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试试合不合身。” 孟云姝穿着转了个圈,娇嗔道:“有些瘦了,不过无妨,我这些日子少吃些便是。” 她抚摸着衣料上的刺绣,“阿珩,我很喜欢。” 乔绾音抬起眸,眼眶再也忍不住蓄满泪水。 她记得清清楚楚—— 去年七夕,谢景珩把她按在这件嫁衣前,一寸寸量着她的尺寸:“音音腰细,这里要再收一寸。” 他咬着她的耳垂说,“等封后大典那日,我要全天下都看见你穿红妆的样子。” 可如今,他连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还不道歉!是当真不要那双手了么?”谢景珩再次冷喝,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乔绾音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忽然笑了。 这双手曾经被谢景珩一根根吻过,他说她的手指如玉般好看,要给她染天下最美的丹蔻。 可如今,这双手废了。 她艰难地挪动膝盖,朝孟云姝重重磕了个头。 “奴婢……知错……请贵妃娘娘……恕罪……” 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子在割喉咙。 “滚。”谢景珩厌恶地摆手,“别脏了阿姝的眼。” 乔绾音被拖出去时,听见谢景珩温柔地对孟云姝说:“祭天大典后,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皇后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乔绾音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中。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既然他的海誓山盟都可以不作数, 那她也要违背承诺,永远离开他身边了。 翌日,乔绾音是被冷水泼醒的。 她睁开眼,十指钻心的疼痛立刻席卷全身。 那双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青紫交加,指尖还渗着血丝。 太医草草包扎过,却连止痛的药都没给。 “还不快起来!”管事嬷嬷掀开她的被子,“今日祭天大典,所有人都得去伺候!” 乔绾音艰难地爬起来,每动一下都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祭天台高耸入云,汉白玉台阶上铺着猩红的地毯。 乔绾音站在宫女队列的最末端,远远望着高台上那对璧人。 谢景珩一身玄色龙袍,金线绣制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牵着孟云姝的手,一步步走向祭坛。 孟云姝穿着那件改过的吉服,笑容明媚如三月春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官高亢的声音响彻云霄,“孟氏云姝,温婉贤淑,今册立为后,见后如见朕躬!” 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乔绾音随着人群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 “陛下对孟皇后真是宠爱有加啊。” “还以为皇后会是乔绾音呢,想当初,陛下可是荣宠万千,尽在她身。” “哎,帝王心,海底针,怎会说不爱就不爱了……”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乔绾音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仪式接近尾声,谢景珩正亲手为孟云姝戴上凤冠。 突然,数十道黑影从观礼人群中暴起! “护驾!” 刺客的刀剑全部指向孟云姝。 谢景珩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腰间佩剑出鞘,寒光闪过,三名刺客当场毙命。 混乱中,乔绾音被人群挤到了高台边缘。 而此刻,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孟云姝心口。 电光火石间,谢景珩一把将孟云姝扯入怀中,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拉过乔绾音—— “噗嗤!” 箭矢穿透胸膛的瞬间,乔绾音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谢景珩紧紧抱着孟云姝,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鲜血从嘴角溢出,她缓缓倒下。 最后的意识里,是谢景珩焦急呼唤孟云姝的声音:“阿姝,你可有事?” …… 再次醒来时,乔绾音发现自己躺在简陋的床榻上。 胸口的箭伤已经被包扎好,但每呼吸一下都像有刀子在割。 “醒了?”宫女冷着脸站在床边,“拖起来!带去见陛下和娘娘!” 两名太监粗暴地将她架起来,拖行在宫道上。 膝盖磨破了,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血痕。 紫宸殿内,孟云姝正伏在谢景珩怀里啜泣。 看见乔绾音被拖进来,她抬起泪眼:“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要收买刺客杀我?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乔绾音艰难地抬头:“不是我……” “还在狡辩!”谢景珩厉喝,抓起案几上的物件砸在她脸上,“刺客身上搜出你的手帕和珠花,你怎么解释?” 一方绣着梨花的帕子飘落在地,旁边是她曾经最爱的珍珠发钗。 乔绾音看向孟云姝,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她明白了,解释无用。 “无话可说了?”谢景珩眼神冰冷,“来人!鞭刑九百九十九,以儆效尤!”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她。 第一鞭落下,后背的衣衫破裂,皮开肉绽。 乔绾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啪!”“啪!” 一鞭接一鞭,鲜血很快浸透了衣衫。 乔绾音眼前发黑,数不清挨了多少下,只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陛下,”孟云姝突然开口,“九百九十九鞭太多了,绾音还受着箭伤,怕是承受不住……” 谢景珩皱眉:“她敢谋害你,死不足惜。” 孟云姝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再次恳求:“还是算了吧,就当是为我们未来的孩子积福。” 谢景珩神色立刻柔和下来,伸手抚上她的肚子:“你就是太善良了。” 他挥了挥手,“罢了,今日就到此为止。” 乔绾音瘫软在地,视线模糊地落在孟云姝的小腹上。 他们……有孩子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夜红烛高照,谢景珩将她压在床榻上,咬着她的耳朵说:“音音,我们要生一堆小皇子小公主……” 如今,他要和别人实现这个愿望了。 翌日,孟云姝提出腹中孩儿受了惊吓,想要寺庙祈福才安心。 谢景珩立刻放下奏折,亲自为她披上狐裘:“朕陪你去。” 乔绾音沉默地跟在仪仗队末尾,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 护国寺的台阶很长,她看着谢景珩小心翼翼搀扶孟云姝的背影,恍惚想起从前他背着她爬这段台阶的情景。 那时他说:“我的音音这么轻,要多吃些。” 如今他的温柔,全都给了另一个人。 祈福完毕,孟云姝拉着谢景珩来到姻缘树下。 满树红绸在风中轻舞,其中几条字迹格外眼熟。 “阿珩……”孟云姝突然红了眼眶,指着一条红绸。 “这字迹,是你的吗?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 谢景珩皱眉望去。 「愿与音音白头偕老」 「生生世世不相负」 「谢景珩唯爱乔绾音」 一条条,全是他的笔迹。 他心头微震,这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怎么毫无印象? 片刻后,他毫不犹豫地扯下那些红绸。 “阿姝,我只爱你。从前许是被蛊惑了,才写下这些。” 乔绾音站在不远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红绸上的誓言,是他一笔一划写下的。 他曾说,要在这棵树下与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来人!”谢景珩冷声吩咐,“把这棵树砍了,上面的红绸全部烧掉!” 老住持面露难色:“陛下,这棵姻缘树已有百年,当年您亲自写下这些红绸时,更是下过旨,说谁都不许动这棵树……” “朕说,烧掉。” “朕此生,只爱阿姝一人。” 烈火吞噬古树的那一刻,乔绾音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红绸在火中蜷曲、焦黑,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就像他们的爱情,烧得干干净净。 …… 三日后,是孟云姝的生辰,整个皇宫张灯结彩。 乔绾音麻木地站在角落,看着谢景珩为孟云姝准备的奇珍异宝—— 南海珍珠串成的帘幕,西域进贡的夜明珠,还有……满池盛放的荷花。 “阿珩还记得我最爱荷花。”孟云姝娇羞地倚在谢景珩怀中。 乔绾音垂下眼睫。 今天也是她的生辰。 从前每到这天,谢景珩都会亲手为她煮长寿面,说他的音音要长命百岁。 “这朵开得真好。”孟云姝突然指着池中央的一株荷花,“绾音,去替我摘来。” 乔绾音僵在原地。 池水冰冷刺骨,而她胸口的箭伤还未痊愈。 “怎么?”谢景珩冷眼扫来,“皇后的话没听见?” 乔绾音深吸一口气,踏入池中。 冷水瞬间浸透衣衫,箭伤火辣辣地疼,她艰难地走向那株荷花,手指刚碰到花茎—— “不是这朵。”孟云姝蹙眉,“旁边那株更好看。” 乔绾音咬牙转向另一朵。 来来回回数次,孟云姝总不满意。 池水已经没到胸口,乔绾音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岸上爬。 “看来今日是摘不到合心意的荷花了。”孟云姝委屈地对谢景珩说。 谢景珩一个眼神,太监立刻上前,将刚爬上岸的乔绾音一脚踹入水中。 “贵妃娘娘没发话,谁准你上来的?” 池水灌入口鼻,她挣扎着去够最近的一朵荷花,却越沉越深。 要死了吗?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谢景珩焦急的声音:“乔绾音!” “啊!”孟云姝突然痛呼,“阿珩,我脚崴了……” 所有的骚动戛然而止。 乔绾音沉入水底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谢景珩打横抱起孟云姝,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方才……很担心绾音?”孟云姝的声音远远传来。 谢景珩似乎也惊诧了一下。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你听错了,她是死是活与朕无关。朕担心你还来不及。” 乔绾音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枕边放着一只白玉手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怔怔地伸手,却在碰到的那一刻如触电般缩回。 “醒了?”一个宫女推门而入,将药碗重重放在床头,“娘娘心善,知道今日也是你生辰,可怜你无人送礼才赏的。你该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陛下送的罢。” 乔绾音自嘲地笑了:“当然不敢妄想。” 宫女离开后,她艰难地爬起来,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 里面全是谢景珩曾经送她的礼物。 他亲手雕的木簪,说 “绾发同心”; 他求来的平安符,说 “岁岁相伴”; 他赠的翡翠镯,说 “白首不离”。 火焰吞噬这些物件时,乔绾音一滴泪都没流。 烧到最后,她从怀中摸出一块黑曜石。 那是谢景珩当年送她的定情信物,说黑曜石能辟邪护主。 “啪嗒。” 碎片落入火中,瞬间被烈焰吞没。 乔绾音望着跳动的火焰,轻声呢喃:“谢景珩,我马上就要走了。” 七星连珠那日,乔绾音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夜幕低垂,七颗星辰已经隐约可见,正缓缓连成一线。 “快了……” 她喃喃自语,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偏偏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乔绾音,贵妃娘娘唤你过去。” 乔绾音闭了闭眼,应了声好。 瑶华宫内,孟云姝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本宫亲手熬的,你送去给陛下。”孟云姝笑得温柔,“就说……是本宫的心意。” 乔绾音顺从的接过汤碗。 七星连珠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再撑一会儿,她就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御书房外,侍卫拦住了她。 “陛下吩咐,不见任何人。” “是贵妃娘娘让送来的汤。”乔绾音低声道。 殿内沉默片刻,传来谢景珩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而入时,乔绾音刻意低着头,不去看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谢景珩接过汤碗,修长的手指在烛光下如玉般莹润。 “贵妃有心了。”他喝了几口,突然道,“内务府新制的凤冠到了,你一并带回去给她。” 太监去偏殿取凤冠的间隙,乔绾音听见谢景珩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他骤然变得幽深的眼眸。 “你——”谢景珩猛地站起,一把将她按在案几上,奏折笔墨哗啦啦散落一地,“放肆!竟敢给朕下药!” 乔绾音后背撞得生疼:“我没有……” 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他撕开她衣领时,她听见自己衣料碎裂的声音。 “音音……”他失神地吻她颈侧,这个称呼让她浑身一颤。 她别过脸,眼泪砸在奏折上。 “陛下!” 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 孟云姝手中的锦盒跌落在地,脸色煞白:“你分明答应过我,只会碰我……” 谢景珩如梦初醒,抓起案上的匕首狠狠扎进自己手臂。 鲜血涌出的瞬间,他一把推开乔绾音,将孟云姝拽进怀中。 “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她下药!朕是被蛊惑的!”他声音发抖,“阿姝,别走……” 乔绾音蜷缩在地上,衣不蔽体。 这一幕多么熟悉啊—— 曾经他也是这样,红着眼求她别离开。 孟云姝看见谢景珩手臂上的血,立马扑过来,哭得更厉害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了,快传太医!” 谢景珩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急。” 他转头看向乔绾音,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具尸体:“阿姝,无论你如何求情,可她心思恶毒,像这种祸害,断然是不能留了。” “你不是喜欢下药勾引人吗?朕成全你!来人!给她灌药,送去给那些太监!” “陛下!”乔绾音跪地磕头,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真的不是我……我发誓,绝不会再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景珩却充耳不闻,打横抱起孟云姝进了里间。 乔绾音听见孟云姝娇呼:“阿珩,你的伤……” “先解药……”谢景珩沙哑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屏风后。 侍卫粗暴地拖起乔绾音,捏着她的下巴灌下一碗腥苦的药汁。 不过片刻,一股燥热就从体内烧了起来。 她被丢到一间房,里面有好几个形容猥琐的太监正等在那里。 见到她,众人立马淫笑着围上来:“真是花容月貌,杂家今晚,可是有福了。” 衣帛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乔绾音拼死挣扎,指甲抓破了对方的脸,趁机一脚踹开他,踉跄着冲向门口。 “拦住她!”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抄起烛台砸晕了拦路的太监,跌跌撞撞冲进夜色中。 櫿頢瀥诺趉嚀唋糟汚旞揁夓哖堎玆臒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但她不敢回头,只拼命朝着城墙方向跑去。 药效和失血让她视线模糊,但天空中七颗连成一线的星辰却越来越亮。 乔绾音爬上城墙时,裙摆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裸露的肌肤上满是青紫。 “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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