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些僵硬,片刻后谢潇南先开口:“你妹妹也被我抓了。” 洛兰野摇晃的腿忽然停住,而后慢慢坐起身,带动着铁链哗哗作响,他扭了扭脖子发出骨头脆响,抬头看向谢潇南,一口颇是流利的梁语出口:“谢潇南,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会说梁语?”温梨笙诧异地问。 从先前两次的梦境中,洛兰野每次说话旁边都有个人站着翻译的,却不曾想洛兰野其实是会说梁语的,而且听起来很熟练,像是自幼学习的一样。 洛兰野浅色的眼眸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你倒是走哪都带着。” 谢潇南道:“若非是她要来找你,你还要在这里睡个几日才能见到我。” 洛兰野舒展了下肩膀,看起来先前受的伤基本已经养好了,只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些药的作用,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身上的肌块也没那么明显了。 他道:“我对这种身材矮小,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没有兴趣。” 谢潇南勾着唇线冷笑:“那日就是她拿剑捅穿了你的肚子。” 洛兰野闻言掀开自己的衣裳,露出腰腹上一道明显的伤疤:“确实,现在还隐隐作痛。” 温梨笙对她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看得上你?你哪点比得上我们俊美不凡,身手了得的世子爷?我眼睛又不瞎。” 洛兰野被她呛了一声,面上出现厌恶的神色:“我不跟你这种女人说话。” 感觉到他的蔑视,温梨笙皱了皱眉毛,一股子不满涌上心头,于是开口也不客气了:“诺楼国这种卑鄙无耻的小国,整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像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又脏又臭,让人防不胜防,离得老远都能闻到你们身上的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洛兰野大约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辱骂诺楼国,他沉重的面色染上些许怒意:“你这女人,真是口齿伶俐。” “洛兰野,我不想跟你废话,我问你,那个将活人埋在棺材里的邪术,是你们诺楼国的人传来的,对吧?”温梨笙说道。 洛兰野脸色阴沉,听到这话之后冷冷地望着她,并没有接话。 温梨笙也不急着让他回答,接着道:“你们诺楼小国,眼红大梁国土富饶,兵强马壮,羡慕我们昌平盛世,所以总想搞出一些事情来破坏我们的繁华,起初你们想强行攻打,但没想到我们大梁男人如此骁勇善战,不但将诺楼将士打得落花流水,还让你们这几十年的时间都不敢踏足大梁境内。” 她说这话的时候将下巴抬高,眼眸敛着,漂亮的眉眼充满着嚣张之色,轻蔑道:“于是你们没有办法,便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残害无辜的百姓,做这种猪狗不如的勾当。” 洛兰野被激怒了,他咬紧了后槽牙,拳头握得紧紧的,面上出现愤怒之色,仿佛在隐忍这什么。 温梨笙见状,立即添了一把火,将声音提高,对他道:“像你们这种将矛头指向无辜百姓的人,才是最该死的,你们不配称为人,只怕是死了之后下辈子投胎也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些被你们这个邪术害死的人,化作魂魄也会每日每夜的盯着你们……” “放屁!”洛兰野终于忍不住,拳头用力地砸在床铺上,铁链拉扯着,发出巨大的声响,他涨红了脖子怒吼道:“这根本怪不到我们头上,这个古老秘术是你们大梁的皇帝亲自从诺楼王室讨要过去的,他曾用沂关郡往东七座郡县作为交换,从我们手中换走了这个秘术,却没有履行承诺,你们大梁的皇帝才是最卑鄙无耻,言而无信的小人,还说什么一言九鼎,简直就是笑话!” 他将这一番话用力吼出来,声音震耳欲聋,温梨笙却双肩一松,彻底满意了。 她先前那个在马车里的梦境,洛兰野跟阮海叶争吵的时候曾说过此事,洛兰野说那是大梁咎由自取,那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有些怀疑了。 这个来自诺楼国的古老秘术,真的是由洛兰野他们带进大梁的吗? 若真是如此,洛兰野为什么会说这是大梁自作自受? 后来在川县看见了那个活人棺的阵法,图纸上有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图腾,这个图腾温梨笙的记忆中很陌生,前世出现的活人棺阵法中压根就没有这个东西。 这让她隐约察觉到,这个阵法与前世的那些阵法大不相同,川县的这个可以确定是阮海叶带的那一批诺楼国人所为,但前世的那些,没有诺楼国王室印记的,是不是表明了长生教并非来自诺楼王室。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长生教可能是来自大梁的人所创建的。 若是如此的话,倒能与洛兰野的话对上,真是大梁人创建的长生教,大肆宣扬活人棺的献祭仪式,那么造成这种邪术四起,残害无数无辜性命的灾难发生,可不就是大梁自作自受吗? 第二个梦境中,洛兰野手里拿着装着一沓东西的信说那是二十年前的真相,让谢潇南做选择,那个信封里装的绝对是对谢潇南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那个真相代表着什么,温梨笙想从洛兰野这里得到。 所以她才故意用这种方法激怒洛兰野,让他在发怒的情况下说出诺楼邪术的秘密。 只是温梨笙自己也没想到,这事居然会牵扯到先帝头上。 谢潇南听到之后也露出些许震惊之色,他拧着眉头,沉声道:“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能让你死多少回吗?” 洛兰野无比嘲讽地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跟你胡诌,这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二十年前大梁皇帝不知在何处听闻诺楼有一秘术,在献祭的阵法中可保人延年益寿,百病除身,长生不老,于是便派了一群人来诺楼交涉,承诺用沂关郡往东的七座郡县作为交换条件,但却在拿走秘术之后出尔反尔,甚至将进入梁国的诺楼使者全部斩杀,这就是你们大梁的好国君。” 谢潇南眸光变得森冷,盯着洛兰野,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一派胡言。” “你不信?”洛兰野见他脸色不好看,一下就乐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也是,恐怕在你们这种愚忠的人心里,不管怎么说都会把大梁国君放在第一位吧?可惜我说的都是事实。” “许清川,”洛兰野突然说出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谢潇南墨眸中满是阴沉。 “他就是二十年前亲自来诺楼王室与我父君交涉谈判的人,他还带来了大梁国君的亲笔信,足足有七张郡城转让书,上面盖着大梁帝王的专用玉玺印记,用我们这里换走了王室秘术。”洛兰野道:“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可还保留着呢。” 话已至此,连温梨笙都无法沉默了:“你说的这些,句句属真?” 洛兰野道:“我不屑于谎言,这本就是你们大梁欠我们诺楼的债,我不过是为讨债而来。” 这是真的。 温梨笙知道,他说的全是真的。 重生之后,她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之下,挖出了这个巨大的秘密。 她立即想到梦中那个被洛兰野抓在手中的信,扬言那是二十年前的真相。 若那信封里装的是先帝亲笔写的郡城转让书,还盖上玉玺之印的话,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前世那场邪术灾害的始作俑者,其实是梁氏皇族所为,先帝追求了这邪术的秘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给搁置了二十年,而后新帝继位,重新拾起这个邪术,引发了一场旷世持久的动荡。 前世谢潇南起兵造反,并不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相反他所经过的每一个城池中,但凡出现有活人棺献祭阵法的出现,都会被他铲除得一干二净,且将城内作恶的山匪赶尽杀绝。 正是因为这些事情,当初辱骂憎恨他的人虽多,但拥戴他的人也不少,所以他才能顺利坐上帝座,受万众朝拜。 若是这个真相昭告天下,那么世人就会知道,并非是谢潇南负了大梁,他用结实的臂膀扛起大旗,在乱世之中坚定步伐,一步步从边境走向奚京,在世人的辱骂之下将祸害大梁的皇帝从王位上拽了下来。 正如洛兰野所言,那封信里的东西对谢潇南来说是很重要的。 没有这些真相,所以谢潇南成了反贼。 他本可以成为英雄的。 温梨笙在这一刻,终于释怀了,眼眶莫名的发热,好像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这一瞬间的太多想法堵在脑子里,心情变得沉甸甸的,她转头看向谢潇南。 在灯笼的微光下,谢潇南的脸看起来一如往常的精致俊俏,眉眼拢着阴郁的神色,微拧的眉头彰显出不悦,抿着唇线没有说话。 生气的时候平添了几分可爱的谢潇南,让温梨笙在眨眼的时候落下了一滴泪。 在听到别人诋毁大梁国君便会生气不开心的谢潇南,在看到她认真注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很开心的谢潇南,在别人折了梁旗对大梁不敬就会重拳出击的谢潇南。 却在前世亲手折断了梁旗,从尸山血海中走上王座,成为人人口中憎恶可恨的反贼,他身上究竟背负着多么大的压力,与多少世人的误解? 一场没有真相的篡位,谢潇南仍旧忠于梁国,只是当皇帝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时,他宁愿做那个被世人辱骂的乱臣贼子,也要从刀光剑影中杀出一条血路,即便是刀砍斧凿满身伤痕,也要将安宁与和平还给大梁。 就如游宗所说。 “许是为了河清海晏,万物复苏。” 可笑的是前世的她与这不知真相的世人一样,曾站在孙宅中,指着谢潇南大声斥责:“就是你毁了这天下的安宁!你才是大梁的罪人!” 当时的谢潇南眉眼沉沉,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温梨笙以为他是心虚,如今想来,恐怕是因为他无从为自己开脱,无从为自己解释,只能背负着这些误会与憎恨,继续前行。 温梨笙觉得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当初在萨溪草原将那个蔑视梁国的人踢飞出去,用他的身体接住下落的梁旗,让旗不曾落在地上的谢潇南,怎么会是为了权势野心去篡位的贼子呢? 谢家人的忠诚,与家徽融在一起,世代相传。 只是他们忠国,并不是忠君。 辅佐了大梁几代皇帝,看着梁国从建国走向昌荣盛世,一代又一代地为大梁鞠躬尽瘁,他们热爱的根本就不是梁氏皇族,而是这个承载了千万人的国家。 谢潇南不是这大梁的罪人。 温梨笙越想越觉得心痛,好像有一柄钝刀在她心口上一下一下的划着,慢慢刺进了心里,那疼痛让她万分难忍,无声地落下了止不住的眼泪,她不想惊扰谢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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