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然后呢?你在潞州发生了何事?有没有,”聂衡之几乎要将脸颊肉咬出血来,从牙缝里面迸出了这句话,一双凤眸似期待似含怒地紧盯着眉眼温婉的女子。 他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但季初显然是听懂了,他在问她有没有嫁给旁人啊? 高傲如斯的聂世子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的夫人心中装着别的男子,季初微微一笑,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告诉聂衡之她已经另嫁他人了呢。 不管他对自己抱了什么心思,不管他是否还以为她在欲擒故纵……可她的确遇到了如意郎君,为他披上了嫁衣,满怀欢喜。 转过头,季初眉眼间带了几分温情还有对聂衡之的讥讽,“潞州是个好地方,风景好人也好,五年的时间,聂世子,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觉得她会为一个伤透了她的心践踏她的骄傲的男子守身如玉?还是觉得她这辈子就只配喜欢聂衡之一个男子? 你觉得呢?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 脑袋轰的一声,聂衡之整个人彻底僵住,眼神一寸寸扫过女子温柔的面容,然后迅速变得阴沉狠戾,死咬着牙脸色煞白。 季初,上辈子的季初嫁人了!她心中装了其他的男子! 这一瞬间,所有的迷惑所有的委屈不解都有了答案,季初之所以要离开他,是因为她早就在心中装了一个野男人! 她与那野男人成亲了,人和心都给了那野男人!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愿意豁出性命保她周全的人早就不在乎他了。可恨可笑,他聂衡之自诩聪明,这么多日居然才看明白。 “世子从来就不曾喜欢过我,只不过因为我在你身边久了骤然离开你不喜欢罢了。其实你何必强要我留下来呢?再娶一个貌美的新妇不是很好?她会比我合你心意。”季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意图劝说他。 “不过,这几日我对世子照顾也算精心,看在这几日的份上,你将我父母身亡的真相告诉我吧。我一定牢记世子的恩情,日夜感激世子。”她语气诚恳,觉得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关系,为何要弄得如此复杂。 一别两宽不是挺好,奈何要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季初,你休想!”聂衡之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撕碎,“你相不相信,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有回去潞州的机会。” 一想到他每日在绝望中期盼季初寻来的时候,她在和别的男子说笑玩乐,甚至享受男:女欢愉,聂衡之的心中像是烧了一把熊熊怒火,欲要焚烧一切。 “世子如此反应,倒让我怀疑你对我这个平淡蠢笨的女子有情意了。”季初被那样阴冷疯狂的眼神盯着心中骇然,掐着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淡笑着开口。 她在赌聂衡之这个人的心高气傲。 果然,下一刻,男子嗤笑语气冷嘲,“既知自己蠢笨,就不要妄想!如你所说,本世子留你不过是因为你用的顺手。” “那么,等世子的伤好了,不必用我了,我就能离开了?”季初立刻抓住机会追问,语气有些急切。 “当然作为我照顾世子一场的回报,世子您施舍给我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她不愿意没有尽头没有盼头地留在定国公府,留在聂衡之的身边。 她要和聂衡之说清楚,这只是一场交易,仅此而已! 第十三章 彼时,照顾自己也成了女子口中的一场交易,聂衡之心下隐隐悲凉,他不明白为何女子的心凉的这般快,她口口声声的永远爱他不过是一句空话。 可纵使心中空洞,聂衡之也不会轻易地表露出来,季初她如此对他,甚至早有新欢,他岂能让她看了笑话,让她发现他的惶恐无措?再然后冲着她摇尾乞怜? 呵!怎么可能! 他闭了闭眼,强压了所有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飞扬的眉眼甚至重现了当年马上的凌人风姿,“本世子留下你的确是因为你这些年来服侍的也算精心。” 等到女子不悲不喜地扯了扯嘴角,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语气森冷,紧盯着女子的脸,“再者,你知道本世子的秘密,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本世子如何能安心让你离开,不经意的时候捅本世子一刀。” 听到这句话,季初紧提着的心总算放到了实处。对,就该是这个原因,聂衡之固执地要留下她,是因为她知道他重生的秘密甚至未来数年的朝局。 “若是因为这个缘故,世子大可放心,我父母皆亡,三族之内再无亲眷,潞州族人也都是普通白丁,便是我有祸心也威胁不了世子。”她缓缓道来,又承诺永远不会将聂衡之的秘密告知他人,否则就让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时下,人还是很信神鬼之说,再者他们二人都经历了光怪陆离说不清楚的重生,季初许下这样的承诺足见她的决心。 做完这一切,季初忍不住想要立刻询问他父母死亡的真相,又想让他说出伤好就放她离开的准话。 然而,聂衡之只是面色冷淡地点头,“本世子要和父亲说话,你现在出去,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本世子自会将你父母死亡的真相告诉你。” 闻言,季初有些失望,可她知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没有再开口转身离开。 背后,聂衡之看着她,眸光彻底黯淡下来,阴沉,幽暗,深不见底,仿若是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国公爷。”迎面遇到面色不悦的定国公,季初脸上带了些尴尬,她信誓旦旦地要离开定国公府,结果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又灰溜溜地被抓回来了。 看到她,定国公倒是不意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那孽子伤好之前你就先待着吧,和离书其他人也没看过。” 他早就知道孽子不会轻易放季氏离开,季氏能离开是好事,暂时走不了也起不了大风大浪。 反正,因为围场上的拼死护驾,陛下是相信了定国公府没有谋逆之心,季家带来的影响也降到了最低。 这是让她以世子夫人的身份继续留在定国公府的意思,季初微微一愣,颔首应下了。 她就不信聂衡之的伤势会永远好不了,京中除了定国公府父亲也还有几门故旧,她挨个上门拜访总能得到一丝半点的线索。 季初骨子里面自有一股劲儿,她一定要弄清楚父母是如何死的,而聂衡之明明知道她父母死的蹊跷那个时候又为何瞒着自己。 想起父母临终前抓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一双眼中尽是对她的关心与担忧,季初眼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拥有一对爱她如珠如宝教她宽仁阔达的父母,可他们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个时候是季初这辈子最昏暗的一段时光,不仅父亲重病母亲伤心,她曾期盼过的孩子也匆匆忙忙离开了她,而聂衡之却差点和她的贴身婢女发。生。关。系…… 单红临死前形如枯槁的那张脸骤然闯入季初的脑海,她咬牙立刻将回忆赶出去,思索聂衡之隐瞒她真相的原因。 是定国公府也参与其中成了凶手,还是以聂衡之的权势面对幕后凶手也要小心,要低头…… “我的嫁妆都放入库房了吗?”不知不觉走到院中,季初深吸了一口气,询问仲北。 “夫人嫁妆众多,还在整理。”仲北语气硬邦邦地回答她,在他看来世子夫人太过绝情,世子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却断然离去。 若是世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要纳贵妾,可那表姑娘早就被世子重罚一顿勒令不准再进入东院。 夫人她何必抓着不放?都说夫人挚爱世子,可从世子受伤后仲北没看出夫人对世子还有一丝温情。 世间至疏至亲是夫妻,仲北觉得他仿佛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女子一旦狠起来心肠硬的很。 “哦。”季初语气淡淡,比起父母的死,嫁妆钱财也显得不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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