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季初挡在池严的面前,手指握成拳,神色冰冷地看着他。 无论是上辈子经历波折的聂衡之还是这辈子重来了一次的聂世子,她季初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他。 她只不过是要悄悄地回去潞州,虽然选在了聂衡之中毒的时机,可聂衡之中毒以及定国公府的纷纷扰扰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阻拦她? 聂衡之赤红着双眼看着挡在野男人面前的女子,她的嘴中吐出一句又一句毫不留情的话,死死地咬着牙,一抹血痕从他嘴角流下。 季初不知道他昨夜多想她可以抱一抱他哄一哄他,也不知道他那句乞求背后凝聚了多少的期待。 她只是干净利落地天不亮就离开定国公府,和一个野男人深情相拥,完全不顾他体内的余毒还没清干净,他脸上的伤疤还狰狞着,他腿上深可入骨的伤口还在作痛。 他已经不纳妾了,他还承诺永远不纳妾,季初为什么就不肯要他了。她厌恶他,恐惧他,就是不爱他了。 这几日他在自欺欺人。上辈子季初不来找他,这辈子季初也要决绝地离开。 “平淡寡味?的确,你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蠢笨女子,无论哪一点都配不上本世子。可是,本世子既然娶了你就是对你的恩赐,只有本世子不要你的道理,你岂敢擅自离开?”聂衡之脸色森冷,抬了手将箭射向马车壁,利刃破空的声音令季初身体一僵。 池严等人也后背一寒,高高在上的定国公世子,要了他们的一条命轻而易举。 场面僵硬,季初闭了闭眼睛睁开,不管不顾地掏出了和离书,“聂世子,正如你所说,和离书不是你扔给我的吗?你已经抛弃了季初,如何又变成是我擅自离开。怎么?需要我这个平淡乏味的蠢笨女子一字一句地念给您听一遍吗?” 聂衡之的手指死死地握着弓箭,盯着女子手中的和离书沉默了许久,末了他缓缓一笑,殷红的薄唇勾了起来,诡异而血腥,“季初,本世子问你,你执意要在今日离开平京?” “不错。”季初没有一丝犹豫,乌黑的发丝映衬她白瓷般的脸格外的冷,她眼中已经没有温柔没有忍让,只有漠然和厌恶。 聂衡之突然笑的很大声,一把扔了弓箭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看着坚决离开的女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轻柔,“哪怕你的父亲和母亲死在了别人的手上?” 轰的一下,季初的脑袋仿佛炸开了,她飞快地眨动眼皮,语气微哑,“你说什么?父亲和母亲他们……” 父亲是得了病无药可医,母亲是伤心过度,他们怎么可能死在别人手上。可,季初清楚聂衡之的性子,他不屑骗人,尤其是骗他眼中的蠢笨女子。 “本世子没有功夫在这里和你耗,要么你离开你父母死不瞑目,要么你就听话地和本世子回去,等本世子厌倦你的那一天。”聂衡之轻嗤了一声一脸的不以为意,只有他身旁的仲北知道他的手掌在微微地颤抖。 世子在害怕,害怕夫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季初僵在了原地,慢慢垂下了眼眸,她的父母居然是被人害死的,上辈子直到死她都不知道。 “季娘子,有些事回到潞州也可以查探。”一旁的池严忍不住开口,定国公世子高傲惹人厌烦,他们池家也不是毫无权势。 季初眼皮动了动,还没看向池严,马车已经朝她逼近,“区区一个低贱商户,平京随便一家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万劫不复。你们池家,敢吗?” 聂衡之厉声嘲讽,面上已经带了不耐。 池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聂世子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季清是尚书,能害他的人池家动不得。 “我跟你回去,只是望定国公世子牢记我们已经和离了。”父母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季初绝不会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哪怕她要回去定国公府。 几乎是她刚松口,马车就飞快地掠来,一眨眼的功夫,季初就被扼住手臂到了聂衡之的身边。 “嫁妆车马全都原封不动拉回去。”冷冷撂下一句话,聂衡之看都不看野男人一眼,命人将马车的车门关的严严实实。 “此次劳烦大公子了。”季初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马车就迅速地驶回定国公府。 “大公子,叫的可真亲热。”聂衡之阴阳怪气地刺她一句,看到女子披散的乌发脸色又阴了些,“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季初,这就是你们季家的教养?” 季初阖上了眼睛,不理会他,脸上隐隐带着厌憎。 聂衡之的凤眸瞬间就黯淡了,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身体直直地压向身旁的女子。 第十二章 季初躲闪不及,被身形高大的男子压了个正着,马车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皱眉要将聂衡之推开。 只是,手指在触碰到聂衡之身上的衣袍时感受到了黏腻,她抬起手一看,湿热鲜红,是血,聂衡之腿上的伤口裂开了。 顾太医交代过她聂衡之不能随便移动身体,否则伤口要重新包扎,也有可能再起高热。 季初脸上的神色一时变得极为复杂,她厌恶聂衡之肆意妄为和霸道强势的举动,可聂衡之冒着伤口崩裂也要固执地让她留下,她又十分迷惑。 她对聂世子有那么重要吗? 一直以来,聂衡之对她都是冷言冷语,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刻都没有变过,嫌弃她容貌平淡,骂她蠢笨无知,有的时候气急了口不择言还让她滚回季家。 若说好的时候,唯有季初那几次不顾身份廉耻顺了他的意,聂世子兴奋地摆弄折腾她到意识混乱,之后几日乖巧地像是被驯服的野狼,不仅季初说什么他都应是,在定国公夫人的面前也有意无意地维护她。 可也不过几日罢了。 季初收回思绪,冷静地对着马车外面的仲北开口,“世子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人也晕倒了,去请顾太医吧。” 无论如何,现在聂衡之都不能有事,她想要弄清楚她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聂衡之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太医奉了陛下的旨意要将定国公世子治好,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到了定国公府。 他皱着脸看了伤口,听闻定国公世子中毒后又为他把脉,胡须气的不停颤动,“世子夫人,你们能不能对世子上些心,再来一次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伤势加重是聂衡之自己作的,不喝药不用膳给自己下毒,任是哪个正常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 不过,季初并未反驳,而是按着顾太医的嘱咐又守了昏睡的聂世子数个时辰。定国公去上朝还未归来,定国公夫人称病对聂衡之不闻不问,其他人更指望不上,而仲北辛嬷嬷等人她还没开口就跪在了地上。 然而,季初天未亮就耗费了心神,守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伏在了床榻边上。她呼吸平稳后不久,那双紧闭的凤眼就睁开了…… 季初一觉睡的迷迷糊糊,直到外面似乎有人禀报国公回府了,她骤然清醒抬起头,结果头皮一痛。 不知何时清醒的男子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抓着她头发的手,季初冷冷地看他,摸了摸被挽的乱七八糟的发髻,一句话没说,对镜拆开了。 她现在是没有夫君的单身女郎,当然要披散头发,好表明她的身份。 看着她的动作,聂衡之沉下了脸,眼神有些恐怖,季初是执意不愿再做他的夫人了。不梳妇人髻,她是不是还想嫁给旁人?今日那个低贱的商人子,或者还有其他人? “上辈子离开了本世子,你去了潞州,是也不是?”聂衡之咬着脸颊的肉,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刮了他心肝肺的可能,季初上辈子离开他五年,五年里面她有没有遇到别的男子,她梳着女郎发髻是不是又欢喜地嫁给了旁人! “除了潞州,我也无处可去。”季初侧坐在铜镜前面,语气泛凉。她的父母死了,她已经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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