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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乔绾音半边脸火辣辣地疼,抬头看见谢景珩坐在床边,正轻柔地握着孟云姝的手。 那张曾经为她描眉梳发的脸上,此刻满是心疼。 “阿珩……”孟云姝在昏迷中呓语。 “朕在。”他立刻俯身,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转头却对太医厉声道:“人已经带来了,还不快救人!” 太医战战兢兢:“需、需施咒者以血引之法,全身换血……” 谢景珩连片刻犹豫都没有:“动手。” 一声令下,乔绾音甚至还来不及解释,便被按在榻边,手腕被划开的瞬间,疼得她眼前发黑。 鲜血汩汩流入银碗,她看着谢景珩专注凝视孟云姝的侧脸,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 那时她刚穿进这本《帝王独宠》的小说,男主谢景珩是她最喜欢的角色。 他从冷宫皇子一步步杀上帝位,后来对原女主孟云姝的宠爱更是让无数读者艳羡。 乔绾音万万没想到,穿书第一天就会撞见被追杀的谢景珩。 鬼使神差地,她替他挡了一箭。 他们躲在破庙里养伤,他烧得糊涂,死死攥着她的手说:“别走……” 后来朝夕相处,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烫。 她知道按剧情他终会爱上孟云姝,所以整日躲着他。 直到有次他故意让自己重伤,浑身是血地躺在雪地里,就为逼她现身。 “为什么躲我?”他哑着嗓子问。 她没办法,只能红着眼说出真相。 “谢景珩,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很快,你就会爱上别人……” “不会。”他擦掉她的眼泪,一字一句地说,“我谢景珩此生,唯爱你一人。” 可现在呢? 登基后,他遇见孟云姝的第一眼,就像被下了蛊。 他忘了曾为她描眉画鬓的温柔,忘了雪夜里拥着她说的 “此生唯你”。 孟云姝说:“这姑娘合我眼缘。” 他一声令下,乔绾音便成了她的贴身婢女。 孟云姝又说:“她与马夫倒是般配。” 他一道口谕,当晚乔绾音便被送进了那间弥漫着腥臊味的马房。 曾经为她挡风遮雨的少年天子,如今却眼都不眨地将她推向深渊。 “呃啊——” 剧痛让她蜷缩起来,血已经放了小半盆,她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恍惚间,似乎看见谢景珩转头看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忽然起身朝她走来。 乔绾音心脏狂跳,却见他只是停在半步之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痛苦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心疼。 “陛下,贵妃娘娘醒了!”太医惊喜道。 谢景珩立刻转身,大步回到榻边:“阿姝,感觉如何?” 乔绾音闭上眼,任由眼泪混着血水滴落。 果然,刚才那一瞬的心软,只是她的错觉。 “绾音?”孟云姝缓缓睁眼,虚弱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今夜不是你与马夫的洞房花烛吗?” 乔绾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是来谢恩的。”谢景珩淡淡道,“谢你替她指了这门好亲事。” 孟云姝温柔地笑了:“不必言谢。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误了良辰吉日。” 乔绾音强撑着爬起来,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谢景珩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轻声细语地哄孟云姝喝药。 走出瑶华宫时,她听见谢景珩吩咐宫人:“贵妃胆小,最怕这些巫蛊之事。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句,朕诛他九族。” 顿了顿,他又说:“送她回去,盯着她完婚。别再让她有机会生事。” 夜风刺骨,乔绾音被拖着往回走。 路过摘星楼时,她听见钦天监激动的声音:“十日后七星连珠!此乃百年难遇之天象,天下太平或天下大祸,只在一念之间……” 乔绾音身子狠狠一颤。 七星连珠…… 她穿来那天,正是七星连珠。 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她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眶。 终于, 七年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到那个,永远没有谢景珩的世界。 乔绾音被人拖回了马夫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被推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闻到了满屋的血腥味。 她抬眸,看见床上的马夫瞪着眼睛,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已经洇透了粗布衣裳。 “啊——” 乔绾音吓得撞翻了木架,铜盆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门外嬷嬷不耐烦地拍门,“大喜的日子闹什么?” 乔绾音死死捂住嘴,颤抖着指向床榻:“他、他死了……” 门被猛地推开。 老嬷嬷探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杀、杀人了!” 她尖利的嗓音划破夜空,“乔氏弑夫!乔氏弑夫啊!” 院外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方才送她回来的宫女太监冲进屋内,看见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我……”乔绾音摇头,声音发颤,“我进来时他就……” “闭嘴!”为首的太监厉声喝道,“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他一挥手,“按住她!快去禀报陛下!” 御书房里,谢景珩正在批奏折。 听到下人禀告来龙去脉后,他头都没抬:“依《大梁律》,弑夫该当何罪?” “凌迟。”侍卫答道。 朱笔一顿,他终于抬眸看了眼乔绾音,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甘愿冒凌迟之死,也要弑夫,难不成你还对朕存着那等心思,所以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朕说过,”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朕此生只爱阿姝。” “就算和你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也做不得数。” 乔绾音的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血肉。 还记得那年冬夜,他跪在雪地里,捧着她的脸说:“音音,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后来无数个夜晚,他把她按在怀里,一遍遍地说:“永远不准离开我。” 而现在,那些炽热的誓言,在他口中,不过是一场轻飘飘的…… 露水情缘。 “我没有动手。”她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更不敢对陛下有半分妄想。”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谢景珩冷笑,“既你不肯认罪,那便拖去慎刑司,朕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慎刑司的刑具硬!” 慎刑司的地牢终年不见阳光。 乔绾音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时,听见隔壁牢房传来凄厉的惨叫。 “说!为何杀害马夫?”狱卒甩着鞭子走近。 “我没有……啊!” 第一鞭落下,她后背立刻皮开肉绽。 紧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鞭子沾了盐水,每一下都像剜掉一块肉。 “还不认罪?”狱卒狞笑着拿起烧红的烙铁,“那就尝尝这个!” “滋——” 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乔绾音痛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三天三夜。 鞭刑、烙刑、夹棍……她记不清自己昏过去多少次,又被冷水泼醒多少次。 最后连狱卒都累了,骂骂咧咧地将她扔回牢房。 “这女人骨头真硬……” 意识模糊间,乔绾音听见有人在说话。 她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看见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裙角。 “醒了?”宫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不快谢贵妃娘娘恩典?若不是她替你求情,你早死在慎刑司了!” 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乔绾音剧烈咳嗽着,下一刻,自己便被拖回了瑶华宫。 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而她满身血污,像条濒死的鱼。 高位上,谢景珩正搂着孟云姝,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他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连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不谢恩?”见乔绾音迟迟不动,谢景珩皱眉看过来,“是想再去慎刑司走一遭?” 乔绾音麻木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谢……贵妃娘娘……恩典……” 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被刀割一样疼。 “起来吧。”孟云姝虚弱地抬了抬手。 谢景珩立刻抓住她的手腕:“你身子弱,少操心这些污秽之人,也不知道她哪里讨了你欢心,都被拖入慎刑司了,你竟还想着为她说话。” 孟云姝浅浅一笑,“我是怕你日后后悔,阿珩,你当真不记得,你以前,有多宠爱她了吗?” 闻言,谢景珩立马皱了皱眉,“谁在你耳边嚼的舌根,朕对她没有分毫情谊,又何来恩宠,就算有,那也是曾经,朕已全然记不清了,如今看到她,只剩厌恶。” 闻言,孟云姝唇角笑意愈深,抬眸看了乔绾音一眼。 “绾音,听到了么,你和陛下的事,早已是曾经。以后,不要再存有那些心思了,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否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乔绾音心口骤然一疼,像是有人攥着她的心脏狠狠拧转,疼得她指尖发颤,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可她只是顺从地跪伏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 “诺。” 她踉跄着退出去时,余光瞥见谢景珩正捏起一颗蜜饯喂到孟云姝唇边。 “苦……”孟云姝撒娇。 “真是个小娇娇。”谢景珩低笑一声,俯身吻住她:“现在呢?还苦么?” 唇齿交缠的水声传来,乔绾音突然想起那年自己染了风寒, 少年含着药渡进她口中,舌尖卷走苦涩:“音音乖,咽下去。” 那时他眼里盛着的温柔,如今全给了别人。 “发什么呆?”身后宫女推了她一把,“浣衣局的活计还等着呢!娘娘开恩免你死罪,可没说不罚你干活!” 接下来的日子,乔绾音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天未亮就要跪在井边浆洗,直到深夜才能拖着溃烂的双手回到冰冷的偏殿。 手指被泡得发白发皱,伤口溃烂流脓,腰疼得像是要断成两截。 这日,孟云姝的大宫女趾高气扬地扔来一床锦被:“仔细洗干净!这可是陛下昨夜宠幸娘娘时用的!” 乔绾音僵在原地。 锦被上斑驳的痕迹刺得她眼睛生疼,那是欢爱后的水渍,混着淡淡的龙涎香。 “啧啧,你是没听见,”宫女们凑在一起窃笑,“陛下昨夜叫了三次水呢!对娘娘真是宠爱得紧.……” 乔绾音机械地搓洗着被褥,冰凉的井水浸透她溃烂的指尖,疼得钻心。 可这疼,怎么比得上心口万分之一? 好不容易洗完,她又被叫去殿内奉茶。 刚踏进门,就听见孟云姝娇嗔:“都怪你昨夜要得太狠了,我腰都快断了……” 谢景珩低笑着为她揉腰:“阿姝要早些适应。”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后承欢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 乔绾音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 她立刻跪下:“奴婢该死……” “起来吧。”孟云姝像是刚注意到她,慵懒地靠在谢景珩怀里,“陛下手劲太大,弄得我疼。绾音,你来给我按按。” 乔绾音僵着没动。 “怎么?”谢景珩冷冷扫来,“还想受罚?” 乔绾音垂着头上前。 孟云姝衣襟微敞,雪白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指尖发颤,却不得不轻轻按上去。 “嗯……舒服……”孟云姝满足地叹息,故意往谢景珩怀里蹭了蹭,“陛下,绾音手法真好,不如你我每次房事后,都让她来伺候?” 谢景珩捏了捏她的鼻尖:“都依你。” 乔绾音死死咬住嘴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却感觉不到疼。 因为心里更疼,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知道孟云姝是故意的。 那些吻痕,那些暧昧的话语,都是做给她看的。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就像个局外人,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温柔,全部给了别人。 乔绾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下人房时,已是三更天。 她蜷缩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十指因为长时间浸泡在冷水中而红肿发痛。 窗外月光惨白,照在她满是伤痕的手上。 她刚闭上眼睛,两名侍卫就粗暴地踹开大门,将她从床上拽起。 “起来!” 乔绾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拖行在冰冷的宫道上。 膝盖磨破了,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淡淡的血痕。 瑶华宫内,谢景珩与孟云姝高坐上位,脸色阴沉得可怕。 “解释一下。”谢景珩的声音冷得像冰。 乔绾音跪伏在地上,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奴婢……不知该解释什么……” “贱人,还敢装傻!”孟云姝的大宫女红着眼冲上来,将一堆破碎的布料扔在她身上,“娘娘信任你,才让你浣洗这些衣物,你竟敢将它们全部剪烂!” “这可是不日祭天大典后,陛下要封娘娘为皇后时穿的吉服!” 乔绾音脑袋 “嗡”的一声。 封后大典…… 是了,按照原书剧情,确实是在这个时间节点。 她机械地抬头看向谢景珩,他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这就是你说的对朕没有旁的心思?”他嘴角噙着冷笑,每个字都像钝刀慢慢割开她的皮肉,“朕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宠幸你这样的贱婢!”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心脏。 乔绾音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不是我……”她声音嘶哑,“昨夜当值后我就回了房,再没有出来过。陛下的心是贵妃娘娘的,我不敢……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兔90r兔7故.事vK屋E:提yh取V本3文9勿L私|i自ICJ搬l运H 话未说完,谢景珩猛地拍案而起,“还敢狡辩!” “来人!既然她用这双手剪毁衣服,那就用夹板夹断她的十指,给贵妃赔罪!” 乔绾音瞳孔骤缩。 两名太监立刻上前,粗暴地拽过她的双手,套上刑具。 “陛下!真的不是我……啊!” 夹板收紧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听见自己指骨断裂的 “咔嚓”声,一声接一声,十根手指,一根不落。 鲜血顺着刑具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滩刺目的红。 乔绾音疼得浑身痉挛,却倔强地不肯昏过去。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谢景珩正温柔地揽着孟云姝,轻声安慰:“阿姝莫哭,朕这里还有母妃生前为儿媳缝制的吉服,今日就赠与你。” 他从锦盒中取出一件华美的礼服,乔绾音心脏猛地痉挛,疼得她弯下腰去。 那是先帝妃嫔亲手缝制的嫁衣,谢景珩曾经说过,要她在大婚之日穿上这件衣服,与他并肩接受百官朝拜。 而现在,他正亲手为孟云姝披上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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