“很正常的,不去理会就行了。” 游艇出海了,大家伙在甲板上看海景,都很开心。 李敏敏,还有陆邢文的两三位大学同学也在。都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不是视帝,就是主旋律片子头号男主,春晚上的常客。 老大三人紧张了一阵,见大明星们都很随意,渐渐撒开了欢,问陆邢文他们能不能过去跟影后视帝要个合照,拿回家去,跟爹妈好好炫耀一番。 “海豚快出来了,你在这里看着,看见海豚了就叫我们。”陆邢文让费可在甲板上别动,自己领着老大三人过去了。 等到了费可看不见的转角,陆邢文低声问:“班级群的事是什么情况?” 费可倚在船边,专心致志盯着海面。 海水是纯净得不可思议的蓝绿色,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像水晶,像宝石。 费可着迷地看着那细碎的美丽的光芒,忘了时间。 等他回过神,老大三人跟陆邢文回来了。 “拍合照了吗?”费可问他们,又说,“还没看到海豚。” 老大三人,脸色惨白惨白的,似乎受到了过度惊吓。 费可疑惑地问:“你们三个怎么了?晕船了?” 黄勤连连点头:“是,是,晕船了,我真的晕船了。” 李哲冉:“我觉得我也有点晕,我必须坐一会。” 只有老大表现得像个体面人,坚强地扶着栏杆,一言不发。 整个下午,老大三人都显得心不在焉,连出现了一大群海豚,三人都没提起什么兴致。陆邢文倒是心情不错,还喝了几杯鸡尾酒。到了傍晚,看完日落返航,费可才晓得发生了什么。 冯杰一脸职业假笑,正在小码头等着他们。 等服务员送走李敏敏他们,冯杰压低声音问陆邢文跟费可:“东明大学的官博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费可。 费可疑惑:“什么?” 陆邢文慢悠悠开口:“他不知道,你别问他了。” 太阳已经落下,天色昏暗,但他仍戴着大黑超,一副不可一世的样。 冯杰一下知道:完蛋了,这位大爷又开始我行我素了…… 冯杰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等到了餐厅,他先让费可进去点餐,他跟陆邢文有话要说。 “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闲得发慌?还是钱太多?”冯杰摆出职业假笑,吐出的话却是咬牙切齿。 陆邢文想了想:“都有吧。” 冯杰差点吐血:“你钱太多你可以告诉我!可以给我发奖金,给整个团队发奖金!我们不介意帮你花钱!” “这样不好玩。”陆邢文拿出手机,“我的账号密码是多少?你帮我登录上去,我上上网。” 冯杰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了:“绝不!” 陆邢文将手机递到冯杰鼻子底下。 冯杰气死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没跟团队商量?我现在在跟你说正事!你给我认认真真回答,到底为什么,突然间要给东明大学捐两千万啊?怎么回事啊?你是为了那个采访视频吗?你想替费可出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大爷,你能不能做事之前先跟我说啊?我是你经纪人啊!你对我有意见,行,那你跟阿华说啊?我求求你了,大哥,大爷,老板,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邢文叹气,过了一会说:“告诉你,你不过是提前发狂,跟现在有差吗?” 冯杰:“……” 陆邢文:“这是慈善啊,不好吗?为我国教育事业贡献我一份微薄的力量,这公关不好吗?” 冯杰:“……不是说做慈善不好,而是你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以费可的名义,捐钱给他的母校?大众会怎么想?大众当然认为你们感情超级好,你太爱他了,才送他这份结婚礼物。” 陆邢文点头:“对啊,这样不好吗?团队不就是想要这种效果。” 冯杰:“我们签的协议,给他一百万现金,再给他一年一部片的机会。你呢,现在直接为了他,砸了两千万。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泡他?” 陆邢文摘下黑超:“你想得真多,我追人需要砸钱吗?我觉得这小孩还行,他现在是荣誉校友了,我看那些媒体还怎么黑他。” 冯杰气得想给自己一拳,晕过去再也不用管这些破事:“那你也不想想,他一家现在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他费可没房没车,你这些都不管,给他母校捐了两千万?你想过人家领你的情吗?” “还没房没车?不是有戏拍了吗?”陆邢文惊讶。 “你别扯这些七七八八的了,你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是不是?”冯杰一字一句问他,“你以两个人的名义,给东明大学捐了两千万,要翻新他们的图书馆。你晓得吗?等图书馆翻新了,图书馆的墙壁上,会刻着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永远永远,直到东明大学倒闭,化为灰烬。” 陆邢文:“……” 冯杰努力挤出微笑:“然而你们三年后就要离婚了。” “到时候人们只要一看到东明大学图书馆,就会想起你们,想起你以他的名义捐了两千万,想起你的新婚礼物。你猜你们的爱情故事会在娱乐圈传播几年?” 陆邢文:“……” 作者有话说:影帝怎么越来越中二的赶脚……PS:我有时候看到有读者对人物的某些行为有些争执,我想解释一下,但觉得说人物还是通过小说语言来呈现比较好,此外作者说些什么都是多余的。所以欢迎大家讨论,也欢迎大家继续看下去,了解这两个人~ 第23章 新婚礼物② 东明大学的微博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发的,二十分钟后,整个微博都爆了。 …… 费可在餐厅里,刷了刷手机,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大三人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脸色也有点白了。 两千万…… 费可给老大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老大三人下了船就说不想来餐厅,想叫餐到别墅里吃。估计影帝千金一掷的震撼感还没过去,得回去慢慢消化。 老大音都还抖着:“我们上船的时候不是偷偷跟你说班级群的事吗?被大影帝听到了,把我们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我们就都说了。说完了,他也没说什么,就突然问我有没有学校领导的电话,怎么联系学校。我们以为他生气了,要找那个煞笔,他说不是,一个劲问我们要电话。我就拨了我导师的电话,然后……影帝就说他要以你的名义捐两千万给学校。我导师立刻把校长电话给了他,两人五分钟就说定了捐两千万。影帝的唯一要求,就是让学校的官博在今天内发条微博。” 费可:“……” 老大接着说:“小可,我们三人……还挺感动的。我的妈,爱情的力量加上金钱的力量,那真是直男也挡不住,我们三个都想嫁影帝了。” 费可哭笑不得。 “我们这下真的放心了,不是说他有钱,而是他有这个心,去替你着想,真的挺好的。” 费可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整个人如在云里梦里。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陆邢文此举的用意是什么? 两千万啊…… 对费可来说,一百万就已经使他陷入绝境,可陆邢文无缘无故,突然捐了两千万。 毫无道理。 众人都以为他费可是陆邢文的伴侣,自然觉得这是陆邢文送他的新婚礼物,可他不是啊。 费可瞄了眼手机。 班级群里已经刷疯了,因为陆邢文的两千万。 早先阴阳怪气的许辉跟娟娟,一声不吭,再也没冒出来参与聊天。 晚餐开始上菜了,陆邢文跟冯杰进来了,双方家人也过来了。 餐桌上费可什么也没问,他想私下问问陆邢文,却又不知该如何问。 晚餐结束,冯杰说有事跟费可讲,跟着他们两人到了别墅。趁陆邢文去洗澡,冯杰邀请费可到外面沙滩上坐一坐。 夜晚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照在白沙滩上,有种梦幻的美感。 费可在秋千椅上坐下,晃啊晃。 冯杰站在他旁边,点燃一支烟,半天,才开口:“今天的事,是邢文一时心血来潮。” 费可轻轻“恩”了一声。 “他这个人,有时候不把钱当钱,想花就花,不会心疼。他跟俞云交往的时候,送他的豪宅跑车名表,加起来数目吓死人。有一年我生日,他送了辆劳斯莱斯。工作室每个人都收过他送的豪礼。” 费可听出冯杰的画外音了:你不是唯一的、特殊的一个。 费可轻轻“恩”了一声。 此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跟陆邢文之间的差距,一百万就能使他陷入绝境,而陆邢文心血来潮就能随便捐出两千万。 他想不通陆邢文为什么要为了他捐两千万,也许事实的真相很简单,只因为两千万对陆邢文来说不算什么。 冯杰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可这是他的工作,替陆邢文收拾烂摊子,替陆邢文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 回去的路上,冯杰咬牙切齿,真想臭骂陆邢文一顿。 他怎么不想想,一个家境贫困的小明星,突然见识他一掷千金的手段,会不会就此跌入名利场里,再也出不来。 冯杰想起俞云,俞云一开始对陆邢文或许还是有一份真心的。可谁知道这份真心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是收礼物的时候?还是陆邢文帮他拿到第一个角色的时候? 冯杰叹气,不管怎么样,这场令人焦头烂额的婚礼总算是过去了。 等送走所有宾客,就能留陆邢文跟费可两人去度他们的蜜月。而他冯杰,要远离陆邢文,远离工作! 作者有话说:我经过严肃认真的思索,决定还是将更新改为隔日更,在入V前这样做,感觉自己来了一波死亡操作……但是从这周开始我把小孩接回来啦,所以可预见更新情况会变得很严峻。不想一次又一次请假……为了保证质量顺利写完这篇文,一再犹豫,还是决定改成隔日更!谢谢大家,不好意思了! 第24章 蜜月① 费可从书桌前抬起头,揉揉僵硬的肩膀。他看了看文档里的字数,425个字。 真要命。 少年空平易的人物小传,他努力了三个晚上,就写了425个字。 这425个字,基本都是从剧本里抠出来的。 费可将自己从剧本里能找到的,全部写出来了。他花了三个白天的时间,慢慢读完了剧本。 空平易的戏份并不多,很多时候只是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配角,怎么才能写出几千字的人物小传? 费可望着玻璃窗外的无边泳池,陆邢文正坐在泳池边,读小说。 他很想去问问陆邢文,又有点不敢。 众人都陆续离开了,婚礼结束了。只剩下他跟陆邢文两个人,在度所谓的“蜜月”。 连助理都离开了,冯杰说,等回程那天去机场接他们。 毕竟酒店一晚好几万,陆邢文都捐了两千万了,他们得替他省一点。 那钱不是费可让陆邢文花的,也不是为他花的。 可面对陆邢文,费可总有种那两千万是为他花的心虚跟尴尬。 费可决定先去游个泳,也许游泳的时候,他跟陆邢文能自然地搭上两句话,他也就能顺便问问读剧本的事。 可没想到费可刚下了泳池,陆邢文就收好书,回了屋子里。 透过落地玻璃窗,费可能看见陆邢文就在客厅的书桌上写东西。他这几天偶尔能看见陆邢文似乎在写点什么东西,难道是跟他一样写人物小传? 费可将头埋入泳池,奋力游了几个来回。 在静谧的水底下,他一直想着空平易的事。 他想把这事做好。 虽然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个演员,从未想过自己会进演艺圈,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钱,跟人假结婚。 但他得到了这个工作机会,他想把事情做好。 游了几个来回,费可上了岸。 走进客厅时,他瞄了几眼陆邢文,想看看他在写什么。 “什么事?”陆邢文突然开口。 费可有些尴尬:“没、没什么……” 陆邢文头也不抬:“想问什么问吧。” 费可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一看书,或者做笔记,你就盯着我看。显然很想问点关于剧本的问题,是不是?”陆邢文放下笔,不待费可开口回答,立即接着问,“剧本读完了吗?” 费可连忙点头:“读完了。” 陆邢文走到客厅沙发边,慢条斯理坐下,问:“有什么想法。” 费可直接回答最困扰自己的。 “空平易的戏份不多,大部分都是跟在主角身后当背景板,编剧只写了简单的人物背景,他没有什么细节。这样的人物,我要怎么才能写出他详细的小传?我在想,人物也不可能完全靠我瞎编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吧?” 陆邢文递给费可自己手里的书,费可不晓得他什么意思,接过来一看,暗红色的硬皮本。 正是陆邢文这段时间经常拿在手上的那本文学小说――《浦溪路三十二号》。 “我的下一部戏。”陆邢文说,又指指书桌,“剧本在那边。我看完剧本,又读了原作,了解了很多在剧本里没写出来的东西。” 费可点点头。 陆邢文看着他:“还不懂?” 费可:“……” 陆邢文指导他了吗? 陆邢文摇摇头:“你这种领悟力,居然是说高数简单的人?” 费可想说,高数不需要什么领悟力吧,但最后还是决定闭上嘴巴比较明智。 “你的人物戏份太少,剧本你已经看过了,依然无法帮助你建立人物。你应该多方位去了解这个人物,这个人物生活的背景,他的关系网――总之一句话,去看原作。” 费可疑惑:“可是这部戏原作不是小说,是游戏。” “你游戏玩过了?” “没有。” “那就玩一遍,一遍不够就两遍、三遍,游戏里肯定有剧本上没有说的事。” 费可:“……好的。” 一个RPG游戏,他得玩多少小时,才能玩完?他之前觉得打完整个游戏太浪费时间了,只是在网上搜了几个游戏的视频看了看,大概地了解了一下。 但现在…… 费可决定马上下载游戏。 酒店里的网速有些慢,费可挂了一夜,才把游戏下下来。他本来打算照着攻略,用修改器,迅速玩完游戏。 后来想想,决定还是自己一个人慢慢玩。 反正有一整周的时间在这个小岛上,到进组之前,他也没什么工作。 费可每天七点起床,开始玩游戏,一直玩到晚上十点睡觉。 中间吃了吃饭、游泳,什么也不做。 苗欣给他打了个电话,问跟陆邢文相处得怎么样。 费可回答,自己天天在房间里打游戏,把苗欣惊呆了。 “恩……只要你跟陆邢文相处得来就行……” 苗欣想了想,叮嘱:“虽然我是冯哥带出来的,但是陆邢文我并不熟。他是不是……真的有那方面的癖好,我不清楚,反正你自己留个心眼。他突然捐了个两千万,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会想追你吧?” 费可哭笑不得:“他为什么捐两千万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为了追我。” 苗欣不相信:“你为什么敢肯定?他喜欢同性,你长得不赖,为什么不会是想追你?退一万步,肯定也是对你有好感,才会出这个钱,打那些黑子的脸。” 费可有些尴尬。 他跟陆邢文差距太大了,陆邢文对他有好感、想追他,听起来似乎是幻想中才会出现的事。 “总之,我只是提醒你,留个心眼。要是陆影帝真的是对你有好感就能砸两千万,那……这种手段我也不知你抵不抵得住。” 手段? 费可觉得陆邢文不像是有手段的人。 这些天,陆邢文也没出过别墅的大门。 陆邢文每天比费可还早起床,先做早课,练嗓子,有时候朗诵诗歌,有时候朗诵莎士比亚。一大清早的,陆邢文能对着大海激情澎湃。 吃完早饭,陆邢文就开始看剧本。 陆邢文看剧本很认真,本子上密密麻麻都是批注。还拿本子做笔记,做了一整本。陆邢文的笔记上不知道记的什么,经常剧本看一看,就停下来查资料,然后写。 一整天都是如此。 费可很佩服陆邢文。 陆邢文是一种纯粹的热爱,他是享受其中的,享受这种创作一个人物的过程。 过了两天,陆邢文就要检查费可的作业。 费可玩了两天游戏,还在新手阶段挣扎,公良兴秋刚刚27级。 但收获很多,他的人物小传已经从425个字,飙升到1200字。 从游戏开场,仙华宗在游戏场景里具现化为一座座仙气渺渺的楼阁亭台。他为了一个任务道具,操纵着公良兴秋跑遍了整个仙华宗。从大殿,到最后面的柴房,一个没落。 他突然就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仙门小弟子,是最开始的小空平易,每天每天,奔走在这些楼阁亭台间,跟一个个师兄弟打招呼,完成师长交代的小事情。 空平易在仙华宗生活了十七年。 他是师尊最受宠的弟子,是仙华宗里公认的佼佼者之一。 很快,公良兴秋就在藏书阁遇到了空平易。 公良兴秋跟大部分主角差不多,身世悲惨,背负血海深仇,投入仙华宗门下,却不受重视,只能在厨房打杂。 空平易是他在仙华宗的第一个朋友。 空平易是个武痴、剑痴,他见公良兴秋也喜欢深夜到藏书阁看武学秘笈,兴致勃勃跟他攀谈起来,立即成了朋友。 还将自己收藏的一把好剑,赠给公良兴秋。 师兄弟笑话空平易,竟然将一把好剑,赠给厨房打杂的,他能练出什么来。 空平易认真回答:“只有武学奇才,才配拿好剑吗?” 费可朝陆邢文解释:“游戏刚开始,后面还有很多剧情,应该还能再多写一点。” 陆邢文很快就翻完费可那几个字,说:“我帮你对对戏。” 说完他就将费可的剧本拿过来,翻看了空平易的第一个出场。 费可目瞪口呆。 被陆邢文的无穷精力惊呆了,他除了看自己的剧本,竟还有精力帮别人对戏。 陆邢文飞快看完第一个场景,也就是当初试镜时,给费可的那几页剧本。 “开始吧。”陆邢文说。 空平易拿出一颗鲛人珠,放置在架上,看起白天没看完的武学书。藏书阁里的秘笈,向来是不允许弟子们借阅的,只能在阁里看。 藏书阁只在白日开放,夜里藏书阁不许点烛火,早早就关门了。 空平易白日里看了一天,没看完。回去比划了几下,忍不住心痒,夜里偷偷跑回藏书阁看书。 他看了一会,突然听见有异响。便收起鲛人珠,室内光芒尽收,重归黑暗。 有人潜入了藏书阁。 空平易在心里偷笑,以为是哪位师兄弟。 不料有人燃起烛火。 这在藏书阁是大忌,明火易走水,仙华宗严令禁止藏书阁出现明火。偶尔有弟子夜里偷偷潜入看书,也是拿鲛人珠或各式照明法宝,从未有人敢点明火的。 空平易是武痴,自然不能忍有人如此将诸多武学秘笈置于危险。因此,空平易从藏身处出来。 第25章 蜜月② 空平易是武痴,自然不能忍有人如此将诸多武学秘笈置于危险。因此,空平易从藏身处出来,轻声问:“是谁?” 他怕吓到闯入者,失手打翻明火,不敢高声。 却见藏书阁高高耸立的书架底下,盘腿坐着一人,一盏油灯立在地上,一点苍白的光芒。 那人抬头看,起先是有点惊慌,接着是戒备。 他定定地看着空平易,一双眼睛亮如星子,又像孤狼,深深的戒备,深深的孤独感。 …… 费可呆住了,忘记了接下来的台词。 他被陆邢文震住了。 他完全想不到,在一个没有布景的现代房间里,他居然被陆邢文的演技震住了。 陆邢文只是关了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充当油灯,背靠着客厅的柜子坐着,抬头看他。 一句台词还没说,他就被震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他以为,公良兴秋的反应就是惊慌而已,可陆邢文表现出来的层次太丰富了。他能感觉到,陆邢文的公良兴秋,有点惊慌,又充满戒备心理,极度排斥别人,是个浑身上下充满“我不受欢迎”气息的刺头少年。 “忘记台词了?”陆邢文问。 费可摇摇头,讷讷说:“不是……你演得太好了……” “哦,没接住我的戏。”陆邢文下断语,“很正常,我忘了提醒你,经常有人跟我对戏,接不住。” 费可:“……” 陆邢文继续说:“你不要去臆想别人会怎么表现他自己的角色,你不能因为其他角色跟你想象的略有出入,就进不了戏。每个人创造出来的角色都不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他们的行为你是猜不到的。” 费可似懂非懂。 陆邢文:“再来一遍。” …… 空平易惊讶:“你是哪处的弟子?” 闯入者身上的衣服不是仙华宗弟子服饰,只是寻常各处杂役的粗布衣。习武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无处可去,不愿离开仙华宗的,门里向来把他们安排在各处做些杂役,让他们有口饱饭吃。 闯入者只是盯着空平易看,不作声。 空平易掏出鲛人珠,道:“你可知藏书阁内不许点明火?太危险了。” 闯入者瞄了一眼光芒璀璨的鲛人珠,吹熄了油灯,继续看他的书。 空平易见闯入者虽身穿杂役服饰,但在鲛人珠光芒下,眼若星子,唇若点朱,俊秀非凡。他内心好奇,在闯入者身边走来走去,装作翻找书架上的书,其实在偷偷看对方,却见闯入者手里拿着的书,正是他近几日在看的书。 空平易叫道:“你也在看这本!” 闯入者抬眼看他,皱眉,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安静!” 空平易闭上嘴巴,将价值不菲的鲛人珠随意放在地上,凑到闯入者身边,压低声音,兴致勃勃道:“你看得懂?你跟我讲讲,我好多不懂。问师尊,师尊也不告诉我,叫我自己去琢磨。哎呀,我琢磨了好几天,我真琢磨不出来。” …… “你的台词太烂了。”陆邢文说,还坐在地上,“袁平晨没教过你怎么讲台词?” 费可赶紧解释:“袁老师教过的,还给了我很多练习材料。只是时间比较紧,可能我练习得还不够……” 陆邢文说话很直接:“你这样去讲台词,肯定是不行的,必须练。” 费可小心翼翼:“欣姐说,把台词背下来就行了,保证拍摄的时候口型对就可以了,这部剧,最后全部要用配音……” 陆邢文皱眉:“什么风气!” 陆邢文站起来,愤愤不平:“戏还没开拍!演员还没开始表演,为什么试都不试,就要配音!这样演员哪里还会用心钻研台词?台词不对,情绪就不对,情绪不对,表演还会对吗?!岂有此理!” 他们已经关掉了手机的照明,只留着几盏夜灯。客厅里的灯光昏黄柔软,是最适合人休息的亮度。 陆邢文的脸在这样的灯光下,真是完美到极点。 还有种纯粹的认真。 费可突然想起袁平晨数次的欲言又止,觉得自己似乎发觉了什么。 “你要想在表演上有所进步,想要有好的作品,以后就少接这种工作!”陆邢文说。 费可想,陆邢文大概是天之骄子,出道以来,从未碰过没有工作机会的窘况。这种工作,对费可来说,是出道以来最好的资源,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啊。 费可又想,可是就算陆邢文到了没有工作的地步,恐怕以他的个性,他也是不会接这种剧的。 “行了,我就不说废话了,直接总结一下你的问题。”陆邢文说,“对的片段很短,但问题已经出来了。你对空平易这个人物的理解太薄弱,人物没立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过去未来,他像个平面人物。” 假如费可没见过陆邢文的公良兴秋,他可能不懂陆邢文在说什么。可见过了那样一个公良兴秋,费可一下就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你只看了几页剧本,是怎么那么了解这个人物的?”费可问。 陆邢文摇头:“我不了解这个人物,我只是赋予他我想象中的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符合这个人物,还是得看过整个剧本。但是这几页的信息已经很丰富了。首先,剧本的最开始,已经写了公良这个人物的背景,背负血海深仇。这种人长期压抑,性格肯定比较深沉,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没有鲛人珠,只有油灯,说明他境况穷苦;是仙华宗的杂役,却在深夜到藏书阁看书,说明他性格坚毅,即使在谷底,仍很努力;空平易向他问话,他沉默以对,说明他个性孤僻,可能一个朋友也没有。” “假如我是这样一个人,我很可能不受欢迎,没有朋友,即使是当杂役,也是一心想向上爬的杂役,必然跟其他人合不来。很可能还受其他人的欺负压迫,跟他们矛盾不断。很可能我因为身为杂役,还一心修炼,遭受过其他弟子的耻笑。因此,在空平易第一次向我问话的时候,我并不想理会。在我看来,这些衣袂飘飘的仙门弟子,不过是一些狗眼看人低的垃圾。他们不许我白天进藏书阁,所以我只能晚上进来。我这样的杂役怎么买得起鲛人珠,而面前的这个人竟然质问我为什么点油灯,真是个不谙世事的白痴。” 费可傻眼, 他看完了整本剧本,想破了脑袋,才给空平易写了425字的小传。 而陆邢文只看了几页剧本,竟然围绕着公良兴秋这个人物,想了这么多。 陆邢文从地上爬起来,指指剧本:“你再重新看一遍这几页剧本,再分析一遍空平易这个人物。” 费可其实已经把剧本背下来了,但他仍重看了一遍。 陆邢文提问:“空平易为什么要夜里到藏书阁看书?” 费可:“恩,因为他是个武痴,废寝忘食。” 陆邢文:“他为什么有鲛人珠?” 费可:“……他是年轻一辈弟子里的佼佼者,可能师尊给的?” 陆邢文:“有人进来,他为何要收起鲛人珠,偷偷藏起来?” 费可:“他想吓吓对方。” 陆邢文:“什么样的人会想吓吓对方?” 费可:“额……” 陆邢文:“记下来,回去好好想。接下来,他看见了公良兴秋穿着杂役的衣服,为什么不把他赶走?” 费可:“额……因为……他觉得藏书阁大家都能进来看书?” 陆邢文:“他为什么坦诚相告公良看的书他看不懂?为什么公良明明是杂役,他却不耻下问,向他请教书里的内容?” 费可:“因为……因为他是武痴……” 陆邢文叹了口气:“你认识一个人物,要从现实出发,将他与现实联系起来。比如他的某一部分像你,或者像你身边的某个人,你可以把这一部分拿出来加工,基于现实的,总是容易令人产生共情。听懂了?教人真费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得不说,陆邢文虽然很快没了耐心,但给了费可不少启发,费可按照他的方法,重新分析起空平易这个人物。 他又打了两天游戏,游戏进度到达四分之一,空平易又多了很多剧情。 游戏了多了一段在剧本里没有的剧情。 空平易在藏书阁遇见几次公良兴秋后,渐渐跟他熟悉起来,将自己的鲛人珠送给公良兴秋,方便他深夜能在藏书阁看书。 “你看得懂啊,你看懂了就能跟我说了。”空平易面对公良的推拒时这么说。 有一天,空平易接了师门任务,去深山里打魔物。他叫上了公良兴秋,还有师姐,三人组队打怪。 这段在游戏里还挺长的,费可打了一天,但在剧本里全部删掉了。 空平易三人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任务,打败魔物,得了铸剑的材料――魔爪。 空平易跟公良兴秋又做了一堆任务,完成了铸剑,得到了一把好剑。 仙华宗为之沸腾,年轻一辈里,还未有人能够铸出这么好的剑。空平易是个剑痴,当然乐坏了。 然后他把剑送给了公良兴秋。 一个根本没学过剑的杂役。 所有人都不明白,连公良兴秋自己都想不通。 而空平易只是说:“你不是缺一把剑吗?正好我有一把。” 正是因为这把剑,公良兴秋开始真正把空平易当成朋友。 费可突然发现,空平易跟一个人很像。 那天欣姐跟他打电话,说陆邢文工作室已经谈好两千万捐款的事了,将钱转过去到账的日期也已经谈好。 “很迅速,一次给清。陆影帝是真的捐,不是假捐,不是做面子。”欣姐感叹,“你说他这是为什么?我真是想不通,要说不是为你,为什么要捐给你的母校;要说是为你,这钱为什么不直接给你?两千万啊!” 就是在听完欣姐话的一瞬间,费可突然觉得,空平易跟陆邢文,很像。 第26章 关于陆邢文的一切① 陆邢文说,认识一个人物,要从现实出发。 费可发现陆邢文说的很有道理,当他把空平易跟陆邢文联系起来后,他发现,空平易理解起来,如此容易。 空平易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空平易跟所有人关系都好,因为他只追求武学的真谛跟兵器的极致,对其他的东西――师兄弟之间的竞争、门派里的地位高低,没有兴趣,也不参与争斗。 他把自己最好的剑送给籍籍无名的公良兴秋,并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想这么做,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这一点跟陆邢文一样。 空平易跟公良兴秋,还有路上遇到的伙伴们一起冒险,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的。 公良是为了追查自己的仇人,有的人是为了得到魔尊至宝一步登天,有的人是为了仙法秘笈。 而空平易,是为了寻找任何跟仙华剑有关的线索,亲眼见见这把传说中能撑起一个门派的神兵,见识见识仙华剑的锋芒。 他甚至不是为了得到仙华剑,只是想看看它。 公良问他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只是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去寻找仙华剑。 陆邢文已经拿过两座影帝的奖杯,片酬千万,代言费不计其数。 可他仍然如此认真地对待每一个剧本,全身心投入。 从第一次约会开始,他建议费可请形体老师,到费可接了新戏,他给他请了表演老师;再到现在,自己难得的假期,忙着看剧本看原作,仍抽出时间来指导费可。 他并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 费可突然想了解了解陆邢文。 他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夫了,可他对陆邢文的了解却几乎为零。 费可瞄了一眼在外面吹着海风朗诵剧本台词的陆邢文,偷偷打开网页,搜索起陆邢文。 他进了陆邢文的贴吧,里头是花式乱吹,还有陆邢文的作品列表。除了几部商业大片,其他的作品费可都没看过,只是把片名背了下来,还背了故事大纲…… 费可是没有文艺细胞的人,向来不看文艺片。更何况这些国内导演的晦涩小成本文艺片,实在是折磨人。 费可决定从陆邢文的第一部 电影开始看起。 他把电脑搬进房间里,深怕被陆邢文发现他在看他的电影。虽然陆邢文曾经说过,看优秀的作品也是演员的功课之一,但总觉得被发现了很尴尬。 陆邢文的第一部 电影《灰色》是在他十九岁时拍的,那时候他大二,是国立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资优生。导演到系里面挑人,老师推荐了他和另外几名同学。导演见过他的戏后,当即拍板决定就是他了,其他人连看都没看。 这就是天才的出道。 《灰色》讲述的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小宇,挣扎在即将破碎的家庭跟繁重的学业之间,开朗的好朋友晓杰是他精神上的唯一支撑,突然有一天,晓杰自杀了。小宇想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却都不愿意告诉他。小宇只好自己开始寻找晓杰之死真相。 那是十九岁的陆邢文啊。 新鲜得像清晨的第一株青草。 陆邢文的脸还是现在这张英俊的脸,不过是青涩的、稚嫩的。他剃了一个平头,很干净的少年,眉眼像是用炭笔画的素描。 他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十七岁的中学少年,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一双简单的球鞋,松松垮垮背着一个双肩包。 可他又是那么漂亮,他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画面里的其他人再也不重要了,观众只看着他。 他一开口讲话,费可就知道,他不是陆邢文,他是小宇,他是那位阴郁压抑的少年。他在电影里所有的情感都是那么真实,那么自然,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他在听到好友死讯时的错愕、茫然,令费可感觉心揪着一样疼;他在寻找好友死亡真相时,受到的老师、家长、同学的忽视,令费可愤怒;他在好友房间里,收拾好友遗物时的悲伤,令费可不知不觉流了泪。 费可早已知道电影的结局,也早知道晓杰自杀的缘由。他背过故事大纲了,可当看到影片的最后,受到所有人忽视的小宇终于找到晓杰的日记本,他安静沉默地看完晓杰的日记,一个人待了很久。 导演并没有把晓杰的日记内容告诉观众,但影片从头至尾透露出的线索,无一不引向真相。当最终小宇低头,轻轻亲吻了日记本,这个真相终于盖章确认。 影片的最后,就停留在小宇亲吻日记本的侧脸上。 那是被精心调试后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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