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忡,不停在衙门外徘徊,等了好一会儿,见卢栩出来,终于是放下心。 卢栩急着找大夫,到了医馆,他一拍脑袋,怎么忘了留点钱给卢辉买点药,“石头,你有银子么?” 谭石头摇头。 卢栩想了想,先扶三叔去医馆,医馆已经歇下,他急着敲门,小徒弟出来开门,见三叔一腿血,急忙让他们先进去,跑去后堂喊大夫。 大夫点着灯出来,叫徒弟去烧水,给三叔清洗伤口,“伤这么重,怎么也不知道包一下?这么大雨,要是化脓了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卢栩:“还能走路吗?” 大夫:“最好是别走,等伤口愈合再动。万一化脓溃烂了,这腿就废了!” 三叔抿着嘴不说话,眼睛忍不住有些湿了。 卢栩问:“您这儿还有多余的金疮药吗?我弟弟要去从军,我想给他带些。” 大夫:“我这儿不多,你到东街药铺去问问。” 卢栩:“好!” 安置好三叔,卢栩领着谭石头去药铺敲门,“掌柜,睡下了吗?我要买药!” 药店没动静,卢栩锲而不舍地敲。 谭石头心惊胆战,医馆就算了,观阳衙门还算通情达理,会念着他们着急治伤救人,到别处哪能这么敲?“栩哥,宵禁了,闹夜是要抓去坐牢的!” 卢栩砸门不止:“罗慎罗头说今晚没宵禁,掌柜,你再不开门我可翻墙了!” 店中掌柜这才应声,“来了,来了。小卢呀,这三更半夜你要买什么?” 卢栩:“创伤药,伤寒药,能治发烧、流血、水土不服的药,我全要!什么治虫子,治蛇毒的,也要!” 店掌柜一听就知道他家有人要去从军了,“行行,我帮你拿,你要多少?” 卢栩:“有多少,要多少!” 掌柜:“……” 卢栩拍傻了的谭石头,“愣什么呢,回去喊大哥来拿药!” 谭石头:“哦哦哦!” 卢栩殷切:“掌柜,那些药能做成方便好带的药丸子么?” 掌柜:“这……” 卢栩:“我们人多,一会儿来了都能帮忙磨药煎药。” 掌柜咬咬牙:“行。” 卢栩谢过掌柜,又匆匆跑去敲布店和杂货店的门。 “我要干净的棉布麻布,裁成这么宽的条。”“有没有布口袋,这么大,能装药、布、水壶。” 别人准备衣服时候,卢栩把整个杂货店所有竹筒、陶壶全买了。 裘虎听见消息跟谭石头来结账,只见卢栩在东西街疯狂扫货,连针线都不放过,有多少要多少。 卢栩接了三叔到裘虎的院子借住,却并不睡,而是把要服役从军的叫齐了,开始紧急补课。 “衣服鞋袜破了补一补,到万不得已,就拿针线缝伤口,一定要用干净的,水也要喝干净的,如果没有干净水,你们就用炭灰、沙子,细布过滤了再喝。如果能烧水,就存些烧开的水,清洗伤口要用烧过的水!” 裘家兄弟听得一阵发愣。 卢栩疯狂回想他学过的所有求生知识,东一榔头西一棒头地教,恨不得连成语故事、三十六计都一个脑塞给裘虎。 别说裘虎,连坐下廊下的三叔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卢栩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卢栩还现学现卖,让他们看三叔的腿伤,大夫是如何包扎处理的。 卢栩说得口干舌燥,在院子里就地演示怎么净化水,怎么处理伤口绑绷带。 细菌他说不明白,干净还是好懂的。 “多准备几双鞋,县尉大人说军服是没有里衣和鞋袜的,棉鞋也准备上,北边天冷,你们穿草鞋是受不了的。” 卢栩熬了一整夜,到了清晨,县里各家的哭声此起彼伏,卢栩高考都没这样高强度地动过脑子,人都累饿了。 他啃着干饼子,狠命地咬,“对,拿好袋子,装好口粮,这些干透耐放的口粮,总要留上一块,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连连点头。 卢栩:“虎哥,我弟弟就劳烦你了,我求了罗慎大哥帮他寻个安全差事,但战场瞬息万变,哪有什么安全。” 裘虎:“你放心,你弟弟也是我弟弟,我自然要照顾。” 到了要走,裘虎也是万分心绪。 甚至不知他下山到底是对是错。 他们祖上就是为避战祸才躲入深山,若他不出来,他的兄弟们不出来,不是他和船帮争得太很,太抢眼,也许朝廷就不会冒大雨入山征兵。 所以,他必须去。 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就要为他们身家性命负责。 只是他去了军中,就顾不上家里,这些兄弟心思太单纯,遇到船帮定然要吃亏。 “你不来找我,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你的,我不在观阳,船帮势必要把码头抢回去,这我不怕,只怕这些兄弟们吃暗亏。打架,吃苦,他们行,但和宋三斗心眼,他们不行。你聪明,脑子活络,以后你在县中,多多替他们操心。” 卢栩:“大哥放心。” 裘虎把梁山宝和谭石头叫来,“山宝,我不在,县里的兄弟们就交给你了。拿不定主意的事,多和大伙商量,多问问卢栩。” 梁山宝:“你放心虎哥。” 他又叫谭石头,“我和小叔都走了,你和卢栩熟,以后你就帮他多跑跑腿,听他的。” 谭小叔:“船也交给你了。” 谭石头红了眼,“交给我吧!等你回来,保证我已经挣到钱买房买田了。” 裘虎最后对卢栩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裘家兄弟,只要有你出主意的生意,全算你一分的利。” 卢栩:“不用……” 裘虎:“要,一定要的。” 同样是听了县尉说的,旁人只知道回去准备衣服,卢栩却能想到如此多,裘虎是服的。 他瞧得出来,以卢栩的聪明和眼界,若不是没人可用,又年纪太小,一定也能混出头来,连宋家那两个兄弟都要被他甩在身后。 最难能可贵的是卢栩心不狠,人义气,对他脾气。他无论如何是要交好的。 裘虎坦言相待:“战场生死有命,我裘虎既去了,一定要顾全大伙,若我没能回来,也就没有往后了,该说的,我都同你们说明白,你看我家大业大,其实连院子都是租的,山里还有许多人,全指望着我们,哥哥只能分你这么多了,别嫌少。山宝,兄弟们交给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们闹了矛盾,不能再像今天一般齐心协力往前走,就分开,但一定要记得,咱们从山上下来,是为了让大伙过好日子,遇到难处,多想想山里,多想想先前……” 天亮了,城门已开,裘虎没多留卢栩,把要给卢辉的东西分出来。谭小叔最后一次送卢栩,裘虎到河边与他道别。 “总怕我去你家会给你招惹麻烦,现下也没能好好见见你家长辈。若我能活着回来,再登门拜见!” 卢栩:“我等大哥随军凯旋。” 他们在河边话别,船全被官府征用了,只剩下一艘破旧的小渔船,谭小叔划着船送卢栩和三叔离开,卢栩站在船头举手高挥与裘虎道别。 他义气使然,或说是冲动使然结拜的义兄,其实还只是欣赏,没来得及好好了解,就这样匆匆道别。 也许经此一别,就是山高水长,生死难见。 卢栩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到何为离别。 细雨未停,卢栩用袖子擦脸,飞快地擦了擦眼睛。 谭小叔看见了,便没再叫他进船舱。 一路沉默到了卢家村,卢栩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船停了,谭小叔见卢栩眼红红的,只作没看到,笑道:“我今天是最后一次送你了,石头我就交给你了,那孩子机灵,但还是不够聪明,不过他心眼明白,你对他好,骂他,打他,他也不会同你生分。” 卢栩揉揉嗓子,让声音自然几分,“你放心。” 卢栩扶三叔下船,叫人喊卢辉过来认人,让卢辉给卢栩和谭小叔磕头。 卢辉二话不说,跪下就磕,被卢栩和谭小叔连忙拉起来。 三叔握着谭小叔手,眼睛倏地红了,“我这孩子,往后劳烦诸位了。” 谭小叔紧紧握着他的手,“你放心。” 谭小叔今日还要去报到,不能再耽搁,和卢栩拱手道别,卢栩在河边追着船走了一阵,村边路尽了,谭小叔忽然又像卢栩头一次坐船那次一样,握住两只桨,摇摇晃晃摇起来,把船也摇得歪歪斜斜。 “我这划船水平是不是好多了!” 卢栩破涕为笑。 谭小叔与他挥手道别,“回去吧!” 卢栩擦干眼泪回去,和卢辉一起扶着三叔把东西拎回家。 三婶已经准备了好了衣服鞋袜,干粮,见卢栩带回来的东西,又赶紧去准备药草。 他们家家户户多少也晒着些艾叶,药草。 能装的她全装上。 卢栩低声同她讲着把钱给罗慎的事,三婶边抹眼泪边谢他,“好,好,有这句话,咱们也能安心些,多亏了有你。” 卢栩摇头。 卢辉在屋子里和弟弟妹妹道别。 “小夏,我走了,你多帮着点娘。” 小夏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话都说不全,“嗯,我知道,哥,你一定……呜……” 卢辉摸着妹妹的头,拼命忍着哽咽。 除了他小夏最大,自从小夏够十岁,家里的家务几乎都是小夏在做,别的小姑娘还到处玩,他妹妹已经踩着凳子给全家做饭了。 卢辉再看卢文,卢文歪着头垂着脸,是家里唯一没哭的。 “小文,哥走了你就是家里最大的男丁了,你长大了,要把家扛起来,弟弟妹妹还有小夏,还有爹娘,以后都指望你了,你要当好哥哥知道吗?” 卢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哇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踢卢辉,“我还是孩子,你说我还是小孩,你说家里有你,你说你要管我一辈子的!我扛不起来,哥,你不要走!” 小雨和卢福也哇哇哭起来,全扑到卢辉身上抱着他腿嚎啕大哭。 全村都是连片的哭声,全村都飘着肉味儿,却没人能尝出滋味。时间到了,他们吃过午饭就要到村口集合徒步到镇上坐船,卢栩家,四叔家,连奶奶都出来送卢辉。 她哭得肝肠寸断。 儿子没了两个,又要送孙子去战场,开铺子刚刚好一点儿身体,又要哭垮。 三奶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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