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眼睛里布上水光。 时小念已经不是十来岁那种什么话都相信的少女,闻言,她只觉得有几分可笑。 “是千初要你来道歉的?” 她问道。 老实说,在这一刻,她根本不相信时笛的悔意。 “不是,是我自已要来的。”时笛看着她,眼中里分明是满满的悔意内疚,“如果不能和姐姐说一声抱歉,我不会好过的。” 宫欧低眸睨着时笛,像看着一出戏似的,唇角勾着一抹邪气的弧度,人往一旁的沙发走去,坐下来,跷起一腿,调整自已手腕上的表,声音凉薄,“道歉就是这么道的?那你可以滚了。” 宫欧的声音让时笛害怕地一抖。 从以前开始,时笛就害怕宫欧,这个给了她一枪的男人,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 很久,时笛朝时小念慢慢走过去,一双眼睛中泪水淌落下来,标致,美丽,楚楚可怜。 “……” 时小念握着咖啡杯站在那里,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也没有后退。 时笛继续走向她,一直走到她面前。 “砰。” 时笛忽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双膝着地。 “呵。” 宫欧笑了一声,坐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戏。 时笛跪下来的时候,碰到时小念的手,时小念手上还端着咖啡杯,就这样,还剩大半杯的咖啡就这么浇在时笛的头上。 时笛跪在地上。 咖啡淋了时笛一头,淌到她标致的脸上。 狼狈不堪。 “……” 时小念拿着手中的杯子,有些震惊地看向时笛,还没开口,时笛仰起头看向她,流着泪笑,“我知道姐姐憎恨我,比起我做的那些脏事,姐姐泼一杯咖啡是轻的。” 她可不是故意的。 时小念皱眉,本来想解释一下,见时笛已经定性为她故意报复,也就懒得说了,只冷淡地道,“你起来吧。” “我和爸妈离开以后,我没有一天过得好,我知道我受的都是报应,我做过那么多的错事。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时笛跪在地上看着她,脸上又是咖啡又是泪水,也不伸手去擦一下。 如果这是一场戏,时小念想,她扮演的一定是恶毒姐姐。 “你起来。” 时小念的声音越来越冷淡。 “姐姐不原谅我,我不会起来的。”时笛哽咽着说道。 时小念笑了,“时笛,你这是要胁谁呢?” “我不是在要胁姐,我只想给你看看我知错的决心,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做那些事了。” 时笛哽咽着说道,眼泪涌出越来越多,伸手想去握她的手臂。 时小念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她被洒了咖啡的手上,时笛见状弱弱地将手收回来,低眉跪着,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 时小念看向宫欧,宫欧坐在那里,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是敢就这么原谅了,他绝对要给她洗洗脑子。 时小念低眸看着一身狼狈的时笛,转身离开,她不是怕宫欧发怒,她是真的不想就这么原谅时笛。 时笛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每一件她都历历在目,无法轻易忘怀。 见她走开,宫欧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 黄昏的光芒落在这一片岛屿上,照红树上不多的花朵。 树下,时小念换了一身简便利落的衣裤,拿着一手握住细细的水管,一手按下喷水枪的开关,给面前的树木花丛洒水。 徐冰心站在她的身后,检查着花的长势,嘴里说道,“虽然不清楚大概,但我知道你和时家的关系处得并不好,一开始我不喜欢时笛,不过她几乎每天都过来向我忏悔,陪我一起向天主祷告,从不间断。” 时小念沉默地听着。 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时笛连她母亲身边都到了。 “当然,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她,但也说不上有多讨厌。”徐冰心看向时小念说道,“再说,千初和我们说要她,在你的婚事上,我们家亏欠了千初,他回意大利后一直酗酒,有了时笛后,他重新振作起来,我和你父亲也就只好随他们去了。” 时笛让千初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事您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我?” 时小念问道。 “我这不是怕你生气么,你连时家提都不愿意提起,也完全不提千初。”徐冰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时笛和千初交往多久了?” 时小念往花丛上洒着水。 “两三个月吧好像,那算什么交往啊,我看他们之间相处倒像是金主和情人似的,时笛在千初面前唯唯诺诺的,千初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千初声音稍大一点,她都吓得能跳起来。”徐冰心说道。 唯唯诺诺? 那性格可不是时笛的。 “母亲,你认识时笛的时间太短。”时小念松开水枪的开关,停下浇水,看向徐冰心认真地道,“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后不要再让她到岛上来了。” 谁知道时笛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你怕她伤害我啊?”徐冰心笑起来,“一个小女孩而已,听说她中过宫欧一枪,又在落后国家过了这么长时间,性格变了不奇怪。我想她也是尝到苦头了,知道错了,向天主忏悔的时候,她一说到和你之间的事就哭,说你小时候对她很好,是她不知道珍惜。” “母亲,你太善良了。” 时小念说道。 “小念,我相信她是幡然悔悟了,给她一个机会吧。”徐冰心说道。 “……” 时小念站在花丛前,嘴唇抿紧,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转头继续洒水,借机忽略掉这个话题。 她的母亲常年都是呆在岛上,除去一些宴会和外界接触得并不多,因此保持着一颗纯粹的善良之心,对谁都宽容。 可她经历过那些种种的事情,如果不是老天爷怜悯,她早已经毁在时笛的手中,要她原谅,谈何容易。 “再说,你就当是为了千初吧。”徐冰心柔声说道,“千初现在和时笛在一起,如果你对时笛还横眉冷对的,你要千初怎么想?” “……” 闻言,时小念犹豫了。 第451章:宫欧与慕千初的对立 她对慕千初的亏歉足以左右她所有的判断。 见时小念的神情似有一丝动摇,徐冰心便继续道,“千初和我们说,他说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不会再奢望你能回头了,他就要一个时笛陪在身边。说得不到自已爱的,有一个爱自已的人陪着也好。” 得不到自已爱的,有一个爱自已的人陪着也好。 时小念无法再辩驳,慕千初在她身上受到的伤害太多也太深了,转转绕绕,他和时笛重新在一起,那她又有什么理由说三道四。 感情的事,无关那个人的好坏,只有愿意不愿意。 “母亲,看在千初的份上,我会对时笛宽容。”时小念下定决心,看向徐冰心,道,“但是,以后除了千初带着,她独自来见你说什么要陪陪你,你不要信,也别让她登岛,好不好?” “看来她一定伤害你很深,你对她这么戒备。”徐冰心说道,然后点点头,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时小念点了点头。 洒好水后,她转身离去,回到大屋前,时小念就听到宫欧的笑声传来。 很冷的笑声。 时小念没进门,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黄昏霞光染红整座岛,给所有的一切都添上一层枫叶般的红光,有着特别的意境,美若童话中的仙境。 时小念走过去,就见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宫欧坐在一张椅子上,姿态优雅贵气,而时笛就跪在他的面前,头发上还全沾着咖啡,脸色苍白。 她双腿是虚跪着的,下面放着一排长刺的植物,那植物被切开,像仙人掌肉肉的叶子一样,就这样放在时笛的腿下面铺开,只要时笛撑不住,就会跪到刺上面。 “……” 时笛就这么跪着,脸上冷汗直流,虚跪远比跪着更累。 “你干什么,宫欧。” 时小念走过去错愕地道。 “你终于回来了。”宫欧见到她,立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坐着,把脸埋进她的脖颈间用力地呼吸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你再不回来,我都无聊死了。” 无聊,他就折磨时笛吗? “别玩了,我母亲马上就过来,让她起来吧。”时小念说道。 “就这样让她起来?”宫欧不满地皱了皱眉,低眸看向跪在那里的时笛,声音瞬间变得冷冽,“我记得我的吩咐是让你们一辈子在那个小国家过活,你敢就这么出来?” “对不起,宫先生。”时笛瑟瑟发抖地道歉。 时小念坐在宫欧的腿上,看着时笛。 时笛是真的变了很多,如果不是假装的话。 “是慕千初把你救出来的吧。”宫欧冷笑一声,“你觉得你可站起来了么?” “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能起来。” 时笛声音颤抖地说出口。 “很好,很识相。”宫欧冷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想怎么解决你的,我本来是准备用几个流浪汉好好伺候你的。” 时笛听得身体抖个不停,眼泪不断掉下来。 “说你是婊zi。” 宫欧戏谑地开口。 闻言,时笛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抬起来就往自已脸上抽去,“我是婊zi,我是欠人轮的婊zi,我对不起姐,我自作自受,我罪有应得,我是妓,我是最下等的老鼠。” 她一边说一边往自已脸上打去,显然是被宫欧调教过了,打得毫不留力,小脸上掌印越来明显。 时小念震惊地看着她,从宫欧的腿上站起来,正要说话,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戏弄够了没有?” 听到声音,时小念和宫欧同时转头。 只见不远处的石砖路上,慕千初站在一棵树下,一身被夕阳染红的修身西装,身影修长,一头棕色的短发下,平时那张温柔的脸庞此刻冷若冰雪,正冷冷地望着他们。 见到慕千初,宫欧的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阴冷地望着他。 “千初。” 时小念低声唤出他的名字。 慕千初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大步走过来,把时笛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时笛在他怀里抖得不行,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满是惶恐,脸上全是自已的手指印,膝盖上扎着一些刺,看着都疼。 宫欧坐在那里冷笑一声,目光不屑地看着他,“慕少爷现在连这种戏子都看得上眼了?哦,我忘了,你以前还和戏子结过婚,物以类聚。一个是丧家之犬,一个是淫dang戏子,绝配。” 他的话字字染毒。 刻薄入骨。 慕千初的脸色难看得彻底。 时小念把手伸在身后朝宫欧打着手势,示意他别说了。 宫欧冷哼一声,当没看到,仍然嘲弄讽刺地看向慕千初,刚要张嘴,时小念抢在他之前说道,“不是说很忙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时笛。” 慕千初抱着时笛站在她面前,脸色变冷,注视着时小念许久,他的眼中浮起失望,冷冷地道,“和宫先生在一起,你也变得越来越高高在上,可以肆意践踏别人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慕千初。 他是在指责她么? “我没有践踏她。”时小念说道。 宫欧坐在椅子上,低眸整理自已的袖子,将袖扣解开,唇角勾着一抹邪气的弧度,听着他们聊天,没有阻止。 慕千初近距离地注视着时小念,没有说话,抱着时笛离开。 走过宫欧身边时,宫欧猛地站起来,抬起腿就朝他们踹过去,毫无顾忌,不可一世。 慕千初抱着时笛,这一脚正好踹在时笛的身上。 “砰!” 时笛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连累抱着她的慕千初没站稳,两人摔倒在地上,跌成一团。 “宫欧!” 时小念错愕地看向宫欧,上前拉住他的手。 宫欧的脸色阴郁,一双黑眸凌厉地瞪着慕千初。 “千初你没事吧。”时笛摔在慕千初的腿上,顾不上自已被踹伤,忙不迭地爬起来扶起慕千初,担忧地看着他,“千初你还好吗,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连连道歉。 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装的,眼前的女人和时小念记忆中的“妹妹”大相径庭。 “我没事。” 慕千初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脏污,抬眸冷冷地看向宫欧。 “看清楚了,是我践踏的她,不止她,连你也是!”宫欧站在那里,目光阴冷地看着慕千初,“慕千初,我再警告你一句,我放过你一命,你就得给我活得像条狗一样!谁允许你用那种语气和小念说话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慕千初坐在地上,一双眼睛阴沉地对上宫欧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关千初的事,宫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时笛说着就扑到宫欧的面前,朝着他激动地一顿磕头。 时小念皱眉,看不下去,正要往前,忽然就听到徐冰心的声音传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闻言,宫欧的目光凛冽至极,下一秒,宫欧沉着脸朝慕千初走去,将慕千初从地上拉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用力地拍了几下,“慕少爷,走路担心点,小心摔死!” 徐冰心和两个女佣走过来就见到宫欧给慕千初拍灰尘的友爱场面。 当然,四个年轻人脸上的神色都值得人琢磨。 “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冰心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伯母,慕少爷一来就按捺不住和他的情人抱在一起,结果摔了。”宫欧声音凉凉地说道,然后站到一旁。 “……” 慕千初目光阴沉地看向宫欧,也没说话拆穿他。 拆穿了不过是干架而已。 徐冰心狐疑地看着他们,见到一身狼狈、楚楚可怜的时笛时,多少知道事实不可能如宫欧所说的那般,但她没有追究,只微笑着朝时小念说道,“小念,晚餐弄得差不多了,你来帮我忙,准备吃饭了。” “好的。” 时小念跟过去。 她跟在徐冰心的身旁,徐冰心低声道,“看在千初的份上,你们也别闹得太厉害了,是是非非不都过去了么,不能仗势欺人。” “我知道了,母亲。” 时小念点头。 晚餐是在院子里吃的,黄昏的光线柔和,环境清新雅致,长长的餐桌摆在院中,美味佳肴一一摆上桌。 时小念摆着餐具,宫欧蹭过来,靠到她身边,“还不赶那两个人走?留着下饭?” “在我母亲面前忍忍吧。”时小念一边摆餐具一边小声地说道,“反正我们晚上就走了。” “忍不了怎么办?” 宫欧问道。 “你就当是为我,忍忍,收敛自已的脾气好吗?”时小念抬眸看向他,声音柔和,“还有对时笛,你也不用那样,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换了个人一样,算了吧。” “算了?她当时是要让人强你,一次不行,又第二次,又第三次!” 这些下作的手段宫欧一想到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时笛给掐死。 “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时小念说道,“如果她真的让千初振作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第452章:灰姑娘变成了公主 “我看到他们就烦!” 宫欧不悦地道,握住一把银叉狠狠地扎进桌布里。 “……” 时小念安静地看着他这样的动作,眉头微微蹙了蹙,不知道能和宫欧说什么,她转身离去,去叫徐冰心用餐。 慕千初从里边走过来,手上握着一瓶上好的红酒,搁到桌上。 宫欧抬眸。 两个男人隔着餐桌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冷漠与阴鸷。 慕千初冷冷地看着他,蓦地冷笑一声,“宫先生现在还觉得我是威胁?” “以前是。”宫欧同样回以一声冷笑,“现在你和这戏子搞到一起,我只觉得恶心。” “……” 慕千初低眸,将酒瓶上的木塞打开。 “不过你做的很好,你让时小念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她的人只有我。”宫欧把扎在桌上的银叉拔起,轻蔑地注视着他,“因为,我永远不会和伤害她的人厮混在一起。” 时笛当初伤害时小念的桩桩件件如今他还记得清楚。 闻言,慕千初把手中的木塞捏紧,一双眼中掠过一抹难堪,半晌,他抬起脸看向宫欧,“可你还是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这一点,他从宫欧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当然,地上有虫子爬我会很厌恶,它可以在任何一个肮脏的地方爬动,但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 “我去到哪里,它应该识相地爬开,否则会被一脚踩死。”宫欧的声音如冰锋般冷。 慕千初在几个拭干净的酒杯中倒上颜色纯粹的酒液,道,“这里不是中国,这里只是个岛,岛上还有一座枪械库,宫先生没有兴趣去看一眼么?” “你很想刺激我?” 宫欧不屑地冷笑一声。 慕千初不再说话,因为徐冰心和时小念走了过来,时笛跟在她们身后,一直低着头,脸上的巴掌印还很明显,走路都带着一丝慌张软弱的味道。 慕千初望过去,望到时小念的眉目之间透出来的自信,那种感觉仿佛与生俱来。 曾经的灰姑娘变成了公主。 曾经的公主变成了灰姑娘。 如此戏剧。 徐冰心坐在主位,四个年轻人坐在她的两边,时小念和宫欧坐在一侧,和慕千初、时笛相对而坐。 时小念知道宫欧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想着匆匆吃完晚饭,差不多就可以离岛了。 “我十三岁的时候去的时家,那时候小念十一岁,小笛十岁。”慕千初的声线柔和,向徐冰心叙说着他们少年时期的事情。 徐冰心津津有味地听着。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买菜,鱼跳来跳去,跳到我的身上,小笛被吓得厉害,我看不到,最后是小念把鱼抓起来的,弄得满手的鱼腥,其实我知道她也害怕。”慕千初说道。 黄昏的光渐渐有些暗了。 时笛坐在一旁,接着他的话补上一句,声音极小,“从小时候开始,姐就很会照顾人。” 时小念看向时笛,时笛低着头。 这种话以前买时笛说都买不到,时间真得让一个人变化如此巨大。 “小念确实很会照顾人,人又温柔,最好了。”徐冰心听得很是骄傲,接着又道,“只是小小年纪的还去买菜,都怪母亲不好,都不知道还有你的存在,否则早点接回你就好了。” “母亲,都过去了。” 时小念淡淡地道。 宫欧坐在时小念的右手边,对不是她做出来的食物他表得兴致缺缺,握着刀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放着嘴里。 难吃。 然后他又给吐了出来。 “是啊,我们小时候还是有快乐的。”慕千初说道,一双眼温和地看向时小念,“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下雪我们路过小胖家,他们全在那里打雪仗,他们看我是盲人,都把雪球往我身上砸,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时小念没想到慕千初还记得那些,她淡淡一笑,“我回击他们了。” “何止是回击。”慕千初笑着朝徐冰心说道,“伯母你知道么,小念回击了他们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就拼命地拿雪球砸他们,硬是砸得六、七个男孩连连大叫,四处逃窜。直到后来,一到下雪天,那几个男孩子看到小念就跑,生怕被追上。” “真的吗?看不出我们小念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徐冰心听着女儿过去的故事笑得特别开心,连菜都不品了,听着慕千初诉说。 “后来回家,我握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冷,身上的衣服也全湿了,冷得瑟瑟发抖,衣服又湿又冷地贴在她身上,她跟我说,她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千初说道。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宫欧将刀叉狠狠地拍在白色的盘子上,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看向他,宫欧的脸色阴冷得厉害,一双漆黑的眼中浮动着浓烈的戾气,他冷冷地看向慕千初,“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薄唇,声音如雪水般寒冷。 她没力气脱衣服,慕千初又做了什么。 时小念看着宫欧眼中的阴戾,伸手在桌布下面按住他的腿,宫欧没有看她,就这么阴沉地盯着慕千初,“说,继续往下说!” 慕千初低低地笑了一声,“宫先生希望我说什么,说那天是我为小念……” “千初。” 时小念蹙起眉头,打断慕千初的话。 这两个男人一定要如此对峙吗,为什么不让过去的就这么过去。 “让他说下去!” 宫欧冷冷地开口,薄唇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徐冰心也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时笛坐在那里低低地开口,“是妈给姐换的衣服,姐那天发高烧了。” 时小念看向时笛。 时笛居然会开口解这局,这话比从她嘴中说出来的可听性强多了,如果她开口这么说,宫欧说不定还不会相信。 “我想也是。不过慕少爷好像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宫欧冷笑一声,阴戾地看着慕千初,“是想刺激我,还是有些人已经在靠幻想在生活了?” 靠幻想生活。 慕千初握着刀叉的手有些用力,淡然地一笑,“只是随口说些小时候的趣事,宫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小时候就是小时候,小时候懂什么,我家小念可是连看到流浪猫都要收养的好女孩。”宫欧说道。 这话显然不是在夸赞时小念。 而是指慕千初不过是只流浪猫、流浪狗而已。 时小念头疼地听着。 慕千初不怒反笑,“看来宫先生对我们的小时候没什么兴趣,也是,贵族之后的生活高高在上,众星拱月,令人遥望,当然对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少年趣事不感兴趣。” 这话刻意将宫欧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时小念觉得这顿晚饭吃得无比艰难。 说话间,天色已经暗下来,院中亮起灯,灯光落在餐桌上,落在每张若有所思的脸上。 “我是对一个瞎子从失忆到恢复记忆,从公子哥到丧家犬的趣事不感兴趣。”宫欧冷冷地说道。 “好了,吃饭吧。” 徐冰心已经听不下去,好好地说着话就变成了针锋相对。 时小念都不知道这顿晚餐是怎么吃完的,佣人们把行李箱推到客厅中央,时小念前去厨房倒水,走到厨房门口,她就见时笛站在那里洗碗。 时笛身上系着围巾,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洗手池前在洗碗。 “……” 时小念有些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 “觉得不可思议么?” 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时小念转过头,慕千初走到她的身旁,说道,“有没有感觉你们姐妹的境遇发生了一个颠覆性的变化,只是你变得比她的曾经更高贵,而她变得比你的曾经更落魄。” 听到声音,时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洗碗。 “为什么会这样?” 时小念问道。 她想,时笛的演技还没那么好,能把这份唯唯诺诺演进骨子里。 “这要拜宫先生所赐。” 慕千初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把时家放在怎样一个国度么,你都想象不到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那样落后的国家,那里连电都没有,吃不饱,穿不暖,治安医疗都特别差,一到下午六点,街上有的只是烧杀抢掠。他们搬了一次又一次的家,搬不掉的是可怕的命运。” “……” 时小念的目光滞了滞。 “其实最初还好一些,就在五六个月之前,宫欧又下了一个命令,把他们丢在更肮脏更恐怖的地方,他们试图做一点小生意,但别人盯上的都是时笛这个有姿色的东方女人。”慕千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接下去的内容不言而喻。 “……” 时小念站在那里,身体有些发冷。 她没想过要时家人遭受那些,她只是要时笛不出现在自已的视线,别再向自已使那些肮脏的手段。 宫欧为她报复过了头。 “现在,你知道时笛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慕千初苦笑一声,看着时小念道,“她没有死已经算是好了。” 时小念听得心寒,“那爸妈他们……” 第453章:我宫欧的一条狗 “他们都染了一身的病,现在我安置好他们。时家确实对不起你,但现在,他们也还够了。” 慕千初说道,“小念,我希望你们别再践踏时笛了。” 时小念看着慕千初眼中的淡漠,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微微发白,“我没有践踏她。” 她只是戒备着时笛。 她没办法不戒备。 慕千初没有说什么,一双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睛里像遮了一层极薄的纱,她的脸在他眼中不是十足的清晰,那种淡淡的朦胧感让她变得更加美丽,那些年她宅在出租房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两年,我们的变化都太大了。” 慕千初说道。 “……” 时小念说不出话来。 “你踩在了时家之上,踩在慕家之上,而我和时笛,都沦为看你们脸色过活的人。”慕千初注视着她说道。 “你明知道我没有。” 时小念不接受这样的冤枉,“是,我是回到了席家,我是宫欧的未婚妻,但我并没有高高在上,更没有对你们怎么样,时笛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一直以为时家只是被遣出国了。 她不知道时家生活成那个样子。 慕千初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半晌,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小念,你在自已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变了,以前的你会对着那么多镜头面不改色么?以前的你能陪着宫欧出席各式各样的峰会么?以前的你能和那么多的名媛贵妇谈得投契么?以前的你,眼里只有对漫画和家的向往。可现在呢?” 可现在呢…… 时小念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如今的她不再画漫画,全心全意照顾家庭,照顾宫欧,做好一个n.e总裁夫人该做的事。 “我已经有家了。”时小念说道。 “是你想要的那种家么?”慕千初反问道,“没完没了地登报,没完没了的宴会,为一个男人完全放弃自已想要的一切,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念么?不,你现在只是宫欧的附属品而已,没有自已的灵魂。” “……” 时小念攥住了自已的衣服。 她从没被人这么说过,更没被慕千初这么说。 “今天对时笛的事,你明知道他做得有多过份,可你连一句指责都没有;他在你母亲面前摔餐具,你也不责备他一句。这就是你对宫欧的爱么?包容到没有底线。” 慕千初说道,“还是说,你赞同他做的一切,你已经和他越来越像了,狂妄、高傲,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匍匐在你们脚下?” 她纵容宫欧,是因为她清楚,在宫欧的世界里只有她。 他不能再被刺激,她只有顺着他。 时笛已经将碗洗完,但没有走过来,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话,不出一声。 “我没有。”时小念低低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 她转身欲走。 慕千初抓住了她的手臂。 时笛望着,头慢慢垂下来,手指在手臂上一下一下抓着,再没有从前的飞扬跋扈。 时小念转过头看向他,慕千初的眼中有着歉意,“对不起,小念。” 又道歉了。 时小念沉默地站在那里。 慕千初苦涩地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可能是这几个月来从没有接到过你的一个电话,我心生怨恨了吧。” 他的声音充满自嘲。 “……” “把你想得不堪一些,我就可以说服自已别再对你心存妄想。”慕千初苦涩地说道,“可原来不是这样,我现在一点都不好受。” “千初……” 时小念看着他这个样子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难受,她伸手挣扎开他的手。 慕千初将她纤细的手臂握得更紧,“抱歉和你说这些,你知道我永远都不想惹你不开心。” “把手拿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慕千初转过头,一柄长枪的枪口抵上他的额头。 宫欧目光阴冷地站在慕千初面前,单手托着手中的长枪,指尖抵着板机,只要轻轻一扣,他就能如愿以偿看到子弹穿过慕千初的头颅。 “啊!” 站在厨房里的时笛尖叫一声,双手抱住头蹲了下来。 时小念脸色一白,惊呆地看向宫欧,“你哪来的枪?” 把枪都拿了出来。 “得多谢慕少爷告知一声有枪械库的存在。”宫欧冷笑一声,目光幽冷地盯着慕千初,“我去了才知道,原来作为席家的女婿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一个地方。” “……”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那里,手一点点松开时小念的手臂。 “不要,宫欧。” 时小念担忧地看向宫欧,怕宫欧真开出这一枪。 现在的他,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宫欧睨向她,只见时小念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血色,他邪气地勾了勾唇,慢慢将长枪抬起来,帅气地架到自已的肩上,一双眼眸不屑地看着慕千初,邪如帝王,“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 “……” 慕千初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 “比起杀了你,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等我和小念一结婚,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连席家一起继承。”宫欧笑得轻蔑,姿态高傲,欣赏着慕千初的沉默,“到时候你算什么?我宫欧的一条狗,我会派你去清理厕所。” 他轻蔑。 他的姿态高不可攀。 他浑身上下就散发着四个字:不可一世。 “……” 慕千初站在他面前,双眸淡漠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 “砰。” 宫欧看着慕千初,从薄唇间发出一个拟声词,模拟着枪声。 时笛吓得连连尖叫。 “小念,我们走!” 宫欧一手举着枪,一手拉过时小念的手往外走去。 慕千初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时笛从地上站起来,跑到慕千初的身后,从后抱住他,身体还吓得发着抖。 慕千初面无表情地站着。 良久,他松开时笛的手,淡淡地道,“别怕,我会毁了那张脸给你看的。” “我们走吧。”时笛害怕地说道,“千初,我们离开这里。” 在那个国家度过的日子早已磨平时笛所有的棱角。 宫欧。 这个名字在时笛每一次的午夜梦回中都成了最可怕的噩梦,只要一想到宫欧,她都恐惧得无法安睡。 “时笛,我不走,我没多少时间了,我不想一直做个失败者。” 说着,慕千初低沉地说道。 “那我陪你。”时笛毫不犹豫地说道,伸出手又抱住他,抱得特别用力,“千初,我陪着你。” “好。” 慕千初点头。 …… 返程的飞机上,时小念坐在自已的位置上,双手捧着杯子,脑子里全是慕千初今天和她说的话。 她想着那些话,想得身体发冷发寒。 “慕千初那男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宫欧坐在她的对面,不悦地盯着她。 这座位是面对面设置的。 徐冰心坐在过道另一边休息,闭着双眼。 时小念抬眸看向宫欧,慕千初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耳边环绕着,不知道为什么,慕千初今天说的话对她有特别大的影响力。 她看向宫欧,“五六个月前,你对时家加重了惩罚。” 五六个月前,是他们闹复合与不复合最厉害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宫欧让人对时家加重了惩罚,让时笛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慕千初告诉你的?”宫欧说道,随后身体向她倾去,一双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双黑瞳中有着某种异样的兴奋,“我把他们两个都丢到那里去,你猜慕千初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 时小念注视着他的脸庞,他的眉目依然英俊,英俊得透着几分骨头出来的邪。 这让她的指尖发凉。 “宫欧,我觉得,我可以宽容时笛了。” 时小念认真地问道。 “因为她变成那个惨状,你就原谅了?”宫欧的黑眸一凛,冷冷地道。 “那还要怎样,他们已经经受了很多,时笛不止性格变了,连她走路也是,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得她走路不像以前那样好看了,有点瘸。” 这是因为那一枪的缘故。 时小念说道,“我真的觉得可以了,宫欧。” “害你的人都该死,没人可以碰你,哪怕一根头发。”宫欧黑眸阴鸷地盯着她,一字一字从薄唇中说出口,眼神中再郑重不过。 “……” 时小念坐在那里,这回不止手指冷,她浑身都发着寒意。 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绝对。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宫欧靠近她,伸长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两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行了,只要他们不来主动招惹我,我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真的?” 时小念有些不太敢相信。 “真的。”宫欧看着她,“因为我不要你为这种人脸色变差。” 她不是因为慕千初和时笛,她是因为他。 从订婚以后,她一点一点发现他身上的变化,不对,应该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变化。 他还没有察觉,可她却想想都觉着后怕。 “嗯。” 时小念勉强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想你为那种人伤神,说你爱我。” 宫欧站起来,弯腰靠近她,俊庞从上至下逼近她。 第454章:我不爱你了,你也没关系 “我爱你,宫欧。” 时小念不假思索地说道。 “说你想的全是我。” 宫欧继续说道,鼻子贴上她的,薄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唇,谱写着暧昧。 “我想的全是你。” 时小念凝视着他说道,眼中清澈干净,没有一点虚伪。 正因为她想的全是他,她才会害怕,才会不知所措。 慕千初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时小念,只是宫欧的附属品,也许他说的没错。 可她现在真的只想做好宫欧的未婚妻,平安的、健康的守在他身边就好,不去想更多的。 “嗯。” 宫欧满意地勾唇,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含住她柔软的嘴唇厮磨一番,这才放过她,坐回自已的位置。 “宫先生,席小姐,糕点来了,这是飞机上的厨师,约翰先生。” 空姐端着精致的蛋糕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个黄头发的外国男人。 时小念将面前的桌子放下来,空姐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搁到桌上,那个外国厨师站在那里介绍道,“宫先生,席小姐,这款蛋糕我命名它高空的爱,它的材料有……” 厨师一一介绍着。 后面又有空姐端着东西走过来,不小心撞到厨师的身体,厨师离时小念很近,就这么朝她身上撞过来,整个人靠到她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厨师用英文说着抱歉,接着站起来,人还没站稳,就被宫欧一脚踹翻在地。 “砰!” 巨响在飞机上响起。 两个空姐也跟着跌作一团。 宫欧站在那里,低眸瞪向那个男人,脸色铁青,一双眼中泛着幽冷的光,薄唇紧抿。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宫欧,她没有忽略,宫欧眼中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刚才那一秒,他几乎是杀了这个厨师。 “……” 她呆坐在那里,跌在地上的三个人离她最近,但她连扶也不敢去扶一下。 “怎么了?” 徐冰心听到声响,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的惨状。 宫欧的目光发寒,下一秒,他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坐回座位上,淡淡地道,“没什么,他们不小心摔倒了。还不下去?” “是,是。” 厨师和空姐们都还有些弄不明白情况,闻言忙不迭地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残渣就离开。 时小念坐在那里,看着面前可口的蛋糕,已经没有了胃口。 她看向宫欧,很想问自已一句,她这样一昧纵容着他,到底有多大用呢。 治疗才是上策。 可他根本不愿意接受,她学着莫娜当初的办法带宫欧去散心,让他心境变得开阔一些,当时是有用的,可一旦有异性接近她,他又会被刺激,脾气变得特别差,比以前更加离谱。 他的偏执症,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爆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 宫欧看向她,嗓音低沉磁性。 “控制一下,好么?” 她低声请求着他。 “谁让他借机碰你,一个色狼。” 宫欧当然明白她是指什么。 那只是不小心而已,不是故意。 时小念没有说话,继续注视着他。 他的脸色沉了沉,然后应允的颌首,越过桌子握住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手里,十指相扣。 他很喜欢和她十指相扣。 时小念看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的眉眼,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划过他的眉,他的眼,描绘着他的脸部轮廓。 徐冰心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人,觉得他们浓情蜜意的画面十分养眼,不禁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 连续坐了太久的飞机,时小念一回家就累倒在床上,几乎是昏睡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宫欧在打人,把人打得血肉模糊,在阳光下那鲜血红得刺眼,她冲上前去拉他,却怎么都拉不住。 宫欧在打人,他拼命地打,像是疯了一样。 他转过头,阳光模糊了他的脸,可她却知道他在拧笑着。 “小念,这世界上其他男人都应该灭绝,他们看你的眼神都是在肖想,他们应该死亡,不应该活着,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 忽然画面一转,罗琪站在她面前,愤怒地看着她,“是你,是你把我儿子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把我的儿子变成了魔鬼!” 突然,画面又变成了时笛,时笛被几个男人拖着往黑屋中走去,一双手拼命地扒着地,朝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你高兴了,你得意了,这个男人为你报复了我,这样的报复你是不是很高兴,啊?你是不是高兴啊,啊……” 时笛被他们拖了进去,像吞进一个黑洞里。 “不要!” 时小念从梦境中一下子惊醒过来,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呼吸不顺。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双眸紧张地盯着她,“怎么了?做噩梦了。”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宫欧,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发,她又朝他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 “怎么了?” 宫欧揉了揉她的脑袋,低沉地问道,嗓音性感。 “宫欧,我好怕。” 时小念牢牢地抱住他,汗水从额头上淌进她的眼睛里,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怕什么?” 宫欧问道。 时小念从他怀里抬起头,双手抚上他的脸,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宫欧,我们治病吧,我相信,总有一个医生能治好你的病,好不好?” 治病这种事,一定要宫欧自愿才可以,否则怎么都是白谈。 宫欧的眉头蹙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为什么又提治病!” 他不满。 “我想让你做个普通人。”时小念说道。 “我现在不好么?”宫欧反问道,低眸凝视着她,“我不需要治病,我觉得我现在很好。” 时小念深深地看着他,“就当是为了我,为我接受治疗,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 宫欧斩钉截铁地拒绝。 和每一次的反应一样。 之前,时小念能劝动他接受治疗,就那一样,现在,她怎么都劝不动了。 “为什么?” 时小念跪在柔软的被子问道。 宫欧拨开她的手,从床边站起来,低眸盯着她,冷冷地道,“莫娜说过,如果我治好了病,我对你的感情就会变淡,甚至会消失!” 时小念怔了怔,然后讷讷地道,“没关系,我没关系的,宫欧。” 她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这下,宫欧连目光都冷下来,“时小念,我不爱你了,你也没关系?” 他的眼中浮动着怒意。 时小念点头,“对,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他的感情变淡或者消失,她都可以承受的。 只要他好好的,不会被人一刺激就发狂。 “可我有关系!”宫欧瞪着她,目光森冷,“我觉得我现在很好,如果我少爱你一分,我都觉得是对你的亵渎!就像之前我不够坚定,我才为哥哥的事和你分手!那个样子的自已我不能容忍他再出来!” “……”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宫欧,也不一定就会变淡,说不定病治好了,感情还在呢?那不是很好吗?” “在医院你被抓走以后,我就和自已发过誓,如果让我找回你,我这辈子就不会再放手!”宫欧用力地说出口,“我不会再那么蠢了!这种不是百分百几率的事我不会尝试!” 放手一次就够了。 他不会容许将来的自已再放开一次! “……” 时小念呆呆地跪坐在床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宫欧瞪着她,因为她提起这个浑身充斥着躁意,他转过身,双手按在腰间极力地压抑着自已的怒意。 在她面前,他愿意去压抑怒意。 在旁人面前,如果他想发火,他就直接发了。 忽然,宫欧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眸阴冷地看向她,“为什么去了意大利一趟你就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另有什么打算,假如我不那么爱你了,或者不爱你了,你就可以和某个人远走高飞了是吗?” 宫欧的多疑也更胜从前。 时小念看着他那个样子,身心俱疲,再也说不出要他治病的话。 她极其勉强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宫欧,我是那么爱你。” “……” 宫欧盯着她,眼中布满阴霾。 “我就是刚刚做噩梦了,所以才会说这些,你别放在心上好吗?”时小念微笑着说道,冲他张开双臂,“抱抱我,宫欧。” 宫欧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好久才朝她走过去,在床上坐下来,伸出手抱她搂进怀里。 时小念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宫欧,你马上要过29岁的生日了,不要总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好不好?不可以不相信我,不然我哭给你看。” 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抚着他。 “你只要不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就行了。” 宫欧搂着她道。 “好,不说了,宫欧。” 她不敢说了。 “嗯,乖。” 宫欧低下头,在她的发心轻轻印下一吻,接着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一抹迷茫,低头吻向她的眼,她的睫毛。 然后是鼻子。 接着是脸。 最后是唇。 第455章: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 …… 宫欧的29岁生日舞会将在帝国城堡内举办,以庭院为主场。 这是因为宫欧不喜欢太多的人进驻城堡内的空间,这对他来说是件比较难以忍受的事情。 庭院里支起无数的地灯,树木上也装饰上各种各样的灯,等待那一晚绽放最灿烂的光芒。 时小念推着婴儿车走在庭院里,身边是徐冰心陪着。 徐冰心望着众人在四周细心布置,说道,“之前订婚典礼的事,宫欧的名望终究是跌了一些,留给外面注意多是你们的这段恋情。现在几个月过去了,我看宫欧的名望能重新见长。” 时间总是能抹平一切的。 “不管花边闹得再大,宫欧确实有他的才华,这一点,人们不会忘记的。” 时小念说道,在一旁的太阳伞下停下来,扶着徐冰心在桌前的白色椅子上坐下,然后跟着坐下来。 封德领着女佣很快走过来,奉上下午茶。 “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当时的安保问题我们还会再做最后一次的演习,确保万无一失。” 封德站在一旁说道。 “封管家辛苦了。” 时小念朝封德点了点头,三个人聊着,小葵被放到草地上,小手按在地上爬着,嘴里嗯嗯呀呀地似乎想说什么话。 徐冰心见状站起来去逗小葵。 时小念一个人坐在桌前,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眼中只剩空洞。 封德站在那里,低眸观察着时小念的脸色,问道,“席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烦心事。 当然有的。 时小念垂下眸,唇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封管家,你是心思最细腻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宫欧的变化。” 闻言,封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少爷的脾气变得更差了,不过我相信,只要席小姐在他身边,出不了大乱子的。” 时小念就像少爷的一剂良药。 只要把药喝下来了,病情就能控制住。 “暴怒善妒都是伤身的。”时小念低声道,抬眸看向封德,目光中透着几许悲哀,“而且人生无常,我怎么知道我能一直陪伴着他呢,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 “席小姐。” 封德打断了她的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说如果而已。”时小念苦笑着说道,捧起面前的杯子,冰凉的手指触摸上温热的杯壁才舒服一些,“封管家,他太辛苦了,我总觉得是我害了他。” “……” “如果我一直顺从他的安排,如果我不曾那么强硬地不和他复合,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刺激得宫欧变成今天这样。 她心疼。 她难过。 她懊悔。 她无能为力。 “很多事是想不到的,席小姐。”封德温和地安抚着她,“我最近在查一些名医,少爷不肯接受治疗,或者吃点药压压脾气也好。” 现在只要时小念不在少爷身边,少爷的脾气就变得异常的差,难以控制,n.e和帝国城堡的人走了又走,已经换过不少人了。 频繁换人怎么都不是一件好事。 任何庞大的架构都需要坚实的基础堆砌,如果基础都松了,那上面的人怎么坐得稳。 “可那些都是精神药物,吃了也只是一时有效而已,反而造成更大的影响。”时小念说道,如果只是身体上的疾病她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忧。 “……” 封德沉默了,他同样头疼。 “他最近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时小念问道。 “还好,少爷就是越来越离不开席小姐了。” 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不让时小念担心。 时小念苦涩地微笑。 宫欧对她是已经爱到有点病态的地步,明明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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