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便咂摸出了产生这一变化的原因。 先前是两枚元神都落在同一处紫府当中,两者虽都由赵莼自己进行主宰,但互相之间并不能交融为一物,只因不曾像如今一般,各自寄存了一条大道,所以才能够达成共栖。现如今,它等分别呼应了大日之道与神杀剑道,便是走向了两条不同的路径,故在紫府之内,就必然会争抢出一个主宰此地的胜者。 然而本质上,两枚元神都是赵莼一人的意志,相争便会导致两败俱伤,进而危及本身。 所以当紫府一分为二后,两条大道便就不存在矛盾了,元神也可以在各自的紫府中取得主导,使紫府衍化为最适宜自己的状态,筑成尽可能完美的神宫。 此时,赵莼的意识也仿佛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进入到大日法身之中,望见一座神伟无比,有若天宫的殿宇伫立在无尽金云之间,七彩云霞翻涌如浪潮一般,拱卫着天宫背后,那冒出云间的耀目金阳。一瞬间,万千辉光洒下,不仅将宫殿照耀,也彻底洒遍层云,如梦似幻。 与大日之道呼应的元神,最终便入主了这座神伟天宫,元神所在即为神宫,这一片被金阳光辉所照耀到的广阔云海,则就是蕴生神念的紫府了。 另一边,进入到神杀法身中的意识,却是置身于一片茫茫雾海之间。 此处没有华美高大的琼宫玉阙,亦不曾见滚滚层云与金阳出世,唯见无数剑影穿行于雾海,交织闪烁,好似繁星点点,当中一座形状粗野的礁石,封镇着玄黑长剑一柄,在无尽的雾海内,如一叶扁舟,却又巍然不动,坚实有力,不可摧灭! 这一柄剑,就是神宫所在,无尽雾海,则是浩瀚紫府。 与大日法身相较,此处苍茫又寂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实为赵莼所独辟,天下独一无二。 她无暇欣赏两座神宫,只因身上气机已然开始在丹田内沸腾,继而有游走周身之兆。 神宫筑成,便就要进入铸就法身的第二步,聚丹田,通经脉了。 内渡一道中,修士汲取天地之精气,正是为了在铸就法身之时,以此凝聚法身中的丹田、经脉以及穴窍,从而使之脱离血肉之躯的范畴,与气成为一体。 赵莼要铸两具法身,所用的精气远甚旁人,好在她早有准备,所以这一步,也只是水磨工夫而已。 将汲取囤积而来的大日之气一分为二,取其中最精华者,作为丹田凝聚之引,随后便可从丹田开始,向上下各自引出一道气机,上通颅顶百会穴,乃“三阳五会”之地,下过双足往上,游走周身,再至百会穴中交汇,由此达成顺畅周天,便可使经脉通达。 到这一步,经脉已然贯通,就只需将剩下的精气,分散注入各处穴窍之中。 而贯通经脉后剩下的精气多少,有时也会决定法身的上乘与否,穴窍空虚者,法身大多等阶低下,反之,精气充沛者,法身的品相便有得增长了。 赵莼根基扎实,向来勤修不辍,自不可能在此处出现问题,所以穴窍之内,亦是随处可见精气涌流,几乎是做到了尽善尽美。 前头的步骤并无任何差池,赵莼脸上也是露出了浅浅笑意。 在贯通法身经脉的同时,她亦尽可能多地将之与“天行脉”靠拢,而不同于从前在天海内修正经脉的阻滞,今朝效仿天行脉时,她已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自然,甚至连从前不曾悟的几处细节,都已顺利察觉出来并做了改易。 好似在神杀剑道圆满之后,她对自身的掌握与主导,也更上一层楼了一般。 “此便是自成一道的益处吗?” 赵莼轻笑着点了点头。 “经脉既已通达,现下便可以外物精华构筑骨皮血肉了。 “骨为立身之根本,血肉之框架,正当以此为先。” 她从肉身中引出两道外物精华,按心中所想,开始在两具法身内凝聚骨骼…… 此之后,方成血肉与皮肤。 而随着外物精华逐渐从肉身中被引出,赵莼的意识也开始飘然上浮,直至完全凌驾于三具躯体之上。 章六九 意成无极 她垂望着三具形貌完全一样的躯体,心神微微一动,即见三具躯体皆都抬起手掌,围绕着正中相合。 此时,法身精、气、神三道皆通,离真正铸成只差一步之遥。 但赵莼要求的是无极法身,故在冥冥之中,又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以神杀剑道成就的法身,故能道成无极,然而大日之道却并不能如此,后者并非赵莼自己所开辟,此时,似乎还差了一点什么…… “非我所辟,就不能成无极?” 赵莼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纠结。 片刻后,她目光陡然转为坚定,其间半分犹豫没有,只剩一片决然与笃定。 “真正成就无极的,不是大日之道,也不是神杀剑道,而是我永不停止、一往无前的意志,唯决心可辟大道,唯决心可主万物,旁人是道成无极,我却应当是意成无极才对! “我意从神杀剑道而起,为宰执一道而来,自此生有道主之心,便已不受限于一条大道之中! “这无极法身,我今日不仅要成,且还要成就两具,既是前所未有,那便从我开始有!” 轰隆! 赵莼意识之上,骤然闻见一声惊雷大响,仿佛无穷造化,正要从她法身之上开始产生了…… …… 界南口岸,又是聚得南北两地的修士云集于此。 大小宗门弟子,修真世家之人,乃至于游走四方的诸多散修,因着风云盛会开启之故,便都不远万里到来此处,虽不是任何修士都能进入天海,但只若来了这附近的地界,对那新一届风云榜真婴的弟子,却总是能够先旁人一步晓得的。 昭衍的飞星观,早于数月之前就已到了此地上空,其间弟子在风云盛会开启之前,便多会进入周遭地界的坊市,或寻觅机缘宝物,或单纯结伴逛玩,亦不失为一种消遣。 而施相元等九渡殿长老,自不能随意离了这飞星观,毕竟上头的洞虚大能许乘殷并不轻易露面,诸多宗门之间若有交际往来,却还得由长老们出面才行。 如今这飞星观外,便有一道璀璨星桥,延伸至一座宽阔斗台之上,桥上行走的弟子不在少数,看面上神情,竟都以兴奋激动为多。 斗台呈八卦之形状,正中略高,有阶梯延伸至外围,除从飞星观上伸出的星桥外,另还有许多路径,彼端无一例外,皆是正道十宗之一。诸多弟子汇聚在此,切磋论道,好不热闹,有好事者,见此景还特地拿了彩头出来,设下各般斗法赌局,叫各宗弟子一争高下! 施相元笑眼盈盈地瞧着那处,亦不忘与身边几位长老谈笑,便听其中一人抬手指了那八卦斗台言道: “我看这几年来,太元倒很是出了些风头,从前哪见他们如此热络过。” 一语既出,殿内不少长老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话。 以往昭衍、太元两派,虽并称为两大仙门,但要论宗门实力、传承底蕴与门内天才,却都是前者更甚一筹,大千世界内,亦更多将昭衍视为正道魁首。而素以逍遥自在、道意无为著称的太元,在诸多修士眼里,亦不如昭衍的雷厉风行来得有威望。 然而百余年前,在由正道十宗发起的祓除魔种一事上,太元却少见地露出强势之态,更在此事之中占据主导,一改从前温吞沉默之表现。 至如今,正逢风云盛会将启之际,太元道派之人又拿了这八卦斗台出来,号召正道十宗弟子来此切磋论道,一时竟有东道主之气势,叫人不得不啧啧称奇。 而施相元等人对此虽暗暗有些疑惑,但太元有此表现的个中内情,他们到底还是一概不知的,故面对太元长老之邀,昭衍之人也是痛快应下,并告知弟子,如若有意,亦可往那八卦斗台上一行。 “哈哈,按说这论道切磋一事,从前倒也不是没有过。”接着先前那话头,继又有一人笑着开口道,“至于上届风云盛会不曾有此一举,恐怕还是有亥清大能坐镇的原因在。” 殿内长老闻此,顿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百二十年前那回,亥清才刚一现身,便就叫太元那边的洞虚大能闹了好大个没脸,前者强势万分,气势慑人,太元那洞虚便只能忍气吞声,生生吃了这记闷亏。如此一来,下头的长老又怎会有颜面,出来邀请各宗弟子前去切磋? 说到亥清,长老之中亦有人眼神微亮,忍不住言道:“说来,亥清大能的弟子赵莼,倒有许多年生不曾在宗门露面了。” 他们目光一转,霎时就落在了酌饮清茶的施相元身上,在座之人当中,几乎都未与真阳洞天有所往来,只施相元与赵莼本人还算得上相熟,所以话中疑问,也便只能询问于他了。 面对众人目光,施相元却不紧不慢放下茶盏,淡淡点头道:“昔日嫦乌王氏事了后,赵莼便只身前往万剑盟苦修,尔来百载岁月有余,说已是破至九窍剑心境,同阶之中,纵横无敌。” “九窍……” 话音方落,座下便已沉入一片针落可闻的寂静,众长老竭力将面上惊容敛下,却又忍不住心生狂喜,笑道: “既如此,这届风云盛会的榜首之位,定然会落至我昭衍手中!” “幸是有赵莼在此,以她实力,对付那云阙山的魏沉桐应当不成问题。”有长老连连点头,为此自信不已 “上届风云会,赵莼便是与那魏沉桐战了个平手,最后得了风云榜第十,如今百二十年过去,两人都算大有进境,这一战,可有得看了。”亦有人不对二人胜负下作定论,而是对那天才弟子间的交手,感到十分有趣。 几位长老议论纷纷,话语中提及到云阙山的真婴大弟子魏沉桐,却正是为了近年来,各宗修士对风云榜榜首的诸般猜测。 上届风云榜榜首,最终是落在了一玄剑宗苑观音手里,不过此人夺魁时,已然是第三次参加风云盛会,所以风云榜的榜首,如今便是空悬着的。 二更在后 章七十 气运之地 各宗弟子虎视眈眈,为夺魁一事磨拳擦掌已久,然而明眼之人却晓得,这榜首之位,不外乎就那几人来争。 旁人这般想,云阙山真婴大弟子魏沉桐自也将如此,故在二十年前,此人便有意前往正道十宗拜山切磋,正如当初的亥清一般,每到一处,便立下战书,邀同阶天才与她一战,一时声威遍传,尚还未有一人能将之击败! 有此战绩,云阙山中甚至隐隐还有一种呼声,说这魏沉桐有当年周朔周仙人之势,可为云阙山带来又一代中兴。 仙人境界尚还遥不可及,不过真婴境界中,魏沉桐倒的确是有了无敌之相。 十余年前,魏沉桐前往一玄剑宗拜山,一连挑落十余名一玄弟子不说,甚至还将游珑剑尊谢净的亲传弟子桐榆重创,后者伤势未愈,至如今恐已不能赴往风云盛会。而魏沉桐下此狠手,多半也是因两人师门长辈有隙,谢净身为外化修士,亦无法对这小辈出手,只能出面替弟子认了败,徒增恩怨。 末了,却是将上届风云榜榜首苑观音请出关,最终也棋差一招败于魏沉桐,叫一玄剑宗颜面大失。 这之后,魏沉桐威名大涨,又一连战过伏星殿、浑德阵派乃至隐仙谷在内的正道诸宗,随后力挫太元道派贺玢、邱六合等天才人物,直至十年前拜山昭衍,与上届风云榜上的杜均常、付娴等人战过,皆未尝一败,方算是彻底让众人信服,认为此人必然能够拿下下届风云榜的榜首! 不过昭衍门中,作此想法的人却不多。 其一原因,是十年前魏沉桐拜山时,珲英大尊的亲传弟子池藏锋曾与之有过交手,二人斗法三月,方以池藏锋力竭而退做了结果。那时,池藏锋还不曾铸就法身,故才在法力深厚与神通手段之上落了下乘。纵是如此,那魏沉桐胜得也并不容易,所以昭衍之人便认为,只若等池藏锋修成法身,那魏沉桐就嚣张不起来了。 而另一原因,却是魏沉桐邀战门中天才之际,真正的年轻一代第一人赵莼,实则不在门中。 试想,百余年前的赵莼,就已能与之平分秋色,再等前者闭关潜修,实力日渐精进,那魏沉桐难道还能与赵莼争锋不成? 便可惜赵莼不在宗门之内,不然定是要狠狠挫了这魏沉桐的威风的! 弟子们如此义愤填膺,长老心中,亦难免有些私情在。 想当年掌门仙人大弟子,如今的秦异疏秦仙人是多么惊才绝艳,彼时门中上下,无人不以为大道魁首将是他囊中之物,甚至同为仙门的太元道派,也不觉自己能从秦异疏手上争过大道魁首之名。哪晓得南地修士周朔横空出世,偏将这此名此号给抢了过去,将那云阙山生生抬入了正道十宗之列。 故今时今日,也恰如彼时彼刻,我派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人物降世,尔亦得周朔之后,又一位有望大道之弟子,两人相争是必然,分出高下也是必然,只是天下逐鹿,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想那赵莼的资质,甚至比斩天还犹有胜之,我座下弟子不说有她一半,便能得其百之一二的天分,亦能成婴成尊呐!”有老者捋须长叹,连连摇头。 “哈哈,若真如此,恐怕也轮不到闵兄你啊!”其身旁之人立时抚掌大笑,言道,“便如龙门大会上的秦玉珂,争抢她的人可不在少数,你我这等浮萍根基,又如何比得上十八洞天的底蕴?” “可惜那秦玉珂是个心高气傲的,到如今来也没松口呢。” 说话的女子面带轻笑,转而看向一语未发,只默默观望众人的施相元,随后颇有兴味地言道:“若我记得不错,秦玉珂也是重霄分宗弟子,与真阳洞天的赵莼出自一处……有她,有赵莼,再得施师兄门下那两名亲传,如此就出了四名天才弟子,这重霄世界,当真是一处天才辈出的福地啊。” 宫眠玉上界以来,便一直在施相元门中,与关博衍一齐听从教诲,待她突破真婴之后不久,其师便以不胜教导之名,将之荐与施相元做了亲传弟子,如今这关、宫二人,已然是成了嫡亲的师兄妹。十数年前,关博衍铸成法身,还得了上三等之相,甚至连陈家老祖都遣人来贺。正是前途无量之时,宫眠玉也已取得外炼一道圆满,在真婴弟子内声名鹊起。 遍看各殿长老,亦少有不羡慕施相元的。 直至众人发现,无论是这关博衍、宫眠玉,还是真阳洞天的赵莼,乃至于龙门大会上出尽风头的秦玉珂,实都是出身于重霄分宗之内,便不得不叫人猜测起,这座中千世界,是否真有什么强大气运存在。 一时间,门中只要是从重霄分宗而来的弟子,皆要被高看一眼,所受重视,甚至不亚于主宗之人。 施相元淡淡一笑,也不对此做什么分说,只在心头暗道,却不只是四人而已,巫蛟的亲传弟子戚云容,如今也已突破了真婴境界,且此人还与巫蛟一样,都是灵融之体,堪称是得天独厚的体修之身。若说巫蛟的法体,是因身怀蛟族王血而后天得来,那戚云容的体质,却就是实实在在的先天所有,其未来成就,恐也不会在自己这两名弟子之下! 如此看来,重霄世界气运强大之说,的确还是有些根由的。 不过祸福相倚,至今朝以来,重霄世界所面临的的劫难,也十倍甚至百倍于昭衍辖下的其余中千世界,赵莼、关博衍等人,亦无一不是从魔劫中挣扎而起的人物。 他低叹一声,再看此些弟子今日之境地,便大有沧海桑田,时过境迁的感慨,一时为之唏嘘不已。 只未等施相元喟叹几日,便见界南天海波动渐生,似有禁制打开,召聚风云之象,他心头一沉,暗道今时今日,还未曾见到赵莼来此,难不成,是要耽误了?(本章完) 章七一 耽搁 见赵莼时时未至,心中作此想法的,与并未只有施相元一人。 八卦斗台上,一身形娇小,脸型圆润的女子手执赤炎长弓,便看她不紧不慢地拉紧弓弦,随口轻声一喝,就有一道赤色长虹向天贯穿而去,直穿入云霄之中,最后射落一只紫金葫芦下来! “嚯,居然成了,看来钱师兄的这件采秀金葫芦,今日便就要给出去了。” “这哪怪得了人家,他是自认法力深厚,故才敢拿了法器出来,在上头施布一层禁制,而后叫旁人来破的。如今这只能说是愿赌服输,尔等也别可怜他,这几日间,他赚的比这金葫芦,那可只多不少!” 旁人交谈之际,又见一矮壮男子走上前来,对持弓女修拱手大笑道:“道友厉害,今日既射落了我的采秀金葫芦,按规矩,此件法器现在便为道友所有了。” 女修回他一礼,口称多谢,随后便将葫芦收入袖中,与自家同门汇合而去,留下一群眼馋那采秀金葫芦的人,心头酸涩不已。 “恭喜师妹了。”关博衍嘴边噙了一抹浅浅笑意,点头道,“今你外炼一道已成,这紫金葫芦能够采纳精气,倒是件不错的采气之物。” 宫眠玉摆了摆手,却应道:“只略有小用罢了,到底比不上师尊所赠。” 说罢,竟又将那紫金葫芦取在手中,毫不在意地抛与了关博衍身侧少女,并言道:“这东西你拿了去,平日修行也可有些用处。” 少女推脱不得,便抬眼看向恩师,得对方同意后,才好生将那紫金葫芦给收了起来。随后又见关博衍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柔声道:“此些修士图名图利,师门长辈却是舐犊情深,二者自无等同之理。” “徒儿受教。”少女闻此,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看这斗台之上,也有几处分玄修士斗法较力的地方,璇儿若是有意,大可前去一试。”戚云容抱臂而立,语气也称得上是熟稔随和。 她面前的少女名为褚璇,本身是问仙谷中的外门弟子,数年前才被关博衍收入门下,此之后,便一直跟随在后者身边修行,宫眠玉、戚云容两人因而做了长辈,对其一向体贴关怀。 褚璇闻言,顿也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她性情有些内敛,又向来尊师重道不敢忤逆,故也只敢望向恩师,须得了对方应允才好行事。 关博衍正要开口,不料八卦斗台却猛然一震,周遭亦顿时传来修士疑怪不已的声音,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有几道身影从云头降下,皆是各自宗门内的通神长老,此刻号御弟子道:“风云会将启,诸弟子速速回返,不得有误!” 其声如洪钟,也无须用得什么特别手段,只靠浑厚法力传播,便就能传得天上地下,叫方圆千里的弟子俱都听见。 关博衍等人闻此,自也是立时抽身返回飞星观上,这时便听戚云容略带担忧地问道:“我看阿莼还未到此,却不晓得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许是还未出关?”宫眠玉皱起眉头,“毕竟突破一事,谁也说不准的。” 界南天海唯在风云会时才会开启,若到了时辰还未至,便就将被视作为放弃,如若是风云榜上的真婴未至,其位次也会随之空出,让与他人。 “戚师妹不必担心,眠玉这话不无道理,赵莼一向自有主见,只当是到了修行上的紧要关头,才会无法抽身,”关博衍手握弟子肩头,将之一并从八卦斗台上带回飞星观,闻见二人对话后,便点头道,“何况亥清大能,早已是在二十年前便赶往去了众剑城,有她护持,赵莼定然不会有损。” 戚云容转念一想,心头顿时释然不少,她与赵莼时有书信往来,而最后一封传书中,对方便已提及到,自己将要闭关铸就法身,所以宫眠玉的猜测,正是十分有理。 见她脸色转霁,关博衍遂又劝道:“戚师妹理应宽心才是,风云盛会百二十年一届,突破契机却不是时时都有,赵莼若得顺利突破,那才当是好事一桩。” “正是此理,是我杞人忧天了。”戚云容眉头一松,神色已是松快不少。 言语之间,载着昭衍弟子的飞星观,也已在许乘殷的号御下破浪而行,遁入界南天海之内。 三日后,风云斗台上八叶莲花光华大作,百座莲台飘飞而起,分散四方,各悬于斗台周遭,尽皆空置。 待莲台落定,四面八方才始有修士飞遁而出,或脚踏剑气,翩若惊鸿之身,又或驾驭法光,叫人目眩神迷,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令诸多弟子瞧得心头荡动,羡慕不已,只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风云榜真婴,动辄呼风唤雨,在同辈中备受仰慕。 然而这百座莲台之上,也不是每一处都有人在,细细看去,其中空置着的,便就已经超过了半数之多! 如上届魁首苑观音一般,已是参加过三次风云盛会的修士,其莲台自然便会空出,但亦有其它原因,而无法来到此处之人,其下落就有得揣摩了。百二十年岁月,风云变幻无常,已足够令天才陨落,化为一抔黄土了。 就在众人一一分辨,看莲台上究竟何人至,何人不至之时,一道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骤然出现在了莲台之上,斗台外的修士对此只能感知到些许,唯莲台上端坐之人,才能直面这股不加收敛的法力。 便见这三旬年纪的道姑,目光肃然地扫过众人脸庞,最后落至自己身侧,那空悬着的一座莲台之上,这才有了惊讶之意。 不过她并未在此纠结,待眼神一转,便又看向盘腿落座在莲台上的池藏锋,见对方法力又见上涨,遂猜测此人与自己一战后,许是已经成功铸成了法身,此番再有交手,便就能彻底分个高下来。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触,战意便沸腾而起。 此时,众人亦注意到了,魏沉桐身边的莲台并无人在。 二更在后 章七二 难处 上届风云盛会,魏沉桐居于第九,而与她战成平手的赵莼,最终却是因身为挑战之人的原故,而屈居在她位次之下,得了风云榜第十。 不过云阙山的弟子曾言,彼时魏沉桐还未修得门中最为厉害的一部神通,所以才未能败下赵莼来。今时不同往日,魏沉桐在修成那部神通之后,确也是实力大涨,便连上届榜首苑观音也败给了她,是以此届风云会还未开启之时,正道十宗内就存在一种说法,道这魏沉桐大有可能会夺下榜首,无人能敌。 之所以不是必然夺魁,却还是因这说法内,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变数。 赵莼,即是那变数! 云阙山声称魏沉桐神通未成,实力不曾到达巅峰,但上届风云盛会时,横空出世的昭衍剑君赵莼,亦未曾修成法身,修为尚有增长之余地,只消等她法身铸成,其实力必然也会随之大涨,届时若面对上魏沉桐,可就说不准谁胜谁负了。 然而今日,本该是赵莼入座的莲台,此刻却是空置着的。 “咦?昭衍的羲和上人怎不在此处,难不成是……” “这如何可能,若她出了什么岔子,那位可不得闹翻天了。”说话之人伸手向上一指,竟是连亥清的道号也不敢随意呼出。 有明事理之人,于心头揣测一番,便怀疑道:“许是被给什么困住了,现下难以脱身,毕竟其师亥清大能,今朝也未现身于此。” 众人遂纷纷认为此言有理,只暗地里又觉得分外可惜,假若此届风云盛会赵莼不能前来,那魏沉桐夺魁,只怕就当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是以各宗弟子内,最为此感到焦急的,便还是昭衍本门之人。 飞星观内,诸长老端坐殿中,齐看云中斗台。 施相元身侧,一长眉老道徐徐言道: “这回可险了,亥清大能迟迟未至,只当是其弟子赵莼还在众剑城中。此番我昭衍弟子之内,最有望夺魁之人,无非便是赵莼与池藏锋,现如今赵莼不在,便只能看池藏锋能否胜过那云阙山的魏沉桐了。” “从前那次,池藏锋乃是因力竭而退,今朝法身已成,气力大涨,定不会输给云阙山之人。”眉眼冷厉的女子微有不悦,似是觉得那长眉老道太过高看于魏沉桐,而失了对本宗弟子的信任。 施相元抬眼一看,见这冷厉女子正是出身于夔门洞天的修士,遂就晓得对方为何会作此不愉之态了。 长眉老道无心与之分辩,便识趣住了口,转而问向施相元,道:“施道友可晓得,赵莼何时能至?” “这却不大清楚了,毕竟诸位也知,闭关突破之际最忌旁人打扰,不过有亥清大能亲自护持,想必一旦出关,就当能够赶往过来。”施相元这番说辞,几日以来已是用过了许多次,怎奈众长老总是心中焦急,才始终询问不止。 今见魏沉桐现身,实力仿佛又有精进,殿中长老们,便又开始盼着赵莼能够尽快归来了。 有道是天行有常,赵莼虽迟迟未曾现身,风云盛会却不会为她一人而推迟。 待风云榜真婴尽数坐定,头顶的瀚海滚动不休,须臾间,又是海龙踏着怒浪而来,于八叶莲华斗台上升起龙柱。此时,正是风云盛会第一阶段的开启,诸多不曾进入风云榜的真婴修士,现下便需进入斗台,争夺云珠,以取得挑战风云榜真婴的资格! 回想上届风云会时,因有邪魔道修士作祟,斗台之上堪称是一片尸山血海,好在是有正道天才出手,方才未酿出更大的惨祸来,而当中最得瞩目之人,无疑就是斩杀了鬼云魔张秀的昭衍弟子,赵莼! 其一剑天来的风姿,的确堪称惊艳,以叫众多剑修顶领膜拜,心生向往。 却可惜今时今日,此人却始终不曾现身…… 但也正因百二十年前,有赵莼等诸多正道天才,狠狠挫了邪道魔宗之人的锐气,彻底绝了对方杀人夺运的念想,至此届风云盛会时,邪道魔宗已然是不复以往之势大,甚至还显出了几分重创未愈的衰颓来。 是以天下大势,你争我夺,不进则退,正道兴,则邪道衰。 大势如此,人亦如此! 望见此景的真婴修士,一时间亦感悟良多,遂纷纷飞遁而出,前往那风云斗台之中,一争云珠归属! …… 真阳洞天内,亥清盘膝而坐,静静护持着室中之人。 于她这等洞虚修士而言,所谓岁月,已然不是能够被记挂心头的物事了。 她自然晓得外界之中,正是到了风云盛会开启的时候,但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赵莼的突破相比,亦正如关博衍对戚云容所说的那般,百二十年一届的风云会,若错过了也不是没有弥补的机会,然而这法身一事,却关乎着修士的仙途是否平坦开阔,故二者之间,委实不能等同。 “不过莼儿这次突破,的确是要比旁人来得久了些。”亥清眉头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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