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每天清晨都会去挑水来,把缸子装满,足够用一日。 基本是用于做饭和饮用的,沐浴的要晚间再去挑一次。 当时温梨笙就想,若是在这缸中下了药,整个火狐帮都要中招,可惜缸子的周围都有守卫,寻常人靠近不得,温梨笙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被人拦下。 不知道那小白脸有没有能耐把药下进水缸里。 晚上吃饭的地方还在白天那一处,这些人似乎每天都在这里吃饭,一个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只是放眼放去品相一般,远远不及温梨笙平日菜肴精致。 她看见阮海叶坐在高座上,一左一右各有个男人给她喂东西,那模样活像个瘫痪十年在床的废人。 温梨笙咧着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去道:“好热闹啊,温家从来不曾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呢。” 阮海叶见她来,也招手命人给她搬凳子,张口便道:“我听闻你娘死的早,你爹也从未抬过姨娘进门,府里人稀少自然闹腾不起来。” 温梨笙笑容有一瞬的凝结,她垂下眼帘像是遮挡眸中的情绪,低低叹息一声:“是呀,很多时候我都是自己在府中呢。” 阮海叶亲自给她倒上一杯酒:“从今往后这火狐帮便是你另一个家,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温梨笙笑着抬杯,抿一口酒道:“多谢大姐!” 酒入口依旧辣口,温梨笙每次就假装在喝,其实就是在唇上抿一点点,半天了一杯酒还是一杯酒。 阮海叶话里话外都表示火狐帮日后会罩着她,日后都是一家人,她便露出惊喜的神色,高兴得与阮海叶勾肩搭背。 谢潇南在这张喧闹的桌子上显得格格不入,他十分安静,坐得端正,偶尔会吃些东西入口,吃的并不多,有人主动向他搭话他却跟聋了一样,完全不搭理人。 温梨笙在忙中抽空看他一眼,他却很敏锐的察觉视线,转头与她对视。 她想了下,而后身子歪斜,装着把耳朵靠过去认真听的模样:“什么?你说你困了,想回去睡觉?” 而后她又挥手道:“你自己回去,我再跟大姐聊一会儿。” 说罢又把耳朵侧过去:“什么?非要我陪着?” “可我还没吃完呢。”温梨笙敲了敲自己的碗。 谢潇南半晌无语。 温梨笙转头对阮海叶露出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太黏我了,我就先不吃了,你们先玩着。” 阮海叶挑了下眉:“妹夫还会腹语?” “可能……会一点吧。”温梨笙迟疑道。 “难怪不张口也能跟你说话呢。”阮海叶笑吟吟的打趣,继而喝了口酒,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别急着走,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温梨笙轻咳了咳,坐正了身体:“大姐请讲。” “贺家今日发丧了。”阮海叶道:“贺老太君昨夜被杀,今日本是她的寿诞,但却变成了以后的忌日,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 温梨笙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贺老太君怎么死了?被谁杀的?” 阮海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打量:“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这不一整日都在山上嘛。”温梨笙摊手道。 “可昨日是在内宅见到你们二人的。”阮海叶道。 “我们只是被闯入贺宅的贼人追杀,无奈之下才躲进内宅的,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内宅的护卫喊着抓人,无奈之下就又打算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就遇见了你们。”温梨笙的谎话像是一早就打好草稿一样,非常流畅的说了出来,合情合理。 “我温家与贺家无冤无仇,我还是给贺老太君送寿辰礼的呢。”她又补充道。 阮海叶倒没有继续怀疑,只是说:“这两日贺宅锁上大门拦住了所有的宾客,正一一排查杀害贺老太君的凶手,必定会发现你不在贺宅里,所以明日下山回城中去,倒是贺家找上门,你也能以当夜回家之由洗脱嫌疑。” 温梨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这样回家真能洗脱嫌疑吗? 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贺家下人根本没看到她出贺宅大门,马车也一直停在贺宅之外没离开,她不可能撇下一行管家婢女自个跑回家。 阮海叶这样说,只不顾是想让她回去取回那部分的剑法而已。 她没有反驳,顺势道:“真是个好主意,这就不用担心贺家怀疑到我头上了,那我们明日就下山去。” “你下山,”阮海叶指了下谢潇南:“他留下。” 温梨笙愣了愣,回头看一眼谢潇南,短暂的思考一下,而后笑道:“不成啊,他脾气不好,若是我不在他可能会跟帮里的兄弟动手呢。” “那就把他手脚都绑起来,让他动不了手就得了。”阮海叶不以为意道:“有挂念的人在山上,你才能早去早归。” 温梨笙不赞同道:“他可是我的心头宝,怎么能让你们绑起来呢!” 阮海叶哼笑一声:“你们要一起下山也行。” 说着她讲一个小盒子拍在桌上:“吃了这个。” “这是什么?”温梨笙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白色的药丸,想都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药。 “软骨毒。”阮海叶依旧是笑意灿烂,跟她搭着肩膀喊二妹时的神色一模一样:“三日之内没有解药,骨头就会被这种毒溶解,若是侥幸活下来也只能躺在床上半生不得动弹。” 桌上慢慢静下来,一时间没人再调笑打闹,皆静静的看着这处。 谢潇南往小盒子上扫了一眼,他早就想到这阮海叶给温梨笙吃东西,就算是她选择了第一种,独自下山,阮海叶也会拿出这个毒丸。 作为匪帮的女首领,阮海叶的心狠手辣可不单单只是传闻。 众人都以为温梨笙会害怕退却,会考虑很久,阮海叶甚至准备好了应对她的各种说辞,却见她一点没有犹豫的把药丸塞进嘴里:“三日是吧,那我明日起来早点下山,争取在三日之内赶回来。” 阮海叶见她这样干脆豪爽,笑着拍了她肩膀好些下,派人送上来一杯水给她。 她将一杯水彻底喝完,表示自己真的将那颗药丸吃下去了,又与阮海叶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这回阮海叶放她走了,提醒她早些入睡。 回去的路上,温梨笙一脸的凝重。 谢潇南瞥见了,心知这软骨丸的毒虽然可以杀人,但却易解,普通的百用解毒丸就能够解。 但他不说。 原本以为温梨笙是因为身上毒才心情沉重,谁知踏进房门的时候她突然深深叹口气,说了一句:“桌上的荷叶鸡做的还是挺好吃的,我应该多吃两块,过了今日就吃不到了。” “你一路上沉着脸,就为这事?”谢潇南问。 “那不然是为什么?”温梨笙奇怪的挑眉看他一眼,而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肚皮:“算了,吃饱了,再吃就要撑得睡不着,不惦记了” 谢潇南却煞有其事道:“多吃点,吃饱了肚子,或许就能补补脑子。” “我脑子好使的很,不用你管!”温梨笙龇牙凶道。 两人进了屋之后就没再交流,温梨笙关上了窗,又给自己倒了两杯凉茶,喝得肚子里再装不下任何东西之后,才喊人备水。 周边守着有人,温梨笙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就算说了谢潇南也懒得搭理,所以她干脆沉默的给自己洗漱好,早早的爬上了床。 在山头上跟阮海叶演了这么些时间,她也有些累了,不过她下午睡了好久,这会儿一点也不困,挨着墙眼睛东看看西看看,思绪跳跃。 外面的喧哗声时不时传来,这群匪类也就是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物资不够了就下山去抢,女人吃食金银珠宝,什么都抢。 正想着,一旁传来关窗的声音,温梨笙侧头望去,由于靠着墙在床榻的最里面,她的视线里只有床头的一面竹丝编织的网。 继而轻轻的脚步声在房中响起,谢潇南脱去了外衣穿着雪白的里衣出现在温梨笙的视野之内,仅仅片刻,他灭了灯,房间骤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黑暗,所以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是谢潇南走到榻边上了床。 昨夜温梨笙喝得有些上头,所以晕乎乎之下跟谢潇南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他的耳边说话,今晚她清醒的很,却还是慢慢的往他挪动了些许。 谢潇南防备着呢:“别过来。” 温梨笙果真停住了,两人之间隔着半臂长的距离,这个距离她小点声说话谢潇南刚好能听见,也不怕外面守着的人偷听去。 她突然问道:“你平日里点的什么香?” 谢潇南多少也有点习惯她跳脱的思维,懒得应声。 “你身上总有一股甜甜的香气,虽然很淡。”温梨笙在上次遇见他的时候就闻到了这股味道,后来还特地去香料店里逛了一下,把店中最名贵的几种香都闻了一遍,没能找到他身上的那种,想到这她又降低了些许声音,喃喃道:“世子身上也有。” 谢潇南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他没有给衣裳熏香的习惯,只是偶尔会在房中点上香,所以身上会沾染些许味道。 “别惦记他的东西。”谢潇南说:“沂关郡买不到。” “我知道。”温梨笙撇撇嘴,心里想的却是大不了去别的地方买。 “今夜离开这座山之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了,我最后跟你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温梨笙侧过脸看他,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打算睡觉。 他的面容真的很白,鼻梁高挺,虽然面皮看上去很是普通,是那种看好几眼也不会令人留下印象的那种,但脸型的轮廓却是极好的。 沂关郡的地势高,除却有些天生就晒不黑的人之外,沂关的人基本上都是麦色的皮肤,鲜少有他这种肤色偏白的人。 温梨笙又想到了谢潇南,他的肤色也是很白的,站在日光下极为亮眼。 谢潇南与他身边的人单是在街上站着,就能看出不是沂关人。 沂关郡里江湖门派居多,这里的少年姑娘打小就耳濡目染,有着江湖人的不拘小节和豪气,上树下河都是很随便的娱乐活动,坐姿歪七扭八,走路吊儿郎当。 但是谢潇南一行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他们的坐卧立行都有着别样的气质,甚至驾马的护卫也目不斜视的站得笔挺,温梨笙知道,这个叫规矩。 找遍了沂关,也只有施家与他们有点相似。 自从京城的施家嫡脉出了个得宠的妃子之后,施家的女儿自小都是按宫里的娘娘培育的,就盼着年岁一到然后送进宫里参加选秀,施冉便是如此教养的。 所以她出门总是穿着精致的衣裙,头上戴着坠了长长珠串的簪子,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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