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折柳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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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温淇大惊失色，顾不得什么就上手掺住他：“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医院休息一下？” “就是不想。”唐回平静地说，可莫名有些可怜意味。男人的疲惫和不适显而易见，温淇皱着眉，有些心软。 “妈妈，”温宜宁拽了拽她，仰头说，“要不你送完我回来，照顾一下唐叔叔吧，他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啊？” “可以吗？”唐回又咳嗽了两声，抬眼看她，眼睛有些湿湿的。温淇犹豫着：“要不，要不叫你女朋友来吧？李折霏知道吗？” 唐回神色诡异了一瞬，又自然地扯谎搪塞：“她在国外忙，没说。” 结果还是答应。送完温宜宁回来，温淇等着红绿灯，手指敲着方向盘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意志不坚定。 “这算什么......”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视线随意地往街道边瞥了一眼，忽然看见什么似的顿住。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温淇回过神，发动车子走出一段路。她的心突突地跳得有些快，没过几秒就打着方向盘调转方向折回去。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有些着急地下车，小跑着拽住刚刚看见的那个人。 “李......李折霏？” 女人原本有些疑惑，认出她脸的那刻蹭的张大眼睛。温淇喘着粗气，目光瞥向李折霏身边的男人，没说话。李折霏可能读懂了她的表情，扭头和男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男人也有些迷惑：“你朋友吗？” “啊对，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跟她聊一会儿。” 李折霏将不明所以的男人支走后，拉着人到走到一边。 “他是......” 李折霏没等温淇话音落完，便抓着她的手腕神色认真语速飞快地说：“那个是我男朋友，真的，仅此一个。我和唐回就是发小没有什么别的关系，更没有要结婚，我也没有出轨脚踏两条船。他不知道你的想法而且也有点怨你所以扯了个谎找你。” 她深吸一口气，将好友抖搂干净，说出最后一句： “他想和你复合。” 17 温淇拎着梨站在唐回家门口按门铃的时候，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穿着家居服的唐回打开门，神色有些困倦：“你来了。” 温淇愣愣地应了一声，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刚李折霏的话。她低下头回避视线，擦身进去。唐回拿的不是一次性拖鞋，而是毛茸茸的女士拖鞋。温淇沉默地换上，径直走到厨房，将袋子放在岛台上。 “量体温了吗？” “嗯，37.5，还行。” 温淇背对着男人：“为什么不睡下休息？”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因为想等你，怕你不来。” 好像心有灵犀，他们都想起了曾经聊天界面最后的对话。 -我来找你 -人呢？ -我们分手吧。温淇的手撑在台面上，忽然有些忍不下去了。 “我刚刚，碰见李折霏了。” 她说着转过身，看见男人脸上有些始料未及的表情。 “......和她男朋友。” 不用再多说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了。唐回沉默着看了她几秒，低声说：“你生气了吗？” 温淇撑着的手紧了紧，摇头说：“没有，我也骗你一次，当扯平了。” 男人走上前靠近，伸手想握住人的小臂，却扑了个空。温淇偏身回避，心里不忍又难受。即使已经从李折霏那里听到了，她还是想问。 “所以你做这些，是想要什么？” 生着病的唐回显然有些反应迟缓，可又出奇地坦诚。他蜷了蜷落空的手，怔然说：“因为，不想和你分手。” 心重重一跳，温淇哑然，对着唐回少见的直白的目光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竟是逃跑，她几乎有些慌乱地想要离开：“我我先走了......” 还没迈出几步，手腕被猛地拉住拽回来。抓着她的人将她推到墙上，另只手垫在后脑勺上。唐回的眼眶有些泛红，吐出的呼吸很热。 “为什么要走？” “又要丢下我吗？” 带着嘶哑的声音让温淇莫名有些鼻头发酸，她垂下眸不敢对视。 “我知道，当年你家里出的事了。”唐回很慢地说，“为什么不和我讲呢？是我不值得信任吗？” “你太忙了......”温淇发出微弱的声音。 “忙也可以说啊，”唐回缓缓将头靠在女人的肩头，高挺的鼻尖蹭着侧颈，喃喃地说，“你是最重要的......” 轻柔的触碰引起温淇一阵战栗，而听到的话也让心头一抖。她的瞳孔紧缩，想要推开人的指尖有些颤。 “可是你......” 温淇想要说什么，说你明明无数次忽视我，说你明明不记得我的事，说你明明不关心我，说你明明，没把我看的那样重要。可她的喉咙哽住，乱七八糟的话堵在那，说不出一句控诉。温淇想或许她以为错了。她以为唐回喜欢李折霏，实际上确实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以为自己的离开对唐回没什么影响，实际上他好像挺难过的。她以为唐回对自己没感情，实际上，他可能确实喜欢过她的。唐回的身体很烫，烧的有些意识混沌，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温淇的名字。 “能不能不分手？” “我做错了，哪里不开心告诉我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 “我好想你，小淇......” 温淇茫然地听着，感觉眼前的人脆弱又陌生，过往的认知在隐约推翻重组，内心充斥着矛盾质疑难过恍惚。他好像很爱她。只是她不知道。 18 唐回一直是个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没什么喜恶的人。他遵照家里的要求，保持好成绩，进入医学系，以后接手家里的医院，然后和门当户对的某个人结婚。很无趣的人生。好像每一步都走的很正确，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直到，那个人出现。温淇就好像是他规律生活中出现的失序，是黑白灰中唯一一抹显眼的亮色，是烂熟于心的钢琴曲里弹错的那一声。她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永远明媚地不知从哪个地方蹦出来，然后说：“好巧啊唐同学！” 唐回从小到大身边都不缺追求人，喜欢人的眼神是怎样他再清楚不过。温淇就带着那种亮晶晶的眼神在他身边蹦哒，但和之前那些人不同的是，唐回不拒绝这样的靠近。他默许，然后等待。喜欢不应该表白吗？她什么时候表白？至于表白后，唐回要怎么回复，他没想好，但总不会拒绝。再又一次温淇跟着他来自习，却又趴着睡着后，他难得停下自己的事情，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旁边的人。她的脸很小，埋在手臂间只露出一点点，睫毛很长，让人想要拨弄一下。图书馆的暖气吹的人热烘烘的，但唐回伸出手轻轻攥住温淇垂下来的手时，发现还是凉凉的。于是他握上去没有立刻松开。手机来了消息，李折霏在他们那帮人的群里昭告天下，说自己正式脱单了。朋友们起哄追问的消息很快把那条挤了上去，唐回垂眸看着，什么也没说。李折霏的下颌角那有一块疤，是小时候唐回拉着人皮，不小心摔出来的。小折霏当时哇哇哭了好久，说自己破相了，说自己以后要嫁不出去了。小唐回听着脑袋疼，只想让她不哭了，就说：“没人要，你跟我结婚不就行了！” 确实有效，小折霏愣愣地抽噎，然后说也行吧。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欺负多了愧疚，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约定，唐回对李折霏总是很宽容，关照她成为顺手要做的事。两家人其实本来就有意结亲，一块吃饭的时候总是提。唐回没什么想法，反正和李折霏从小长到大，相处还可以，总比随便谁家大小姐好。但李折霏脸色总是有些难看。她拽着唐回，语气有些激动：“不是，你真想咱俩结婚啊，怎么都不说话？” 唐回皱着眉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小时候说好的？” 李折霏显然不太记得这件事，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不是，大哥！那不是小时候说的玩笑话吗？你怎么记着还当真啊！” 李折霏觉得唐回这个人记忆过分好，所以有时脑回路也跟正常人不一样。唐回也没气恼，平静地说：“反正我们都是要和家里安排的对象结婚的，这不正好。” “哪里好了。” 李折霏忿忿地说：“唐回，我是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的，你懂吗？你有喜欢的人么？” 没等唐回出声，她又摆摆手自己回答：“诶肯定没有。” 确实没有，但唐回说：“婚姻本质是利益交换，喜欢是虚无的，对你真的很重要的话我可以试着......” “停停停！”李折霏冲人比了个大大的叉，一脸嫌弃，“你根本不可能喜欢我，就你那个死人眼。” 唐回其实不太懂为什么李折霏执着于和所谓喜欢的人结婚，感情是无法长久的，就像那些追求者过段时间就不再来了。群里热火朝天，李折霏私聊给他发消息。 -喂，我现在可是谈恋爱了啊，你可别再说什么结不结婚的事了！ -你喜欢他？ -当然了！不然我跟他谈恋爱 -你怎么确定你喜欢他 -喜欢就是喜欢了，感觉you know 反正喜欢一个人会想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李折霏的说明语焉不详，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唐回心不在焉地叫醒温淇，然后走在夜晚的校园。他想李折霏说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想为什么人喜欢追求爱情这样的东西，想温淇为什么还不和他说喜欢，想温淇会不会过段时间，也不再来了。想到这他站住了，他发现自己仅仅是想象温淇不再找他，似乎就有些心情不佳。所以他说：“要交往吗？” 也许他会喜欢她。 19 很长一段时间，唐回都看见温淇在画一件衣服。他凑过去看，凭着有限的服装知识认出应该是一件婚纱。 “作业？” “不是，”温淇耳朵有些红，摇了摇头，“给我自己设计的。我以后主要方向也想做这块。” 唐回垂眸盯着那副还不完善的设计，不由自主地设想身边人穿上会是什么样。鬼使神差，他开口说：“小淇，我们毕业结婚吧。” 女孩显然对听到的话感到有些茫然，愣愣地扭过头来。他抓着她的手指捏了捏，语气像诱哄：“嗯？好不好？” 温淇的脸通红，嘴角忍不住翘：“好啊，但你得正式求婚啊！这次可不算！” 虽然他依旧认为，婚姻的本质是利益交换，人类情感并不长久。但他同时也清晰地认识到，他想要长久地和这个人在一起。唐回在国外参加研讨会时，路过一家手作饰品店。店面装修的温馨又精致，店主是个老奶奶，还做占卜的业务。她笑眯眯地看着唐回，给他推荐一枚古着珐琅戒指。 “Do you ha ve a girlfriend?” “Yes.” “Then take it.I‘ll bless you.” 唐回一向不信神神叨叨的事，但他还是买下了。因为戒指确实很好看，温淇一定会喜欢，而他很想她。他专门找设计师订了一枚钻戒，计划回国后找机会求婚。倒时差倒到一半，李折霏拎着瓶酒找上门来了，眼睛有些红，显然哭过。唐回刚睡醒没多久，很是无奈：“发生什么了？” 李折霏翻出两个杯子往里头倒酒，忿忿地说：“我失恋了！你陪我喝点！” “其他人呢？”唐回坐到沙发上，端起酒抿了一口 “他们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又不会安慰人，还找他们。”李折霏猛灌了一口，“当然你也不会安慰人，但起码不会说让人更烦躁的话。” 唐回不置可否，没什么情绪地听李折霏开始对其前男友的长篇批判，或者破口大骂，时不时给出几句分析和评价。脑子里想着过会儿要去见温淇，手机进了她的消息。唐回扫了一眼，放下手机看着显然已经喝的上脸的李折霏，自然地推快话题进度，迅速结束开始赶人。 “他就是个王八蛋我跟你说！”李折霏边换鞋边还在骂，激动得差点没站稳。唐回顺手扶了一下，打开门。李折霏蓦地叹了口气，湿着眼睛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觉得你以前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是吗，”唐回微挑了下眉，“我自己现在都不太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