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先婚后爱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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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瑶第N次提出分手时，我正在熬夜做述职报告。「宋柏简，给你20分钟过来会所认错，不然我们分手。」我立刻崩溃。「述职报告对我升职很重要，你能改天再闹吗？」她轻描淡写：「闹？看来工作比我重要，那分手吧。」「对了，我这人很小气的。「不让你升职就是我一个电话的事。」我用力摔了电话，眼前却出现一排弹幕。我将信将疑，想出门找她。一条微信弹出。「听说宋先生升职无望，有兴趣跳槽吗？」 01 我盯着不着调的消息回忆很久。确定不是恶搞短信后，依然对这个名字只有小翅膀的人毫无头绪。江瑶找个小号试探我？但马上，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江瑶这么傲娇，才不屑于试探我。恋爱十年，从来都是我主动服软求和。像今晚这种打车去挽回她的戏码，我俩演过多少遍。我的偏爱让她一直有恃无恐。所以发信息这人是谁？马上弹幕就有答案。我眯起眼，原来是叶宁。上次的竞标我带队赢了叶氏。晚上酒会上，有人起哄让我们互加好友，多点交流合作。当时她连眼角都没看我。我站在旁边笑得脸都快僵了，她才冷着脸递过手机扫一扫。我原以为她回家便会立刻删了我，没想到她还一直留着。但弹幕说的话，我只信一半。江瑶从来不隐瞒我们的关系，但在外对我，都是上位者的冰冷。不知情的人看来，我在她眼里只是月薪七千的牛马。所以叶宁最爱嘲讽江瑶。「找个能免费陪睡的牛马，江总不愧为出色生意人。」叶宁看不起我。她对我伸出橄榄枝，左看右看更像是为了恶心江瑶。我越过她的名字。发现江瑶的助理发来语音。「柏简哥，你快过来吧，江总喝醉了不愿走呢。」她还发来一段江瑶在闹的视频。我踌躇了一下，刚想换衣服出门，又停住了动作。没错，许砚舟的嬉笑声在第30秒清晰出现。我愣了。原来弹幕真不是我幻觉。他们说的男主就是我，那女主是江瑶。江瑶的确像他们说的，总是闹分手，等着我挽回。我不去的话，就会各种让周围的人来催我。但我真去了，她也不会立刻服软。上次我坐通宵高铁去哄她。我风尘仆仆地推开门，她看都不看我，反而紧紧挨着许砚舟。「谁让你们叫他过来的，不是很有骨气坚持分手吗？」但下一秒，她身体会很诚实地立刻贴上来牵着我走。那天晚上她缠着我做了七次。第二天又买表又旅行的，加倍补偿。我曾经问她，这样虐我，就不担心我跑了吗？她把头抵在我胸口上撒娇。「老公才不舍得因为这点事离开我。」「宋柏简，只要你向我走一步，我永远会向你走剩下的99步。」但她不知道，总是这样反复被虐。我已经一步都不想走了。这种让人特别心累的爱情，我谈不动了。看我没有回复，助理不断打电话催我。我有点踌躇，犹豫着要不要再哄她一次。这时许砚舟发来了信息。「江瑶姐姐说你不用来了，她要陪我去看日出！」他发来一段小视频。「姐姐，柏简哥还不过来，该不会是真的要跟你分手吧？」江瑶猛喝一口酒：「分手了，不提他。」「你不是一直说想我陪你看日出吗？走吧。」她的余光瞥了一眼镜头。显然，她知道许砚舟正在录影。我深呼吸，用力甩开电话。继续优化述职PPT。与其信弹幕说江瑶早已给我内定升职，不如信自己的实力。我不是江瑶和许砚舟，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贫穷如我，要靠自己抓住每一个机会。 02 江瑶彻夜未归。我也失眠了一宿。第二天，我心事重重地走入办公室时，江瑶已经提早到了。衣冠楚楚，不苟言笑。来自总裁的压迫感铺天盖地。与昨晚幼稚发疯的她判若两人。我忐忑地讲完竞岗PPT，结束时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看我的眼神也称得上冷静友善。我纳闷，难道因为我不哄她，她反而没事了？会议结束，我发现每个人的桌上都多了一份小礼物。旁边财务总监两眼发光：「哇哦，有个总裁女友真好，男友升职还给大家发礼物。」行政妹妹轻咳一声：「这是新入职的总裁助理，送给大家的见面礼。」财务震惊了：「人手一份限量版香水见面礼？」「什么富二代羞辱牛马的新型方式！」行政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悄悄把财务总监拉到一边：「新助理是我们大客户许氏的独生子。」「礼物是江总出钱的，说是帮小竹马撑场面。」原来是许砚舟。我内心了然。许砚舟一直想借来江氏工作的机会接近江瑶。许家也三番五次向江瑶提议，想让二人联姻，强强联手。江瑶因为我，一直不松口。但一夜之后，她居然应允了。还让他进总裁办当她的私人助理。这个连我是她正牌男朋友都不能坐的位置。我竭力不去想昨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打开文件准备好好工作。同事告诉我，江瑶有事找我。我刚好也有事找她，便径直走向总裁办。一进门，看见许砚舟背对着我坐在江瑶的办公桌上。身体紧贴着江瑶。手心涌起一阵刺痛。没想到有天会看到江瑶和别人如此亲密。我轻咳一声，吓得许砚舟弹开。许砚舟回头看见是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撅起嘴：「工作多年，也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我微微一怔。进江瑶的办公室，我从来没考虑过敲门。「不好意思，你们下次做不方便的事记得关门。」江瑶本来等着看我发火，听见我的话脸色微变。但脸上依然波澜不惊。「江总有什么吩咐吗？」她平静地回答：「你升职的事，董事会决定先搁置。」许砚舟投来胜利的目光。我低头看着脚尖，嗯了一声。她果然没有骗我。就因为我不哄她，伸手叫停了我的升职。我的内心像被千斤巨石压着，喘不上气。眼角不争气地酸胀。幸好有弹幕的预告，此刻我还能强撑着保持冷静。「哦，知道了。」我俩没说话，气氛死寂。「你想争取的话……」我打断她：「不争取，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我迅速转身，她叫住我。「还有，A城的项目，以后由砚舟负责，你不用管。你今天和他交接一下。」我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A城项目我足足筹备了半年，为了它已经几个月没休假。一度因为压力太大，我每晚要吃一堆药才能勉强睡几小时。这个项目是我的希望。我想通过它让大家看到我的实力。不要再以为我只是靠着江瑶上位的关系户。江瑶也知道我的执念。她还暗地里帮我联系资源，给我打助攻。眼看着项目马上要成功了，她竟然让我把项目交给许砚舟！「砚舟刚来公司，需要一个项目站稳脚跟。」「A城的项目名气大，马上就要出成绩了，让他练手正合适。」我忍着哭腔问她：「你明知道这个项目是我的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报复地笑了：「我跟你说过，我这人小气记仇。」「再说了，我是老板，我把项目给谁不需要你批准。」「你不满意随时可以辞职。」许砚舟捂着嘴笑。我冷眼看着他俩。一个幸灾乐祸，一个气定神闲。都笃定我不舍得放手，「好，那我辞职。」江瑶笑容消失，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她提高声线：「宋柏简，别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有特权任性胡闹。」「你别以为我真不敢让你走！」我冷眼看她：「江总贵人事忙，不记得我俩分手了？」她被噎了一下。许砚舟看我俩剑拔弩张，不禁勾唇。又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江瑶姐姐，要不算了，别因为我吵架了。」他笑眯眯挑衅：「我笨手笨脚的，万一把项目搞砸了，浪费宋经理的心血。」她溺宠地摸摸许砚舟的头：「搞砸了也没关系，一个小项目，不足挂齿。」我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费了全身的劲才强压住冲上去打他们的冲动。但手心早已被我紧紧攥出血。「一个用项目讨好情人的公司，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我这几年的心血就当喂狗吧。」许砚舟气得大喊：「你说谁是狗？」我冷笑：「谁是狗你心知肚明。」「宋柏简！」江瑶铁青着脸。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03 我行尸走肉般回到工位。没人看到时，我的泪水才汹涌而至。弹幕再次出现。弹幕说得没错，妈妈的病就靠着天价的进口药续命。江瑶给的薪水一直支持着我妈的药。如果续不上，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会离开我。就在我心疼钱时，江瑶罕见地主动发来信息。「过来跟砚舟道歉，我可以考虑把项目还给你。」「下半年江氏的新项目也给你。」「还有你的工卡，自己拿回去。」这是江瑶第一次服软。弹幕也为她说情。的确，江瑶除了是作精，对我确实没话说。如果能忍下这点，她能称得上是优秀女朋友。但我还是毫不犹豫拒绝了。「辞职信我今天交给人事总监。」她过了很久才回复：「玩真的？」「行，你以后别求我。」「以后别后悔，好好的爱情和工作都被你的倔强弄丢了。」我趴在桌上无声地哭了。痛心十年的感情，也不舍得这份工作。但我更无法接受江瑶用这种方式对待我。她内心有个对爱的黑洞，每次都要用虐我的方式来填。我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也无法自洽。与其一直痛苦，不如我来动手结束。我发了辞职信，然后翻出叶宁的微信。「叶总，你的邀请还有效吗？」那边秒回：「有效，但江瑶男朋友除外。」我：「已分手，已辞职。」04 叶宁不再回应。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难道真的被我猜对了？她只是想报复江瑶，没想到我来真的？过了很久微信才响起。叶宁发来一张江景落地玻璃大办公室的照片。「办公室给你准备好了，我现在去接你过来看看？」我哭笑不得。叶宁对江瑶究竟有多大仇多大恨。我只是江氏一个小中层，跳槽有这么好待遇？「等我这边交接好再过去吧。」她：「别交接了，恶心一下江瑶。要赔多少我帮你出。」还没等我回复，她又来一句。「算了，和过去好好告别吧。失恋的感觉我懂。」「需要喝大酒叫我，包接送。」我扶额。难怪外面都说叶宁行为乖张，张扬跋扈。这都什么啊！ …… 整个下午，江瑶没有出现。助理说，她正陪着许砚舟挨个拜访各部门。总裁护驾，这是我从没有过的待遇。我进公司的时候，江瑶刚刚在江氏站稳脚跟。她怕别人嚼舌根，没有公开我们的关系。她让我理解她。江瑶小时候意外被拐。在贫民窟陪我捡了三年破烂。后来才被江家找回。回来时，父母早已翻篇，有了万千宠爱的老二。江瑶变成一个多余的尴尬。她努力读书，埋头工作，就是想被江家认可。我为了支持她，进公司的头两年假装和她不熟。直到我连续几个项目大放异彩，我俩才公开关系。对比起来，江瑶明知道公司有人磕她和许砚舟的青梅竹马…… 她依然不避嫌，大大方方引荐。这样的偏心，让我无法接受。「看吧，我就说霸总最后一定会嫁给门当户对的竹马。许助理现在进江氏，不就是为成为总裁男友铺路吗？」「有些人爬上老板的床，异想天开能登堂入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知道我离职，本来对我不顺眼的同事也不再藏着掖着，什么难听的话都张嘴就来。我没有理会流言蜚语。从小捡垃圾挣学费，一路被歧视着长大。我早已习惯了被人非议。人事部的电话打进来。她语气为难：「宋经理，许助理说你的办公室视野更好，他想搬进去。」「所以……所以你可以立刻收拾好吗？」我刚想回答，IT部的同事已经站在我面前。「宋经理，我是来看你整理交接资料的，确保你不会因为离职损害公司利益。」他声音很大，周围的同事议论纷纷。我看着早被删除权限的电脑，笑得讽刺。但内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江瑶分明是要让我难堪。我忍着眼泪，麻木地收拾好个人物品。顺手把江瑶送给我的礼物，还有我俩的合照扔进垃圾桶。我抱着纸箱走到电梯口，却撞见拿着小礼物的许砚舟。还有站在一旁被他挽着手的江瑶。他拦着我。「别走啊宋柏简，今晚总裁请全公司吃日料自助，欢迎我入职。你吃完再走吧？」身旁的江瑶一言不发。弹幕比我还激动。我推开他：「让开，我没空。」他依然拉着我的胳膊：「是因为分手被甩没脸吃吗？「还是因为工作能力被否定，没脸留在江氏落荒而逃呀？」我看着他趾高气扬的脸，忍无可忍。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滚开，你不配和我吃饭。」许砚舟尖叫着拉住江瑶，「江瑶姐姐，他打我！他是疯子，不可理喻！」江瑶护着许砚舟，看我的眼神快要喷火。我上前一步。「还有你。」我对江瑶扬起手，「你也是垃圾。」巴掌落下时，江瑶死死抓着我的手，又猛然推开我。「宋柏简！收起你的疯劲儿！」我被她推到墙角，背部钻心地痛。但还是强忍着泪意站稳。我目光扫过江瑶寒意逼人的脸。「江总，我打了你的小情人，不高兴你就报警吧。」 05 我快步走出江氏的大楼，却在门口被人叫住。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坐在粉色跑车里露出邪魅微笑。旁边路过的少年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她。我内心再次扶额，还是强颜欢笑走上去。「叶总？你怎么在这？」她努努嘴示意我上车，「重金挖回来的牛马，当然要赶紧让他上工。」我咬咬牙，打开车门，「那就去公司先对一下工作。」她勾唇，踩油门：「放心，开完会我送你去机场，不会耽误你旅行。」我警觉：「你怎么知道我刚买了机票？」她打个响指：「拜托，我是叶宁。」叶宁领着我走进叶氏的会议室。简单介绍我以后，没有寒暄，立刻开始和我对接工作。没想到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千金，工作起来一丝不苟，雷厉风行。会议开了两小时后，叶宁如约把我送到机场。她亲自帮我拿行李，直到登机口才递给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她的话怪怪的，但我没有细品。她就是个奇奇怪怪的人。这时江瑶发来信息。「刚才你上了谁的车？」「我说过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宋柏简，找其他女人演戏刺激我，真的很幼稚。」我哑然失笑，江瑶以为叶宁是我找来刺激她的群演。这人真够双标的，她跟许砚舟拉拉扯扯，难道就不是「沙子」？我懒得跟她多言。「江总，我们已经分手，我也辞职了。」「我的事，你无权过问。」她的电话下一秒就打进来。「宋柏简，你这次闹得过分了。使小性子也要有个度。」我噗嗤一声笑了：「江总，貌似是你先提的分手。」她情绪失控：「是我提的分手，但不是说好了，你走一步，剩下的99步我来走。「宋柏简，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退一步！」我一字一句说道：「我好累，不想退了。」她沉默了一下，语气有所缓和。「既然你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再回来。「今晚有晚宴，你先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一会我来接你。」我：「许砚舟的欢迎晚宴，我不去。」她一顿：「不是为他搞的，本来就是为了庆祝你升职。「你今晚回来，升职的事我们重新来过，你怕丢脸的话过段时间我再发通知。」「江瑶你是没长耳朵吗？我们分手了，我离职了，今晚我不会来。」她咬牙切齿：「你脾气一定要这么倔？为自己喜欢的人低头很难？」我嗤笑：「我低头还不够多？「江瑶，你什么时候能好好听我说话，我说我累了……」她呼吸变得粗重：「果然，我在你心中不重要！「所以你和我分手，是因为今天接你那个女人？「宋柏简，你对得起我们十年的感情吗？！」我有种手伸不进屏幕抽她的无力感。只能强行挂线，然后登上飞机。乘务员的提示声响起，我看向窗外。身后，是十年来对江瑶沉甸甸的爱。还夹杂着眼泪、委屈和无法排解的压抑。而眼前，又是另一片海阔天空。 06 同事给我发晚宴的视频。江瑶始终黑着脸，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不时让人问司机，接到我没有。在场的员工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知道这是江瑶即将大爆发的前兆。只有许砚舟浑然不觉，像花蝴蝶一样到处招摇。弹幕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我不知道弹幕说的滚床单是不是真有其事。但他们提醒了我，江瑶对我的爱，长久以来都夹杂着让人窒息的控制欲。以前我并未察觉，还以为江瑶以爱我之名对我的「控制」是爱。一直以来江瑶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细致到穿的衣服都由她决定。出门如果不让她陪着，不跟她一路视频，她会生气一整天。我进江氏工作也是她强烈要求的，她说无法忍受我没有时刻在她面前。尽管毕业时我想过到外面闯一闯，但为了她开心，还是咬牙答应。年幼丧父的我一度以为，这是「妈系女友」对我的深爱。但自从我进入社会后，我有了同事，也有了钱，变成独立自信的宋柏简。江瑶的关心渐渐变味。她多疑、敏感，先是用她总裁的身份百般暗示上级不让我加班出差。后来发现分手是我的命门，开始反复用分手试探我、折磨我。儿时曾经被抛弃让她内心充满创伤，内心充满不安全感。只有一遍遍上演她逃我追的戏码，才让她在强烈的情绪波动里抚平内心的伤口。江瑶提出过让我辞职回家她养我。但我想做她身边的大树，而不是菟丝花。每次她喝醉，都会拿出这个问题反复让我选择。要么辞职，要么分手。我被折磨得患上中度抑郁。这次的风波，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想通了。既然这个分歧无法解决，那我们就解决彼此的关系吧！ 07 原来自由那么美好。旅行的日子，我太快乐了。除了到达的第二天，竟然遇到叶宁。她说这一切源于巧合。但弹幕说，她无意中偷看到我的机票，来装「偶遇」。我将信将疑，但叶宁总是「巧合」地出现在我附近。我开始相信她或许对我有不一样的心思。 …… 旅行归来，叶宁便催着我上班。江瑶知道我入职叶氏，据说不顾形象发了很多信息骂叶宁。我入职当天，江瑶和许砚舟高调官宣他们的新恋情。他们在夕阳下拥吻，铺天盖地的浪漫合照疯狂刷我的屏。许砚舟怕我看不见，还特意截取网上的锐评发给我。「阿瑶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她已经不爱你，宋柏简你别有非分之想。」戏真多。我懒得理他，顺手把他拉进黑名单。但我依然挡不住每天看到江瑶和许砚舟的八卦。一会是他们纪念日，江瑶在拍卖会上点天灯，拍下稀世钻石给他做戒指，并且命名为「MoonsLove」。一会是有人拍下江瑶带着他参加活动，许砚舟的脚后跟被磨出血，江瑶跪下细心为他贴创可贴。叶宁热衷于收集这些八卦，然后强行跟我分享。「叶总，我和江瑶早就分手了。我真的不感兴趣。」她指着最新的关于江瑶送许砚舟千万别墅的新闻，一脸无辜地问我：「我只是让你及时了解叶氏竞争对手的动态，这有错吗？」我翻着白眼：「没听说了解竞争对手还包括她的婚礼状况。」她耸耸肩：「所以我说，你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例如你老板我单身想结婚，对男朋友专一又舔狗，这件事你知道吗？」我：？？？？？她尴尬地清清嗓子：「小宋啊，你业务能力还是有待提升。」 08 正当我以为江瑶已经放下和我的感情，真心和许砚舟修成正果时，她忽然出现。那天开完会，叶宁请我吃饭庆祝项目有新的眉目。饭后我准备打车回家，没想到在转角遇到江瑶。「老公。」她拉住我的手。我一怔，用力缩回手：「江总现在有男朋友了，嘴巴最好尊重一点。」她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抓着我的手放在脸上摩挲。她潮热的鼻息里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我不禁皱了皱眉。「什么男朋友，你还不懂吗？那都是为了气你。「我做了这么多，让全世界都看到，就是希望看到你吃醋，告诉我你在乎我！」她一用劲，狠狠把我扯进怀里。声音带着醉酒后的哭腔：「不闹了好吗？我不爱他，我爱的是你。只要你说一句心里还有我，我今晚就跟他分手！」「江瑶你放开我！」她把我紧紧圈在怀里，像小孩子一样耍赖：「我不放！除非你说你爱我。」弹幕马上沸腾起来。「回来吧，老公，只要你愿意，给许砚舟的一切我都收回，然后加倍送给你，好不好？」在她喋喋不休时，我冷不防冷笑问道。「你和他上床了，是吗？」她像忽然从深情告白中醒来，慌张地松开我。「那是酒后乱性，是他勾引我。「那天、那天你走了，我心情不好，他们又一直劝酒，我才做了错事。」我趁机推开她。「所以第二次、第三次，也是酒后乱性不小心爬上他的床？」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我……」我的心沉下去。其实我只是看了弹幕诈一下她。要不是她心虚，根本不会被我套话。「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我。但又接二连三和他发生关系。「现在又背着他来求和，口口声声说爱我。「江瑶，你让我太恶心了。」她颓然放下了手，眼圈红得像兔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她抬起头，「难道就没有你的错吗？是你一直冷落我，不把我放在第一位，我才起了报复心。「我有花不完的钱，可以养你和你家人一辈子，根本不需要你努力工作。「你哪怕在职场爬得再高，能有我赚得多吗？根本是无用功！「我想要你全心全意的爱，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唱反调？「许砚舟不一样，他满心满眼是我，到江氏工作也只是为了粘着我。「柏简，但凡你像他半分依赖我，我们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听见她的指责，我气得笑了。这就是江瑶的爱。她给我雕刻一个模子，然后把我硬塞进去。我反抗时，她不惜用伤害我的方式逼我就范。我重视工作，她便毁了我的工作。我珍惜我俩之间十年的感情，她便另结新欢刺激我。明明做着最伤害我的事，却还口口声声指责始作俑者是我。多么可笑！现在我只庆幸自己及早发现真相。「既然许砚舟这么适合你，那你好好跟他在一起吧。」我伸手阻止她说话，「从小到大，我都要靠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工作是我安全感的来源，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工作，做你想象中的总裁男友。「你还没明白吗？我们不合适，江瑶，放弃吧。」我没有理她，径直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沮丧的江瑶独自站在寒风中。我想就此彻底结束和江瑶的牵绊，然而许砚舟不给我机会。第二天一早，他便气冲冲来到叶氏。我埋头写文件，听见外面有人惊呼。「许先生，办公室不能随便进去！」只见许砚舟气冲冲走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扬手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 09 办公室里众人停下手里的活，静静看向我俩。「贱人！江瑶姐姐已经不要你，还不要脸地贴上去！」他怒声大叫，甩下一叠照片。众人纷纷围上来。照片里，江瑶正紧紧抱着我。而我想扯开她的手，在特别的角度看来，倒像是在用力抓紧她。我穿着的衣服正是昨天上班的那一套。独特的设计很好认，昨天还被办公室里的同事要链接。大家的脸上浮起一层暧昧的神色。有人小声议论。「我还以为宋柏简真的那么清高，放弃百万总裁前女友，来做个普通打工人。」「最烦有些人用前男友的名义做小三的事，上次我失恋就因为这种『前男友』搞事。」许砚舟听见议论声，仰起头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我直视许砚舟的眼睛，严肃地对他说：「是江瑶来找我，被我拒绝，不是我勾引她。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许砚舟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捂嘴嗤笑：「宋柏简，你没看新闻吗？「全江城都知道江瑶姐姐有多爱我。「许家和江家门当户对，连江瑶妈妈都说我才是她心仪的女婿人选！「难道她会为了你这个穷鬼前任背叛我？」他嫌弃地上下打量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和她分手后过得不好，后悔了想挽回江瑶姐姐才投怀送抱。「别做梦了！她和我说过，和你这种穷鬼只是体验生活，她最后还是会嫁给同一个圈层的人。」我的手心紧紧攥成一团。「她真的这样说？」我能接受江瑶不爱了，爱上别人。但我不能接受，从年少到今天的深情，变成江瑶嘴里的「体验生活」！周围同事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既有以为我是小三的鄙夷，又有对我的同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江瑶从身后走进来。「砚舟，你先回去。」她紧紧抿着薄唇，神色严肃。看见我时，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局促。「他说你和我一起十年只是体验生活，是真的吗？」我缓缓看向她，面无表情地问道。弹幕惊得发出尖锐爆鸣。她眼神动了一下，依然冷静地说：「是你说的，我们彻底结束了。「我怎样和我的男友讨论过去，与你无关。」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办公室里发出一片低低的叹息。江瑶这样说，无异于承认了许砚舟的每一句话。包括我勾引她。以及，她和我一起只是为了体验生活这种狗屁说法！我冷笑一声。「这里是办公室，请你俩滚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办公。」江瑶脸色一沉。「还有，许砚舟先生对我是小三的诽谤，我会追究到底。」我拿起电话想要报警。「江总真是贵人事忙，昨晚忙着骚扰前男友，今天又忙着带现任来秀恩爱。「怎么，当我叶氏是你家闺房？」众人齐刷刷循着声音看去。叶宁双手插着兜，慢悠悠走进来，嗓音依然慵懒。「我能证明昨晚是江总主动找上宋先生。」她扬扬手里的移动硬盘："许先生刚才的照片是来自BRISTO餐厅的视频截图吧。真巧，这家餐厅我有股份，我也copy了一份。我们要一起看看你没看过的部分吗？" 许砚舟胜利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变得苍白。他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江瑶挡在他面前，眉头紧皱： "叶总，今天打扰了。但这是我们的私事，你掺和进来似乎不太妥当。" 叶宁慢悠悠走过来，亲昵地搂住我的胳膊。看见周围人震惊的目光，她勾勾唇： "男朋友的事，当女朋友的不替他出头，不太好吧？" 10 我内心咯噔一声。叶宁这又是哪一出？？江瑶看看我，又看看叶宁，目光最后落在她挽着我胳膊的手上。她忽然笑出声来： "原来急着和我分手是因为变心。好啊，宋柏简，是我看错人了。" 叶宁挑眉： "上个月我明明在夜色酒吧听见江总主动说的分手。是你先放手，我才追的他。说起来，我倒是该谢谢你。而且，我天天看热搜上江总和许先生秀恩爱哎，移情别恋的难道不是你？" 江瑶的脸色越发阴沉，她看着玩世不恭的叶宁，寒气让人压抑。我扯扯她的衣角，她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叶宁忽然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昨晚江总后悔了，要挽回前任的精彩片段，被我们餐厅的户外监控录得一清二楚。我们的监控，还带有录音功能......" 许砚舟紧紧抓住江瑶的手臂，满眼不相信。 "叶宁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真的去找宋柏简求复合？" 江瑶不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和叶宁。但她的沉默就像一个有力的答案，击碎了许砚舟的幻想。 "江瑶你这个贱女人！" 他狠狠打了江瑶一巴掌。最后捂着嘴冲出叶氏的办公室。江瑶像毫无感觉一样，任他打，丝毫没有反应。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是真的吗？你和叶宁，真的在谈恋爱？" "谈恋爱"三个字从她嘴里艰难地挤出来，似有千斤重。我避开她的视线："我的事你无权过问，请你离开。" 叶宁上前："听见了吗？请你赶紧离开。" 江瑶忽然像疯了一样冲上前揍叶宁。周围的人像忽然被惊醒，纷纷冲上来拉住她。现场闹哄哄乱作一团，最后保安和江氏的人一同夹着江瑶离开，才结束这场闹剧。 11 总裁办公室里，我为叶宁涂药水。她龇牙咧嘴地叫着，"哎哟哟，轻点，轻点！你就这样对你恩人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 "叶总，谢谢你。" 她摆摆手： "小事一桩，我就是看不惯渣女。像我这么好的女人，最看不起不专一的人。你要是我男友，我肯定......" "可我不是你男友。"我打断她的话。我垂眸："刚才你没必要说我是你男友，这样大家会误会我们的。" 她耳尖微红： "只要你愿意，大家就不是误会。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一直等着你和江瑶分手。" 弹幕立刻炸了。见我低头不语，她重新摆出玩世不恭的姿态，无所谓地看着我。 "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只要你继续留在叶氏，我相信你迟早会爱上本小姐的。" 但她的手分明在紧张地搓动衣角。我平静地递过去一个信封： "让你失望了，叶总，我要辞职。" 12 叶宁从椅子上坐直。我继续说："闹出这样的事，我留在叶氏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辞职。" 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辞职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想了想，笑了： "应该会的，我虽然决定换个城市生活，但还是会深耕这个行业，到时候我们会再见面。" 她脸上浮起浓浓的失望： "宋柏简，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外貌家世才华有哪里比不上江瑶？就因为我比她年纪小，你不喜欢小甜妹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那里比她大？" 我伸手叫停： "你很好，但我想在工作上有更多的成就，而不是以你男友的身份在这个行业里发展。我不想别人对我的认知是谁谁谁的男朋友。" "如果我和你谈恋爱，我们还是会重复我和江瑶的旧路，你是上位者，我们无法平等地相爱。" 她静静听我说完，沉默许久。然后站起来伸出手：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以后你想回叶氏，我随时欢迎。" 我和她握手。临走时，她叫住了我： "宋柏简，我喜欢你是欣赏你的才华和个性，不是为了江瑶。如果我们再重遇，我可以追你吗？" 13 我带着妈妈远走京北。京北的医疗条件更好，那边的专家看过妈妈的病例后，决定把妈妈纳入新药的研究组，医药费全免，还有专业的一对一跟踪，我和妈妈开心得抱在一起。我在一家同等规模的企业找到工作，待遇同样优厚。我从弹幕和新闻里，断断续续知道江瑶和许砚舟后来的事。许砚舟发现自己只是江瑶的工具人，万千宠爱的少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他任性地把江氏集团的机密放到互联网上，一时掀起巨大的波浪。江氏股价暴跌，一直伺机而动的叶宁对江氏进行狙击。一时间江氏元气大伤，江家上下震怒。本来就更偏心江瑶弟弟的父母，趁机把江瑶逐出家门，培养老二接班。可惜无力回天，江氏从风光无二的公司，逐渐变成负债累累的破船。而江瑶因为这件事身败名裂，还被江氏以公司名义索赔，被法院起诉。她只能搬回我俩小时候认识的贫民窟，整天浑浑噩噩，酗酒度日。许砚舟体验完报仇快感时，才发现江瑶早已怀上自己的孩子。这时他慌了。他本想吓吓江瑶，出口气，没成想把江氏害得这么惨，她竟然有了自己的骨肉。他跑去找已经不成人形的江瑶，哭着求她原谅，并且承诺许家会养她。但江瑶恨透了许砚舟。听见许砚舟抱着她，哭着让她回去时，江瑶有了杀他的念头。她甜言蜜语引诱许砚舟每天秘密去陪她，其实她早就偷偷做了流产。然后假装不信任他，逼他说出许家的秘密。豪门世家，哪个没有些要命的秘密？但许砚舟没得选，他爱惨了江瑶。他的名声早就在富豪圈里烂了臭了。江瑶是他最后的稻草。就这样，江瑶掌握了许家所有秘密。一天夜里，她趁着他熟睡。江瑶砸碎空酒瓶，把尖锐的碎片插进许砚舟的腹部。又趁着他挣扎，她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不再动弹。她一边杀人，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他： "贱人，你毁了我的人生！ "我死不要紧，你也不会好过。" 许砚舟艰难地挣扎着，一直哀求她。 "我有钱，我让爸爸给你钱，求你放过我。" 江瑶笑得癫狂： "钱？你以为许家还有钱吗？ "你告诉我的秘密，我已经整理好举报材料，现在你爸妈正在被审判！" "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是大少爷吗？" 许砚舟的眼神变得无比伤痛。 "我要你临死之前还要经历从天堂到深渊的痛苦！" 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掐他。直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她才停下手来。黎明刚过，天空一片微微灰蓝。刚杀完人的江瑶，喝完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去警察局自首。 14 再见叶宁是三年后的行业峰会。我已经成为行业里的一号人物。刚刚获得业界年度风云人物的我，在台上侃侃而谈。访谈结束后，我从台上走到嘉宾席。一股熟悉的栀子香气息扑面而来。叶宁西装革履坐到我的身旁。一条微信弹出。她伸出手，"我该叫你宋总。" 我微笑回握，"叶总，很久不见。" 她眼里充满欣赏和惊艳： "没想到仅仅三年，我们就旗鼓相当。 "宋柏简，我真没看错你。 "活动结束后，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我看向她熟悉的眉眼。依然英气，依然像少女一样疏朗。我笑着伸出手。 "当然可以。" （全文完）第1章这是一个下雨的傍晚，冷风卷着落叶肆虐着这座城市，我和乐瑶撑着伞站在市妇幼医院的门口，在人潮涌动中，她面色带着些许苍白看着我。 “昭阳，我怀孕了。” 我愣了一愣，随即瞪着眼说道：“找让你怀孕的人去啊，你打电话约我出来做什么？” “我这一年就和你一个男人上过床，我不找你找谁？” “我说我这一年就睡过你一个女人，你信吗？” “昭阳，你算男人吗？” “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别摊上这种事儿就赖上我，你想我负责，就拿点儿实际的东西出来，别和我玩空口无凭，谁TM愿意稀里糊涂的喜当爹？” 乐瑶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孩子已经拿掉了，哪里还有什么凭证。” 我有些火大：“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像凯子啊？你孩子拿掉了，然后……”我抬起手，又倍感无语的道：“然后，再和我说孩子是我昭阳的，是你假天真还是我真傻？……乐瑶，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做点体面的事情吗？” 乐瑶咬着嘴唇看着我，半晌说道：“你不愿意负责是吧，明天我去你们公司……” “我靠……你至于么！”我怒言。乐瑶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我却觉得她是个好演员，我和她是在酒吧认识的，然后发生了一ye情，一个经常泡吧的女人，说一年就和我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我要信她，我就一蠢货。我不想再和她纠缠，掏出钱包，将里面的一百元的整钞全部抽出来递给了她：“你不就是要钱么，拿着，以后别来烦我了！” 乐瑶没有言语也没有再和我纠缠，点了点头转身撑着伞向医院内走去，好似还有什么欠着的费用没有交完……. 看着雨中她孤独的背影，我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虽然我不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虽然我很厌烦她，但又感觉她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太好过，否则也不会这么讹上我。我沉默半晌终于喊住了她：“等等…….” 乐瑶回头看着我。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张卡能透支些钱，你刚做完手术，自己买点东西补补身子。” 乐瑶却没有接：“……不用了，看到你愿意负责，就是我的目的，找你是因为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睡了，又稀里糊涂的怀孕！” …… 酒吧里，我一边喝闷酒，一边等待在这座城市唯一交心的朋友兼同事方圆。从来这间酒吧的第一天起，我便见过太多寂寞的女人、空虚的男人在这里喝着各种各样的酒，或沉默，或眼眸中充满欲望的寻找着一个叫“醉生梦死”的东西。事实上，当抛却白天的肉身，让灵魂迷失在这片灯红酒绿中时，我们就已经醉生梦死了。忘了从哪天的夜晚开始，我把这里当做安身立命的地方，我喜欢这里扭动着腰肢的女人们，喜欢摇晃的灯光，喜欢各种颜色的酒水，喜欢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喜欢这里的醉生梦死，然后在醉生梦死中，将狼藉的过去刻成墓碑。点上一支烟，抽下烟盒上的薄膜，覆在眼前，看着摇曳的灯光，身子也跟着晃晃悠悠，在被薄膜折射的灯光中，我好似看到了一种得过且过的糜烂！不禁有些入神！ …… 方圆抽掉了我手中的薄膜，我的世界又忽然清晰了起来。 “这么急吼吼的找我有什么事儿？”方圆放下手中的公文包，从我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 “借点钱，我TM被人讹了！” “又把人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方圆见怪不怪的说道。 “又你大爷啊！这次真是被讹了…….” “这次又谁讹你的？” “你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每次都几千、几千的借你，你丫至少也让我知道，我的钱都TM被谁给讹了吧？” “乐瑶。”我怒火难消的点上一支烟说道。 “那个平面模特儿？” “可不就她吗，贵圈贼乱，她说一年就被我一个男人睡过，你信吗？方圆，这事儿要搁你身上，你信吗？”我因为激动手指将桌子敲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种事儿就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再说她不至于坑你这几千块钱吧，上个月咱们百货公司的宣传海报可全是她拍的，光酬劳就一万多……” 我嗤之以鼻的打断方圆道：“你不看看她平时是什么消费，一万多块钱能架的住她用一个月吗，这会儿和别人玩出事，没钱善后了，又想到我这便宜pao友了……我TM真贱，当初就不该好心把她介绍给咱们公司，钱没给她少赚，现在还反过来坑我，还有点业界良心吗！” 方圆却不理会我的愤怒，压低声音问我：“你睡她的时候带那玩意儿了吗？” 我回想了半天只记得当时喝得快断片儿了，带没带套真是想不起来，半晌说道：“带了……要不能说被坑了嘛！” 方圆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许久才叹息对我说道：“昭阳，咱们快十年的朋友了，有时候真想劝劝你，我知道简薇和你分手，对你打击很大，可这都两年过去了，你真没必要这么作践自己……青春不等人，好好找个女朋友踏实下来，行吗？” 当简薇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我下意识的愣了愣才说道：“别操.我的闲心了，哥们儿过的挺好！” “不缺烦恼！是吧？” …… 方圆开导了我半天，我不耐烦的应付了半天，最后他留下一句“烂泥扶不上墙”后，带着不满拂袖离去，却忘记了我和他借钱的事儿。好在混迹于酒吧两年，也时常带些朋友来酒吧消费，和酒吧老板还算熟识，这次喝酒的消费暂时记在了账上。走出酒吧，撑着雨伞走在被雨水淋湿的街头，我真切的体会什么叫做孑然一身，我在这座城市奋斗了两年，收获的却是无尽的空虚和孤独，为了摆脱这种毒药似的空虚和孤独，我不得不戴上一张掩饰羞耻的面具活着，有了这张面具，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在放任的自流中。可是无论我怎么挣扎在痛苦的边缘，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 独自在怅然若失中走了好几站的路才回到自己住的小区，这是一个陈旧的小区，陈旧的连个物业都没有，来的第一年，听小区里的大妈们说，这个小区建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下，小区里的每栋楼看上去都那么的颓，却一栋紧挨着一栋，生怕自己孤独似的，于是好像每栋楼又有了生命，这让我觉得：夜深人静时，它们也会说上几句悄悄话，排遣数十年的寂寞。叼着烟，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我向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这栋楼是小区里唯一一栋有爬山虎的楼，每年的夏天，朝南的墙壁都会很绿，如果这些楼，也有性别之分的话，那么这栋楼无疑是个女人，一个冷漠的女人。时常让人替她感到忧伤！ …… 让我意外的是：这栋破旧的楼下停了一辆红色的奥迪Q7，在我印象里，在这里住了两年，这个小区里好似就没有出现过超50万级别的车。没有多想，我吹着口哨，顺着楼道向自己住的屋子走着，到达顶楼时，却吃惊的发现屋子的门竟然是虚掩的，记得走的时候明明是锁好门的，下意识以为家里来了贼，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已经两个月没给房东老李交房租了，多半是老李来催租的。推开门，房东老李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了一串奥迪Q7的车钥匙，无疑楼下停着的那辆Q7是这个陌生姑娘的。随之一个疑问闪现在我的脑中：老李这个市井刁民是什么神通？竟然带着这么一个高贵的如白百合般不可侵犯的姑娘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这实在让我很是不解！…… 第2章我再次打量这个女人，她坐姿端正，微卷的长发垂肩，皮肤白皙，身材苗条，上扬的嘴角，有一种自信的锐气，总之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只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好似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原谅的！老李向我招手：“昭阳，过来和你说点事儿。” “房租的事儿吧，下个月发了工资，我一起交，成吗？”我带着做作的笑容说道，毕竟拖了老李这么久的房租。 “是房子的事情……呃……这个房子已经被这个姑娘给买了。” “你把这个房子给卖了？！是哪个二傻愿意买你这套经不住地震晃两下的破房子！”我看着女人“咋呼”道，在面临无家可归的危机时，我可顾不上她的高雅和漂亮，先怒了再说！老李尴尬的看着皱着眉的女人，许久对我说道：“你今天晚上搬出去吧，前面几个月的房租，我也不和你要了！” “老李，你怎么年纪越大，活得越像孙子呢？……你就算要卖房，也提前通知我一声吧，这大下雨天的你让我到哪儿去找新房？” “先找个酒店住一下嘛。”老李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说道。 “你丫连房子产权都没了，别和我说话！”我呛了老李一句，又对陌生的女人说道：“房子现在是你的了，我继续和你租成吗？” 女人摇了摇头：“我买了是自己住的，没有租的打算。” 我顿时就不淡定了：“姑娘，你没事儿吧，你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来住这个破房子！……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的吧？” 女人没有理会我的愤怒，语气平静的说道：“给你一个小时时间搬出去……” 她话没说完，我便打断：“不搬……你见过提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让搬出去的吗？”说完也紧挨着女人往沙发上一坐，女人本能的向另一边移了移。我点上一支烟，扫视这套陈旧的屋子，心中溢出失落感，2年前，我来到苏州就一直住在这里，在这间屋子里，我渡过了人生中最难捱的一段时光。在这里我和客厅的座钟哭诉过，和卧室里的那盏陈旧的落地灯彻夜倾诉过，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好似我共患难过的至交好友！离开这里，便意味着丢掉了活着的寄托。从我口中弥漫而出的烟雾让女人厌烦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侧。我愈发的觉得自己够衰，好似坏事儿商量好了似的全在今天撞上我，找我的不痛快。片刻之后老李对僵持着的我们说道：“我家里面还有点事儿，房子的事情你俩慢慢商量吧……”说完不等回应，好似丢掉了一只烫手的山芋，脚底一抹油，踩着滑轮似的，提着包就向门外走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女人。 …… 窗外，大风伙同着冷雨又开始肆虐了起来，这样恶劣的天气更让我不愿意搬出去，决定坐着和这个女人死耗，反正我穷得就剩时间了。我和她搭话：“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她不苟言笑的回应我：“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得知道是哪路来的神仙让我在这个冷雨夜沦落到无家可归！” 她没有理会我言语间的讽刺，依旧冷言回应道：“你现在只剩40分钟时间了，40分钟后你不搬，我报警。” 我刚准备发作，电话响了起来，我冲女人皱了皱眉，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号码是乐瑶打来的，又是一个让我烦躁的女人。我不耐烦的接通电话：“又怎么了，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乐瑶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昭阳，明天是周末……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做个复查……？” “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吗？你不能找朋友陪吗？你当我很闲，是吗？”我机枪扫射似的说道，试图在气势上让她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在这个城市，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乐瑶你弄错了，我们是pao友，不是朋友……知道什么叫pao友吗？” 乐瑶不理会我，低声说道：“我一个人真的很害怕！…….你不来，我就这么自生自灭！复查我不做了！” 我耐着性子说道：“你今天不就自己一个人去的，明天得更轻车熟路了吧。” “我就是因为自己昨天一个人，才体会到有多恐怖！” 乐瑶的不依不饶让我有些抓狂，习惯性的暴了一句粗口。“我操你啊！……” “操吧！孩子就是你操出来的，早知道我就该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把孩子抚养成人，告诉他：他爸就是一只禽兽！” 电话里随之传来了挂断的“嘟嘟”音。 …… “这逼事儿！”我点上一支烟，逮住自己脑门子一顿猛拍，两年了，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乐瑶这么麻烦的pao友，尽管她说的信誓旦旦，我也一样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孩子不是我的！她说，这座城市就我一个朋友，更让我觉得她是讹我的，上个星期还见到她在微博上晒了一张和一帮人在酒吧疯玩的照片。 “人渣！”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女人一直用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看着我，屋子里就我和她，骂我的无疑是她了。 “你听我讲电话了？”我不带情绪的问道，心中也不介意她骂了我人渣，因为我连自己也辨不清到底是不是人渣。 “你现在还有30分钟的时间。”女人的语气比方才更加冰冷。真是个麻烦的冷雨夜，今天将所有的现金给了乐瑶后，我身无分文，现在我能搬到哪里去？天高地广，竟没有了我昭阳的容身之地。沉默片刻我对女人说道：“姑娘，你看着这外面风雨交加的，现在又挺晚了，今天晚上肯定是搬不了了！” 女人往窗外看了看，总算留了些余地问道：“什么时候搬？” “明天吧。” “几点？” “下午一点之前。”我换了一副轻柔的语气说道，因为待会儿我有求于她。她点了点头：“你先走吧，明天记得准时把东西搬走。” 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半晌身子向她那边探了探，故意扭捏了一下说道：“姑娘……能借我点钱吗？” 她显得有些诧异，却决然的说道：“我没有借你钱的义务。” “不借是吧？那你别指望我今天晚上会走了，我身无分文总不能去睡天桥吧！”我说着身子一歪，躺在了沙发上，又对她说道：“你可千万别动报警的念头，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和老李做的不仗义，你自己说，你们该不该提前通知我一下，至少让我先有个准备。” 她看瘟神似的看着我，更验证了她急于摆脱我纠缠的心，却出人意料的对我说道：“我没有现金。”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一句没现金，彰显高端、大气、上档次，现在的有钱人是不太会往钱包里装现金，他们动辄几万的消费，钱包里能装的那点儿现金显然是不能满足的。 “姑娘，这是缘分呐，我也不喜欢往钱包里塞现金！”我恬不知耻的说了一句实话，我钱包里是没怎么装过现金。她没有理会我。我又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把你的卡借我用，我就刷一千，明天搬家的时候还给你，或者楼下200米远的地方有取款机，你要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打断了我：“密码6个零，明天下午一点之前，把你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银行卡，道：“没问题！” 其实我并不意外她放心的将银行卡交给我，我的电话，工作单位，人脉关系老李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或者这张卡上并没有多少余额。 …… 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我再次打量她，说真的，活过的二十多年中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别的女人不具备的气质，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似乎不那么投缘！临走时，我半调戏，半认真的说道：“姑娘，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同居，我会做饭，还会按摩，你工作一天累了，回到家我可以给你做全套服务，保证让你舒服……” “滚！”她终于愤怒，一个抱枕带着制导似的精准的飞向了我。第3章撑着伞，我黯然离开了那套住了2年的小屋子，事实上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而我和那个女人提出同居的要求，并非戏谑或占她便宜，此刻我的心情就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丢掉了温暖的感觉，却没有人知道我有点想哭。可是人要学会尊重现实，不是吗？当老李卖了这套房子，我的离开就已经是必然的了。我在附近找到自动取款的地方，按照约定我从卡上取了1000块钱，又顺便查看了用户信息，这才知道那个美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叫米彩。我很喜欢她的名字，米代表温饱，彩代表斑斓，人生如果有米又有彩无疑是幸福的，可这两样我都没有，我现在的生活只剩饥饿和黑白，所以米彩的出现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讽刺！讽刺着我的一无所有、穷途末路！ …… 在长街的转角处，有一个旅馆，我住在了里面，在整夜风吹雨的肆虐下，我直到早晨时才恍恍惚惚的睡着，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看了看电话，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乐瑶打来的，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见我没有接听电话，又给我发了条信息，说：早知道就该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然后用这个所谓我的孩子惩罚我一辈子。我觉得有点搞笑，她不怕未婚先育做个单亲的娘，难道我还怕做一个徒有虚名的便宜爹嘛！显然她的抱怨没有给我造成一丝心理负担…… 简单洗漱之后，我还是匆匆赶向了医院，之所以去，或许是因为仅存的一点儿善心，也或许是出于pao友之间的同情，到底为何，我也说不清楚，很多时候，人不见得有多了解自己。来到妇幼医院，下了出租车，我便见到了撑着伞在医院门口等待的乐瑶。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我，没有安全感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她向我走来。我一肚子火，但想到她曾经在这里躺在手术台上面对冰冷的手术刀，我还是忍住了没发作。乐瑶面色凝重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又向自己的肚子看了看，一副她深爱着我，我却不怜惜她的模样。我挣脱，终于不爽：“你大爷啊！……你老实和我说，你肚子是被谁睡大的？” “你，昭阳！”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我瞪着眼对乐瑶说道。 “禽兽，你掐啊，要是昨天掐，一尸两命，今天你就上新闻头条，全国人民都知道有你这号禽兽！”乐瑶眯着眼睛对我说道，身子却和我贴的更紧了。 “你TMD有完没完了，我两个月前和你上的床，你怀了多久了？拍的片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乐瑶不理会我的质疑，语气却忽然柔软，带着深深的惋惜紧紧挽住我的胳膊说道：“昭阳，如果昨天不做手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他管你叫爹，你得多幸福！” 我压住怒火将她推到一边，说道：“别玩了行吗？…..你赶紧去做复查，走出这个医院门你就当我死了，永远别再烦我了！” 乐瑶低着头，半晌对我说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以后不烦你就是了！” …… 乐瑶做完复查在病房里打着吊水，我则家属似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却始终不愿意说一句话，心里总觉得有些憋屈。医生将我拉到病房的门外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女朋友体质弱的很，还有轻微的贫血症状，流产后的调理一定不能马虎，要不年纪大了会留病根，待会儿我给你开些调理的药和保健品，你去二楼的药房拿药。”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只觉得昨天用米彩银行卡刷的1000块钱应该够拿药了。拿着医生开的药单，我去了2楼，工作人员足足5分钟才拎了满满一方便袋的药和保健品递给我，随后扔下一句：“一共3016元，你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我一愣，随即开口骂道：“这TM是什么仙丹要三千多？是不是觉得老子钱多，坑老子钱的！”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看着隔壁窗口刚刚买走药的男人对我说道：“看到没，人家刚刚买了8000块钱的保健品和药，你丫没钱，就别让你女朋友怀孕！” “当凯子还当这么乐呵，傻逼！”我冲男人的背影骂了一句，又想起乐瑶人流后那虚弱无助的模样，忍住火气从钱包里拿出米彩的银行卡说道：“你给打个折，要不把16块钱零头给抹了。” 工作人员从我手中抽过银行卡，白了我一眼说道：“真新鲜，你见过会打折的医院吗？” 拎着从药房买来的药，我的心在滴血，这pao友当的可真贵！ …… 我扶着挂完吊水身子虚弱的乐瑶走出了医院，雨却还在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也因为这场持续不停的雨而沉闷，让人压抑。乐瑶依偎着我走了片刻，忽然出乎意料的问我：“昭阳，下个月有个剧组邀我到横店去拍戏，你说我去不去？” “靠谱吗？”我不想刺激她的情绪尽量柔和的问道，实际上却对她去哪里拍戏，一点兴趣也没有。 “已经去试过妆了，导演和制片人都很满意，觉得我挺适合这个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