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赤脚大夫在西北久了,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风寒和冻伤,卢栩叫人挨家挨户发他们提前准备的药膏,吓唬那群管不住手的小孩,要是抓伤口会把耳朵抓掉。 大夫则先给风寒咳嗽的病人看病吃药丸,又开方子抓药,病人吃后咳嗽竟然真轻了点儿。 小镇到处都是药味儿,家属们顿时连连道谢,高兴得语无伦次。 可卢栩觉得他们还是来太晚了。 尤其是见到那些因为被房子压伤的、救人反而受伤的病人时,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许多断了骨头的人,只能靠邻里帮忙,用木棍树枝固定,即便固定了,也不能真的只躺在床上休养,稍微好一点儿,就要干活,拖来拖去,骨头长歪,他们也许终身都会落下残疾。 好在冬天冷,大多人没出现感染化脓的症状。 他们的赤脚大夫看了,试着掰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绝不敢开刀正骨。 卢栩看着他们畸变走形的骨头,从开始的好奇,很外行的鼓励大夫和病人试试看不能治好,到后来忍不住躲开逃出去。 他终于懂大夫先前哭诉的压力了。 他们还是太缺大夫了,要是每个镇上都有大夫,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缺医少药耽误治疗。 几天下来,卢栩心情越来越糟糕。 最初是他安慰大夫,到后来就成大夫安慰他了。 他们俩坐在车上唉声叹气的,惹得一同出来的官差们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他们的队伍越来越沉默,连镇上有人愿意学着县里也在小镇建工坊,他们的心情都没能见好。 唯一能宽慰他们的,就是有人吃了药后病情开始好转,可十个好转的,也抵不过一个因为治疗不及时丧生的给他们的冲击大。 他们到达西峰县附近的一个小镇时,正赶上有人下葬,两批人隔着坟地相望,对面家属的哭声在风里如巴掌一样抽在他们脸上。 卢栩怀着一腔愤怒回城,风尘仆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颜君齐去军马营抢军医。 “绑架也要绑几个回来!” 那些他们县城赤脚大夫束手无策的病人还在等着。 颜君齐点头:“好。” 他交代卢舟和熊昆守好县城,和卢栩一起带上卫二和几个骑术好的官差直奔军马营。 路上他没让卢栩再骑马,而是和他一起坐车。 让卢栩枕在他腿上休息,安抚卢栩连日积攒的焦躁。 卢栩连续多天吃不下睡不好,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萧瑟沧桑,气鼓鼓冲进军马营,准备借着怒意将田副将狂轰乱炸一通,然后绑几个军医回去。 不想,他一到,就看见了比他更沧桑更消瘦的贺承业,还有一营正在匆忙治病的伤兵。 卢栩:“……” 看到他们贺承业很意外。 不过他忙着安置伤兵,向卢栩和颜君齐行个见面礼,就继续忙了。 卢栩哪能叫他就那么走了,连忙追过去问:“贺大哥,北边打完了?赢了吗?” 贺承业点头:“赢了。” 卢栩下意识道:“赢了就好。” 可看贺承业那惨样,他心里又忍不住腹诽,这模样也是赢了?赢哪儿了?要是贺太师看到儿子这么惨,不知道还舍不舍得叫他来做什么督军。好好一个文官…… 卢栩:“唉,我看你好像也受伤了,你先让军医看看吧。” 贺承业笑道:“一点儿冻伤,不碍事。” 卢栩看看颜君齐,默默把最近他都随身带的冻疮膏给贺承业。 贺承业怔了怔,也没客气,往自己冻伤的手和脸上涂抹一点儿,就交给其他伤兵了。 卢栩下意识看看贺承业走路都有些跛的脚,猜他腿脚一定也有冻疮。 再看看他那白白净净的装药膏的小瓷瓶,在一群看不出正常皮肤颜色的伤兵间传递,那抹白色莫名的刺眼。 卢栩主动道:“那什么,我们带了些药材,要不你看看?” 贺承业诧异。 上次找卢栩要,卢栩可是死活不愿意给的。 卢栩嘟囔:“我要换两个军医去治病,那些药材是租借的聘金。” 贺承业莞尔,答应了:“好,不过要等安排完伤兵。” 卢栩低头咕哝一句:“我们那儿也挺急的。” 贺承业想想,让副官去找军医来。 忙出一身汗的军医跑来,一听卢栩要借人,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们人手都不够用呢,怎么还能借人? 卢栩:“我们县城的大夫可以治简单的外伤,但是有人咳的下不了床,人快不行了,他治不了,还有一个被砸了后好像是内脏受伤了,人也快不行了,还有好多我们大夫实在治不好的,咱们换换,我们带药材来帮你们,你们派人去救命,行吗?” 贺承业:“按他说的办。” 军医本还不情愿,待看清卢栩带的两车药材,眼睛亮了。 与卢栩他们不同,军马营不缺这边常见的药草,他们缺的就是西北不产的好药,尤其是高年份品质好,又昂贵的。 他们没钱买,也没地方买,通过卧虎关到关内买,附近几个郡也少有齐全的药铺。 卢栩带来的药材,刚好能应急。 他们马上安排了一个擅长治内伤病症的军医调给卢栩。 卢栩:“就一个啊?” 军医:“大人,能均一个已经是硬挤了,他治内伤和伤寒水平最高,要是他治不好,别人去了也没用。” 卢栩眉头也皱得高高的:“那赶紧吧。” 他们打算带上军医就走,却被贺承业叫住:“颜县令,魏将军有要事想与县令一叙,若县中无急事,可留军中暂住。” 颜君齐点头:“魏将军在何处?” 贺承业:“魏将军压阵,还需几日才能到。” 颜君齐:“那便等魏将军回营后到县中一叙吧。” 卢栩也点头,算算日子,他们该准备下次集市了。 现在回去,马上派人去德巴克部找德巴克人帮忙联络,也许集市时他们还来得及再从蛮人那儿换点儿草药什么的呢。 贺承业本打算趁着魏定山不在,先私下将定北郡的情况与颜君齐沟通一下,先谈谈他们俩的想法,可颜君齐和卢栩急着回去,他也不好阻拦。 只好约定等魏定山回来再去县衙拜访。 卢栩:“贺大哥那你忙吧,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们要是缺药,县衙还有一点儿,我们走了。” 贺承业恍恍惚惚道“好”,想不通卢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难不成,看到伤兵心软?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是卢栩想着反正那些贵药材他用不上,与其扔着,还不如给虎贲军送人情呢,万一用上了,救人治病,积德行善。 这样,回头他送几个学徒过来,或者让他们的县城和镇上知道皮毛的赤脚大夫过来进修学习,军医们总得教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卢栩也见不得那么多伤兵。 尤其是经历过和那群虎贲军被暴风雪困在野外,一路共患难回家后,他对虎贲军印象直线上升。 若是他再带一次药材过卧虎关,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只给贺承业留三分之一的药材了。 逮着一个军医,总算没白来一趟,这位军医很猛,自己带马,背着药箱,挎着刀,问清了病患在哪儿,朝卢栩一拱手,“大人我先行一步。” 然后跑得比卢栩他们还快。 卢栩趴在车窗边看他如风一般的男子嗖一下就没影了,将脑袋缩回来,和颜君齐感叹:“是个急性子啊!” 颜君齐莞尔。 等他们马不停蹄追到县衙,听说那位姓马的军医已经在县衙换了匹马,从县衙库房取走了一袋药材,带上上次跟卢栩去过各小镇的官差当向导,又风一般的去给人看病了。 卢栩忍不住对颜君齐说:“我觉得这可能是个人才,咱们得扣下!” 卢栩的直觉不错,马军医雷厉风行治好了因肺炎卧床不起的,又跑去第二家施针治疗,才三日,病人状况明显好转,激动的家属全要向他磕头道谢。 留守在那儿照顾病人的赤脚大夫也不顾他年龄比马军医更大,鞍前马后追着伺候,死活要拜师。 马军医没答应,治好病人又风风火火跑了,他还得回军马营继续给伤兵治疗。 途经北庭县,又找卢栩打劫走一批他先前看上的药草。 卢栩听说人抢救回来了,大方的打开库房随便让他挑。 马军医也没客气,但人还是十分讲究地给卢栩写了他借走了什么药材,让卢栩回头去找他们将军要钱。 这番操作搞得卢栩更心动了。 多有原则! 一心救人,救死扶伤,还似乎跟虎贲军不是一头的。 等他们救完人,军医闲下来,他就拿着单子去找魏定山要账,只要虎贲军还不上来,他就先把马军医要到他们县衙来。 北庭县不少百姓也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毛病呢。 尤其是曾经当过兵,落下一身伤或残疾的,于情于理也得来义诊几天吧。 他一心一意为病患谋福利,到了年后第一场集市,更是不遗余力和来参加集市的部落头领商议换药材的事。 蛮人的巫师等同半个大夫,对这里常见的外伤、风寒,有自己特色的治疗方式,而原料,其实和大岐差不多,用的大体是一致的草药。 不过因为气候不同,物产不同,他们反而更了解本地特产的药物,在细节和计量上,又有不小的区别。 治病对他们而言,是巫术的一种,也属于巫师不外传的秘密,卢栩想促进双方大夫沟通,令他的蛮人朋友们十分为难。 即便他们是贵族,对巫师也没啥发言权。 这次暴风雪受灾的不止大岐人,蛮人各部落受灾情况也很严重。 从前总是乐呵呵的驽垛部提起这次暴风雪都愁眉苦脸的。 牲口冻死太多了。 仅仅两天多的暴雪,冻死了他们大半的牲口。 这次他们愿意冒着雪急不可耐来和卢栩交易,也是想将冻死的牲口换成更好保存的粮食,或者和卢栩交易更多的盐,用来保存肉。 否则,等天一暖和,肉开始腐烂,他们马上就要在春天面对饥荒。 若他们被逼不得不在春天打猎来补给食物,未来几年,都会人心惶惶。 他们的文化中,春天打猎是不吉利的,预示未来几年会有灾荒。 为了换粮食,弩垛部的首领亲自来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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