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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让费典受伤,便是天海胜雪自己也受不了轻的惊吓,国教学院方面却毫无损伤,怎么看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可唐三十六却依然不肯罢休——陈留王微微皱眉,望向这名汶水唐家的公子哥,想着前夜在未央宫里这少年的表现就极粗鲁无礼,有些不喜此子行事孟浪,不顾大局。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秋雨渐歇,陈长生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身后如废墟般的院门,说道。 天海胜雪为什么要来砸国教学院的门,甚至想着直接把国教学院给灭了?因为他要替自己的堂弟天海牙儿报仇,虽然他与天海牙儿平时不怎么亲近,但毕竟那是天海家的人,结果被国教学院变成了废人。 但那是青藤宴上的对战,公平决斗,输了便是输了,如何有理由来报复?更何况就算是报复,他也应该找落落才对,拿国教学院来撒气,这理由实在搬不上台面。 还有一个隐藏最深的意图,那便是替圣后娘娘解决一些烦心事,这个理由更不能宣诸于众。 至于最后那个理由,也不能提。 陈长生知道对方说不出理由,所以向对方要解释。 天海胜雪的神情有些难看。 费典叹了口气,看着越来越小的雨,指着巷子里的积水,说道:“天雨路滑,车毁人亡,这解释如何?” 撞破国教学院的马车,有最好的车厢,有最好的战马,不要说下了一场秋雨的京都街巷,就算是大雪纷飞,万里结冰的拥雪关前,也不可能因为滑倒,而造成如此惨重的后果。 这个解释自然很无赖,但正因为无赖,所以是服软。 无论陈长生还是唐三十六,都说不出什么。 “我还会再回来的。” 天海胜雪翻身上马,望着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如果要来报考国教学院,我是不会收的。” 天海胜雪怒极反笑,不再说什么,自行离开。 费曲看着金玉律摇头说道:“你不是周独夫,你改变不了什么。” 金玉律袖着双手,不理他,不接话。 晨雨终歇,百花巷四周的人们渐渐散走。 从清晨时分到此时,国教学院门前发生的事情,落在了很多人的眼里。 表面上看,这是天海胜雪与国教学院之间的一次冲突,事实上,谁都知道,这是大周新势力与旧皇族之间、国教教宗大人与老人一派之间的斗争,只是国教学院所属的势力,明显要弱小太多。 对手只派出了刚刚自拥雪关归来的天海胜雪,这边陈留王和教枢处便必须到场,才能护住国教学院——你可以说这表明了陈留王和教枢处对国教学院的重视,但真实情况却是,国教学院一方,根本没有别的可以拿出手的人。 陈留王与国教学院三名学生见礼。 陈长生回礼,却没有道谢,说道:“在宫里,郡王您曾经说过,这是你们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是被你们拖累的,所以我不会向您道谢。” “谢,确实不用。”陈留王看着他微笑说道:“只是……青藤宴后,整个大陆都知道你是徐有容的未婚夫,你不再是个普通少年,你不再是被我们拖累的,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歉意。” 陈长生默然,这才想起婚约曝光对自己的影响。 很多人不想让自己和徐有容成亲,天海家当然也不想。 今天清晨发生的事情,或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有事情,就通知我。” 陈留王说完这句话,没有刻意留下示好,很淡然地离开。 那名精瘦的男子看了陈长生一眼,撑着雨伞跟了上去。 辛教士过来说了几句话,与唐三十六一道痛骂了一番天海家的狂妄,然后离去。 直到此时,轩辕破才终于放下了怀里的门板。 沉重的院门门板被他抱了这么长时间,纵使妖族身体特异,他也觉得好生辛苦。 “我呆会去把这匹马葬了,什么时候修门?”他问道。 陈长生看着废墟般的院门,摇头说道:“不修。” 唐三十六说道:“如果要天海家修门,先前就应该逼他们低头。” “万一他们真的低头修了怎么办?” 陈长生说道:“院门就这样破着挺好。” 轩辕破挠挠头,看着满地石砾木块,心想这哪里好了? “有进步。” 金玉律微笑说道:“知道怎么谋求最大的利益。” 国教学院的院门就这样残破着,每过一天,京都里的人们便越发会觉得天海家嚣张混账。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前辈,我不喜欢这种进步。” “我也不喜欢。” 金玉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有什么办法呢?世界上的混账太多,除非你要跟我一样,躲到山里去种田,不然有些变化,总是需要接受的。” …… …… 第92章 门房,对话,床上的人 陈长生向金玉律道谢,如果没有他,唐三十六和轩辕破再如何悍勇,也不可能在陈留王及辛教士赶到之前,保住国教学院,金玉律看着他微笑说道:“你是殿下的老师,便是自己人。” 听着这话,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可是真正的传奇人物——金长史之所以会出现在国教学院,替他们三个少年出头,自然是落落的意思,落落的人离开了国教学院,心还在这里,这让他很高兴。 “您会留在国教学院吗?” 轩辕破看着金玉律,带着孺慕之情说道。陈长生和唐三十六想着,先前虽然金玉律对天海胜雪是这般说的,但他要照看落落,怎么可能真的一直留在这里,示意轩辕破不用多说。 “留下倒也不是不可以。”金玉律看着三个少年之间的眼神,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我这辈子没犯过什么错,因为没有什么太喜欢的事物,不过我真的很喜欢钱。” 陈长生看着他身上绸衫上那些铜钱的图案,笑了起来,知道对方这便是准备留下了,揖手再谢。 唐三十六凑到金玉律身边,握着他有些粗糙的手,不停摇着,说道:“您肯定知道我家,我家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汶水唐家乃是著名大豪,千世积累,不知拥有多少财富,十余年前那场叛乱,旧皇族方第一时间找到唐家,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虽然最后没有成事,但可以想见唐家的豪阔程度。 “不算殿下,现在国教学院里已经有了我们三个学生,就还差个老师。” 陈长生看着金玉律拜请道:“请先生留下来教导我们。” 金玉律一身修为境界,稳稳压过离山长老小松宫,想来比天道院院长茅秋雨也差相仿佛,再加上他的资历以及修行方面的经验,在国教学院里做个老师,那是绰绰有余。 但他没有同意陈长生的请求,笑着摇头说道:“哪有学生请老师的道理?” 陈长生有些无奈,说道:“国教学院里现在只有学生,也没有院长。” 金玉律看着他颇有深意说道:“主教大人既然把名册和钥匙全部都交给了你,自然有他的想法。” 陈长生不知道主教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只想着金玉律应该以怎样的身份留在国教学院,皱眉想着。 “依你的意思,我看院门短时间内都不会修,会这样很长时间。” 金玉律看着破落的院门,说道:“既然是学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哪怕只有你们三个学生,正常的教学也不能被打扰,院门形同虚设,你们可能需要一个门房?” 陈长生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吃惊,哪里肯应。 “我在白帝城外的东坡种地种了几百年,做做门房又怕什么呢?” 金玉律笑着说道,没有给三名少年拒绝的机会,说道要去准备些材料,在院门侧修个小房子,便自行离开。 轩辕破很高兴,陈长生和唐三十六对视无言,心想真的让金玉律这样的传奇人物当门房?这国教学院的规格未免也太高了些,从今往后还有谁敢来国教学院闹事? 秋雨已歇,晨雾渐落,轩辕破去西面的院墙下挖坑葬马,也不要陈长生帮手,他想了想,觉得睡眠确实有些不足,决定回小楼里再去睡个回笼觉,却被唐三十六拉到了藏书馆前。 “刚才天海胜雪和他那些亲随纵马冲锋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唐三十六看着他说道。 陈长生说道:“每个人都怕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因此而自卑。” 唐三十六看着他神情凝重说道:“是的,每个人都怕死,所以面对那种情况,都会恐惧……但当时我余光看到了你,我在你脸上竟没有看到任何恐惧,这让我很震惊。”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你知道我这人有些木讷,也许是恐惧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表现。” “不。”唐三十六摇头,坚持说道:“我看得出来,你当时真的不怕。” 陈长生沉默片刻,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唐三十六说道:“在那种局面下居然全无恐惧,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你猜到落落会把金玉律派来国教学院,那自然不用害怕,可是很明显,你也不知道金玉律会出手。” 陈长生问道:“还有一种可能是?” 唐三十六说道:“你根本不怕死……所以当然不会恐惧。” 陈长生挠挠头,说道:“刚说过,每个人都会怕死。” 唐三十六很担心,说道:“我也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我觉得你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者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长生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着我像心存死志的人吗?” 唐三十六说道:“确实不像,而且能娶徐有容当老婆,怎么看也不会想着去死。” 陈长生说道:“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 唐三十六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没病吧?” 陈长生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聪明到了这种程度,只凭那般少的细节便能猜到这么多事情,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很关心自己的缘故,他心头微暖,脸色却是微寒,喝道:“你才有病。” 见他脸色难看,唐三十六才想起来自己这话问的确实有些不妥,自己想的事情太无稽,接着他又想起来另一件事情,看着他认真问道:“开始的时候,你真不知道天海胜雪是圣后娘娘的侄孙?”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说道:“知道。” 唐三十六心想这才对,哪怕你自幼在穷乡僻壤生活,来京都后也整日在国教学院里读书修行,但既然能猜到对方是天海家的人,看年龄气度也能猜到天海胜雪的身份。 “为什么?” 这问的是陈长生为什么故意装作不知道,在国教学院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候天海胜雪的姑奶奶。 “因为我想知道圣后娘娘她老人家对国教学院到底是什么态度。” 陈长生说道:“如果娘娘真的不想国教学院在京都里碍她的眼,只要一句话,国教学院便会被抹掉,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唐三十六说道:“他们是在猜娘娘的心意。” “他们可以猜,我不想猜。”陈长生说道:“我来京都是读书修行的,我要参加大朝试,时间很珍贵,国教学院迎来一轮又一轮的麻烦,那太麻烦。” 唐三十六双眉微挑,问道:“所以?” “我直接骂她,这句话肯定会传到宫里,没有人敢在中间拦着。” 陈长生停顿片刻后说道:“那么娘娘对国教学院到底是什么态度,我们应该很快便知道。” 唐三十六觉得有些寒冷,说道:“你想看那把刀落不落下来?这真是想死的不耐烦了。”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总比那把刀一直悬在头顶的感觉要好些。” “看来我开始说的没错,你这个家伙真的不怕死。” 唐三十六看着他震撼说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我没病。” 陈长生笑着说道:“我会治病。” 有句话他依然藏在心底,不能治的病不是病,是命。 “虚伪,太虚伪。” 唐三十六啧啧叹道,说道:“快要超过那位郡王殿下了。” 陈长生没有想到他忽然提到陈留王,微怔问道:“陈留王又哪里得罪了你?” 唐三十六说道:“你注意到没有,先前从车上下来时,他的纽扣系错了一颗。” “然后?” “非如此,如何能表现他来的急迫,对国教学院的关切?” “……你想的太多了。” 陈长生很佩服这个家伙观察入微的本事,却不同意他的看法。 “总之,我不喜欢陈留王这个人,太伪。” “或者那是因为他也不怎么喜欢你的缘故?” “我如此真实,他不喜欢我,那就是虚伪。” “你可以把真实二字换作放浪。” “无所谓,他还是虚伪。” “如果不是你这种喜欢在针眼里看人的家伙,谁会注意到陈留王系错纽扣的细节?” “我家祖训有类似的话——在铜钱眼里看人,看的最准。” 陈长生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想着即便陈留王系错纽扣是故意的,作为留在京都唯一的皇族子弟,孤立少援,想要通过国教学院获得国教老人们的支持,多些心思也可以理解。 轩辕破把那匹马葬在西墙下后,回来听到了二人后来这番对话,连连摇头,面带憨意说道:“你们年纪这么小就想事情想的这么复杂,人类果然太狡猾,没法和你们处。” …… …… 回到小楼卧室里,陈长生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很是困倦。 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因为清楚平静的读书修行生涯,就此一去不复回,只怕今晨自己那句好你姑奶奶传到宫里后,圣后娘娘会表示出怎样的态度,但怎么看也不会有好事。 皇宫废园里,莫雨说他借势,说他算计阴险,其实都是落落教的他……毕竟是白帝的独女,虽然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经历过宫斗,但身为皇族,落落天生便会这些事情。 至于他自己?他擅长计算,但不擅长算计。 就像他对金玉律说的那样,他很不喜欢,这样让他很累。 他走到床边,准备再休息会儿,忽然停下脚步。 他走回窗边的柜旁,伸手取下短剑,然后再次走回床边。 没有停顿,非常自然。 以至于,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陈长生看着床上,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有些微微发白。 有一个人藏在被子下面。 …… …… 第93章 怪一场秋雨 下一刻,陈长生的紧张消减了些,因为他看到了那片如瀑布般散着的黑发——不是因为那是名女子——如果是刺客,不会这般轻易露出行藏,更不会在别人的床上睡觉。 有残雨落在窗户上,发出极轻微的啪啪声响,那人转了个身,没有醒来,隐隐可见她耳里塞着最柔滑的苏绸,眉眼如平常那般娇艳,但不知道是不是熟睡闭着眼睛的缘故,没有了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和冷漠的感觉。 看着那张美丽的脸,陈长生很是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莫雨。作为大周朝圣后娘娘最信任的人,她应该非常忙碌,怎么会出现在国教学院的小楼里,还在自己的床上酣睡? 莫雨是真的在睡觉,因为某些原因,她睡的很香甜,或者是在睡梦里不需要思考什么阴谋诡计,显得很放松,发出轻微的鼾声,不时伸出微湿的舌尖舔舔唇角,不是刻意诱惑谁,只像孩子一般天真。 陈长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看着莫雨眉间没有褪尽的残妆痕迹,又有些惊讶于这个心如蛇蝎的美丽女子,竟还有如此天真而疲惫的一面。 短剑回鞘,如果莫雨是来杀他的,他就算拿着霜余神枪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莫雨的身体,纵使隔着不薄的棉被,指尖传回来的触感还是非常清楚,那叫弹嫩。 他的手指仿佛刚刚落到被上,莫雨便睁开了眼睛。 清晨这觉她没有睡太长时间,但睡的非常好,比在皇宫里或者小桔园里的睡眠好很多,这让她感到相当满足,眼睛眯着,像湖边的柳叶,里面盈盈的都是笑意。 然后她看到了陈长生,想起自己在哪里,准备来做什么,为什么会睡着,眼瞳微冷,笑意就像是湖里的柳叶的影子,被顽童扔来的一颗顽石击散,再找不到丝毫痕迹。 她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凤眼妩媚之意尽去,冷漠无比。 她眨了眨眼,便完全清醒过来,平静如常,不笑不冷不媚,只是平静。 很短的时间,她从天真的小孩子变成冷漠的大人物再变成普通的女子,很是顺畅无碍。看着这幕画面,陈长生有些感慨,心想戴着这么多张脸谱生活,到最后,还能记得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时辰了?”莫雨问道。 陈长生告诉了她。 莫雨望向窗外,看着被秋雨打湿的微黄树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说道:“秋雨敲窗,果然好眠。” 说完这句话,她起身走到窗边的铜镜前坐下,从袖中拿出木梳开始整理头发,动作很自然,没有任何尴尬或紧张,仿佛这里并不是国教学院,而是小桔园里她自己的寝宫。 陈长生的视线从她的宫裙腰间那道好看的系带上挪开,落在铜镜里她的脸上,看着她眉间的那抹残妆和无法抹去的那抹疲惫,说道:“你好像很累。” 只有真正身心疲惫的人,才会像她先前睡的那般香甜放松,他很确定。 莫雨握着梳子的手微僵,然后继续在黑发间顺滑地行走,微嘲说道:“小孩子懂什么。” 在她看来,陈长生就是个小孩子。 陈长生说道:“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会跑到别人家里睡觉。” 莫雨握着梳子的手再次僵硬。 “听说国教学院今天有热闹,所以我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太无趣,竟然睡着了。” 她平静说着,其实难免有些尴尬,只是不能让陈长生知道自己的尴尬,那样会更加尴尬,就像先前她醒来后,第一时间把睡的如此香甜的原因,归功于这场淅淅沥沥的秋雨。 事实上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睡着,还是在陈长生的床上,她只能想着,陈长生是个小孩子,而且和朝政里的事情没有什么纠葛,所以她很容易放松,而且这被子的味道……真的蛮好闻的。 那像是阳光的味道,但不烈,又像是秋雨的味道,但不潮,像是果子的味道,但不腻,总之,很好闻。 莫雨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想的太多,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又有些不喜,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少年的房间里还放着这么大面铜镜,看你平日不敷脂粉,不像是这般在意外表的人。” “铜镜可以正衣冠,可以正心意。”陈长生解释道。 “有理。”莫雨顿了顿,继续梳发。 片刻后黑发柔顺如初,她把食指伸向窗外,明明隔着一段距离,指尖却凝出一团水珠。 这画面很美,如果是那些不懂修行的普通人看到,更会觉得神奇无比。 陈长生知道这便是聚星境强者对周遭环境的强大控制,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雨将指尖轻轻摁在自己的眉心,缓缓地揉着,残妆随水而落,像是花树被打落无数粉屑。 陈长生这才明白,她展露如此强大的境界和精微到完美的控制,竟只是为了洗妆容……他觉得女人真的很难以理解,对此他有非常不同的意见,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说。 “你知道娘娘是怎么说的?”莫雨卸着昨夜残留的妆,问道。 陈长生沉默,先前他对唐三十六说,想要知道圣后娘娘的态度,现在,娘娘的态度马上便会出现,他却忽然不想知道了。 “娘娘说,小孩子就喜欢胡闹。” 莫雨没有转身,继续说道:“你虽然也是小孩子,但娘娘说的当然不是你。” 陈长生明白,圣后娘娘或者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她说的小孩子自然是落落。 “白帝夫妇把落落殿下托付给娘娘,娘娘是长辈,她要管教,落落殿下必须听话,先前殿下在国教学院读书,拜你为师,都可以视为小孩子胡闹,娘娘不会理会,但青藤宴上,你们胡闹的太厉害。” 莫雨看着镜中的少年,说道:“娘娘不想殿下继续跟着你胡闹。” 陈长生低头看着地板,沉默不语。 “不要以为自己真的能借落落殿下的势,只需要一句话,你便会一无所有,你要清醒地认识这一点。” “我在京都本就一无所有,所以无所失去。” “生命呢?你这时候居然还能出现在我面前,这让我有些意外,看来天海胜雪比起当年在京都时要谨慎小意多了……对了,你不认识那个家伙,不要看着他像是个正常人,其实真要疯起来,天海牙儿给他提鞋都没资格,如果他没有去拥雪关打熬这数年,以他从前的脾气,今天清晨你肯定已经死在国教学院的门前。” 陈长生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她,说道:“天海将军的脾气还是很不好,今天清晨他确实很想杀人,我之所能站在这里,不是他展现了自己的仁慈或怜悯,而是因为他没法杀我……” 他接着说道:“就像前夜我能出现在未央宫里拿出婚书,不是因为您的同情,而是因为您没法困住我。” 莫雨微微挑眉,有些不悦。 “忘了告诉您,金长史现在是国教学院的门房……天海胜雪再没有机会踏进国教学院一步,如果您还想做些什么事情,可能需要您亲自出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在事后过来聊两句。” 莫雨的眉头皱的更紧。 “你平时好像没有这么多话。” “我也觉得奇怪,无论是在未央宫前,还是废园里,或者这时候,见着您,我的话就会变得很多。” 莫雨转过身来,静静看着陈长生,不知为何,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这个少年明明极为普通,为什么却能让落落殿下如此看重,便是徐有容,也专门给她来信说及此人,就算陈长生在青藤宴上的表现极为出众,她依然想不明白。 她最想不明白、最关心的还是那件事情。 “你究竟是怎么从桐宫里走出来的?” 陈长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此时莫雨已经洗尽残妆,皮肤白嫩如新,眉清眼秀,看着更像是二八年岁的少女。 但她不是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她是城府极深的大周第一女官。 从落落离开国教学院去离宫附院,再到天海家的人清晨来袭,这些事情的后方,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是幕后的主使者,也是国教学院现在最大的敌人。 “有些人以为国教学院和你代表着什么,但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个误会。” 她看着陈长生说道:“徐世绩当时求到了我的身前,他女儿偏又来了封信,我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把你扔进国教学院,准备让你自生自灭,却没有想到,你居然在这里认识了落落殿下,从这片墓园里又爬了出来。” 陈长生说道:“是的,事情就是这样。” 莫雨的神情渐渐变得寒冷,说道:“我随便做了一件事情,结果惹出了这些风波,但这又算得什么呢?国教学院能不能继续存在,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的想法没有实现。” 陈长生问道:“你想做什么?” “一切事情的发展,最终往往都会回到最初,这件事情也同样如此……从那封婚书开始,就从那封婚书结束吧,拿出婚书,自行解除婚约,重新来过,是你最好的选择。” “徐有容她已经承认了这份婚约。”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承认这份婚约?难道你真以为她会喜欢你?你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子,会真的因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说,你以为她很在意承诺这种事情?” 莫雨看着他说道:“你能和苟寒食论道,自然是聪明人,前天夜里看到白鹤带来的那封信,你就应该已经想到她的用意,为什么要装作自己不知道?被当成一座牌坊,难道你不觉得羞耻?” …… …… 第94章 战一座京都(上) 陈长生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和传闻中说的不一样,徐有容并不想嫁给秋山君,甚至根本不想嫁人,她的婚约便是拒绝秋山君以及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的最好借口,可以完美地堵住天下众生悠悠之口。 那纸婚书将是她最好的理由,他便是她身后那座坚不可摧的牌坊。 是的,这种解释最符合现在的情况,也可以完美地呼应徐有容让霜儿专程带来的那句话——不要误会。但陈长生并不同意莫雨的说法,和道理无涉,只因为她说的有些难听。 “看起来,你和徐家小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 “这和关系亲近与否没有任何关系,魔族在北方休养生息已经数百年,人类世界需要保持与妖族之间的联盟关系,更需要保证内部的团结,南北合流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徐有容和秋山君的婚约,本质上不能改变这种大势,但却是一种象征……而且是整个大陆都看着的象征,她的想法和举动,非常不理智。” “但你拿她没有办法,所以故意说这样一番话来激怒我?” “难道你觉得这不是事实?” “任何事实,都要发生之后,才能确定为事实。” 陈长生想着在废园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可以不算,因为他不想耽搁任何人的青春与生命,但他在京都遇到了太多事情,所以无法轻信,至少有些话要当面说了才能算话。 “想要我主动解除这门婚事,其实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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