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 两人相对无言。 萧璧的叫声从外面传来:“二哥,你跑到哪里去了?这抽水净房,你到底装不装啊,我给你成本价。” 萧茗应了一声,往外走去,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秋长歌已经背过身去看满窗台的竹林,宽袖如云地拂过窗台,侧脸冷淡,比染霜的竹林还要冷三分。 萧茗怔怔地出了小楼,站在这座造型绝美的小楼前,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词:金屋藏娇。只是这楼不是他的,藏的娇也不是他的。 他好似话本子里的过客,存在的价值便是见证别人的情爱纠葛。 “二哥,你发什么呆呢。”萧璧找来,拍着他的肩膀,灿烂笑道,“考虑清楚了吗?我做生意,童叟无欺。” 萧茗见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模样,突然无比羡慕他。 “老三,日后你便经商吧,经商可保你一世无忧。” 萧璧兴奋道:“你也觉得我是经商奇才吗?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当个富贵闲人,不掺和朝堂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萧茗微微一笑,朝堂黑暗,人心不古,萧怀玉就做那个单纯肆意的萧怀玉吧。 第860章 山中来客 当晚,萧霁回来之后,什么都没问,不过秋长歌明显感觉到他有情绪,晚上吻的越发用力,折磨了她很长时间,吻到她浑身发软,对方才睁着黝黑发亮的眸子,轻笑了一声,就此放过他。 秋长歌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就此一连好几日都没有搭理他。 整日在她身边放着暗卫也就算了,没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然后回来还阴阳怪气的。 如此过了几日,别说萧霁,就连秋落霜都意识到他俩吵架了,巴巴地跑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七娘,你和大公子是不是闹别扭?” 还有十来日就是婚期了,这个时候闹别扭,要是大公子不娶了,那可如何是好?秋落霜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她们姑侄二人在盛京无依无靠的,全靠萧府的庇护。如今大公子在府上地位肉眼可见地上升,二郎君和三郎君都喊他兄长,但凡大事老太爷必要喊他,府中那些旁支的小娘子肠子都悔青了。 七娘可莫要给她人做嫁衣啊。 秋长歌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确实是吵架了。姑母怕是不知道那人有多过分,如今他们尚未成亲,那人已经在她闺中睡了一个多月了,近来也越来越过分,时常扰的她无法安睡,偏偏嘴巴就跟锯嘴葫芦似的,除了吃醋生气,旁的她不问他也不说,好几次她都闻到他身上还有新鲜的伤口。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秋长歌自然不乐意伺候了。 秋落霜看着她的脸色,弱弱问道:“是不是大公子惹你生气了?大公子瞧着脾性挺温和的人呀,就是不善言辞,七娘,有什么事情就说开,免得伤了感情。” 秋长歌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他脾性确实很温和的。” 杀人时也挺温和的,姑母最好不要知道他的那些事情,免得晚上吓的睡不着觉。 秋落霜鲜少见她动怒生气,七娘这孩子平素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也不爱攀比,不爱衣裳首饰,就爱看书睡觉看景致发呆,对衣食住行的要求也不高,好的可以,一般的也可以,怎么这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秋长歌见梅香进进出出,还在整理着那些箱笼嫁妆,顿时说道:“香香,你别走来走去,看的我头晕,这些东西能整就整,不能整就扔在那边,能不能用得上还两说呢。” 梅香和秋落霜齐齐“啊”了一声,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 梅香后知后觉道:“娘子,你不想嫁大公子了?” 秋落霜连忙说道:“胡说什么呢,还有十日就是婚期了,合院也做好了,聘礼也都按照礼俗补齐了,就连七娘的嫁妆也都备的七七八八了。这事要是不成了,大公子岂不是闹翻了萧府?” 梅香挠着脑袋,嘀咕道:“姨娘,也没有那么严重,之前四夫人还想给娘子相看呢,府上也不是只有一个郎君,二郎君还是都城卫将领呢,也不怕大公子闹事的。娘子要是想嫁就嫁,要是不想嫁,那就不嫁呗。” 秋长歌“噗嗤”笑出声来,心情好转了一些。 秋落霜先前只是吓到了,听她这么 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二郎君对七娘也有意?” 梅香狠狠点头:“姨娘,你都不知道,二郎君每次见到娘子,只要寻机会和娘子说话,姨娘养的那只兔子也是二郎君硬塞给娘子的,前几日我陪娘子去合院看新屋,二郎君也去了,和娘子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秋落霜揪心地揪着手帕,迟疑道:“可是,可是二郎君位高权重,怎么会娶七娘为正妻,况且先后和兄弟二人议亲,说不出去也不体面,萧家是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梅香笑道:“娘子又不是真的要嫁给二郎君,奴婢的意思是,二郎君都对娘子有意,娘子就算失了大公子这段姻缘,也必是能寻到其他的如意郎君的。” 秋落霜见她越说越离谱,偏偏还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连忙说道:“小孩子童言无忌,三清真人在上,还请真人保佑七娘亲事顺遂,万事顺心。” 秋落霜想到了什么,猛然问道:“七娘,你莫不是看上了二郎君吧?” 二郎君可是满盛京贵女都盯着的一块肥肉,身份显贵,前途无量,嫁了二郎君,日后定然会有诰命在身的。 秋长歌垂眸,低低一笑,淡淡说道:“没有的事情。” “那你应该是婚前紧张了。小娘子头一回嫁人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一遭的。” 秋长歌微怔,暗暗叹了一口气,她近来确实有些心浮气躁,如今朝堂上风平浪静多日,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萧霁这些天也明显在压抑着什么,许是在忙什么大事。 这个节骨眼上成亲并非是好事,况且,她也在想,他们之间还缺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萧霁那些事情皆是她连猜带蒙的,他本人从未对她敞开过心扉,说过去,说仇恨,说如今的谋算。 秋长歌觉得,这亲事到底有些不得劲。本就是协议来的,她现在却觉得有些草率了。 两人见她垂眸不语的淡漠模样,皆是不太敢说话,暗暗想着,糟了,出大事了,娘子是真的不想和大公子成亲了。 一直隐身在暗处的渡鸦,也暗叫一声,坏了。出大事了。 秋长歌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入了萧霁的耳朵,就连秋落霜和梅香的话也分毫不差地入了萧霁的耳朵。 萧霁脸色阴沉,这几日她是不爱搭理他,但是她一贯都是如此,冷冷淡淡的,叫人看不清喜怒哀乐。她只要出院子,必能遇到萧茗,他都未曾动怒,质问她一句,她倒好,恃宠而骄起来了。 萧霁心情差到极致,看着堆积如山的案卷,心情愈发恶劣起来。 “随她去。”萧霁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渡鸦和雪鸮对视一眼,默默不说话,公子确实该硬气一些了,不然整日围绕一个小娘子转,何时才能完成自己的大业。 大业若败,必死。 “让萧公开始准备,可以走第二步了。” 雪鸮大喜:“是,公子。” 蛰伏了这么多天,被狗皇帝使唤来使唤去,百般折磨,如今公子准备要走第二步棋了。 第一步棋,借刀杀人,扳倒了最受宠爱的三皇子,第二步棋,该轮到谁了呢。 雪鸮动了动手指,是该大动一场干戈了。 萧霁沉着脸坐在监察司内,审了几桩案子,又翻阅了一些卷宗,最后耗到天黑,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回家。 萧霁一路疾行回到萧府,刚进府,就见府上闹哄哄的,萧茗一身朝服,急急忙忙地出门,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别开视线,擦肩而过。 “大公子。” “大公子。” 一路人奴仆纷纷行礼,萧霁俊脸阴沉,往常觉得不大的府邸,如今从门口走到四房姨娘住的院子,距离长到令人发指。 萧霁疾步进了内院,迎头碰上神色慌张的四夫人。 “大公子,您这是去哪里?不是去清风堂吗?”四夫人临近了,看清他俊脸沉郁,眉眼黑沉沉的,乌云密布,要说出口的话陡然哑在喉咙里,打了一个寒颤。 如今这府上是怎么回事?年轻郎君们一个比一个深沉,满身煞气都能夜止小儿啼哭。自从元宵灯会上,四夫人见到了整条街的都城卫,满身肃杀之气,再得知她娘家的五娘直接被都城卫送到祖籍,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回去就嫁人了,顿时觉得二郎君和四郎君都是煞神一般的人物。 本以为大公子为人和善,结果今日一看,还要更吓人一些。 萧霁哪里有功夫搭理她,快步消失在游廊里。 四夫人又惊又吓,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事情?那去的好像是秋姨娘的院子吧,他不知道秋姨娘带着七娘去道观祈福,要住上几日,不归家吗?” 婆子丫鬟纷纷摇头。 四夫人觉得真是流年不利,近来诸事不顺,因着五娘的事情,老爷还迁怒于她,如今这关键时节,老太爷还突然病倒了。 “这般凶神恶煞,难怪七娘躲到了道观中,看来赶明儿得找道人来好好驱邪才是。”四夫人带着一肚子气赶去清风堂。 萧霁到了院子,推开门才发现院内静悄悄的,不仅一个人没有,就连灯都没点上,乌黑麻漆的,顿时心头猛然一跳,怒道:“来人。” “公子。”雪鸮硬着头皮上前来,低声汇报,“刚暗卫来报,秋姨娘带着七娘子下午时就去城外上清观了,说要住上几日,不回府。” 萧霁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想也不想地往外走。 “公子,萧公突发疾病,病重,二郎君已经出门去请御医了。”雪鸮急急喊道。 萧霁脚步一顿,许久,一言不发地往清风堂的方向走。 * 秋长歌和秋落霜到上清观时,正是日暮时分。这上清观是城中各家夫人贵女们最爱来的道观之一,观里只要捐一些灯油钱,交上食宿便能小住几日。 每到酷暑季节,一些京城官宦女眷们最爱来此小住几日。 后院的厢房十分的简陋。 梅香和嬷嬷将厢房里里外外收拾的了一遍,铺上了从府中带出来的被褥,熏了香炉,又燃了炭盆,收拾了一番才算是安顿下来。 因她们错过了道观的晚膳时间,所以观中提供的素斋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白面馒头。 梅香和嬷嬷取了馒头回来,又拿了几根细长的红薯,放在炭盆里烤着。 “七娘,这些粗食可以吗?”秋落霜温柔问道,“若是你吃不惯,我让嬷嬷再去做些素食来。只要使些银子,定然是能买到的。” 秋长歌就着白水吃馒头,淡淡说道:“不用,这样就极好了,红薯香甜,等烤熟了便能吃,我这段时间补的太过了,正好吃些粗食和素斋。” 秋落霜见她不觉得辛苦,这才放下心来:“这观中环境清幽,又是在山里,只可惜现在不是四五月份,不然山里的桃花开了,漫山遍野都是野菜,随便上山挖一挖都是可以的。我之前来观中时,一直想着能住上几日就好了,如今倒是真的住上了。” 秋落霜有些兴奋欢喜,这大概是她最自由的时刻了。 梅香和嬷嬷也点了点头,出了萧府,住在这山野之中,大家心情都极好,无拘无束的,十分的新鲜。 秋长歌莞尔:“姑母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时常来住一段时间,眼下这时节,虽然山中桃花未开,野菜也未长好,但是春笋应当是可以挖的。” 山里桃花要晚一些,一般要四五月才开,但是这个季节挖春笋,采春茶是极好的。 秋落霜:“那我们明日去问问观里的道长,看看哪里有春笋,我们去挖一些春笋,也算是踏春了。” 梅香兴奋地只点头:“好呀好呀,姨娘,咱们一起去,挖春笋回来晒干做笋干吃,还可以摘山上的野茶。” 众人说着激动之时,只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秋姨娘在吗?四老爷派小的来传话。” 秋长歌和秋落霜对视一眼,吩咐梅香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脸生的小厮,见梅香和嬷嬷堵在门口,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敢乱瞟,只行礼说道:“四老爷让小的来传话,说老太爷突发急病,昏迷不醒,二郎君已经派人去请了宫中的御医。 如今府中忙乱,为了安全第一,姨娘最好不要宿在上清观,带着秋娘子返回府中。” 秋落霜急道:“好端端的,老太爷怎么突发急病,御医可有说什么?” 那小厮摇头道:“御医来看过,说诊不出病因,所以现在全府上下都在自查,还望姨娘和秋娘子也回去自查一番。” 秋落霜看向秋长歌,急道:“七娘,那我们赶紧收拾箱笼回去吧。” 秋长歌垂眸,看着外面已经黑透的天色,朝她淡淡摇头,冲着门口的小厮道:“知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自会安排。” 那小厮站在门口不肯走,问道:“我来时驾了府中的马车,不如请姨娘和娘子坐奴才的马车回去,如此安全无虞。” 秋长歌冷冷道:“你先回府中报知四老爷,余下的事情我们自会安排。” 秋长歌使了个眼神给梅香,梅香堵在门口,呵斥道:“娘子让你先走,你就走,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这般不懂规矩,快走快走。” 那小厮被梅香赶走,两人连忙关了门。 秋落霜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起身就要收拾箱笼,还是她身边的嬷嬷看出秋长歌神情有异,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秋长歌点头:“如今这时辰,就算我们快马加鞭地赶回盛京,城门也早就关了。那小厮不过是想诓我们出道观而已,出了道观,外面还不知道是何光景。这人是不是四老爷身边的人还难说呢。” 众人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秋落霜慌道:“诓我们的?老太爷没事?” 秋长歌眯眼:“他们不会拿一戳就破的谎话来诓我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只怕萧公是真的出事了。不过就算萧公出事,府上人人自查,也只会是萧茗派人来请我们回去。 我们出府时,一切还好好的,前脚刚到道观,后脚就出事……” 秋长歌皱起眉尖,萧公的事情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但是有人利用萧公的事情在浑水摸鱼,外面的小厮背后的主人是冲着她来的。 秋长歌起身走到窗台边,看向对面亮着灯火的屋舍,说道:“我记得,我们进道观的时候,听到观中小童说,后院还住着别的香客,道观四周还有侍卫守着,梅香,你和嬷嬷拿上几碟子糕点过去敲门,就说我们胆小,怕夜里进贼人,所以还望大家彼此关照一下。” 梅香和嬷嬷赶紧装了几碟子糕点到食盒里,拎着去敲门,对面开门的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嬷嬷。 秋落霜急得团团转,紧张说道:“七娘,要是对方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会不会夜里来掳人啊?” 如今这世道乱着呢,又不是在盛京城,城外道观内,山贼来掳人,打家劫舍的并不少见,可恨她们出门时,只当是出来小住几日散散心,并未带侍卫。 秋落霜此刻才知道权势的重要性。她在萧府地位卑微,七娘身边也没有护卫,这要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秋落霜看着她那张闭月羞花的脸,只恨自己为何要提议来上清观。 秋长歌冷静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对方要是想掳人,就不会派人来诓我们出道观,应该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想悄悄地办,但是忌惮道观四周的侍卫,若是对方住的是勋贵人家的女眷,夜间有护卫戒严,熬过今晚,明日我们便能派人送信到萧府。” 最危险的是今晚。 秋长歌此刻也有些服气,本是想着避开萧霁,没有想到出城第一日就遇到了贼人,想想只觉得好笑。 她倒是不害怕,就怕连累了秋落霜等人。她一人可护不住这么多人,况且她一连几日给萧霁冷脸,没补充到多少精力,没准说晕就晕,真是一屋子老弱病残啊。 秋落霜六神无主地点头,小声念着三清真人保佑。 很快,梅香和嬷嬷就拎着食盒回来,兴奋道:“娘子,对面住的是一位顶顶富贵的夫人,我按照娘子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还送上了咱们带来的茶点,对方收下了,说让娘子和姨娘夜里安心睡下,夜里她们带来的护卫会在外院值守,别说贼人了,连只蚊子都进不来。” 嬷嬷点头,小声说道:“那位夫人看着十分的气派,但是衣着却十分的朴素,像是修道多年的勋贵人家的夫人,但是老奴眼拙,猜不出是哪家的。” 梅香:“对了,娘子,那位夫人说很喜欢我们身上熏的沉水香,还赠了我们一小罐茶叶和香片。” 秋长歌的衣物熏的都是沉水香,主要是用来安神助眠的,梅香和嬷嬷身上多少带了一点香味。 没有想到那位夫人鼻子那么厉害,竟然闻了出来。 秋长歌见梅香取出食盒里的茶叶和香片,看了看那精致的青花瓷罐,微微眯眼,又看了看瓷罐底部的印章,心中已然明了对方的身份。 这种仙鹤祥纹的青花瓷一向是宫中贵人所用,民间百姓用不起,也不敢用。鹤也,羽化飞仙的象征,而五爪龙饰则象征着王权。所以对方出身极贵,即使不是宫中贵人,也应该是皇亲国戚。 秋长歌拿起那香片,是极上乘的沉水香。 她心中有数,放下那青花瓷罐和香片,叮嘱梅香好生收好。 “姑母,对方既然答应和我们彼此照看,今晚应当是无事的。若是万一出事,你们只管去对面夫人的屋子躲避,等到天亮就派人去给萧霁送信。 嬷嬷,你去和观中的道长们说一声,就说后院住着贵人,谨防夜间有贼人作乱,给他们提个醒。” 嬷嬷点头出门去。 因这一桩事情,众人出来小住几日的心情尽数被毁掉,连带着炭盆里的红薯烤的清香扑鼻,秋落霜都无心食用。 秋长歌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她知晓自己出了盛京,以萧霁的脾性,定然会安排暗卫跟着来,虽然一时猜不到是何人想诓骗她出道观,但是左右不会是萧家人。 只要对方忌惮观中的贵人,她们便会安然无恙。 秋长歌用筷子将炭盆里烤的金黄酥烂的红薯夹出来,放在一边吹凉,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声。 “娘子在吗?我家夫人闻到了红薯的香气,想起年少时曾和家中姐妹一起食用红薯,特派老奴前来讨要一二。” 梅香去开了门,进来一位十分威严沉稳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进了屋,看见屋内的秋长歌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珠玉明亮,那女娘宛如天上皓月,美的端庄明艳。 难怪她们会来寻求庇护,这女娘的美貌,确实很招人惦记。 秋长歌连忙吩咐梅香用纸包了两个红薯。 那嬷嬷态度十分的谦卑,再三谢过,又留下了一锭银子,才离开。 秋落霜:“这位夫人为何要来讨厌红薯?又要留下银子?” 秋长歌将剩下的红薯分开,与她们一起分食,淡淡说道:“来讨要红薯说明她们时刻注意着咱们这边屋子的动静,此举是为了让我们安心。 留下银子是钱货两讫,不想占咱们的便宜,是个极有原则的夫人呢。” 秋落霜和梅香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三人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果然安定了许多,分食完红薯,洗漱完便挤在一起睡去,夜里也不敢熄灯,一直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861章 还有后招 秋长歌这边人心惶惶,萧府内亦是人心惶惶。 老太爷突然昏倒,宫里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查不到病因。全府上下全都心急如焚,巴巴地等在清风堂外,惶惶不知所措。 一贯没心没肺的萧璧都苦着一张脸,蹲在清风堂外面的廊下,巴巴地看着阴沉着脸的萧霁。 “兄长,咱们能从外面请大夫回来吗?这些宫中的庸医一贯都是囫囵着治,不敢说病因,也不敢用重药,这样拖下去,祖父何时才能清醒过来呀?” 萧霁垂眸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地吹着冷风,对于他的话如若未闻,反倒是出来的御医们脸集体黑了。 “小郎君,不是我等不敢要说病因,不敢用重药,关键萧公昏迷的病因十分蹊跷,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做了美梦。 若是不知道萧公昏迷的原因,根本无从用药。不如小郎君查一下府中上下,看能不能问出一二来?” 萧璧“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府中有人下药毒害祖父,老东西,你是活腻了吗?” 那御医被他骂的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萧茗走出来,冷冷呵斥道:“萧怀玉,祖父尚且还在昏迷,你这是要闹的全家上下不得安宁吗?” 萧茗朝着御医拱手道:“舍弟年轻气盛,忧心祖父,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那御医哪里敢受萧茗的礼,连忙说道:“萧将军言重了,萧公昏迷,我等亦是心急如焚,只是萧公年岁已高,我等不敢贸然用药,陛下还等着回话,不如萧将军派人去宫中一趟,我等继续留下来照看萧公。” 萧茗点头,今日太医院值守的五名御医全都被请到了这里来,于礼不合,说出去,只要要被人说萧公功高震主,小小昏迷之症竟然请了所有御医过去,若是此时宫中哪位贵人不舒服,找不到御医,定然又是一场风波。 萧茗深谙朝堂黑暗,说道:“祖父这边留一名御医看顾就好,还望大人回宫细细禀告萧府的情况,我也会在府中彻查所有人等。” 那御医点头,留下一人,余下的趁着夜色匆匆忙忙回宫去。 萧茗看着深浓的夜色,一字一顿沉声道:“来人,查府中上下。” 先是从清风堂查起,清风堂里都是跟了老太爷几十年的人。 老太爷贴身的老仆人:“今日老太爷休沐,晨起时和往常无异,先是在院中练了一套五禽戏,然后烹茶看卷宗,午时用的午膳也不多,老太爷每日吃食都有详细记录,并无异常之处,老太爷午睡起来,还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在书房内突然晕倒,余下的,二郎君,您都知晓了。” 老仆人取出老太爷今日的起居录,吃了什么膳食,一清二楚,全都是府中小厨房做的,并非吃任何外来食物。 萧茗看向屋檐下的萧霁和萧璧等人,见萧霁始终垂头站在夜色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问道:“今日祖父可有见什么外人?” 老仆人:“并无,老太爷休沐时,不喜见外客,尤其今年来更是谢绝所有访客。” 萧茗皱眉,饮食无异样,没有见外客,祖父突然晕倒,连御医都查不出来,这也太奇怪了。 萧茗:“今日府上可有人员异动?” 老仆人:“刚已经和各门房都确认过了,今日府上和往常无异,只四老爷房中的秋姨娘带着七娘子出府去城外的道观去了,搬了好几个箱笼,在府前耽搁了很长时间,旁的并无异常。” “七娘,七娘去道观了?难怪我没看到她。”萧璧陡然叫道。 一边的萧霁听到她的名字,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浓如鸦羽的睫毛垂下,轻哼了一声。 萧茗敏锐地捕捉到萧霁的异常,问道:“兄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霁冷淡说道:“长歌和我闹脾气,这才搬到了城外道观想清净几日,她和祖父的事情无关。既然御医查不出病因,不如请江湖郎中来,万一是这群狗东西明明查出来了,却不敢言说呢?” 萧茗目光锐利地看向唯一留下的史御医。史御医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惴惴不安地擦了擦汗,辩解道:“竖子好生无礼,我等是真的查验不出,萧将军尽管请江湖郎中来。” 这萧家的庶长孙怎的感觉比嫡子还要嚣张?说话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比萧家的混世魔王还要气人。 史御医哪里知晓萧霁此刻心情恶劣到极致,没提刀砍人都算是好的了。 “不用请江湖郎中,我们府上就有一个大夫,还是药谷的大夫。”萧璧暴躁地叫道,“你们无用,不代表所有的郎中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史御医:“……” 真是气人,气死人了!萧家这些年轻郎君真是狂到没边了。可恨他是真的没查出来病因,不然定然要将药箱砸在这纨绔的脸上。 萧茗派人去请碧霄过来。 说话间,人就到了。 清风堂内只留下寥寥数人,除了二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女眷都焦急地等在外面。 萧璧拽着萧霁进了清风堂内室。 内室里,老太爷毫无知觉地昏睡着,面容安详,不见一丝痛苦,脸上还洋溢着一丝笑容,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妙的事情。 碧霄上前诊脉,查看了一下老太爷的眼睛和舌苔,然后皱眉在老太爷身上闻了闻,诧异道:“老太爷平日里用香吗?” 老仆人上前,飞快说道:“老太爷从不用香,书房内也不熏香,唯有墨香。” 萧茗急道:“先生可是看出有什么问题?” 碧霄点头,郑重道:“老太爷脉象正常,确实不像是中毒,像是熟睡,但是睡的这般昏沉,面带笑容,还身带奇香,应当是中了秘药。” “秘药?”史御医和萧璧异口同声地叫道,“什么秘药?” 碧霄却没有言明,而是在书房内四处寻找着。 众人见状屏住呼吸,见他从老太爷的床榻一直找到了书房的书桌上,终于闻到了一股奇香,问道:“这里是何物?” 老仆人连忙说道:“里面都是老太爷的心爱之物,都是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之前大公子送给老太爷的一小根凤凰木。” “凤凰木?”史御医失声叫道,听着心惊肉跳起来,想起二月前,除夕夜宴上闹的腥风血雨的那一小截木头,不仅废掉了一个皇子,还牵连了多少人?他们太医院就被砍了好几个脑袋,不然也轮不到他上位。 怎么萧公这里也有这一小块凤凰木? 萧茗脸色陡然沉下来,看了一眼跟了祖父几十年的老仆人,却见碧霄已经找到了装凤凰木的匣子,打开一闻,顿时屋内众人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奇香。 “确实是此物。”碧霄沉声说道,“没有想到时隔百年,竟然真的能见到这等秘药。” 萧璧叫道:“先生你快说,这凤凰木有何不妥?这奇香我们闻了为何没事?祖父得到这凤凰木已经快有2个月了,要出事不应该早就出事了吗?为何要等到今日?” 碧霄:“三郎君莫急,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小截凤凰木上浸泡的确实是漠北秘药,萧公年迈,若是长时间把玩这凤凰木,闻到这奇香,时间久了就会致幻,陷入幻境,悄无声息地死在美梦中。此药便叫梦杀。” 萧璧话音未落,那边萧茗已经一拳狠狠砸在萧霁脸上,怒道:“萧济安,这小块凤凰木是你除夕之夜献给祖父的,你居心何在?” 萧茗这一拳打的有十分力度,萧霁没有躲闪,被打的嘴唇破裂,俊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萧霁,二老爷、四老爷纷纷发难。 二老爷怒道:“萧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老爷:“当日你带这一截凤凰木回来,要献给父亲我便觉得奇怪,这等奇物你是如何得到的,又怎么会献给父亲,直到后来宫里因为这一凤凰木出事,我更觉得不妥,只是父亲不听我言,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萧宣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没说话,也没有吱声。旁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吗?二哥打萧霁更多是为了私怨,萧霁蛰伏这么多年,若是真的想害祖父还用等的到今日? 不过他觉得萧霁被打的不冤,他早就想揍他了。 萧璧见父亲和四叔咄咄逼人的模样,急着挡在萧霁跟前,说道:“父亲,你怎么也跟着四叔胡闹,兄长是不会害祖父的。兄长,你说句话啊。” 萧璧急的跺脚,偏偏萧霁只是冷笑着不言语。 萧璧恨不能吐血三升,他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以他对萧霁的了解,萧霁杀人从来是不屑用毒杀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的,他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阴谋阳谋用起来,别说父亲了,他们萧府全部人加起来都不敌他一个脑子。 四老爷痛心疾首道:“二哥,你看看你这个不孝子,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维护包藏祸心的人,你怎的生了如此是非不分的儿子?” 二老爷羞的脸通红,气的要拿鞭子来抽萧怀玉,清风堂内眼见就要闹成一团。 萧霁忽而冷笑了一声,冷冷说道:“史御医可查验清楚了,这块凤凰木和三皇子私藏的那块凤凰木是否一模一样?”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史御医,只见他在角落里拿着那块凤凰木细细查验,闻言险些摔了手中的木匣子。 史御医慌道:“下官不曾见过三皇子私藏的凤凰木,大公子莫要开玩笑。” 萧霁凤眼幽深如墨:“当日太医院十二位御医都曾为三皇子诊断,也接触过那致使三皇子疯癫,在大殿上拔剑砍人的凤凰木,史御医便是其一呢。” 萧家子弟纷纷看向那史御医。 史御医内心简直是日了狗一样,后悔没有跟院正大人一起回宫复命,竟然留在了萧府,被掺和进这一桩事情里。 原以为萧公只是年迈误食了什么导致昏睡不起,谁能想到萧府竟然也有一块凤凰木,萧公还日夜把玩这块凤凰木,导致致幻不醒。 这一桩杀头的祸事就直接掉在了他的头顶上。天要亡他! 萧茗脸色一沉,眉眼威压道:“史御医,难不成你要我奏请陛下,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一并请来,辩一辩此事?” 萧璧怒斥道:“快说,不然今日休想出我萧氏的大门。” 史御医浑身一哆嗦,慌张道:“此木头确实是凤凰木,和之前三皇子私藏的那块木头一模一样,只是又不太一样。萧公的这块木头要小很多,木头内里呈金色丝线状,三皇子的那块凤凰木,木头内里却是黑色丝线状,味道也不太相同,虽然都有奇香,但是这块凤凰木闻着有甜味,三皇子的那块凤凰木带着微微的苦味。” 史御医满头大汗地说道:“一样,却又不一样。” 萧霁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去查,为何不一样。当然此事定然有陛下圣裁,史御医只需要如实禀告便是。陛下自会派监察司去查。” 史御医腿一软,到了此刻若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是天底下第一号蠢蛋了。萧公昏迷这件事情,不简单呐,也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进来,监察司的大狱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史御医恨不能两眼一翻,就此晕倒。 那边萧家四老爷脸色微变,双眼锐利地看向萧霁,仿佛今日才认识这位大房庶子。他怎么会知道除夕夜宴发生的内情,知晓有十二位御医为三皇子诊脉,又查看过凤凰木? 萧霁字里行间,字字句句都将父亲昏迷一事往三皇子的事情上引,难道他的目的是再查三皇子一事?查出三皇子圈禁案背后的真相? 四老爷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早就尘埃落定,没有想到竟然还能被人挖出来。 他早该想到,父亲留着那块凤凰木不妥?但是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太巧合了,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四老爷捏紧拳头,如坠冰窟,隐隐间有了不祥的预料。不会,应该不会,之前大哥一事他安然无恙,三皇子一事他应该也能安全脱身,毕竟他姓萧,他若出事,整个萧府都会出事。 萧家必会投鼠忌器! 四老爷瞬间底气又足了起来。 那厢,萧茗也琢磨出这件事情的利害之处,说道:“那就烦请史御医陈情陛下,萧公昏迷的来龙去脉,请陛下着监察司彻查。” 史御医身子踉跄,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一边的碧霄笑眯眯地扶了他一把:“恭喜大人,立了大功,若是萧公因此得救,整个萧府只怕都感念大人的大恩。” 史御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哪里是大功劳,这是不见底的深渊啊。 “下,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史御医在萧茗的威压之下,双手发抖地去写陈情的折子。 那边二老爷这才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不是质问萧霁吗?怎么好端端地要陛下查三皇子的事情。 “不是,这事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凤凰木是萧霁献给父亲的。” 难不成就这样简单地放过萧霁? 三老爷见他至今都没有转过弯来,暗暗叹了一口气,大哥、二哥这些年在朝堂上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全靠父亲殚心竭虑,可见父亲这些年是多么的累! “二哥,此事陛下自有圣裁,父亲一事会由监察司接手。我们还是在家中得消息吧。”刚归京不久的三老爷,清癯儒雅地朝着碧霄行礼道,“还望先生妙手回春,救救父亲,萧府上下感恩大德。” 碧霄连忙回礼:“萧大人无需多礼,在下定当极尽全力,救治萧公。萧公虽然中了漠北秘药,万幸吸食的药性并不多,是以昏睡不醒。 我可以施针为萧公引出体内的药性,只是老太爷毕竟年岁大了,身体未必能扛得住,所以还需要寻几位药引,先以药浴入体,徐徐图之。” “全凭先生做主。” 那边史御医见他竟然知晓如何解这漠北秘药,正要向他请教一二,结果见萧家几位郎君如狼似虎地瞪着他,硬是将到嘴的话逼回去,双手发抖地将奏疏写完。 萧茗派亲卫送奏疏入宫,此时已然是深夜,人人疲倦不堪。 萧茗见众人折腾了大半夜,便让二叔等人先回去休息,又吩咐萧璧去跟祖母说清楚这里的事情,再派萧宣去严禁府上出入,如此安排一番,清风堂内唯剩下萧霁和他,还有看的最清醒的三叔。 萧茗甚至在想,祖父是不是早料到了这一遭,所以驱逐了父亲,将最聪明能干的三叔从外地调任回京来主持大局? 否则以他一人之力,要想支撑这个家,属实有些困难。 今日之事只是开端,明日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战场。 萧茗:“三叔,祖父这边有我和萧霁,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免得耽误明日的朝会。” 三老爷这些年一直未归家,见萧茗已经独当一面,又见长房庶子一身气势不逊色于萧茗,今日一番言论和萧茗里应外合,直接逼着御医写奏疏,逼着陛下彻查父亲和三皇子一案。 三老爷只觉得这府中的水深,朝堂的水更深。 这两个侄子只怕谋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不知道父亲是否也参与其中。 三老
相关推荐:
神即慈母(西幻 )
水到渠成(H)
我的极品美女老师
[耽美]天下第一影卫
虐债
短篇恐怖故事:商场怪谈
【黑篮】青杏
漫威黑洞之眼
万古第一神
江山风雨情雍正与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