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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果说白马因为独角兽血统而高贵,那么这只黑羊的高贵完全来自于它自身的气度,在它的面前,白马完全就像是个易怒暴躁的顽劣孩童,而它却是宫殿里不染尘埃、高高在上的皇族。 那只黑羊转头看了白马一眼。 白马正欲暴怒嘶鸣,看着黑羊冷漠淡然的眼神,瞬间安静,眼中涌出无限恐惧,前蹄骤然发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沉重的身躯,膝屈身倾,重重地摔倒在地面,浑身颤栗不敢起,如对那只黑羊行臣子之礼。 中年妇人掠出车厢,看着跪在地面的白马,震撼无言,心想这马乃是神将大人坐骑的独子,向来高傲霸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待她转头望向那只黑羊时,才忽然间想起一些事情,再望向那辆青布车时,眼神变得极度惊怖。 她以最快的速度屈膝蹲下,对着青布车行礼,脸色苍白,根本不敢说话。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青布车里传出。 “我想先进去,花婆婆有没有意见?” 听见这道声音,中年妇人心情略安,原来来的不是那位姑娘,而是姑娘身边的婆婆。至于那位婆婆为什么知道自己姓花,在神将府里经常也被称为婆婆,她根本不需要思考,因为对方知道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布车里也是一位婆婆,只不过与她这个神将府的婆婆比起来,那位婆婆必然是整个京都城最出名的婆婆,即便是令所有皇族、大臣、神将都闻风丧胆的周通大人,对着这位婆婆也要挤出几分笑容,她又算得什么? “婆婆说的哪里话,奴婢先前未认出来,心思多有不敬,望婆婆见谅。” 中年妇人声音微颤说道,她先前并未出言喝斥,此时不免觉得有些侥幸,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隐瞒心思里曾经出现的那些恶意,因为传闻中,在那只黑羊之前,任何隐瞒都是找死,而且她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位婆婆满意。 如果不是东御神将府与那位姑娘向来走的近,她此时连解释都不敢,只会断了自己的右臂,作为赔罪。 青布车里那位婆婆问道:“你来看那少年?” 中年妇人不敢抬头,恭谨应了声是,这时候才确认宫里那位姑娘确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 那位婆婆说道:“从今天开始就不用看了。” 中年妇人有些吃惊,低头声音微颤问道:“请婆婆示下。” 婆婆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我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吗?” 中年妇人以额触地,再不敢多言。 那只黑羊看了她一眼,回身拉着青布小车向百花巷深处走去。 直到很久以后,中年妇人才敢抬起头来,脸色依然苍白。 青布车里的婆婆做事,确实不需要向人解释,哪怕对方是神将府。 因为她是莫雨姑娘身边的婆婆。 …… …… 学院里的建筑,隐约还能看到当年的盛景,只是都已破落,没有人气。 陈长生站在湖边,看着脚下疯长的野草,沉默无语。他先前之所以决定进来看看,是因为记得在道藏里曾经见过关于这家国教学院的记载。能够以“国教”为前缀,这学院的历史自然悠久,曾经无比强大,培养出过无数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湖水轻漾,静寂无声,建筑陈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很多疑惑,却不知去问谁。 便在这时,有声音在后方响起。 他回首,看见了一只黑羊。 那是只通体幽黑的羊,给人一种有些诡异的感觉。 一般人在这样死寂的环境里,看到这样一只黑羊,下意识都会有些害怕,至少也会躲开,但陈长生没有。他很喜欢这只黑羊。因为这只黑羊很干净,就像他一样。他从湖边摘了一些草,从袖里取出手帕将草上的露水擦干,递到黑羊前。 黑羊静静看着他,偏了偏头,显得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喂过这只黑羊吃草。 无论是陈留郡王,还是太子,都不敢喂它吃草。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它只吃莫雨姑娘亲手摘的果子。 “吃啊,没露水,不会拉肚子。” 陈长生看着这只黑羊,摇晃着手里的青草,认真说道。 黑羊明白了这个少年的意思,眼神微变,像是看见了一个傻逼。 陈长生哪里懂得,依然举着手里的青草。 黑羊有些厌烦,但不知为何,又觉得这少年的气息有些让自己欢喜。 它犹豫了会儿,终于向前走了一步,试探着向前,微微低头,从陈长生的手里卷过几根青草,缓缓开始咀嚼。 不远处树下,一位手持黄杨木杖的老妇人,正看着这幕画面,脸上的皱纹微微颤抖,就像被风拂过的草。 即便是当年太子被前皇后捂死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震惊过。 第16章 一间学院 那位老妇人之所以震惊异常,是因为她很清楚那只由莫雨姑娘一手养大的黑羊性情高傲冷漠,而且异常喜爱洁净,甚至成了某种怪癖,只有人间罕见的独角兽才能与之相仿。不要说湖畔野生的青草,即便是京都里那些皇族贵戚子弟精心调制的食物,它连看也不会看上一眼,然而此时此刻,它竟然从那个刚刚见面的少年手里接过青草,居然真的在吃! 接下来的画面,让老妇人更加吃惊,因为那只黑羊吃完那几根青草后,并未离开,而是将头抵在那少年的掌心里轻轻蹭着,显得极为亲昵,神情也是极为享受,仿佛很喜欢与那少年接触。 这究竟是为什么?老妇人微微蹙眉,握着黄杨木杖缓步向湖畔走去,看着那名蹲在黑羊前的少年,注意到他寻常眉眼里那道天然的亲切气息,心情微宁,旋即生出极强的不安,能让她这样的人心神放松至此的人,必须警惕。 陈长生站起身来,看着老妇人问道:“婆婆,这是您养的羊?” 老妇人微微眯眼,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陈长生微讶,说道:“不知道。” 老妇人淡漠说道:“那你为何叫我婆婆?” 陈长生有些不明白,心想像您这么大年纪的妇人,不叫婆婆叫什么?神将府马车里那位是婆婆,客栈洗碗的是婆婆,来时路上船家负责煮饭的是婆婆,天下婆婆有很多,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老妇人见他茫然神情,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对这少年的警惕有些多余,忍不住微微皱眉,愈发觉得不妥当,因为她很清楚,这几句对话里自己表现出来的警惕,完全来自对这少年的喜爱。 这少年如此寻常,却很容易让人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无论黑羊还是自己,都是如此,到底这是为什么? 老妇人望向破旧的建筑,想着当年此间的盛景,想着那些血腥而阴森的故事,再想着这少年的特殊,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浓,决意不再耽搁时间,直接说道:“你可以叫我宁婆婆。” 陈长生躬身行礼,说道:“宁婆婆好。” 宁婆婆说道:“如果让你知道,不让你进摘星学院的人就是我,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初春犹寒,湖风轻拂,茂密的野草,微微低下腰身,一片安静。 陈长生直起身,看着老妇人,很是吃惊。昨日唐三十六在客栈里说过,东御神将府影响不了摘星学院,应该是皇宫里某位大人物的意思,按这位宁婆婆的说法……难道她就是那位大人物? “拿着那份婚约,还敢在京都到处行走,我真不知道你这少年是愚蠢还是胆大。”宁婆婆面无表情说道。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除了神将府,没有人会理会我。” 宁婆婆说道:“如果让人知道你是凤凰儿的未婚夫,无数人都会来杀你。” 陈长生说道:“我还活着,证明神将府比我更不想别人知道这个婚约。” 宁婆婆看了他一眼,问道:“如果是神将府要杀你呢?” 陈长生沉默片刻后说道:“圣后当朝,总要顾全一下大局。” 宁婆婆微微挑眉,似乎没有想到这名十四岁的少年,能够看明白这件事情里神将府表现的如此为难的真实原因:“时间拖的越久,压力越大,总有那么一天,神将府不会愿意再忍下去。” “那我会试着反抗。”陈长生握紧腰畔的剑柄说道。 宁婆婆看着他腰间那柄寻常无奇的短剑,微讽说道:“你不会修行,想要靠一把短剑就对抗东御神将府里的强者?你以为你这把短剑是什么?传说里的神器?比得上太宗皇帝用的霜余长枪,还是秋山家那柄逆鳞?” 陈长生没有说话。 “即便你不交出婚书,你也可以活着。” 宁婆婆说道:“但不得把婚约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就算魔君亲至,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这句话里没有任何威胁的语气,因为不是威胁,只是在讲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魔君都保不住你的性命,全天下没有人能保住你的性命,因为宁婆婆代表的是大周皇宫的意志。 陈长生必须承认,虽然没有选择的能力有些令人不悦,但宁婆婆说的话,对他是好事。他只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前天考摘星学院的时候,对方会冷酷地碾碎自己的前程,现在却又会改变主意。 “有人要你活着,要你不受打扰,我家姑娘却很不喜欢看到所谓变数,所以她不喜欢你有前程有可能,本来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宁婆婆看着冷清破落的国教学院的建筑,忽然微笑起来,说道:“没想到你自己跳进了这口枯井,算是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陈长生被这段话后面的内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于是错过了最前面那六个字。 前程?可能?枯井?麻烦? 他忽然生出强烈的不安,按照这位宁婆婆的话来推论,自己走进国教学院可能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他毫不犹豫说道:“我还没有决定进国教学院。” 宁婆婆看着他说道:“你必须进国教学院。” “为什么?” “你自己走到了这里,所以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忽然改主意了。” “抱歉,我不是徐夫人。” 宁婆婆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我不介意杀死你。”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但却依然有些不满。 “我还没有考试,更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 “国教学院没有院长,连老师都没有,自然不会有考试,但可以招学生。” 宁婆婆从袖里取出一张薄纸,递到他身前,说道:“这是教宗大人亲笔写的荐书,你可以进所有学院。” 不待陈长生说什么,她面无表情说道:“但你只能进国教学院。” 陈长生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那个潦草的签名,以及盖在签名上那个繁复华美到了极点的大印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有机会亲眼看见教宗大人的笔迹,似乎应该激动,可眼下的场景实在让他无法激动起来。看签名和印泥的颜色浓淡,应该不是最近签的,那份荐书的学院名称倒是刚刚填好,应该正是这位宁婆婆的笔迹。 “一,不能告诉别人婚约的事情。二,你会活着。三,不再有人阻拦你的前程。” 宁婆婆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成交。” 说完这些话,她转身向国教学院外走去,湖畔再深的野草,也未能缠着她素色的裙摆。 以她的身份,亲自前来与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谈话,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极无趣。 她先前说的都是真话。只要人死了,婚书还有什么重要?虽然她觉得那少年人不错,但京都每年要死多少不错的少年?如果不是昨夜那封信,或者他今天真的就死了。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是谁让他活着,应该知道该怎样做。 对所有人来说,这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对他来说或者并不是,但,谁会在乎呢? 这般想着,宁婆婆渐行渐远。 那只黑羊随她而去,在进入廊墙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陈长生。 陈长生站在湖畔,手里拿着那张纸,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那位宁婆婆是谁,但他已经被迫接受了一场交易。 他不知道这场交易幕后的真相,但隐约明白,如果自己接受,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他甚至比所有人都更明白,在那些人看来这个选择只可能对他没有好处,但事实上他要的好处在他拿到那张纸的那一刻,就已经到手了。 所以他并不愤怒,只是有些微酸。 他来京都的目的本就不是婚约,也不是那个叫徐有容的女子,与神将府、皇宫、这些以前仿佛远在天边的名字更没有任何关联,他也不想和这些地方产生关联。他只想读书、修行,然后参加大朝试,拿到第一名。 大朝试之前是预科考试,就在下月举行。他不会修行,连洗髓都没能成功,肯定无法合格,连参加大朝试的资格都没有,如何拿到第一名?为此,他必须考进名单上那六座学院里任意一所。 那六座学院都是在京都历史最悠久、最好的学院,院门外都生着很多青藤,所以经常被称为青藤六院——只有青藤六院的学生,才有资格不参加预科考试,直接参加大朝试。 现在,他终于成为了青藤六院其中一院的学生,似乎得偿所愿了,只是……这间学院院门口的青藤生的太多了些。 这是离开西宁镇之前,师父和师兄帮他设计好的道路。 但很明显,他们没有想到曾经在历史上写下过无数瑰丽篇章的国教学院,现在已经破落到了这种程度。 陈长生站在湖畔,看着明丽阳光下依然冷清森冷如墓地的学院,无法不怀疑自己的将来。 过了很长时间,他在春风里醒来,做了五次极为深远绵长的呼吸吐纳,将胸腹间最后的那抹不适与酸涩尽数排出体外,将那张薄纸叠好收入怀里,顺着湖畔野草里隐约可见的旧道,向学院深处走去。 第17章 国教学院的新生(上) 陈长生很珍惜时间。 发现婚约的那头是一只凤凰、连续承受大人物的羞辱与欺压、甚至出现了皇宫……如果是个普通少年,只怕早已郁闷憋屈到死,甚至快要精神崩溃,但他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没有愤怒的时间,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所以一旦他看准目标,便会毫不犹豫地直线向前,不会彷徨、不需要呐喊,沉默执着,只争朝夕。 现在他的目标是要拿到明年大朝试的首榜首名。 对还没有洗髓成功的他来说,这个目标实在是太过遥远,昨日他在客栈里说出来后,便是最自恋骄傲的唐三十六都完全无语,但陈长生没有任何动摇,反而因为这个目标太过遥远,他越发珍惜钟表的每一次嘀嗒、壶里的每一颗流沙,石柱在地面留下的最细微的阴影笔画。 国教学院再破落又如何?建筑爬满了青藤,眼看着就要垮了又如何?他不理会,没时间理会,他专注而肯定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他离开湖畔、意气风发走进学院深处,准备找到人后马上开始自己的学习生涯…… 半个时辰后,他独立中庭,满地野草,隐有昆虫鸣叫,形单影只,四顾茫然。 他没能找到人,一个人都找不到。先前他以为国教学院就算再如何冷清破败,至少也要有些留守的教师或是看门的老头,谁能想到,他把整间学院都找了个遍,别说人影,就连最近有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国教学院中庭后方是曾经巍峨壮观的教学正楼,现在已然变成阴森的废墟,二楼以上的建筑都已经垮塌,曾经的石狮喷泉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数株青色植物从石狮的残身里生出,枝头开着紫色的小花,美丽而悲伤。 很明显不是风雨留下的痕迹,与时光也没有关系,应该是十余年前或者更早,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教学正楼受到了波及,才会变得如此凄惨。陈长生默然想着,摇了摇头,走向右方那幢保存尚算完好的建筑。 那幢建筑由石木混建,高约数丈,石壁上爬满了青藤与青苔,梁柱与门窗上漆皮剥落,看着极为破落,正门石阶上方挂着匾,他认了很长时间才认出了其中两个字,确认这幢楼应该与藏书有关。 他走到窗边向里望去,光线有些昏暗,但还能够看清楚,里面的书架上密密麻麻陈列着很多书籍。他有些吃惊,没想到衰败多年的国教学院里居然还有这么多藏书,教殿没有收走,朝廷难道也不理会? 书籍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先接触、也是最熟悉的事物,就像普通人对奶水的记忆差不多,先天亲近,能够给予精神上的无限慰藉——此时他隔窗看着这么多书,无来由,有些低落的情绪稍微变得昂扬起来。 他走到正门前,正欲推门而入,才看见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那把铜锁表面暗哑无光,与门接触的地方隐隐可见铜绿,陈旧至极,不知道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被打开过,更重要的是,铜锁里隐隐传出极强大的气息。 他觉得铜锁里应该隐藏着一个很强的阵法。 ——难怪国教学院荒废了这么多年,藏书还可以保存的如此完整,没有被那些雅贼和差酒钱的混子偷走。想着这点,他的情绪变得更好了些,却不知该如何开锁,因为他没有钥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钥匙,就算有钥匙,钥匙在哪里?在谁手里? 他连问都不知道该去问谁,因为这间学院里谁都没有。 不担心有谁会把里面的书偷走,既然暂时进不去,他并不是很着急,向着先前寻人时经过的宿舍楼里走去。国教学院的宿舍由数十幢小楼组成,占据了不小的面积,到处都是青树蔓藤,当年可以说是环境清幽,现在看着未免有些阴森。 他随意寻了一幢小楼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霉味,他看了看房间里的灰尘,和梁角的蛛网以及破损的窗户,确认很难打扫干净,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整理妥当,摇头离开,心想要从客栈搬过来,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站在小楼外的石道旁,看着遮蔽天光的茂密树林,看着林间的野草,看着被野草漫过只能隐现一角的石凳,听着昆虫发泄精力的鸣叫,感受着阴森里的时间气息,还有那些已然被时间掩埋的真相,陈长生缓缓闭上眼睛。 数十年前,无数天赋惊人的少男少女在石道上并肩行走,或者在石凳上并排而坐,林中偶有剑光掠过,到处都是颂读道藏的声音,他身后的小楼里不时会传出笑声,远处皇宫的钟声传来,同学们敲击着饭碗快乐地奔跑。 他睁开眼睛,那些画面都不存在,只有冷清孤寂的森林与破落的小楼群。 国教学院地处京都最中心,就在皇宫隔壁,却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 曾经的辉煌与美好都已不复存在,欢声与笑语不知去了何处,只有他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这里。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便被他从心里驱走。 他忽然觉得这里不错,如果能够重新看到那些画面。 …… …… 能够看到数十年前国教学院热闹的景象,能够看到那些修行天赋惊人的少男少女,能够看到那些过去的画面,不是因为陈长生有某种特殊的能力,也不是他擅长脑补想象,而是因为他读过相关的书籍。 在院门外的石壁上扯下青藤,看到“国教学院”那四个字,道藏里很多相关记载便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泛起,变成切实的文字,转换成画面,深深地烙上,无比鲜明清楚,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知道很多这间学院的历史和事情。 这并不是太难以理解的事情,他能够记得天道院的招生规则里最不起眼的旁注,能够记得摘星学院无比繁琐的军纪,他自然更应该记得国教学院的历史传承和相关的一些事情,三千卷道藏经典里,有太多东西。 现在国教学院可能只有他一名学生,甚至如那位宁婆婆所说,连老师都没有一个,但既然他开始在国教学院学习,那么总要做一些事情,比如他要去拿到图书馆的钥匙,比如他要去申请钱——他记得很清楚,大周朝廷对各学院都有相关的教育补贴,只要该学院存在,便会按年发放,摘星学院由军方发放,国教学院的补贴则是由神圣教育枢机处进行处理。 很凑巧的是,国教学院的钥匙和名册,应该也保存在那里。 陈长生离开国教学院,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没有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神圣教育枢机处——那是一幢极不显眼的建筑,正门前的石阶有三十余级,石柱极高,但依然很不显眼,因为建筑外种着数十株红杉,将所有一切都遮掩在了里面。 即便天光再盛,也很难照亮里面的一切。 枢机处的正门处很冷清,过很长时间,才会偶尔看到一名身穿黑袍的教士走过,陈长生顺着石阶向上走去,感觉有些怪异,又注意到建筑后方某处极为热闹,有很多人在那里聊着什么。 走进枢机处,找到相关的办事人员,他说道:“我要拿名册和钥匙。” “什么名册和钥匙?” 那名办事人员喃喃说道,眼睛微眯,满脸轻佻的横肉,不是在表示轻蔑,而是在春风里快要睡着,不知半梦着什么美事。 陈长生加大声音说道:“国教学院的名册和钥匙。” 办事人员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走到窗边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些,走回桌前,有些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卷宗,一面拉开一面说道:“再说一遍你们学校的名字。” 这一次,陈长生很注意发音清晰与否,字正腔圆说道:“国教学院。” 那名办事人员想也未想,只觉得这名字完全陌生,停下拉动卷宗的手,抬起头业,看着陈长生皱眉说道:“什么时候京都里又多了一家学院?报备了吗?该交的税钱交了没?谁批准的?” “不是新学院,是国教学院。” 国……教……学……院。 那名办事人员皱着眉头想了会,觉得这名字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却又记不起来,过去这十年里,他与京都各学院打了无数次交道,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国教学院……忽然间,他想起来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沉郁,仿佛要滴下水来。 陈长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名办事人员声音微寒说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陈长生有些惘然,心想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那名办事人员猛地站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大声吼道:“你觉得这里是开玩笑的地方吗!” 陈长生想说些什么。 那名办事人员怒喝道:“你是哪家学院的小兔崽子!居然敢来戏弄老师!” 陈长生无辜道:“我真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那名办事人员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编,你继续编。” 第18章 国教学院的新生(中) 国教在京都,不谈南方教派,只说此间,便有六座圣堂,其中英华堂负责教化、培养年轻人,下辖天道院、枢机总院、助祭学校、以及国教学院等数十座学院,负责对这些学院进行具体管理。这里与大周朝的教育机构实际上是一套班子,神圣教育枢机处,便是朝廷和民间的称呼,又名教枢处,神圣与权力融合在一起的压迫感,也因为师道尊严,这幢建筑向来异常安静。 陈长生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恰好被巨大石柱的阴影所覆盖,他回头望向后方不远处那个房间,想着先前那名教枢处办事人员的喝斥声,心想果然不愧是国教圣堂所在,建筑修的极好,隔音竟是如此完善,外面的人竟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京都共有数万余学子,都由这座建筑里的官员及教士管理,事务繁多,在明亮可鉴的大理石地板上,无数双脚穿着各式各样的靴子走来走去,人潮如海般涌动下降,但除了脚步声依然一片安静。 根本没有人理会站在石柱阴影下的那名少年,也没有人主动前来问话。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日头转移,那道石柱阴影从他的身上挪到了更东方的位置,时间来到了下午,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或者是因为圣堂快要闭门的缘故,人们的情绪变得松散了些,建筑里的杂声多了起来,不复先前那般严肃死寂。一阵窃窃私语从陈长生的身后传来,那些声音因为压的极低,听上去就像老鼠在啃噬东西,让他的耳朵有些发痒,下意识把头更低了些。 “那少年站在那儿干嘛?我看他好像站了快一天了。” “噢,你说那个小家伙?午饭的时候打听了一下,说是被辛教士赶出来的……听说是来申请今年的教育补贴,还要拿什么东西?” “补贴?二月份的时候不是已经发完了?难道有哪家学院没拿到?不可能啊!以那些学院院长鼻孔朝天的气焰,若真欠了他们银钱,怎么可能会忍到今天?再说了,就算真欠了,又怎么会让一个学生来领?” “谁说不是呢?所以辛教士哪里会理他,直接把他赶了出来,但这少年不知为何,却不肯离开。” “这小家伙到底是哪家学院的?” “据说是国教学院。” “什么?” “国教学院。” 一片轻哗,然后是笑声。 “这玩笑真没什么意思,难怪辛教士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谁不知道国教学院早就没人了?连老师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学生?我估摸着,又是那几家学院每年的迎新活动,那家伙很可怜的被师兄们选中,要来咱们这儿做些事情,拿些东西,不然不算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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