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嗯”,好一会儿,又试探性出声:“妈,同学约我明天去看电影。” “退步这么厉害,看什么电影?” 女人声线骤厉:“补习班不上了?课业不预习了?我和你爸爸读书的时候……” 于是少女默不作声,眼中希冀重归暗色。 她必须事事做到最好,从小到大总是这样。 小时候拼命学习奥数和兴趣班,长大后的课外补习从没停下,交不到太多朋友,没太多娱乐活动,明面上知书达礼落落大方,从“谢星摇”,变成了父母所期望看到的那个“谢星摇”。 当初月梵听闻她从没接触过《卡卡跑丁车》,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眼前的女人转身离去,留少女独自坐在房屋里。 谢星摇看着她乖乖拿出书本纸笔,笔尖落在草稿纸上,写不出任何字迹,停顿片刻,画出一个跳舞的拙劣火柴人。 书桌前的女孩轻垂眼睫,渐渐蜷起身体。 房中的白炽灯光亮依旧,却不知从何处蔓延出浓郁厚重的阴影,如线如丝,将她浑然缠绕。 “丢人现眼,叫别人看笑话。” “不要让爸爸妈妈失望。”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女儿?” “那就是年级第一的谢星摇?好厉害,听说她从高一起,就一直特别优秀。” 阴影中不断响起嘈杂絮语,少女被压得几近窒息,只能捂住耳朵,强迫自己不去听。 倏然之间。 有人握住了那团阴影。 谢星摇神色平平,五指用力,将线团般的阴影慢慢捏紧。 她曾经活得亦步亦趋,向前仅有的动力,是“绝不能让爸妈失望”。 但正如她对云襄所说的那样,身为谢星摇,那种生活她并不喜欢。 将他人的评价作为唯一准则,费尽心思为了取悦别人而活—— 那不是她的人生。 心魔阴影被禁锢于掌心之中,皲裂出道道碎痕。 起初不过是细碎如丝的小小裂缝,片刻后愈来愈多、愈来愈大,宛如蛛网盘踞,压得心魔摇摇欲坠。 似是有所感应,趴在桌前的少女茫然抬头,眼眶通红,隐约可见尚未干涸的水雾。 她极少掉眼泪,偶尔被压得喘不过气,会一个人悄悄在夜里哭。 谢星摇坦然对上她目光。 自她来到修真界,目睹过太多人被困于枷锁之中。无论云襄还是白妙言,都能往前迈开那一步,她又何尝不可。 “觉得很累对不对?我那会儿也挺难受的——再坚持一下吧。” 与她面貌相仿的少女目露困惑,谢星摇温声开口:“等你再长大一些,总有机会见到更大更广的世界,遇见更多朋友,不是在意你家境如何、有多优秀,而是真正对‘谢星摇’感兴趣的朋友——至于现在,如果觉得太辛苦,休息一阵子也没问题。” 光影溃散,阴影退却,谢星摇扬唇一笑:“因为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你本身就已经很棒啦。” 偌大空间中,陡然响起一道咔擦脆响。 被握在掌心的阴影轰然碎裂,心魔于此刻溃散无踪。 心口的窒息感终于褪下,谢星摇卸下紧绷的力道,然而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于片刻间怔住。 她凭借穿越者的优势,开着挂解开了自己的心魔,按理来说,应该能即刻脱身而出、在现实中醒来。 但熟悉的房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竟是另一片更为浑浊的黑暗。 ……这什么情况? 谢星摇习惯性做出防备姿态,细细回想原著里的剧情。 《天途》只详细描写了主人公温泊雪的心魔,待他勘破幻境,将其破开—— 对了。 温泊雪破除心魔后,同样也坠入了另一重幻境。 他在原文里和月梵一路同行,两人身中魇术时,距离很近。 于是两重幻境产生了十分微妙的重叠,温泊雪得以窥见月梵心中的不安与恐惧,继而顺理成章助她解开心魔,好感度大幅提升。 说回现实,魇术发作时,他们几人身在茶楼,当时离她最近的……是晏寒来。 晏寒来将她护住,甚至将掌心贴在她后背上。 所以……这地方极有可能是属于晏寒来的幻境。 谢星摇凝神抬头,心中不免疑惑: 当初他们身在连喜镇的江府,白妙言心魔发作之时,她曾短暂见过晏寒来的心魔。 那时的情景俨然一派明媚春光,晏寒来亦是天真稚童的模样,与眼前所见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对不上。 她兀自出神的间隙,许是感应到生人的气息,幻境两侧渐渐亮起摇曳烛光。 这里竟是一座牢房。 牢狱阴暗,四面八方不见天光。 谢星摇孑然立在中间的长廊,长廊两边则是一间间窄小囚牢,地上铺着杂乱草屑,墙壁潮湿,现出浓郁深沉的鲜红血色。 往前探去,长廊幽深,不见尽头。 越往深处,灯火就越发暗淡,直至最后消逝不见,化作黑黝黝一团阴影,好似巨兽张开的深渊大口。 谢星摇从小到大,只在鬼屋密室里感受过如此压抑的氛围。 准确来说,鬼屋甚至远不及此地的死气沉沉。 晏寒来……曾经待在这种地方?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抓痕与早已干涸的血迹,只需瞧上几眼,便能叫人后背发麻。 谢星摇看得浑身不适,好不容易褪去的窒息感卷土重来,让她不禁蹙起眉头,抬手掩住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她没发现晏寒来。 极大概率,他在更远一些的深处。 牢狱之中寂寥无人,浓郁的死寂仿佛凝成实体,重重压在胸腔上方,令人难以呼吸。 四下只能听见她的脚步,不知何处藏匿着危机,恐惧感更甚于鬼屋。谢星摇心里发怵,悄悄给自己加油打劲,竭力鼓足勇气,继续向前。 行至深处,灯火暗下,夜色织出漫天巨网,将所见之物牢牢缚住。 她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平生尤其害怕这种诡谲沉寂的幽暗场所,小心翼翼挪动脚步时,蓦地呼吸一滞。 一片静默里,忽然响起某种物件闷闷碰撞的声音。 像是—— 铁制的锁链。 如同是对她的回应,当锁链声轻轻掠过耳畔,谢星摇嗅见一股无比清晰的血腥气。 ……不会吧。 她手中掐出一道护身法诀,试探性低声道:“晏寒来?” 没有人回应。 此地没点烛火,她在长廊尽头僵立好一会儿,才慢慢熟悉身边过于浓郁的黑暗,看清牢狱里的景象。 谢星摇头脑一懵,屏住呼吸。 长廊尽头的牢房极窄极深,墙壁布满青苔,处处可见猩红血迹。 锁链闷响声中,循声望向牢房角落,赫然是道模糊人影。 她忽然有些不敢上前。 那人瘦削得过分,四肢皆由铁链缚住,被一袭单薄白衣轻飘飘罩住身形。白衣浸血,七成布料被染作殷红,更不用提衣物处处破损,好似长鞭留下的痕迹。 牢房里那人,生有一对雪白色的狐狸耳朵。 谢星摇心口不明缘由地发堵,再一次出声:“晏寒来?” 晏寒来在发抖。 她听见的声声铁链轻响,正是因他手腕轻颤,引出锁链之间轻微的碰撞。 听闻突如其来的嗓音,少年迟疑着抬头,露出谢星摇熟悉的脸。 他面上亦有一条长长的鞭痕,血渍浓稠,染红毫无血色的苍白嘴角。双目仍是澄澈琥珀色泽,望向她的目光却茫然而混沌,像是蒙了层浅浅水雾。 在幻境之中,他不会记得自己将来的身份,意识停留于心魔起始,无限循环。 如今的晏寒来,应是不认得她了。 “你……” 谢星摇欲言又止,上前靠近几步,于他面前蹲下。 晏寒来气息很乱,加之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和毒咒发作的状态极为相似。 也就是说……在他被关入这间牢房时,已经被人下了咒术。 时间如此巧合,这两件事的主使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让那人对他如此折磨? 这些都是原文未曾提及、谢星摇也从未知晓的事情。 眼前所见远远超出预期,谢星摇心乱如麻,如之前做过的那样伸出右手,轻轻覆上少年头顶。 她本打算触碰他的手心或后背,奈何眼前的身体几乎没一处好肉,匆匆扫视一番,唯有头顶不那么血迹斑斑。 灵力自掌心涌出,澄净温和的气息弥散于无边黑暗。 他看上去因寒冷而瑟瑟发抖,有这股柔暖灵力在,应该会好受很多。 谢星摇不去看那些蜿蜒交错的伤疤,尽量把声线压柔:“你被谁困在这里?我能带你出去——” 她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这间牢房不见烛火,唯有长廊中光影氤氲,悄然渗入几分。 谢星摇身为修士,借由这点微不足道的光线,能看清身前人的形貌。 晏寒来生得好看,她一直知道。 因意识模糊,少年平日里的冷戾与散漫尽数消退,此刻双目凝神,一眨不眨盯着她瞧。 凤目纤长,眼中可见晕开的缕缕红潮,宛如欲望残留的余烬,于眼尾灼出一抹微妙弧度。乌发凌乱,其中几缕贴在苍白清癯的颊边,在晃动的光影里,五官轮廓冷峻如刀,却也明艳得令人心慌。 ——更何况,他条件反射地试图贴近热源,发丝轻晃间,一只耳朵不偏不倚,恰好蹭上谢星摇手心。 同他因寒冷而战栗的身体不同,狐狸耳朵滚滚生烫,尖端的绒毛蹭过掌心,惹来电流般的痒。 谢星摇很没出息地心脏狂跳。 从小到大的教育迫使她保持冷静,面色不改:“这样能缓解你身上的咒术……有没有觉得好些?” 近在咫尺的少年仍旧没有应答。 长廊中一瞬烛光轻跳,点亮他墨玉似的双眸,晏寒来静静同她对视,半晌,自唇边勾出一抹笑。 恍如夜半罂粟,雨后春池—— 不对。 几乎是下意识地,谢星摇停下手中动作。 对方的笑意来得突兀,然而此地并非旖旎之所,而是晏寒来货真价实的心魔。 少年的轻笑固然蛊人心魄,但细细看去,这笑意太冷太张扬,眉骨锋利而凛冽,更似夜色中出鞘的快刀。 她打从一开始便心存警惕,闪身后退的一刹,晏寒来果然猛地向前。 他动作极快,显然心存杀意,黑暗中疾光倏过,杀气堪堪擦过谢星摇发梢。 也正是这时,她才得以看清晏寒来的手臂。 那铁链竟并非套在他手上……而是自腕骨横穿而过。 这番动作牵出阵阵剧痛,少年咬牙一声不吭,通体战栗,死死盯着她瞧。 他意识混乱,许是将她当作了这所囚牢的掌管者。 谢星摇心烦意乱。 她看《天途》时对晏寒来很是不喜,穿越来到修真界,起初也同他针锋相对。 然而经过这么多日的接触,她居然不再多么厌恶这个角色。 他曾多次救下她性命,与她认识的所有人一样,同样拥有喜怒哀乐和各种小脾性,就连不久前魇术突现,也是晏寒来将她护住。 晏寒来就该散漫毒舌、肆意妄为、因为太傲太凶而不讨人喜欢,面对一切困境皆能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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