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宴会上,京圈太子爷宣布真正想娶的人是我的继妹。 我主动退出,转头嫁给追求我多年的傅司年。 结婚后,我们恩爱幸福。 直到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发现他在每晚给我喝的牛奶里下了避孕的药。 而他在保险柜中珍藏多年,声称要用来求婚的定制钻石项链,却刻着我继妹名字的缩写。 原来我始终只是他为心上人清除的障碍,多年来他伪装深情,拿我为继妹的锦绣前程铺路。 我即便再愚钝,此刻也该彻底清醒了。 一张流产手术同意书,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和傅司年,从此陌路。 1 “小姐,这个孩子是您盼了这么久才有的,您怎么能狠下心不要啊?” 从小照顾我的张嫂急得双眼通红,两只手紧紧拽住我,试图阻止我进入手术室。 “要是先生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我凄然一笑,轻轻挣脱她的手,坚定地向前走去。 “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生气?” 这孩子,本就不是他所期盼的。 与傅司年结婚六年,我受尽婆婆以无后为由的刁难折磨,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 连只是保姆的张嫂知晓这孩子的来之不易,更何况是我这个亲身经历的人。 我悲戚地低下头,视线落在手中紧紧攥着的项链上。 这是傅司年送我的礼物中最不起眼的一件,却是我心中至爱。 他曾在新婚夜温柔地为我戴上这条项链。 “阿妤,娶你是我朝思暮想的心愿,我定会护你余生安好。” 我在江南水乡长大,独爱那清新脱俗的白莲,他便选了这条有着莲花样式的项链。 那时的我,心中满是幸福与甜蜜,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灵魂伴侣。 直到我去医院产检,医生诧异地告知我:“你体内含有大量避孕药物成分,是长期摄入所致。” 我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回想起那些夜晚,傅司年总会贴心地端来一杯热牛奶,劝我喝下助眠。 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用伪装深情编织的骗局,那丑恶的真相让我通体生寒。 做完手术回到家后,张嫂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麻醉渐渐散去,腹部开始传来阵阵抽痛。 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突兀响起。 “阿妤,你怎么了?为什么把门锁着?” 傅司年的声音担忧焦急,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我慌乱地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强忍着疼痛回应。 “我今天不太舒服,样子很难看,不想让你看到。” 他不满地说道:“生病了就得看医生,你是不是又怕打针吃药,在闹小脾气?” “阿妤,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了!” 可就在房门被他踹得摇摇欲坠之际,傅司年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的助理在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原本因我而焦急万分的傅司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的手仍搭在门上,却不再有推门而入的冲动。 “阿妤,公司有点急事,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我松了口气,虚弱无力地将满是冷汗的手搭在床边。 傅司年在家族企业里不过是挂个名,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肯定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给他来了电话。 他一听江芸找他,立马心急火燎地要赶过去。 哪里还顾得上关心我? 张嫂抱着我哭:“小姐,你太委屈了,咱们回江家吧!”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好。” 都快忘了,我曾经是圈子里最耀眼的名媛,是商业巨头江家的千金大小姐。 就算不再做他傅司年的妻子,我也只会过得更好。 2 其实,下了药的牛奶并不足以让我对傅司年死心。 他对我多年以来的宠溺呵护众人皆知,我不相信这一切只是他为了江芸而伪装的深情。 可前些天在书房无意间发现的首饰盒,让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那是傅司年一直锁在保险柜里的珍宝,盒子上“求婚”二字刺目无比,却不是为我准备的。 一条定制钻石项链在盒中闪着冰冷的光,吊坠内侧刻着江芸名字的缩写。 每每想到此,我的心如坠冰窖。 唯有一个想法愈发坚定:离婚。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过往种种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许多曾经困惑的事,如今都有了答案。 结婚时傅司年为我举办了奢华无比的婚礼,而那天恰好也是京圈太子爷沈晏迎娶我继妹江芸的日子。 他眼眶泛红,轻轻掀起我的头纱,“阿妤,我终于将你娶到手了。” 我原以为那是幸福的泪水,没想到却是他的痛苦挣扎。 去年沈晏的生日宴会上,我和江芸同时被突然窜出的小猫惊吓,不慎跌入泳池。 傅司年知道我怕水,可他想都没想就跳入水中,第一时间把江芸抱起来。 事后他握着我的手解释:“江芸是沈晏的妻子,救她是为了卖沈家一个人情,好稳固家族地位。” 然而,他望向江芸的眼神,满含深情根本无法掩饰。 我在冰冷的水中受寒,身体落下病根,调养了半年才渐渐恢复。 现在仔细回想,一切迹象早就摆在眼前。 都怪我太过天真,才会深陷其中无法醒悟。 好在,如今明白过来还不算太迟。 再过一个月就是傅老夫人的生日宴,她一直对我关爱有加,我打算为她过完生日,再正式离开傅家。 3 直至深夜,傅司年才满身酒气地回到家。 他走进房间时,我正在查看自己的资产清单。 傅司年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疑惑地问:“阿妤,怎么突然看这些东西了?” 我抬眼,瞥见他领口的口红印。 “没什么,闲着无聊所以看一下。” 他暗自松了口气,像往常一样过来抱我:“最近公司事情太多,都没时间陪你,阿妤不会生我气吧?” 傅司年眼神温柔,满是宠溺。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是真心爱我。 腹部的隐痛让我瞬间清醒,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拥抱:“你忘了,我闻不了刺鼻的气味。” 他身上散发着江芸常用的香水味,我不喜欢。 傅司年的笑容僵住,急忙脱下外套:“今天在酒局上,一个合作商带了女伴,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我这就去换衣服……” 我轻轻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转身躺到床上。 傅司年在衣帽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我像往常一样帮他拿衣服,身影有些落寞。 “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摆着一张臭脸。”他皱着眉头说道:“不就是一点香水味,你非要这么计较,真是越来越像个无理取闹的家庭妇女!” 傅司年气得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却又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张嫂正拿着一条沾满血迹的睡裤准备处理。 傅司年的眼神一紧,一把抓住张嫂的胳膊:“这是阿妤的,她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张嫂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他夺过那条裤子,就要冲进卧室质问我。 好在这时,一道专属来电铃声响起,我知道是江芸。 他接起电话后脸色骤变。 “阿妤,公司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过去!” 他随手将裤子扔在沙发上,抓起外套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这么晚了,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抛下我,奔向另一个女人。 张嫂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平静地让她关掉灯,准备睡觉。 一夜过去,身旁依旧无人。 翌日清晨,沈老夫人派人传话,让我去沈宅一趟。 踏入客厅,一眼便看见站得笔直的傅司年,他身旁是满脸泪水的江芸。 他背对着我向沈老夫人说道:“沈晏当初追求芸儿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会给她幸福。可现在她有了身孕,却被他外面的女人刁难,沈晏就是这样对她好的?” 他语气冰冷,将江芸揽入怀中:“要是这样,哪怕拼上我傅家所有,我也要带芸儿走!” 我浑身一滞。 佣人们都识趣地低下头,可仍有几个胆大的,嘲讽着看向我。 虽说早有预感,可亲眼目睹这场景,心中还是一阵钝痛。 被傅司年气得不轻的老夫人看到我后,开口道:“你这么护着小晏的妻子,有没有想过你也是有家室的?” “我可听说你娶江家大小姐也是费了好大周折,你们不是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吗?难道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 我僵在原地,死死盯着傅司年的背影。 他未察觉我的目光,反而更紧地搂住怀中之人,说道:“沈老夫人糊涂了,是您说沈晏退婚,江家会阻止芸儿进公司。为了给芸儿铺路,我才装作对江羡妤心有所属。” “要不是这样,我傅司年怎会娶一个那么沉闷乏味的女人?” 4 他说得畅快,但抱着江芸转身看见我时,脸色骤变。 “阿妤……”傅司年面色惨白,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江芸含泪看向我,解释道:“姐姐,姐夫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我的,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只是同情我,才帮我说几句话,姐姐别往心里去。” 她一副娇弱的模样,让傅司年愈发心疼。 他怜惜地看了眼江芸,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阿妤,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在意……” “没事,不用解释。” 傅司年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辩解。 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什么也没说。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走到老夫人面前:“前阵子您让我临摹的古画已经完成了,今天给您送过来,略表我的心意。” 傅司年牵我的手落了空,不安地站在我身旁,可他的目光却始终黏在摇摇欲坠的江芸身上。 老夫人微笑着接过画,目光幽深地看向傅司年:“沈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况且江芸当年处心积虑要嫁入沈家,如今就算有千般苦果,也自当由她咽下。” 江芸听到这话,顿时哀怨地看了傅司年一眼:“如今我被沈家上下厌弃,活着也是痛苦。” “司年哥哥,这辈子我和你没缘分了,来世再见吧!” 说完,她失魂落魄地往外奔去,一副要寻死的样子。 傅司年目眦欲裂,急忙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起离开。 “有我在,谁敢动你!” 一片混乱与喧嚣之中,我这个傅太太,被他丢弃在客厅,狼狈又可笑。 我静立当场,抬眸时,泪意已盈满眼眶。 “老夫人,我累了,我和傅司年缘分已尽,这份离婚协议书,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 老夫人神色有些诧异,但随即就点头应允了,我神色木然,离开了沈宅。 回家路上,过去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曾与沈晏订有婚约,却因江芸被他当众悔婚。 如今他对江芸也心生厌倦,还因她寻死闹得颜面尽失。 老夫人叫我过来看这出好戏,不就想逼我主动开口,让傅司年去照顾江芸。 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答应,甚至连离婚协议书都主动签了。 5 随后,我从衣兜里拿出那串莲花样式的项链,扬手抛出车窗。 项链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线,似是与过往斩断。 回到傅家别墅,管家面露难色,低声道:“先生把江芸小姐带回家里了,安置在星澜小苑。”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道:“这种小事,日后无需再向我禀报了。” 毕竟,我很快就不是傅太太了。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傅司年黑着脸扣住了手腕。 他身旁的保镖将我强行按跪在地。 紧接着,他的手机播放起一段视频。 我刚流产,又奔波了一天,此刻小腹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下身也有血缓缓渗出,痛得我咬紧了下唇。 “江羡妤,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 我茫然地抬起头,这才看到他身旁哭得楚楚可怜的江芸。 江芸哽咽着拽紧傅司年的衣袖:“司年哥哥,都怪我碍了姐姐的眼,她才找那些人来害我,想把我和孩子逼上绝路。” “我怎样都无所谓,可孩子是无辜的,姐姐为何如此狠心?” 傅司年心疼地扶起江芸,扭头恶狠狠地瞪向我,一脚踢在我的胸口:“江羡妤,你太让我寒心了!” 我狠狠摔到地上,忍痛睁眼,才看清那视频里是我和刁难江芸之人的交谈画面,经过恶意剪辑和音频处理,被伪造成我蓄意谋害的罪证。 可傅司年却全然未觉,我平日的言行举止与这视频中所呈现出来的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我疼得身体蜷缩成一团,在他脚边颤抖着,“司年,不是我,这视频……” 话还未说完,江芸的身躯一晃,顺势倒进他怀中。 而我清楚看见,在傅司年视线盲区,她朝我投来挑衅与嘲讽的眼神。 傅司年立刻抱起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只丢下一句狠话:“你身为傅家女主人,却这么善妒,毫无品德。芸儿因你受苦,你就在院子里跪一晚,给她赔罪。” 我心中悲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无力地伸手想要抓住他:“司年,救我……” 天寒地冻,跪上一夜,只怕我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可保镖根本不让我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傅司年施舍般地看了我一眼,语调稍缓:“阿妤,做错了事就得承担,不是吗?况且你始终是我的妻子,就算以后芸儿住进傅家,也不会亏待你。” “她现在情绪不稳,你听话点,让她把气消了就行。” 我一口气憋在胸口,手被他无情地踢开。 寒意彻骨,我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身下洇出一片刺目的血红。 6 再睁眼,便撞进祖母满是担忧的目光里。 见我苏醒,她喜极而泣,忙端来一碗药:“谢天谢地,阿妤总算醒了。” 我愣愣望着她,泪水潸然而下。 满心委屈瞬间决堤,我扑进祖母怀里,放声痛哭。 祖母咬着牙说道:“当初傅司年跪在江家门前求娶你时,那副模样对你全是深情,我真是瞎了眼,竟亲手把你推进火坑。” “厉璟抱你回来时,你浑身是血,我当时害怕极了……” 我闻言不禁一怔,疑惑道:“厉璟?我跟他没什么交集,他怎会救我?” 祖母眉头稍展,递来一纸婚书:“差点忘了,厉璟说他喜欢你,想娶你为妻。” “阿妤,傅司年绝非良配,你得赶紧和他离婚,别再错下去了。” 我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厉璟和沈晏傅司年向来不睦,他这时求娶我,显然是要与沈、傅两家抗衡。 可事到如今,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虽有沈老夫人助我和傅司年离婚,但我毕竟结过一次婚,还流过产,在整个京圈,除了他恐怕没人会娶我。 我稍稍镇定下来,想到有传言说厉璟一直未婚,是为了早逝的心上人。 既如此,不谈感情只各取所需,也还不错。 我微微低下头,紧紧握住祖母的手:“奶奶,我嫁。” 我在江家安心住下,派人把离婚协议书送去傅家。 听说傅司年那天见厉璟当众抱走我,气得暴跳如雷,把我派去的人狠狠逐出。 还扬言:“除非江羡妤亲自回来道歉,否则我绝不原谅,定要给她安个不守妇道之名,休了她!” 傅司年笃定我深爱他,觉得我会乖乖回头求他。 得知消息的我忍不住笑了,只是淡然道:“既然傅司年不肯好聚好散,那便走着瞧。” 我迅速整理好婚姻破裂的证据去见沈老夫人,借助沈家的势力办理离婚。 7 我与厉璟年纪都不小了,我又是二婚,原以为婚事会一切从简。 谁料厉璟竟亲自来到江家,聘礼比当年傅司年求娶时多出一倍,把储物间都堆满了。 我惊得瞠目结舌,他却笑意温柔:“这些不过是见面礼,等你嫁过来,家里还给你准备了更多稀世珍宝。” 珍宝固然难得,可更难得的是他还牵挂着我的身体,专门派来他的私人医生,悉心为我调养。 父亲和祖母目睹这一切,自是满心欢喜,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在江家后花园,我看向身旁仪态端庄的厉璟,忍不住开口:“厉先生这般待我,可是想借助江家的势力?”他对我这般殷勤,我难免起疑。 厉璟身形一滞,茫然地看着我。 我语气清冷:“我父亲年迈,你若觊觎商圈权势,我不会让他为我操劳。你若是为了江家资源,这婚事便作罢。” 他凝视着我,洒脱一笑:“若我说,我别无所求,只是为了你呢?” 这一句话让我快到嘴边的拒绝之辞都咽了回去。 厉璟轻叹一声,从腕间取下那串彩色玻璃珠手链递给我:“外界都传,我多年未娶是为了一位早逝的挚爱。可其实她并未早逝,只是早早嫁作他人之妻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位在商圈赫赫有名的厉璟,腕上所戴竟是一串廉价的玻璃珠串。 我仔细一瞧,认出这是自己年少时亲手串制。 厉璟眼神幽怨:“曾经的同桌,你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我这才猛然想起,原来我与厉璟并非毫无交集。 他自幼丧母,在家族中举步维艰,因我父亲和他家有商业合作,偶然看到他的处境,就时常照顾他。 一来二去,他也常从父亲口中听闻我的名字。 后来我转学到他所在的学校,和他成为同桌。 有一次,我撞见一个同学因厉璟没有母亲而欺负他,逼他吃扔在地上的棒棒糖。 我把那人推开,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给厉璟戴上我串制的手链,浅笑道:“以后别再让人欺负,你得学会保护自己,这手链会带给你好运。” 他吸着鼻子问我:“你就是江羡妤,江叔叔的女儿?” 我笑着跑向迎面走来的傅司年,回头对他说:“对呀,我就是江羡妤。” 我没想到,那不过是匆匆一眼,却深深印在他心里这么多年。 我惶然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 本以为心被傅司年彻底伤透,再难起波澜,却不想,遇到对的人,它还能再次被温暖。 8 在家中调养了半个月,我以往在傅家久未好转的身体,竟渐渐恢复了元气。 我望向床边的紫貂皮草暖宫带,桌上是厉璟亲手熬制的雪蛤参茸汤。 有心与无心,真是天壤之别。 傅家怎会缺这奢华的暖宫带,怎会没有珍贵的参茸呢? 肯定是有的,只是我并非傅司年放在心上之人,他自不会费心来关怀我。 如今有了真心呵护我的人,原本不抱期望的婚姻,也变得令人憧憬起来。 婚礼前一天,傅司年像是突然记起我一般,来到了江家。 听闻我离开后,沈家传出江芸难产去世的消息,而她换了个名字,摇身成了傅司年的女人。 傅司年对她果然情深意重,竟连沈晏的孩子都愿意养。 他将江芸风光接进傅家,心愿得偿,本应与她浓情蜜意,可傅司年却大张旗鼓地来接我。 多日不见,傅司年眉宇间满是阴霾。 他被管家拦在门外,气得砸门:“江家的大小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这个女婿竟连门都进不去,这是什么道理?” 管家是看着我长大的,本就对他心怀怨恨,得了我父亲的指示,命人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后扔出去。 或许是挨了打让他生出几分愧疚,他送来几大箱补品,称等我身体养好了再回傅家也不迟。 送来的补品堆放在路边,傅司年对着紧闭的大门深情道:“阿妤,以前是我亏待了你,但夫妻间的情分还在,有什么矛盾不能化解呢?” “你心中有怨,我愿意等你释怀。” 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夸赞他情深义重,而我莫名其妙背上了善妒的骂名。 父亲气得摔碎了两个茶杯,让管家把门打开,当众宣布我与傅司年已经离婚。 父亲冷笑一声,将离婚协议书甩到他脸上,呵斥道:“无耻之徒,怎配得上我女儿!明天阿妤大婚,傅少可别忘了来喝杯喜酒。” 傅司年的脸瞬间煞白,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那张纸,瞥见“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时,眼眶骤红。 “不可能!”他咆哮道:“阿妤那么爱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离婚?再说离婚必须得我同意才行……” 话说到一半,他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把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阿妤肯定是在和我斗气,没有我的同意,这婚离不了。” 我从父亲身后徐步走出,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离婚是我找沈老夫人帮忙办妥的,所有手续都合法合规,民政局已登记备案,那日去给你送协议的人被你撵走,现在告知于你,也不算太迟。” 周围看热闹的人听闻此言,不禁一阵哗然。 我提高了音量,环视众人:“今日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江羡妤和傅司年已经离婚,往后各自婚嫁,从此陌路。” 傅司年脸上由见到我的惊喜逐渐转为黯淡,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阿妤,不是这样的……” 他伸手想抓我,却被保镖拦住,被毫不留情地推下台阶。 我俯视着他,淡然一笑:“傅司年,我们之间结束了。” 9 当日,傅司年在江家门口执拗着不肯走,我父亲便叫人把他捆了送回傅家。 据说他一回家就直奔我的房间,从床头抽屉里翻出那份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除此之外,还有养胎药物清单与流产手术同意书。 几张薄薄的纸叠在一处,却似有千斤重,他的手都禁不住颤抖。 傅司年面色煞白,瞥见纸张上的斑斑血迹时,那一夜的血裤如噩梦般浮现眼前。 刹那间,他全明白了。 为何我会日益沉默,愈发哀伤。 他险些就能察觉,彼时我刚失去孩子,可他却毫不犹豫转身奔赴江芸。 他在江芸房间含笑为她熬制安胎药之际,我正在傅家经历流产后的痛苦,满心绝望。 傅司年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将我的房间翻了个遍,却再难找到一丝我曾存在的痕迹。 屋内满满当当,皆是他这些年送我的东西与当年的聘礼。 独独有关江羡妤的一切,仿若一夜之间被彻底抹去,似从未来过。 傅司年瘫倒在地,心痛如绞,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阿妤,你怎如此傻!” 定制项链,鸢尾花不过是他对江芸年少时的些许情意。 六年的琴瑟和鸣,他早已爱上我,只是他笃定,我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哪怕没有孩子,他亦会倾心爱护,即便接回江芸,我仍是他唯一的妻子。 傅司年猛地抬头,双眼猩红地冲进星澜苑。 他记起,逼走我那日恰是江芸哭诉是我找人害她的那一天。 10 大婚当天,祖母亲手为我穿上婚纱。 这婚纱是顶尖设计师耗费多年心血精心制作而成,选用顶级丝绸与璀璨金线,奢华至极。 厉璟说,从他在商界站稳脚跟那刻起,就开始筹备娶我的一切。 “这些年,每每念及你,我就增添些聘礼,只盼着或许有一天,能有机会亲手送给你。没想到命运眷顾,真让我娶到了你。” 厉璟泪光闪烁,牵起我的手:“阿妤,这不是梦吧?” 我笑着回握住他的手,红着脸轻声唤了句:“老公。” 就在此时,有人冲破重重安保,来到我面前。 婚纱头纱下,我瞧见一双熟悉的皮鞋。 那是我曾经专程飞往欧洲,在知名鞋匠工坊里,亲自参与设计,精心挑选顶级皮革,耗时数月才制成的皮鞋。 以前他从不肯穿,如今穿上,却是在我嫁给他人之日。 厉璟将我护在身后,声音冷冽:“傅司年,今日是我大婚,你若只是来道贺,欢迎之至,若是来捣乱,我也不会客气。” 傅司年却愣愣地看着我,喃喃自语:“阿妤穿上婚纱,竟如此迷人,可惜我从前没好好看过。” 慌乱间,我的头纱飘落,与他四目相对。 傅司年忙不迭地拉过身旁一个人,“阿妤,我错了。我爱的一直是你,都是这女人挑拨离间,那视频是她找人恶意剪辑诬陷你的!” 说着,他狠狠踢向浑身是血的江芸:“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也杀了她的孩子,阿妤你可解气?” “若不是她,你怎会在那寒天冻地中失去孩子?” 曾经他视若珍宝的江芸,此刻衣衫褴褛,面容惊恐。 她原本微微隆起的腹部已平坦如初,不停地向我磕头求饶:“姐姐,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陷害你的!” “江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只是想找条活路,我有什么错!” 大婚之日来闹事,厉璟眉头紧皱,一手遮住我的眼睛,一边指挥保镖将他们驱逐。 我深吸一口气,轻拍他的手,走到傅司年面前。 他一怔,随即欣喜若狂地伸手拉我:“阿妤,你心里果然有我!” 下一秒,我抬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傅司年,这一巴掌,是为你对我的虚情假意,为了江芸的前程而毁掉我的婚姻。” 他尚未回神,我又挥出一巴掌。 “我们的孩子并非是在那晚没的,是我做了流产手术,你每晚给我喝避孕牛奶,不就是不想我怀孕吗?孩子无辜,不该有个不爱他的父亲。这一巴掌,是替他打的。” 傅司年身强体壮,却被我这两巴掌打得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他紧闭双眼,放声痛哭,仿佛失去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一向高傲的傅司年,竟也会为我落泪? 我不再看他,挽着厉璟的手迈向礼堂。 身后,自有傅家的保镖将傅司年带走。 他声声呼喊我的名字,语气卑微而凄惨。 而我,未曾回头一次。 11 傅司年回到傅家后不久便身患重病,身体每况愈下,到后来连正常行走都难以做到。 而他在婚礼上这么一闹,江芸的身份再也无法隐瞒。 她终究是沈晏的女人,腹中胎儿也有着沈家血脉。 厉璟安插在傅家的眼线汇报说:“傅司年把江芸和十几个流浪汉关在地下室一整夜,凄惨的哭声不断,她因此才流了产。” 沈晏得知此事后,以傅司年谋害沈太太之名,将他彻底封杀于京圈,傅氏旗下产业纷纷遭受重创,高高在上的傅司年顷刻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沈晏看似对江芸旧情难忘,可没过多久,江芸就惨死在街头,死状十分恐怖。 厉璟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说:“沈晏的心思最为深沉复杂,现在想来,他与傅司年的联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心头一震,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从沈晏看上江芸,当众与我解除婚约并打算把江芸娶进沈家,这一切皆是算计。 他顺利娶了江芸,又与傅家关系匪浅的家族之女纠缠不清。 傅家在京圈地位非凡,尤其是傅司年的爷爷曾大力扶持沈家,沈家在京圈的地位才得以稳如泰山。 而傅家根基深厚,即便傅司年不太管事,家族也依然是豪门望族。 豪门势力过于庞大,对顶层权力而言始终是个隐患。只是傅老先生对沈家忠心耿耿,又功绩斐然。 若贸然对傅家下手,难免让一众元老家族心寒。 沈晏深知傅司年对江芸用情至深,于是耗费数年设下此局。 从傅司年接回江芸那一刻起,就等于公然挑衅,把整个傅家都拉进了权力斗争的漩涡。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急着娶我。” 傅家即将衰败,我只有和傅司年离婚,才能避免被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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