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伪骨科）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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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可那时的霍云霄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如果真有那天，你就把我们的合照放到我婚礼上去，当众揭穿我渣男本性，让我身败名裂。” 当时，两人谁也没想到，后来真的会有这天。安榭看着霍云霄纠结的样子，眼眶微热：“放心，只是普通的照片而已。” ——只是普通的，遗照而已。她还是狠不下心，明明知道霍云霄出轨了，明明曾经商讨过怎样报复他。可再次见到霍云霄，她还是没出息的，什么都做不了。安榭想在日内瓦湖旁拍下最后一张照片看，背景能拍下圣洁的阿尔卑斯山。霍云霄开车来接她，到了湖边，安榭才发现白冉也在。安榭一怔，白冉就笑着对她说。 “听云霄说你答应做伴娘了，我很开心，但是云霄不会拍照，还是我给你拍吧？” 安榭沉默了下来，其实谁拍都可以，但是想到昨晚在酒吧看到的那张照片。她到嘴边的话顿住：“我想，让霍云霄拍。” 她有些卑劣的，想要报复一点，就这一点…… 霍云霄沉默地看她片刻，随后对白冉道：“我很快就拍好。” 安榭站到湖边，风有些冷。她抿了抿唇，强撑着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快乐些。在霍云霄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一旁的白冉突然捂着胸口，唤道：“云霄，我有点难受……” 安榭就看见霍云霄脸色一变，立即放下相机，快步走到白冉身边，紧张地抱起她就往车上去。 “我带你去医院。” 安榭就这样愣愣的看着霍云霄抱着白冉上了车。接着汽车轰鸣，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她眼前。半响，安榭拿起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人影。这就是，她最后的照片。安榭看着照片，只觉得冰冷的风灌进她的身体，凉得她喉咙发疼。良久，她才收起相机，打车去了安乐死机构找到工作人员。 “合同上写着，死者生前可以提出一个愿望。”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我们会尽力满足。” 安榭微微一笑，把眼底的泪都隐去。她轻声对负责人说。 “我希望在我的葬礼那天，请霍云霄来扶棺。” 安榭留下了霍云霄的电话，随后，走出了机构。刚到街上，就收到了霍云霄发来的一个教堂地址。 “婚礼彩排，需要伴娘到场。” 安榭打车去了教堂。刚到化妆间，就看见霍云霄在化妆间和白冉商量捧花的品种。她心头一酸。其实这张婚礼上的教堂，白鸽，花束，都很普通。但每一个又都格外的细心，一眼就能看出是全部都是用心设计过的。霍云霄真的爱一个人时，是真的能把心都掏出来啊。安榭走到二人身后。白冉转头看见她，兴奋道：“你来了？正好看看我首饰有没有戴好……哎呀！看我，都忘记戴那条手链了。” 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拉开首饰盒拿出一条手链。安榭只看了那手链一眼，就猛地怔在了原地。那是……她两年前给她和霍云霄设计的情侣手链！霍云霄曾承诺过她会找人做出来，等到七周年的那天送给她。安榭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啊，云霄送我的啊。” 白冉戴上手链，甜蜜地靠在霍云霄的肩头：“去年有一天晚上停电了，云霄陪了我一个晚上，之后我们就确定了关系，手链也是那天给我的。” “那天，是几月几日？”安榭艰难地问道。白冉想了想：“2月17。” 安榭只觉得耳边清脆的一声，心彻底破碎了。 2月17，那是他们相恋七周年的夜晚。安榭怔怔看着那条手链，只觉心底有把尖锐的刀，在一刀一刀地剜绞着，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有人喊白冉，白冉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安榭和霍云霄。寂静的空气里，安榭轻声开口：“纪念日那天，你明明跟我说，你出急诊。” 她有些不理解，又有些难以置信：“可是你那晚，怎么会在白冉那里呢？” 霍云霄沉默了片刻，便说：“是我骗了你。” 安榭怔了怔：“哦，所以去年2月23，你说医院部门聚餐，也是骗我的？” “那天，白冉生日。” 霍云霄语气无比淡然。安榭了然地点头，眼中却渐渐浮现水雾，她哑着声音问。 “那3月6日，你说有手术……” “我陪白冉去了游乐场。” “3月15日……” “她做噩梦，我去陪她。” 霍云霄抬眼直直看着她，这一次却不用她问，他接着说。 “4月7日，我说出差三天，是陪白冉去三亚旅游。” “4月13日，我和白冉去泰山看了日出，4月22，我和白冉去了洱海，5月3日，我和白冉从日本度假回来，她说要结婚，于是第二天我和你分了手，你还要听吗？” 他将事情一件一件轻描淡写地说着。安榭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这个人，真的能这么平静又坦然地在她面前，往她心上插上一把把刀子。连带着过往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霍云霄彻底底的杀死了。安榭心痛的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唇，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喊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霍云霄静静地看着她：“答案，有意义吗？” 安榭浑身颤抖着，眼前一片模糊。如果是一年前，她一定会扯着霍云霄的领子问，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可是现在，她做不到。因为她要死了。再过几天，她就要死了。所以这一切的答案，确实都没了意义。门被重新打开，白冉走了进来，奇怪地看着他们：“彩排开始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安榭别开视线，伸手擦干眼泪，径直往外走去。彩排时，她站在角落里，听着主持人详细地安排婚礼。 “新娘到时候从门外进来，伴娘将新娘的手，送入新郎手中。” “之后新郎和新娘站在这里，要念誓词，新郎还记得誓词吗？” 一直出神的安榭回过神，抬头就看见台上，霍云霄牵起了白冉的手，无比虔诚地说道。 “我愿意娶面前这位美丽的女子为妻，安慰她，保护她，爱惜她，视她如珍宝，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富裕还是贫穷，始终如一地待她至永远。” 他说这句话时，眸中的温柔地如同海洋，仿佛能将人溺死在这一片深情与甜蜜里。安榭僵硬地站着，仿佛连呼吸都伴着痛。眼前这一幕，曾是她无数次幻想的婚礼。眼前这个男人，十分钟前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过往。而她，此刻却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时刻。实在是，太讽刺了。安榭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要离开。这时，却听主持人喊道。 “接下来，请伴娘上台，为新人送上祝词！”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尽数落在了安榭身上。安榭强自僵硬地站着，却挪不动半步。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安榭立即道：“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她拿起手机，逃也似的走出去。走到外面，她才接起电话，是医疗机构打来的。 “安小姐，医疗机构有两种死亡方式，这次来电是想确认，你是要用注射死亡还是服药。” 安榭闭了闭眼，低声道：“注射。” 服药，太苦了。尽管所有的苦她都尝过了，可她最怕的还是苦。挂完电话，安榭转身想走，却看见霍云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我送你回去。” 车上，一路寂静。到了酒店楼下，安榭要下车，霍云霄却拉住她的手腕。 “这里有喷泉，我重新给你拍张照吧。” 安榭想拒绝，可看看霍云霄，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走到喷泉边，霍云霄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拍照的时候却说。 “其实，是白冉刻意交代我来给你重拍的。她上次耽误了你拍照，很是自责。” 安榭浑身僵住：“你想说什么？” 霍云霄顿了顿，才眼神幽深的开口：“我们的事，她不知道，你不要对她有敌意。” 所以，他送她回酒店其实也是为了白冉。是因为他怕她记恨、报复白冉。安榭这一刻有些窒息，她垂下头，麻木的开口：“我不会的，你放心。” 霍云霄不置可否，拍完照后送安榭进酒店。等待电梯时。霍云霄又说：“我们之前来瑞士时，也是住在这个酒店，白冉身体不好，这个酒店有专门的医疗部……” 他语气透着一丝心疼。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电梯来了。” 安榭打断霍云霄，不再看他一眼，快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很快关上，红色的数字一层层跳跃。这一刻，安榭再也强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她低头一看，果然是血。回到房间，安榭打开药瓶，倒出了最后的两颗药。吃下去过了半个小时，才止住了鼻血。她刚去洗了脸，手机就收到一条通知，是云盘相册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