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外单刷前,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儿生活技能。 凄凉据点周边能活动的安全范围不大,欧鳇前几次独个儿传过去练屠夫技能的时候挂掉过,辛苦折腾了半天才把掉的装备捡回来。 到了传送阵,欧鳇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传送威斯特姆——玩家们嫌弃威斯特姆没怪刷,他不嫌弃,只要能找到地方练生活技能就行。 威斯特姆一如往日地充满人间烟火气,跟流放镇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欧鳇从镇政厅大院出来,还有两个蹲在路边玩耍的人族小孩NPC好奇地往他看来。 之前镇民们害怕满街跑的骷髅会伤害孩子、都把小孩关家里;勉强处了一周多的时间,确认这些亡灵的攻击性比喝醉酒的成年男人还低,镇子里的大街小巷又再次出现了儿童玩耍的身影。 欧鳇停住脚,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认周围没有玩家……从腰包里掏出一小包冰糖,丢给这两个儿童NPC。 脏兮兮还光着脚的两小孩欢喜地接过冰糖,开心地嚷嚷几句“谢谢亡灵先生”便撒欢跑开。 欧鳇站原地等了会儿,也没见那俩儿童NPC带着大人什么的过来给他发任务,遗憾地摇摇头。 隐藏任务不好触发呀! 穿街过巷地跑到镇门口,值班岗里坐着的两个民兵看见出镇的欧鳇,面色变了变,但并没有出来阻拦,只沉默地看着欧鳇离开。 原威斯特姆的治安官、民兵队队长及部分民兵还被关在原民兵队总部,每天眼巴巴地等着亡灵们送两顿只能吃半饱的饭续命。 经哈尔这个盗贼头子鉴定危险性较低而得到释放的部分民兵,在家里还没闲两天又被雷克斯找了出来,加入由班担任队长的治安队,制服都不用换便继续上岗干起老本行。 现在的威斯特姆当然不存在什么治安问题——每天晚上都有亡灵在镇子里游荡,哪个小偷要还敢半夜出门作案那当个小偷还真是浪费了人才——把这些人拉出来安排上岗,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这些人闲出屁来反而变成镇子的治安隐患。 当场看到亡灵便被直接吓混过去、拱手送了镇门的吉米,也是再就业的民兵之一。 在关押时的屈辱恐惧、得到释放后的劫后余生、待业在家里那两天的惶恐不安,让吉米这个从未离开过威斯特姆的年轻人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重新得到工作后走出家门、看到被关门整顿的红灯区,更是让吉米心情复杂。 他并不喜欢这条街,哪怕这条街的存在也曾经让他受益——从小到大,他看到过太多次同街区的人家中有人为了在这条街上春宵一刻而抛费家财、引起争吵甚至导致家庭破裂了。 就连他那个一辈子庸庸碌碌的父亲,也曾经在喝了点儿酒后把全家人的生活费带到这条街上来一夜之间挥霍干净,害得他们家啃了快两个月的水煮土豆才缓过劲儿来。 这条吉米做梦都希望它消失的肮脏街道,居然是那些让他连续做了快一周噩梦的亡灵们亲手封掉的;吉米都不知道是该诅咒该死的命运让他的家乡沦陷于邪恶的黑魔法师之手,还是该感激命运帮助他的家乡去掉了这个让人羞耻的脓肿…… 看着那个在夕阳下越走越远的亡灵背影,吉米踌躇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伸手推搭档:“我得跟着去看一眼,你先看着点儿。” 不等同伴答应,吉米便钻出值班岗,跑出镇门,远远地跟上了那只亡灵。 那只亡灵顺着镇公路走了四、五百米左右,转下小路。 吉米知道那条小路通往一座小村子,心里一紧,连忙略微加快脚步。 镇子里的亡灵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为了生活不得不表现出恭顺的镇民们,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些亡灵不在镇子里时跑哪去了。 包括吉米的妻子在内,许多主妇在卖菜时,会有意无意地关注菜农中的熟面孔。 所有人都很怕这些亡灵只是在镇子里时安全无害,到了镇外人少的地方又会恢复凶性……但没人敢把自己的恐惧说出口,都深深地藏在心中。 普通人是很难举家搬迁往外地跑的,不说路途上的风险,就算全家人安全地逃到另一座城镇,如何获得住处、如何在全家断顿前找到糊口的工作也是很困难的事。 那只独自离开镇子的亡灵,并没有一直往村子的方向走,它在经过一片收割过的麦田时停了下来。 吉米还以为自己的跟踪被发现了,仓促地就近钻进灌木中。 万幸,那只亡灵没有发现他,而是在田埂边蹲了下来,像是很好奇地盯着只剩下根茬的麦田看。 吉米悄悄擦了把汗,趴在灌木丛里,紧张地盯着那只亡灵,猜测着它的目的。 过了会儿,这只亡灵走下田埂,解下背包,扯出条编织袋拎在手上,弯下腰,在麦秆根茬间翻翻找找…… 因距离较远,吉米一开始还没看明白它到底在做什么;盯了好半天,才看清它不停往编织袋里塞的东西……似乎是蚂蚱。 吉米揉了下眼睛,再凝神细看。 ……他没看错,那只在黄昏时古怪地独个儿离开镇子的亡灵,确实是在抓蚂蚱。 还抓得很专注、很认真,每两次出手起码能抓到一只。 从麦田这头抓到那头,又从那头抓到这头。 不知疲倦,不知厌烦,动作敏捷,举止轻快…… 吉米忍受着蚊虫叮咬趴在灌木丛里看了半个多小时,那只亡灵就抓了半个多小时。 这块麦田里的蚂蚱没那么多了,它还不肯放弃,又走进另一块麦田…… 吉米默默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扭头回镇子。 快换岗了,他得回家了。 落日黄昏下,麦田里专注地抓蚂蚱的亡灵画面,估计会在吉米的脑子里扎根很久,很久。 当无心周末活动的休闲玩家们纷纷逃离流放镇时……哈尔、特塔尔、雷克斯三个,突兀地出现在流放镇镇政厅。 隐藏在地面下的传送阵光华褪去,出现在咬牙切齿的哈尔、怀疑人生的塔特尔、和嘴角抽搐的雷克斯三人面前的……是杨的投影分身。 “辛苦了。”杨的投影冲三人点点头,挂着可恨的亲切微笑,道,“天亮前三位就留在这里吧,太阳升起时我会送你们回去。这三天的晚上,就要辛苦你们一下了。” “呵、呵呵……”塔特尔想冷笑的,只是实在笑不出来,脸色扭曲地道,“不惜成本地让我们用传送阵……这么说来,潘西的灵感没出错,半个月前流放镇出现的那些异相确实跟我们有关?” 杨秋的投影笑而不语。 “果然啊——!”哈尔咆哮道,“难怪那些混蛋亡灵会说着那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威胁我!果然是你做的好事啊!!” 哭笑不得的雷克斯也道:“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呢,杨,我们的精神领域可不是给人取乐的工具啊。” “冷静点,朋友们。”杨秋的投影耐心地道,“入侵他人的精神领域是比进入十层魔界还要危险的事,我当然不会故意让我们的亡灵朋友们以身犯险。” “事实上,我只不过是借用了诸位灵魂记忆中的负面部分,将其并入‘虚空之境’,以便于诸位精神深处最扭曲的一面能在物质位面短暂地具现化,构造出临时性的、不会牵连到诸位本身的异化精神领域……” “借诸位的心魔来历练我们的亡灵朋友,让它们领悟强者之道的真谛;诸位也能借机直面自己的恐惧,磨砺心境,这明明是双赢的好事,何必生气呢?” “看在诸神的份上求你别说了!”塔特尔羞耻地双手抱头。 “你是魔鬼吧!你其实早就不是人类了,你这具躯体里面住着魔鬼吧!”哈尔恼羞成怒。 第97章 强者之道 对哈尔的指控杨秋完全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不必如此偏激,朋友们,既然我说这是双赢的好事,那当然是有根据的。你们自己想想,多少人能有这个机会在自身精神状况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以旁观者的角度客观地观察自己的心魔?” “我们还得谢谢你是吗?!”哈尔脸都绿了。 “当然。”杨秋的幻影理所当然地道,“在场三位,有哪位从心底安于现状,从不打算追求强者之道?” 哈尔这次不骂人了,紧紧闭住了嘴巴……身为男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呢! “既要追求强者之道,那挑战自身精神领域极限、直面自身精神上的破绽是迟早的事。”杨秋的幻影淡定地道,“我从未听过有连自身的弱点、自身的恐惧都不能直视者,有资格自称……强。” 这话听得哈尔、塔特尔两个龇牙咧嘴…… 雷克斯,更是露出了动摇神色。 成年人的心灵上如有无法痊愈的旧伤口,那必然来自于少年时代——少年人是最容易犯错犯蠢、做下让自己懊恼羞耻后悔终生的选择的。 有不少人的的人生轨迹便是因少年时代做出的愚蠢决定而被改变,幡然悔悟后,至少要花上十年、二十年、乃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去为少年时代犯的蠢还债。 这种对曾经的自己的强烈排斥,不仅不会被无敌的时间消灭,反而会更加隐秘地藏在人的灵魂深处、躲进记忆阁楼中最不能被碰触的地方;当然人遭受刺激、或是出现既视感时,这些让人肝颤的记忆便又会死缠烂打地涌出来,将曾经的伤口又用力撕开。 如果只是一般人,这种挥之不去的旧日梦魇还不算能有多大破坏力,最多让人心情抑郁一阵子完事,毕竟眼前的生活重担要远比昔日的黑历史重要得多。 换成是精神力普遍为普通人倍数的职业级强者们,那问题就大了——在这个存在魔法规则、强大的精神力可以直接干涉到现实的世界,崩溃的强者那可是真能灵魂躯壳一块崩、连上天台的步骤都省了…… 雷克斯对此印象尤其深刻,他当初辛辛苦苦收集的魔药只能让他在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洗礼时保持清醒,药效消退,他便再也无法稳定控制精神,一度徘徊崩溃边缘——要不是被杨秋拉进烙印矩阵,他早就化成游荡在索伦森山脉深处的异变魔物了。 “当然了,这并不表示老夫会强迫你们做什么,做出选择的仍然是你们自己。”杨秋的幻影微笑着道,“阻止你们迈向强者之道的‘魔’,就摆在那里,需要挑战它们的,是我们的亡灵朋友,不是你们。” “你们可以喝着茶、聊着天,困了就睡会儿,就像是渡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平静夜晚那样等待天亮;也可以尝试着凝视自己的影子……如何选择,由你们自己决定。” 言尽于此,杨秋便启动了布置在流放镇镇政厅下方的“虚空之境”,解除投影,将空间留给三人。 投影消散的瞬间,窗外的黑夜便仿佛被血色污染,丝线般的红光若隐若现。 哈尔&塔特尔面面相觑,脸色非常地难看…… ——说再多漂亮话,归根到底还不是做出了把他们的秘密毫无遮掩地对那些混蛋亡灵开放的混账事! 很快,三人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恍惚感,这个感觉非常短暂,连半秒都不到,若不是他们都精神紧绷,也许都注意不到这种微妙的感觉,只会认为是自己走了下神。 “开始了吗……”哈尔脸色发青地看向窗外。 上一次杨召来虚空气息笼罩全镇时,他根本没认为这事儿跟他有关系。 到这次,他才隐约有所感应……这本该让人本能地畏惧的血色黑暗,居然让他有种模模糊糊的亲近感! 当他凝视着那些夹杂着血丝的黑暗时,他甚至能感应到有某个隐约与他有联系的东西,盘踞在某处黑暗里! “开始了。” 第三大街,带地窖的空木屋前,组好队伍的玩家们互相鼓劲,勇敢地走进木屋中。 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木屋内,一只顶着天花板的、形状奇葩的巨型尸体蜈蚣,正睁着十几对眼睛怨毒地瞪着玩家们。 镇政厅,哈尔感觉到熟悉的虚脱感,连忙抓住就近的椅子椅背。 “哈尔?”塔特尔连忙扶他一把。 “又来了……”哈尔咬牙切齿,扶着扶手缓缓坐下来。 雷克斯默默看着这货…… 半个月前镇子首次被虚空气息笼罩时,他也感觉到过几次虚脱感,但因为他躺在床上睡觉的关系反应没太大,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哪儿不适,没有太在意。 所以说,他那个被杨具现化后构造出来的“异化精神领域”,也被亡灵们进入了是吗…… 雷克斯不由得以手掩面。 又好奇亡灵们到底看到了什么,又很不愿意知道——太羞耻了! 缓过劲儿来的哈尔大约也有跟雷克斯相似的心情,内心挣扎了半天,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抗拒心理,视线缓缓下移,看向自己的影子。 墙壁上挂着的大号风灯提供了屋内充足的光源,灯光下,哈尔发现……自己的影子,比自己坐着的沙发影子要淡上一些。 哈尔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潘西曾经说过疑惑他和塔特尔的影子有些奇怪的话…… 恨恨地一咬牙,哈尔满腹恼怒地凝视自己那怪异地变淡的影子。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重影。 身边的环境仿佛失去了真实感,他的心神、意志、似乎被拖进了既熟悉又陌生的重影中。 他的眼前,同时出现两个画面…… 这是两个相似度很高的画面,空寂幽深的郊外树林,拖着尸袋蹒跚而行的单薄少年,橡胶鞋底在厚厚积叶上踩出的沙沙声响…… “啊啊啊啊——!” 哈尔咆哮着用力抬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额头、太阳穴、脖子、手臂青筋鼓起,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哈尔?!”塔特尔大惊,连忙扑上来压住他。 哈尔仍然盯着天花板,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整张脸因恐惧而愈发扭曲,双目也变得赤红。 “该死!哈尔?!”塔特尔慌了,连忙拿手拍他的脸,“清醒一点!看着我哈尔,听见了吗?!” “别急……”雷克斯伸手拦了下塔特尔,“他没有失控,只是吓坏了。” “你在说什么狗屎,哈尔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塔特尔大怒。 雷克斯没有生气,只是幽幽地道:“哈尔都不见得真正了解自己,你又怎么可能比他还了解他呢。” 塔特尔面色一怔。 雷克斯拉了把椅子坐下,叹了口气,道,“人,怎么可能真正了解自己呢……除了灵魂深处的记忆,大多数人其实都会在回忆中美化自己做过的错事,为曾经的自己找借口……因为不这么干,会让人活不下去。” “可这种逃避的权力,只属于一般人。”雷克斯苦笑了下,沧桑地道,“像我们这种,只相信自身的力量,追逐着力量之道的人,终究是要直面自身的……连自己都不能战胜,又何谈强者之道。” 塔特尔沉默了会儿,放开哈尔,在他对面坐下。 这个世界的超凡人群中,施法者是最容易失控的群体,每隔几年,总能听到某位知名法师堕落的消息。 究其原因,是因为魔力有毒。 这个世界充沛的魔力,本就源于上古诸神们的“鲸落”。常年与魔力为伴的施法者们哪怕再小心谨慎,也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那么其他的超凡就安全了吗? 并不。 教会的修士一样会因为信仰动摇而失控,修士们进阶时同样需要封印物辅助;所有的教会都想方设法地获得权力与财富、追求政教合一,所求便是为了更有效率地收集和保管封印物。 像他们这些以身体能力著称的职业级,在初始阶段只要拥有一定的天赋、勤修不缀,倒也能获得超过凡人的力量、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超然地位。 但若想更进一步,便需要碰触精神禁区——比如,职业进阶。 塔特尔虽自号游侠,但他其实并没有完成游侠进阶……他只不过是比较有用弓箭的天赋罢了。 哈尔也不是真正的刺杀者——哈尔也并没有跨过那道“门”。 雷克斯是跨过“门”的人,他的力量就与他们有本质上的不同……否则,也不可能让桀骜不驯的前盗贼们捏着鼻子与这个跟他们格格不入的家伙和平相处。 仰头瘫在高背椅上的哈尔不知是不是听见了雷克斯的话,喘息一阵后偏过头来,深深地看了眼雷克斯。 雷克斯没有说话,只是与他平静对视。 哈尔面皮抽了抽,挣扎着坐正,两手抓紧扶手,缓缓低头,再次看向自己的影子。 塔特尔本想开口劝阻,想了想,没有开口。 外人看来,哈尔有诸多毛病。 但对塔特尔来说……他愿意追随哈尔,自然是因为尊敬哈尔身上的优点。 比如,内护,比如,不服输。 雷克斯的话虽然是好意,但那种过来人的语气也很让人生气——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教训人?! 哈尔显然是不服气的,他本就是进攻性很强的人,一个年级比他小了快十岁的毛头小子当着他的面儿说什么“我行你不行”,他哪受得了这个! 憋着劲儿不认输的哈尔,这次透过自己的影子,看到了极其荒诞的一幕—— 那片他本以为老早被他从脑子里挖掉的、永远忘记的郊外树林中,尸袋里的吉姆……钻出来了! 从地狱中爬出来找他复仇的吉姆,胸口上长出了他的叔叔,哈林顿·玛克斯韦尔的半身! 哈林顿叔叔的身上,又长出了奥莉芙的半身! “啊——!啊啊啊——!” 哈尔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浑身再次剧烈地痉挛颤抖,抓着扶手的指甲都抠出血痕还不自知。 即使如此狼狈,这次的哈尔也没有转移视线,他满面恐惧地瞪着自己的影子,看着那有些模糊、但却能唤醒他灵魂深处最深刻记忆的画面,眼前的世界,仿佛也渐渐被血色笼罩…… 吉姆,他的好友。 玛克斯韦尔家得罪了肯亚帝国工业新贵伯爵,父亲叔伯相继在半年内破产,他也从天之骄子的小少爷沦落成连校门都进不去的街头少年。 在他彷徨无助时,是吉姆这个从小在街头长大的男孩拉了他一把。 吉姆带着他加入当地街头组织获得庇佑,打零工总算能够拿到工钱。 吉姆教会他街头生存法则,什么人不能惹,去哪儿可以混到免费的午餐,哪家餐馆丢弃的过期食材还能食用…… 这样的吉姆,在他们这些街头少年长期混迹的酒吧内,被人杀死了。 杀死吉姆的人是他们那个街头组织的头子,杀死吉姆的原因是,吉姆想让哈尔他们这些身上还没染上太多恶习的少年人跟他一起进工厂。 那是当地的大工厂,有强大的工人工会,薪水很不错,每次招人时都要抢破头……吉姆想办法抱上了一位工会管理者的大腿,才争取到了这次机会。 头子知道哈尔与吉姆亲如兄弟,逼他做选择——以杀死吉姆的共犯身份活下去,还是给吉姆这个胆敢脱离组织的小子陪葬? 哈尔没有选择。 他把自己的良心,和吉姆这位好兄弟的尸体一起,埋在了这片郊区树林里。 哈尔像是嚎哭一样惨叫,他看着重影中变成怪物的吉姆,灵魂像是在被看不到的大手一点点地撕碎。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这种灵魂和心都被撕裂的痛苦,而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这些痛苦其实一直都藏在他的灵魂深处,只是他故作不见。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滴落在他的膝盖上。 二十岁时,收养他的哈林顿叔叔总算攒了点儿微薄家当。 哈林顿叔叔明白如果哈尔敢退出帮派,他们一家都会被找麻烦,于是他偷偷变卖了家当,买了火车票,在一个晚上带着哈尔和家人悄悄跑到了南方。 最开始,他们在那个肯亚帝国南方城市生活得还不错,哈尔和叔叔一起做点小生意,小堂妹也找到了能就读的工人学校。 但,没过多久,年轻气盛好勇斗狠的哈尔,就惹来了麻烦…… 他自己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倒还没事,哈林顿叔叔却被牵连,只挨了一棍子就死了。 哈尔根本不敢去面对婶婶和小堂妹,当了逃兵。 哈尔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匍匐在地。 他喊不出声音了,只是无声地半张着嘴。 他的心灵,身体,灵魂,像是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 奥莉芙,爽朗热情的南方女人。 她不是肯亚人,为了躲避战乱跟随家人来到肯亚。 肯亚帝国的工业、商贸都集中在北部,南部多为种植园和庄园,以及零散分布的手工业。 奥莉芙这个外国女人在南方城市当然不可能找得到好工作,被雇佣她当女仆的商人解雇后,卖过花、卖过果汁,最终混成了站街女。 生活的重担没有压垮奥莉芙,在那栋混居着许多人的老旧公寓里,哈尔总能隔着薄薄的木板墙壁听到她的笑声。 刚加入本地盗贼团的哈尔,喜欢上了爽朗的奥莉芙,只是他自己都漂泊不定,并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 有一天夜里,哈尔与同伴们潜入一家杂货店行窃时,隔着街道,他看见奥莉芙被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带进一家地下旅馆。 负责放风的哈尔,在当时只是沉默地注视这一幕。 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听到那个南方女人的笑声。 又过了很久,他才偶然从当地帮派成员的口中得知,那个晚上买下奥莉芙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臭名昭著的奴隶商人。 哈尔还没来得及对奥莉芙表示爱意,他记忆中与奥莉芙的交际,也只有“日安,您这是要出门吗”之类的、在走廊里遇到时的简短寒暄。 他亲眼看见,自己爱慕的女人,滑落地狱。 而他当时什么也没有做。 他本以为早就已经遗忘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翻涌。 就连重影中化身为怪物的吉姆、哈林顿叔叔、奥莉芙杀死了所有的亡灵,画面消失,他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肯停下。 哈尔蜷缩成一团,紧紧捂着胸口。 好痛啊…… 有人把手插进他的腋下,把哈尔抬了起来,放回椅子上。 哈尔疲倦地抬起眼皮,发现……是雷克斯。 雷克斯那张讨人厌的脸上没有怜悯,这让哈尔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塔特尔没有扶他,是因为塔特尔这会儿也瘫在他旁边的高背椅上,抬头朝上,双手捂脸。 哈尔看了眼塔特尔的影子,发现他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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