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快。 必须在魔尊完全清醒前,得道飞升。 春雨里冰碴犹存, 时雾残留的仙力不多,分出一小缕,护住了那即将被寒雨打落的佛桑。 时雾眼神冷冽地看着季元雪背对着他盛饭的模样,温柔到,“慢点,你每次装饭都这样急,别烫着。” 季元雪头也不回,“天气冷,总想师尊能吃得热乎点,不装快点,面上那一层就凉了。” 一句话的功夫已经装好。 想要他从头开始,老老实实地从一个凡人重新修炼,绝无可能。 且不说他是否能耐得住这数百年寂寞。 等到魔尊伤势一好,那是决然不会放过自己。 现在唯有讨好着这位小徒弟。 以命为祭,赌这一把。 “阿雪,你不是想行拜师礼吧。” “为师允准了。” 拜,拜师礼? 季元雪错愕的看向时雾。 “为师与你结弟子印,从此以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师徒。” 时雾笑意愈发和善,“怎么,你不愿意吗。” 季元雪似乎犹豫了一下。 这本来是他从前最愿意听到的话,可是眼下师尊提出,却好似让他莫名有些失落。 原来师尊,是真的想要和他当一对好师徒,而不是…… 是他误会了么。 时雾眼神深邃,眼底还带着点脆弱的薄红,可里面却暗藏着寻常人看不懂的毒蛇一般的暗光。 唇角却还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阿雪。” “你是为师最心爱的弟子,拜师都是要回礼的,只要你愿意,为师愿意将这一柄离水剑赠与你。” 离,离水剑?! 师尊佩戴了百年的仙剑,整个修元界谁人瞻仰的名剑,他怎么受得起! “这柄剑,还是当年你师祖赠与我的,如今,我再赠你。” 他观察着季元雪的脸色,“你可愿意。” 季元雪沉默良久。 最终跪在地上,轻轻磕了个头,双手高举过头顶,“弟子愿意。” “只是,这拜师礼,还有弟子契,只怕是要简陋些了。” 时雾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且转过去,我来赐你弟子印。” 说罢,借着离水剑里最后一点法光,在掌心凝 出一道仙决。 看着小徒弟毫无防备地闭上眼,将脆弱的后颈直对着自己。 时雾眼底迸射出狠毒之色。 他的确是要和季元雪结印。 可结的不是弟子印。 是道侣印。 是的,他骗了他。 当年他趁着镜渊毫无防备的重伤之时,借疗伤为由,挖走他的仙元替换给自己,是因为自己已有仙元。 可如今。 他仙元尽碎。 一招不可二用。 如果还想二次飞升—— 只能欺骗着季元雪和自己结下道侣印,再在他飞升之时,以证道的名义借着天雷将他斩杀在离水剑下。 如此。 他破镜飞升,季元雪身死魂落。 再无翻身的机会。 一道惊雷在天空中响起。 道侣印成。 季元雪摸了摸脖子后的印记。 眼神里竟似有些落寞,接过时雾的离水剑,“弟子定当尽心侍奉师尊,一辈子照顾师尊,永远和您都不分离。” 不分离。 不。 时雾耳尖地听见不远处隐约的雷声。 只怕是快了。 短则三日,长则十日。 也算是走运,季元雪对他竟然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他还真以为这是弟子契。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一会儿,系统发来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重要支线剧情,欺骗位面主,结下道侣印。” “成功解锁最后一个恶毒剧情,用离水剑斩杀位面主,在他飞升之时,以证天道。” *** 魔界。 不周山底。 冰棺之内,魔尊本体眼睫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眼。 周围的魔将见状纷纷面露喜色,跪倒一片,“尊上,您,您终于醒了!” 冰棺外,绮丽的佛桑花受到魔气的灌溉,靡红艳丽,在不周山的浓雾中缥缈而动。 佛桑花的色泽印在魔尊眼底。 他刚刚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境里的一部分场景,竟随着他的心绪起伏,在现世里幻化成型——所以,冰棺旁边,才会如他梦中一样,盛开起佛桑花来。 梦中一切犹在眼前。 是梦,也是记忆。 在盛夏人世间山坡上,开满佛桑花的田间小径处。少年的他跟在白衣缥缈的师尊身后,问,“师尊,为什么我们要来凡尘界啊。” 师尊声音,高贵又缥缈。 “我最近窥得天机,命中,除却你,还应有一弟子。” 风吹动花影,香气沾染着他的衣袖。 少年镜渊激动之下竟不自觉揪住师尊的衣袖,“当真!” “嗯。” “我要有小师弟了,我终于要有小师弟了是吗!” 别的师尊徒弟都有十几二十个,只有他的师尊,上百年了,座下只有他一人。 而镜渊又是出了名的,修元界罕见的天才。 十六岁渡劫,十八岁飞升,二十岁破镜。 一个抵得过人家十几二十个。 “师尊,他在哪儿。”镜渊迫不及待先看看他未来的小师弟是什么样子。 师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眼底竟也浮现出一点笑意,“枫露山下,佛桑花旁。” “他就在这。” …… “师弟,这是送我的吗。” 小小年纪的孩子,脸颊白净,采着满怀的佛桑花,似乎考虑很久,才从里面拿出一朵,“这是给师兄的。” “剩下的,都是给师尊的。” 镜渊忍俊不禁。 他这小师弟性格温柔体贴,长得也乖巧。 只看一眼就好似恨不能将他疼到骨子里去,别说什么修习,就是什么苦都好似舍不得他吃。 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他的修为总是没什么长进。 无妨。 他仙法差劲,大不了,他这个做师兄的一辈子护着他就是。 “你今日练剑没练,师尊赠你的离水呢,你怎么不戴着。” “那剑太沉了,我有些拿不动。” “不妨事,你还小。”镜渊宽慰道,“等再过几年,你也会像我一样飞升的。” 小小的师弟抱着那一大团佛桑花离去。 背影看上去也是那么地合人心意。 只见小孩走了两步,再回来,思考再三,再分了他一朵。 糯声糯气地说道,“罢了,再分师兄一朵吧。” “师兄若是喜欢这花,日后要早早地和我说,我便替师兄也摘一些回来。这些,本来都是师尊的。” 镜渊哪里是看中那花。 他分明是打心眼里地看重他那小小一团的,特地从凡尘接上来的。 满身佛桑花香的小师弟。 一场旧梦初醒。 魔尊眼神阴郁。 自从上次一缕分魂见过时雾之后,那些早该死去的记忆,竟开始化作一场一场的梦魇不断折磨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 抚摸着下腹处。 仙元被生生挖出的痛楚,依旧历历在目。 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忘。 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端倪啊。 他们之间难道不是感情甚笃,兄友弟恭么。 他甚至想不出,他究竟从哪一刻开始,竟这般得罪了那人。 他那时才十五岁啊。 一颗心怎么可以冷硬到这个地步。 “尊上,您是否已经伤好痊愈。” 魔尊深呼吸两口气,努力让自己淡忘过去那些,早已被那人看轻得一文不值的记忆。 既然在他眼里,师徒之情,兄弟之谊,教养之恩,统统都是狗屁。 那他也不会再念着什么旧情。 “诸将听令,即刻前往修元界,活捉宣清云。” 魔尊瞳仁鎏金,身上渐渐爆发出狂傲的魔气,几乎撼动整个不周山巅。 满山幻化的佛桑花,在一瞬间幻灭成玄色雾霭。 “魔尊,您伤刚好,如今灵云山已经恢复仙气,只怕——” “怕什么。” 魔尊滕然而起,脚底生起一道璀璨的阵法。 “宣清云早已法力尽失,如今,连蝼蚁不如。” “你们难道还怕他。” 什么。 清云仙上竟然——重伤至此了么。 这若是真的,那一直被魔尊视为眼中刺的灵云山岂非这次可以一举拿下? 就连几个月前那一场大战里的重伤之耻,也可一并洗刷。 “属下誓死追随尊上!” “尊上威武!” 魔尊眼底戾气如波涛汹涌。 “立刻,围攻灵云山。” *** 深夜里,时雾似有所感。 倏然从梦中惊醒,耳边雷雨声阵阵。 他推开门,院子篱笆外的那一株佛桑花还开着。 不远处天雷阵阵,隐隐冒着紫光。 这是—— 谁要飞升了。 雨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正孜孜不倦地练着那 一柄他赠的离水剑。 自从和他结下道侣印,这孩子就好像有了点心事。 性情也不似从前开朗。 凡尘界夜雨不停,雨水里,似乎还夹杂着隐约的魔气。 莫非是。 魔尊本体醒了。 时雾看向不远处的小徒弟,他头顶的雷声似乎也与寻常的凡尘界雷声不同,似是混着雷劫。 ——还好,不算晚。 小徒弟也发现了他,收了剑朝着他走来,“师尊,是我吵着你了?” 时雾缓缓摇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系在季元雪的肩头。 语重心长了指了指天上雷劫,“阿雪,你快飞升了。” “你总是掌握不好离水剑,想来,是它还没完全认主。今日夜里,你一定要离我寸步不离。” 时雾温柔地嘱咐,“记住了吗。” 季元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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