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_高h_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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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三番的打击，叶明远对于叶枫来说，不是不重要了。可是叶枫还是喜欢没有他的日子。与妻子孩子们在一起，最开心了。第778章宸主子叶家的风波，消弭于叶枣的维护和陶氏的心思中。不得不说，叶枣和这个名义上的继母倒是无意中还合作了一把呢。不过，宫里的暗潮，才是最汹涌的时候。锦嫔娘娘有孕，自然就有小嫔妃贴上去了。至于叶枣这里么……也许是太过盛宠了，她本人又厉害。除了一个张常在还照常来坐坐之外，竟没有人敢来了…… 这可真是始料未及啊。张常在自己都乐了：“除了奴才，竟没有慧眼识珠的！” “说不定人家都慧眼，就你眼神不好了。”叶枣失笑，这一年，张常在是实实在在的做出个合格的爪牙样子来了。不管她境遇如何，都过来坐坐。遇见了四爷也很规矩，不多看一眼，一般马上就告退。不过，直接的好处就是，有叶枣护着，张常在的日子越发好过了。以前见不着的东西，如今也能见着些了。正说笑间，见外头的丫头请安。都叫苏公公好。叶枣便知道，这是苏万福来了。一般要是苏培盛来了，那奴才们都得叫爷爷。 “是小苏公公来了？请进来。”叶枣柔声说着。外头，苏万福听了这句，都觉得荣幸不已啊。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啧，皇上都见不着的人，他见着了…… “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贵嫔娘娘吉祥。”苏万福客客气气的，见张常在也在，又对着她道：“给常在请安。” 张常在自然不敢受，忙起身也给他回礼：“公公辛苦。” “快给小苏公公搬个椅子来，坐着说罢。”叶枣笑着抬手。苏万福道不敢：“奴才哪里敢坐，就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瞧娘娘和五阿哥的。娘娘可好？五阿哥可好？” “五阿哥去玩儿了，挺好，我也好。你回去要好生伺候皇上。”叶枣笑道。 “哎，是奴才定好生伺候。不知娘娘这里，可少什么么？”苏万福殷切。 “不少什么了。不过……以后也别娘娘娘娘的叫了，皇后娘娘还好生在那里，懂啊好似显得我多轻狂，就换个叫法吧。”叶枣笑道。 “哎哟，是奴才不周到了，奴才该死。”苏万福忙对着自己的嘴，轻轻的来了一下：“以后奴才就叫您宸主子可好？” 这么叫，还透着一股子亲昵。最是合适不过了。 “好，劳烦你了。”叶枣招手对珊瑚：“快给你苏哥哥拿个大荷包，这天气冷了，买些酒喝。” 珊瑚哎了一声，将一个大荷包塞给了苏万福：“苏哥哥接着。” 苏万福不好意思的谢过，每天拿一个，他拿的都心虚…… 尤其是，每天贵嫔娘娘都没什么话，就一句好好伺候皇上的话。她自己和五阿哥，就是一句都好……真是好啊，好的他都不好意思回去复命了啊。四爷只需看他的脸一眼，就知道枣枣还是那样…… 这狐狸也有一样怪异，她有时候生气起来，是真沉得住气啊。这三日过去了，她还是这样，不恼怒也不闹，就是这么笑嘻嘻的，就像是真的因为她家里祖父忌日似得。可真要是这样，换一个，也得表现出个感激涕零来吧？偏她不是，真是个个性的狐狸。四爷最近忙，每天都叫苏万福来一遭，可自己始终没来。果然如李康和预料的一般，这一闹就是十几天。十几天里，皇上每天都歇在乾清宫里，竟是一次都没去后头。只是叫人去看了两回怀孕的锦嫔罢了。锦嫔这个孩子怀的，还真是越发的低调了。十几日过去了，叶明远一家子早就离京南下去的远了。叶家也恢复了过去的安宁。不管是叶枫一家子，还是叶樱，都觉得松口气。叶枫也就罢了，成家了的人了。叶樱都觉得父亲走了好，她不喜欢与父亲一处。还是跟着哥哥嫂嫂最好了。而叶恒和叶瑾尽管万般不甘心，可还是拗不过大人，终究是跟着又回了宜安县了。至于黄师爷，回京之后没去叶家，但是却在客栈里见着了宫里出来的一个小公公。那公公塞给他五百两银子，只交代了他一件事，那就是看好叶老爷，别叫他做出不好收拾的事来。黄师爷看着那五百两，真是心累啊。这位东翁啊，真是个……谁说的话都信，要不是有他，真是出了一万个事，捅了两万个篓子了。所以，这五百两，黄师爷拿的那叫一个不心虚，他该拿的好么？如今，他跟着叶明远南下回宜安县，一路上就琢磨呢。这叶家算不算是歹竹出了好笋？抛开东翁家那嫡子不提，其他人还是有本事的。这一年的颁金节，与往年没有不同。不过就是多了谁和少了谁的区别，不过对于叶枣来说，是没区别的。半夜起来打扮，一身银红色的旗装，同色的小马甲，马甲边上镶嵌这兔毛的边儿，雪白的显得她娇俏可爱。外头套着珠光粉的斗篷。一双银红的花盆底比一般的高一些。也一样镶嵌着兔毛边儿。鞋面上绣着绣球花，与衣摆遥相呼应。一字头梳的大，里头加了扁方。右边插着一支赤金鸾鸟钗。一双眼是红宝石造就，鸾鸟的嘴里，衔着一串流苏，垂在耳际，摇摇晃晃。其余的首饰都是赤金，均镶嵌着红宝石，看起来真是珠光耀眼。耳际的坠子更是直接用细细的金丝线穿了三颗圆圆的红宝石连在一起。血红的颜色与她莹白的肤色相互对比，真是好看极了。忙了一早上请安之后，扶着花嬷嬷的手，慢吞吞的进了慈宁宫。除了太后，皇后和福嫔，人都到了。太皇太后还没出来呢，其余嫔妃见了她，基本都得请安。只除了齐贵嫔。齐贵嫔的不屑直接写在脸上。可她心里不得不服，这女人真是怎么打扮怎么美。素淡了，她本身就是颜色。浓艳了，颜色也压不住她本身。 “宸贵嫔不亏是宸贵嫔，这一身打扮，真是叫人睁不开眼呢。”齐贵嫔一笑，讽刺叶枣珠光宝气。 “是么？想必齐贵嫔是眼神不怎么好吧？也是，人年纪大了点，毛病都来了，哎，你可要注意。我这不算什么，以后还有年轻鲜亮的妹妹进宫呢，齐贵嫔每次都睁不开眼可不合适。” 第779章没毛病 “宸贵嫔如今越发的牙尖嘴利了。皇上赏赐你这样一个封号，你可要接住了。这从古至今啊，得宠的不少，有福的可不多。”齐贵嫔冷笑。她当然知道宸这个字意义非凡了，可是要不是落在她头上，那她怎么看都是个不顺眼：“当年关雉宫宸妃那份儿福气，也不知道宸贵嫔你有没有呢？” 齐贵嫔恶意道，这关雉宫宸妃……那还有什么好下场。 “你说有没有一日，我的位份在你之上？齐贵嫔你一直都这么没脑子，我越来越安心了。”叶枣忽然笑出声。四爷对这么张扬还不怎么聪明的齐贵嫔都能有容忍。虽然四爷如今不来她这里了。可因为她过去的身份，以及孩子，四爷还是善待了她。那么，她得宠多年，四爷更不会随意丢开了。便是丢开了，也会给她一个足以自保的位份的。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再怎么说，本宫过去也是侧福晋！”齐贵嫔不服，可心里不是不担心的，是啊，以前是以前。进了宫，这晋位的速度，就不能按照过去算了啊。叶枣没理她，因为她看见了奴才们进来，想必是各家福晋来了。果然，是各家福晋们进来了，又是一番见礼。宸贵嫔娘娘，当然是重中之重了，比起去年，殷切与她说话的果然多了几个。这爱宠与爱重，果然不一样啊。太后和皇后前后脚，福嫔却是最后到了的。她一脸尴尬，进来就请罪：“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见谅，臣妾来迟了。”在太庙跪拜之后，本来直接就要来的，可惜她的衣裳竟然破了，原本匆忙回去换了也无碍的。可是换好了出来，却发现有一根钗戴错了。又回去换，这一来一去的，便迟了。心里呕的慌，却也无可奈何。 “福嫔，今日不同往日，你太不该了，入座吧。”皇后皱眉道。福嫔忙应了一声，心想这是满人的大日子，她这一回，算是没给众人留下好印象啊。果然，各家福晋们基本都是满人，对台岛郑家本就淡淡的。福嫔娘娘这般，果真不叫众人喜欢啊。等众人请安差不多了，叶枣就起身，走到当地，然后对着太后，规规矩矩跪下：“臣妾给太后娘娘赔罪，娘娘饶恕臣妾吧。先前是臣妾护子心切，冲撞了太后娘娘。过后心里愧疚不安。是臣妾不孝，过后臣妾细想，太后娘娘是五阿哥的祖母，确实是臣妾的错，太后娘娘最是疼爱小辈了。是臣妾不懂事，惹娘娘生气了。虽然皇上禁足了臣妾，也罚了月例银子，可臣妾觉得还是轻了。” 叶枣眼眶发红：“今日，当着太皇太后以及诸位福晋的面，还请太后责罚臣妾，无论如何，臣妾绝无二话。” 神来一笔。太后完全没料到，如今可说是盛宠的风头一时无两的宸贵嫔，竟这么就跪在她面前，就这么求她来了。还当着所有宗室福晋的面。不管她是对是错，今日一招，就叫宗室里的福晋们高看了一眼。膝盖值钱是叫人高看的，可也分对谁跪。她一个后宫贵嫔，跪太后，那简直天经地义啊。太后不能说那天的事，不能说她不孝……更不能说她本就不喜欢五阿哥与宸贵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后甚至不能不大度。所以必须原谅。还得原谅的好看！这个宸贵嫔，这个叶氏！真是会跪啊，她那膝盖素来值钱，偶尔不值钱一次，可真是大价钱啊！几次三番，她总是能在人前跪下去。竟也看不出一丝勉强来！太后心里，是佩服了她的。当年她纵然做小伏低，也没这样过。当年她的宠爱，可不如如今的叶氏啊。 “你这孩子。”太后笑了笑示意蔡姑姑过去扶着起来。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也是为了孩子，虽然冲撞了哀家，哀家怎么会与你计较？也不过是言语上着急了些，哀家当时听着是不入耳。过后也就想通了。皇帝既然已经罚了你，那就够了。这大好日子的，哀家可不忍心罚你，快起来吧。” 太后虽然不得不给她面子，不得不演出个婆媳和睦，可终究意难平。言语里，就是要点出她之前言语不敬，气着她了。可说不说，都是多余。叶枣之前就把话说的直接，是她错了，气着了太后…… 福晋们心里其实都雪亮的，宸贵嫔和太后的关系，她们都有有耳闻。说实话，十家人家里头，有九家婆媳关系一般。能圆了面子就是好的了。所以，福晋们表示都明白。只是也佩服宸贵嫔，她如今的地位还能说跪就跪…… “多谢太后娘娘，臣妾以后一定恪守孝道，再也不敢冲撞娘娘了。”叶枣忙惊喜的磕头，这才被蔡姑姑扶着起来。皇后笑着打圆场：“皇额娘是最大度不过的，当初本宫刚入府那会子，什么都不懂。全靠皇额娘指点呢。宸贵嫔也是个好的，不过偶然有些小事，不足挂齿。都是一家子，难免有个磕碰，不算什么大事。” 除了皇后，就该齐贵嫔说话了，她偏不说。是禧嫔接话：“是呢，咱们后宫里啊，太后娘娘性子极好。皇后娘娘对我们也好极了。宸贵嫔姐姐有趣，也是好性子呢。” “是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宸贵嫔姐姐都好极了。”锦嫔小心翼翼的道。 “哎哟哟，皇额娘您瞧，咱们皇上后宫里是多和睦？可羡慕的媳妇哟。”三福晋笑着对太后道。太后也笑：“老三家也好，你们都好。” 这种节日，不就是表现一下你好我好大家好么。太皇太后一直带着笑听着，并不多言，人家夸谁，她就看着谁笑着点头。横竖谁也不得罪。后宫里一片和谐，前头乾清宫里，也是欢声笑语。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反正大家目的都一样。所以事情就简单的多了。要做两件事：夸皇上，夸皇子。这两个小目标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反正皇上英明神武，是个明君圣主。皇子们聪慧果敢，以后定不同凡响。就这么两个方向，可这劲儿夸就是了。没毛病！第780章静养后宫里，叶枣弯得下腰，舍得出膝盖，拉的下面子。总的来说，还是叫太后满意了。至少，今日的面子是给足了太后。甚至，叶枣断定，短期内，太后不会再怎么样了。乾清宫里，也是一片和谐。总的来说，这个颁金节，过的很完美。晚上戌时的时候，天降大雪，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看起来还真是好看呢。四爷看着殿外笑道：“朕瞧着这雪，想来来年是个好年景。” 众人忙附和，皇上都说是好年景了，那就必须是啊。 “天也不早了，去慈宁宫传话，就叫人大家预备出宫吧，各家都是带着孩子进来的，雪大了就不好走了。”四爷笑道。这头皇子们臣子们忙谢过，慈宁宫里众位福晋和臣子家眷们也忙都听了皇上的话，准备告退了。叶枣等人也起身，就要告退。有一个，出了乾清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外头这冷冽的空气格外的舒服。 “主子，咱们回吧？”乌雅氏的丫头轻声道。 “去看看十四爷在哪吧。”乌雅氏淡淡的，她今日没有和太后说上话，请安的时候，太后那一闪而逝的厌恶都叫她觉得好笑。那丫头愣了一下，然后道：“奴才伺候您回去吧，阿哥所也不远，十四爷那……何苦呢。” 每一次问，十四爷都要发火，阴阳怪气的嫌弃主子，又是何必？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不问，是我不懂规矩。你听我的吧。”乌雅氏淡淡的。要说她对一个比她小的男子有什么感情，怎么可能呢？十四爷……嫌弃她，她知道，可她不能去死吧？日子总是要过的。丫头叹气，只好去了。宫外，各家福晋侧福晋都出来了，皇子们也各自出来，领着自己的孩子上车。这十四爷还没出宫建府呢，所以他自然不必出宫。乌雅氏便由着丫头伺候着，从慈宁宫后头，绕养心殿后面，再从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路过，才敢从后头穿过去。这一走，就将半个后宫走遍了。身份太低，只能这么走。紫禁城很大，乌雅氏没有什么品级，只能走着。又因为只是个侧福晋，带了一个宫女，出来也没带伞。纵然戌时中就出来了，可这一圈走下来，竟也到了还是末了。十四爷是皇子，当然不必这么走，他从乾清宫出来，穿过毓庆宫和奉先殿中间的宫道，就可以直接回了阿哥所了。所以，十四爷回来的时间，比乌雅氏早了一个多时辰。十四爷心里，根本没有这个人，所以问都不问一句，进来就叫人落锁了。太监们有心提醒，却又不敢，他们还以为十四爷故意的呢。反正那位侧福晋素来无宠，进府这么几个月，一次都没伺候过呢。谁还为她费心思？于是，亥时末的时候，乌雅氏终于走回来的时候，就见十四爷的院子落锁了。黑灯瞎火，竟没有人等她。她颓然站在了外头，半晌才叫丫头敲门。当然不会进不去，还是很快就进去了。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几个丫头迎上来，打水伺候她洗漱。也有几个丫头将吃食摆上。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一桌是凑出来的。今儿是颁金节，膳房都忙着，肯定顾不上一个阿哥所里不得宠的侧福晋。乌雅氏看着那一桌不成体统的吃食，忽然就笑出声来了。摇摇头，摆手：“留下一碗汤给我，都撤了吧。你们要是没吃，就吃了去吧。明儿一早，给我请个太医吧。” 何必呢？这才是开始，以后十四爷还要娶嫡福晋，还要有别的女人。她的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还不如如今知趣儿些，叫太后不用在看着她。叫十四爷不用再看见她…… 次日，十四爷下午回来，就听说了乌雅氏看了太医的事。 “哼，什么病？”十四爷不满意。 “太医说是侧福晋身子底子不成，又加上昨日着凉了，就有些不太好。需要静养。”在宫里，有时候这静养是个很玄妙的词。要是静养个几日呢，那是真的静养。可一旦时间长了，除非你是得宠的，被看重的，要紧人。不然这一静养，那就……没完了。很显然，乌雅氏就是候着。 “真多事，昨日过节，她就算是有些不好，就不能忍着？”十四爷根本不关心她的身体，他想的是这样传出去叫人怎么看？十四爷虽然还是年轻，究竟也懂得眉高眼低了。太监不敢说话，心说乌雅氏也很惨了。十四爷都不说去看看。 “库房里拿些药材给她，既然需要静养，就换住处吧！住的偏僻点，也别苛待了她。”十四爷挥手。心说以后不见就罢了。太监长喜哎了一声去了，心说也是够绝情的了，好歹也是你母族的姑娘啊。这头，乌雅氏听了十四爷的话，只是平静的应了一声是。一夜的时间，什么都想通了。就算是好好出嫁了，还会失宠呢，何况是皇家？趁现在就躲起来，也没不好的，反正她好歹还挂着一个乌雅氏的姓儿，饿不死。也好歹还是个侧福晋，不会有人欺负的厉害了。至于这病……太医看你没有病，你坚持自己有病，太医只会说静养。这不算什么。宫里头，四爷颁金节夜里哪都没去。次日的时候不上朝。起来的早，吃了早膳忙了一阵之后，看着外头还没停的雪，笑了笑：“宸贵嫔喜欢看雪，五阿哥喜欢玩儿，这会子是不是在御花园里？” 苏培盛心说奴才不知道啊，忙上前：“奴才叫人看看去？” “嗯，看看去吧，要是他们在，朕也去瞧瞧去。”四爷道。苏培盛正要走，就见四爷叫住他：“算了，朕去御花园，要是不在，请他们来吧。” 十几天过去了……那狐狸就是不肯低头，罢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必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计较了。虽然，四爷本来不是因为计较，他只是觉得看狐狸炸毛很好玩。苏培盛哎了一声，心里却嘀咕，要是您去了，宸贵嫔娘娘不在呢？您请了，人家不来呢？第781章心思当然，这个问题，四爷自己也想到了。于是，出了乾清宫，他径自往锦玉阁去了。路过正在修缮的宫殿，四爷驻足：“这里还有多久能修好？” “回皇上的话，开春儿就好了。”苏培盛看着以前叫永寿宫的宫殿，这宫可是有些年没住人了。 “嗯，回头朕想个好名字给她，要是不好听，她要闹。”四爷笑着又看了几眼，看外头，是挺好的。锦玉阁里，苏培盛唱和皇上驾到，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滚滚。他穿着银色的小棉袄，带着兔毛帽子，衣裳上也是滚着兔毛的边儿，戴着一双小手套，显然是要出去的样子了。 “皇阿玛！” 四爷接住他：“这是要去哪？”四爷将他抱起来。 “皇上吉祥。”叶枣出来，福身。四爷看过去，就紧走了几步：“穿的这么少？快进去。出来做什么。下着雪。”怪了，滚滚像是要出去，倒是枣枣一身家常的棉袍子，倒是不像是要出去。 “皇上不怕冷，我也不怕啊。”叶枣笑了笑。 “朕披着斗篷，你这么少能不怕？胡闹！”四爷瞪眼。屋里，叶枣笑了笑，亲自给他倒水：“滚滚要出去，我不理他，他正再闹。” “皇阿玛，出去出去！”五阿哥果然扭起来了。 “皇阿玛不敢带你出去啊，你额娘好凶，阿玛怕。”四爷看着叶枣，挑眉道。叶枣哼了一下，低头喝茶不理会四爷。滚滚诧异，他虽然不太懂，可是觉得，皇阿玛居然怕额娘？这很不对啊。所以，竟是半晌没话说了。 “替阿玛求情，你额娘要是不生气了，阿玛就带你出去玩儿。”四爷继续道。五阿哥懵懂的点了个头。 “跟你额娘说，阿玛错了，原谅阿玛吧。”四爷故意压低声音，显得低沉又好听。叶枣听着，心里舒服了很多。其实这些日子，四爷虽然没来，可每天叫人来，又给她送东西什么的，她还是受用的。 “别教坏了孩子。”叶枣嗔怪。 “那你不气了？”四爷看她。 “抱着滚滚先去喝点热的。”叶枣摆手。滚滚说不要：“去玩儿！” “你先去，额娘要换衣裳。”叶枣道。滚滚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额娘穿的美美的！” “唔好，美美的，去吧。”叶枣笑着与他摆手。四爷就把孩子放下去，叫人抱走了。孩子走了，四爷拉着叶枣的手：“朕的小狐狸消气没有？罚朕独守空房这么久，天这样冷，你也忍心？”四爷带着一丝委屈。 “那你说我为什么生气啊？说对了我就不生气了。”叶枣斜眼看四爷。 “哪有为什么，枣枣气不顺，朕知道。”四爷笑了一下，拉她：“这些时候事情多，枣枣气不顺就想与朕撒个气，撒出来了，就舒服了是不是？” 四爷这几日，没事了也分析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叶枣虽然不甘心，还是哼了一声。好吧，这个男人还真是挺懂她的。 “我去更衣，一起去御花园吧，皇上今儿不许走。陪你儿子。”叶枣站起身看四爷。四爷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是你陪着朕，朕闷坏了。要劳驾枣枣陪着。”说着，就低头亲她。亲了好一会，才松开：“去吧，滚滚等急了。” 叶枣哼了一声，白了四爷一眼，知道你儿子着急，你还不赶紧的松手啊？前后矛盾。四爷摇头，心想满宫上下的，只有她更衣的时候敢把他丢开了。四爷想，枣枣就是等他来找她呢，来了也就顺了气了。叶枣换了一身银红的旗装，同色的花盆底。梳头的时候，就见四爷进来了。四爷解了斗篷，里头不是明黄，而是一身诸色的龙袍。他站在叶枣身后，看着她叫丫头们伺候梳头。伸手拿起一支钗来看。叶枣看着他的袖子，心想这清朝的衣裳虽然不及前朝飘逸，可要是身材好，穿出来也是好看的。 “这支钗不错。”见她一字头梳好了，四爷将手里的钗递过去。珊瑚忙弯腰接着，给叶枣插好。戴好首饰，四爷又道：“给你们主子上点面油，外头下雪，别伤着脸。也上点唇脂。” 叶枣没回头，只是在镜子里笑了笑。这西洋镜子虽不及后世的澄净，但是也很是清楚。四爷显然是看见了。见珊瑚捧出来一个大盒子，打开是七八个格子，里头各色的唇脂不少。四爷看了看她的衣裳：“给你们主子用大红的唇脂。涂淡一点点就好。” 她肌肤白皙，又是冬日里，穿的也是银红，再涂上个大红唇脂，看着就精神好看。叶枣挑眉，心说四爷还有这一面呢？看着她梳妆打扮？等她打扮好了，琥珀抱来了斗篷。是一件银色带着一丝粉红的颜色，乍一看是银色，阳光下就看出别的颜色来了。四爷亲手给她披上，系好带子。又叫阿圆给四爷披上玄色斗篷，两个人这才一起出去了。滚滚被带出来，兴奋的很，虽然有人撑着伞，他也是急着要去抓雪。 “你要是今儿不听额娘的，以后下雪都不能出来了。”叶枣趁早说清楚。虽然她不想养出一个温室里的花朵来，可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该对付的还是要对付，不然病了受罪的是孩子。五阿哥听了，就撅嘴，不甘心的很，不过还是听了。四爷笑着道：“来，朕抱着？” “不用了，叫奶娘抱着吧，皇上自己走。”叶枣拉了一下他。如今他们母子的恩宠够多了，四爷就不必在加了。四爷笑了笑，没坚持。没有坐撵，一行人走着去御花园。到了御花园，一处亭子里早就预备好了。用屏风挡住了四周，风进不来，可又不严实，还是看得见外头的飞雪。火炉子里烧着银丝碳，虽然不那么暖和吧，这一圈也不冷了。桌上摆着热乎乎的热奶和茶水，点心刚出锅，还冒热气呢。皇上和宸贵嫔，五阿哥一起逛园子，这动静儿不可谓不大。所以后宫很快就知道了。知道了，自然就有人动心思了。福嫔就是其中一个。第782章出尘她虽然有心机，可是这么久不见皇上来，到底是有些心急了。又不敢鲁莽了，想了一圈，这后宫里谁比较好哄，然后就想到了锦嫔。可锦嫔毕竟是怀孕了，这天气，不出来也是有的。不过，她要是想去，还是能想法子的。最后，竟是将顺常在叫了出来。两个人都是盼着得宠的人，既然有机会，当然要试试了。倒不是说从宸贵嫔手里抢人，而是能多见一见皇上，总是有好处的。御花园里，听闻福嫔和顺常在求见，叶枣笑的意味深长，这是狗吧？骨头的味儿好闻？ “苏培盛，你的规矩是越发的好了。”四爷黑脸，他早就将御花园禁了，见什么福嫔？ “不要这样么，还是叫进来吧。”叶枣拉四爷的手：“我想见见，看看福嫔出什么幺蛾子呢。” 四爷白了她一眼，还是应了。苏培盛忙去请了两个人过来。福嫔一身藕荷色旗装，顺常在是桃红色，都打扮的很美。两个人过来给皇上请安，给宸贵嫔请安，给五阿哥请安。 “起来吧。”四爷淡淡的，也不说坐着的话。 “顺常在。”叶枣笑着看她：“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你看起来……” “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出尘？”叶枣歪头问四爷。四爷淡淡的：“出尘的人进不了后宫。” 便是他宠爱喜欢之极的枣枣，也并不是出尘的。事实上，这不是贬义。 “唔，那就是装的。”叶枣一笑。最开始的宁氏，是真的有些出尘的气质呢，如今……竟泯与众人了。顺常在脸色不好看，还是赔笑：“是贵嫔娘娘高看了奴才一眼，奴才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过去看着是挺好的，如今看着，还真是不过如此。”叶枣忽然严厉起来：“福嫔来在荒蛮之地，不懂事，顺常在你是土生土长，也不懂事？你进宫这么久了，难道不知宫规？这下雪天里，皇上与本宫在此，谁是谁给你的胆子来打搅的？” 宸贵嫔忽然变脸，福嫔和顺常在都是一惊。虽然她们心里疑惑有皇上在，宸贵嫔也敢这样实在是嚣张至极。可是却不得不怕。 “奴才知错了，奴才……只是想来给皇上和宸贵嫔娘娘请安的。”顺常在忙跪下。福嫔不甘心跪着，梗着脖子：“臣妾是……也是来请安的。” “福嫔不懂规矩，冲撞朕。朕看你也不配这个封号，就拿掉吧。”四爷摆手：“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以后无朕旨意，不要乱闯了。” 福嫔……郑嫔脸一白，愣了一下，只好福身谢恩了。有了今日这一出，以后怕是没人敢冲撞了宸贵嫔。说是冲撞了皇上，其实还不是给宸贵嫔做脸？倒是顺常在，没有降位没有褫夺了封号，难不成，皇上喜欢她？两人走后，叶枣看了四爷几眼，然后给他倒茶：“皇上威风哟。” “滚滚，阿玛带你看雪。”四爷又白了叶枣一眼，招手叫孩子。滚滚刚才一直都在栏杆处和花生玩儿被，对于来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会子听着皇阿玛的话，眼睛亮了，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四爷将他的帽子戴好，拉着他出了亭子。这会子雪小了很多，四爷只说不许他碰雪，不过雪地里跑一会还是没问题的。一娃一狗都乐疯了，很快就在雪地里跑起来了。嘻嘻哈哈中夹杂着汪汪叫，看起来就热闹。叶枣撑着下巴看着四爷，他就长身玉立的站在那，看着孩子。 “你说，皇上什么时候才去临幸顺常在呢？”叶枣想看戏。阿圆哪里敢说：“奴才不知道啊主子。” 叶枣嗯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失策了，想玩儿雪来着。” 阿圆心想奴才可是故意没提醒您，您小日子就快来了，玩儿什么雪啊！叶枣慢吞吞的起身，下了亭子，偷偷抓了一大把雪慢慢的接近四爷。就走到他身后，正要踮起脚往四爷衣裳里塞，就忽然被四爷一个回头抱起来：“枣枣是不是傻？嗯？你那花盆底踩着雪地，朕还听不见？” 何况，还有她身上的幽香，到了冬日里，她又开始用比较温馨的香气了。闻着只有一个感觉：缠绵。叶枣被四爷抱起来那一刻就吓了一跳，手里的雪都掉了，头上的大钗也掉了一根。四爷笑着抱着她转了一圈：“傻了？” 叶枣这会子心跳还有点快，抱着四爷的脖子：“吓死了呢。” “不许胡说。什么死呀活的。”四爷瞪眼。叶枣笑了笑，仰起头，亲了四爷一下。四爷不觉有他，只瞧着叶枣高兴，他也高兴。刚才起，五阿哥就看着阿玛和额娘，这会子羡慕的跑来：“滚滚抱！” 四爷就把叶枣放下来：“来，阿玛抱滚滚。” 滚滚伸手，却指着四爷：“羞羞！” 四爷一愣，什么意思？只好去看叶枣。叶枣已经笑倒在了阿圆怀里。阿圆也觉得好笑，又不敢笑。苏培盛站在一边，尴尬的要命……这可怎么说呢？皇上您脸上有个唇印儿？四爷见众人都这么奇怪，一时间还真是想不通，皱眉：“苏培盛！” 苏培盛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不过，叶枣抢先了一步：“皇上恕罪，臣妾一时忘形了。”真要叫苏培盛说出来了，那就有点尴尬了。她忙掏出手帕，给四爷擦脸。四爷见她有些够不到，就低头。擦脸的时候，四爷就知道了，这狐狸是亲了他一脸唇脂吧？坏狐狸。四爷扶着她的腰，叫她乖乖擦，然后叶枣就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还想亲一个怎么办啊？” 四爷手紧了紧，心想狐狸又开始调-戏他了。 “看朕晚上收拾你。”四爷也小声道。叶枣只是笑，是有日子没被他收拾了呢。唔，还挺想他的呢。五阿哥不满意了，跳着要抱抱。四爷这才松开叶枣的腰身，还捏了一下她的手，这才抱起儿子举高高。叶枣就慢慢的踱步，这雪中的景色真是不错，难怪这从古至今的才女们都喜欢赏雪呢。果然是别有一番趣味啊。第783章遇刺四爷是十月十七这一日，去了抚辰殿的。其实说实话，要不是前几日顺常在出现在了御花园里，四爷还没想到她呢。不过，既然送上门，四爷自然是要来的。抚辰殿里，顺常在，郭答应都很激动，只是也好奇，这是白天啊。怎么皇上来了呢？四爷进去，只是喝了一杯茶，是由顺常在陪着的。郭答应立马就拉了脸，冷笑着看了一眼顺常在，然后回去了。当天夜里，就传出四爷叫人将顺常在接去了乾清宫的话。后宫里还是震惊的。不是震惊顺常在得宠的事，而是震惊了皇上将人接去了乾清宫的事。这些年，皇上除了一个宸贵嫔，前头几乎不留别的女人过夜。锦玉阁里，丫头们不敢瞒着，一早就跟叶枣说了这件事。 “嗯，我知道了，我先睡会吧。一会要起来的。”叶枣心里没什么波澜。四爷做戏做全套，今儿也不知要叫顺常在背上什么名声了。四爷上午去了一遭，就是告诉她可以准备了，不过她的准备，和四爷要的可不一样。叶枣不知道四爷呢背地里是怎么安排的，不过……顺常在是死定了。对于这个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敌人的人，叶枣没感觉。顺常在不是死于后宫倾轧，而是死于宁家的野心和不聪明罢了。顺常在满心欢喜的进了乾清宫，进去的时候，是酉时中。出事的时候，也不过是晚膳之后，戌时中罢了。她的宠妃梦才开始一个时辰多一点，就中断了。看着脚边滴血的匕首，她惊慌失措，她根本不知道刚才怎么了，就刺伤了皇上。这会子，她跌坐在地，看着乾清宫里的人乱了套，皇上捂着一只胳膊，血哗哗的流。顺常在知道，她死定了，一定会死。可是心里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她怎么会刺杀皇上？四爷要杀人，还是杀一家子，当然不会瞒着宫里。所以第一时间，皇上遇刺的事就传出去了。叶枣虽然有准备，被阿圆叫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等会，我不能第一个去。” 阿圆慌乱点头，心想也是，第一个出头没好处。 “奴才伺候主子梳妆。”阿圆道。 “怎么能梳妆呢？皇上出事了，我还顾得上梳妆啊？”叶枣笑了笑。阿圆一愣，然后点头，是啊，皇上出事，梳妆什么呢？第一个过去的是皇后，第二个是住在景仁宫里的郑嫔。第三个就是胡乱披着斗篷的叶枣。郑嫔是没睡呢，所以看起来整齐。皇后睡了，也没梳头，却看得出是上了妆的。倒是叶枣跑的不顾形象，一脸苍白，里衣裹着斗篷就冲进了乾清宫：“皇上呢？怎么样了！” “是宸贵嫔娘娘来了，娘娘请。”苏培盛过来招呼她。叶枣慌乱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顺常在，顾不得多话，就冲进了内室。四爷坐在榻上正在被太医包扎，皇后和郑嫔守着。见了她正要说话，就见四爷瞪眼了：“伺候的人是死的？怎么叫你们主子就这么出来了？” 阿圆和琥珀跪下，却不敢说话。四爷也知道，这是她们拦不住。 “我没事，皇上严重么？严重么？”叶枣红着眼几步就过去，见太医包的是胳膊，松口气：“是不是别处没伤？” 太医不敢说，四爷忙道：“没事，就这里一点伤。” 叶枣就气的眼眶红了，眼泪也下来了：“皇上，你怎么能……” 说到这，又止住，不敢说出来怕被听见了。四爷心里瞬间就都懂了，这个狐狸，她就没有不知道的事。不过当初她也在江宁府，她的聪慧，知道什么也不奇怪。何况很多事，他没瞒着她。所以她不管不顾的来，只是怕他真的被刺伤了。如今看着他只是伤着胳膊了，就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下手了…… 真是个叫人心疼喜欢的狐狸啊。 “宸贵嫔对皇上这份儿心，臣妾也不及。”皇后叹气：“可你也顾及自己的身子，这么冷的天，你就这么出来，不是叫皇上担心么？” “是臣妾失仪了，皇后娘娘的心，比臣妾真了一万倍呢。”叶枣擦泪，笑了笑。 “好了，先去穿衣裳。”四爷看她这样，心疼道。叶枣点头：“皇上，娘娘，臣妾先更衣。” 皇后摆手：“快去。” 叶枣进了净房更衣，自有珊瑚后头送来了衣裳的。更衣这个时间里，后宫里除了出不来的和太妃太后，其余的女人都来了。众人都看了一眼跪在外头的顺常在，糊涂的很。顺常在刺杀皇上？这是疯了吧？可想想这个顺常在的出身，大家隐隐约约的，又有些眉目了。真是复杂啊，所以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齐贵嫔进来，看过了四爷之后，不见叶枣，心说这回可好看了。 “锦玉阁的宸贵嫔呢？皇上这里出事，她住的这么近竟然没来？莫不是还睡着呢？真是睡得安稳啊。” 皇后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心说不成器就是这样了，谁都不说，就你嘴长。 “宸贵嫔妹妹早就来了，跑得急，傻乎乎的，竟是里衣裹着斗篷就来了，这会子后头更衣呢。”皇后如今既然扮演慈爱么，就得全了后宫里众人的脸面。齐贵嫔一听，就觉得脸被打了一般火辣辣，这可真是难看了。 “好了，朕无事，你们都回去吧。”四爷厌烦道。这个齐贵嫔，年纪一年年长，脑子却不长。 “皇后和宸贵嫔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吧。”四爷又说了一遍。众人不甘心，也只好都告退了。叶枣出来的时候，就只有皇后坐着，伺候皇上喝药了。 “是顺常在？她是不是疯了？”叶枣一出来就问。 “这个顺常在，很是可疑，还是先关起来，好好查吧。臣妾觉得，怕是她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她一个天子嫔妃，怎么会这么做呢？” 皇后虽然不知当年事，可她是个极其聪明的，皇上当时留下了宁氏，她还以为是因为看上了呢。可从上回顺常在被晋位，皇上又不去，皇后就看出端倪来了。今儿这事，处处透着诡异。皇上的伤口是真的，可真不严重。真是刺客能这么下手轻？第784章恋腰 “朕不碍事，将宁氏押回抚辰殿。好好查，将宁家一家羁押下狱，好好查。”四爷下令。苏培盛忙应了一声是，就出去叫人先把顺常在押走。 “皇上受伤，还是先歇着，臣妾与宸贵嫔就在这里伺候。”皇后将被子给四爷拉了上来。 “皇后身子不好，脸色也不好看，还是回去歇着吧。叫宸贵嫔伺候吧。”四爷关切：“早些歇着去吧。” “那臣妾便先回去，明日再来看皇上。有宸贵嫔在，臣妾是很放心的。”皇后笑道。 “臣妾送皇后娘娘。”叶枣忙道。她亲自送皇后出了内室，就见外头顺常在被拉走，奴才们正在处理外头乱了的摆设。 “妹妹不必送了，回去伺候皇上吧。”皇后轻轻拍叶枣的手。 “是，臣妾不敢不尽心。”叶枣福身。皇后便欣慰一笑，扶着秀荷的手走了。叶枣看了许久，直到皇后转弯儿了，才转身回去。回去看着四爷，叶枣就翻白眼：“一定要把自己弄受伤？” “刺客……” “什么刺客那么温柔？”叶枣打断四爷：“我就不该说，我其实该装的，可我……” 实在是没忍住，太低级了吧？她看得出，别人看不出？四爷笑了笑，对她招手：“过来。” 叶枣走过去。 “脱了衣裳上来吧，冷么？”四爷拉她。叶枣就脱了外衣，上了塌，缩在四爷身边：“说罢。” 四爷摇头，在她面前，有时候皇帝这个身份简直没有用…… “朕是皇帝，朕身上无论多了什么伤，都是有记载的。”四爷轻轻道。他是天子，不说今日这般被刺伤，就算是日常碰破了一个口子，也会有记载，也要说清楚怎么伤的。也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损伤龙体素来是大罪过。有伤口在，宁家就不能翻身。当然，四爷外围肯定做了别的安排，那就是后话了。叶枣是个聪明人，想了想便明白了：“上回我差点刺伤你，还好没有伤。” 四爷也想起御花园那一回了，失笑不已：“你是怎么想的？嗯？居然要刺伤朕，朕伤了你就开心了？” “疯了呗。”叶枣不想说，那时候她奔着不活了去的。想想也是傻，不管出什么事，他对她这么好，刺伤他是不是有点狼心狗肺了？ “疼么？我倒是没伤你，你还是伤着了。”叶枣轻轻摸四爷的手臂。 “不碍事，你方才怎么就那么来了？你如此聪慧，不是猜到了此事？”四爷伸手摸她的头发。 “我哪知道你真实诚呢！”叶枣白眼：“这事，你要怎么处理啊？” “别问了，累了吧？睡吧。”这些血腥的事，还是不要与她说了。 “嗯……我只说一句话。”叶枣躺舒服一点：“宁家死活我管不了，不想管，只是要是有不死的。皇上开恩，不要把女子们送去教坊之类的地方……有时候，无奈的活，比死更难受呢。” 一个女孩子，能被赦免，就肯定是不足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被送去教坊，送去那些以后要卖笑，卖身的地方，想想也够残忍。以己度人，叶枣宁愿死。四爷没说话，只是将她的头扳过来亲了一下。四爷想，并不是这样的，许多人，愿意活着。哪怕活的没有尊严，也是愿意活着的。叶枣没指望四爷回答她，只是她自己忽然笑：“我忽然觉得好庆幸，那时候我是被骗进了皇上的府里。要是换一个人，还不知怎么样。” 是，叶枣有一副迷人的样貌，男人会喜欢。但是，她的样貌太过于不庄重了。肯定会被女人厌恶。要是男人喜欢，不顾女人们反对，那就是众矢之的。或者，男人只是当她是个玩意儿…… 这么些年，她其实深知，四爷尽管每次都叫她小狐狸，但是那是昵称。四爷最好的一点，还不是对她的舍得。而是从没看轻她。四爷侧身，就用那只伤着了的手，捏了叶枣一下屁股。 “朕可是高兴，狐狸终于懂事了。”四爷笑着。其实四爷有时候也想，每次她爱闹的时候，四爷总会想，还好是他。他对这只狐狸，是有十足的耐心。这要是换个人，不知如何呢。也许早就失宠，在后宅里过着艰难的日子，磨光了一身鲜艳。再或者，他的舅舅再狠心些，将她送去别处……她如此一身风骨，不知道要沦落何处。又或者，早就红颜早逝了。虽然，那些如果要是发生了，四爷根本不会认识叶枣。可他想到那些，还是会觉得心疼。一开始，四爷觉得诧异，觉得不可置信。他堂堂皇子，皇帝，怎么会为一个女子这般？可后来，四爷就习惯了，关怀她，真是习惯啊。 “睡吧，明日我早起。”一早，太后肯定就知道了。太后来，她不能还睡着的吧？明日肯定是闹一上午的节奏啊。四爷嗯了一声，将她搂住：“睡吧。” “你的手……”叶枣叹气：“就别抱我了吧？” 又不能换位置，伤着的手，压在下面也难受。 “不碍事，乖些。”四爷轻轻捏她的腰，随即闭上眼。 “我觉得，你真是有个毛病啊。”叶枣说着，亲了四爷一下下巴，也闭上眼。四爷等她说下去，她却睡了。四爷便也不执著了，笑了笑，搂着她真的睡着了。毛病么，恋腰癖？反正四爷对她，是十足的恋腰。做那档子事就不说了，四爷总是掐着她的小腰的。平时也一样，搂腰，抱腰，捏腰…… 睡到了半夜，叶枣想要如厕。起来再躺回去，四爷将她搂住，闭着眼就亲上去了。 “唔，睡觉啊……” “乖。”四爷说着，几下子就将她衣裳剥了，然后揉捏着顶她。叶枣倒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很诧异，四爷这太突然了吧？于是，大半夜的，两个人就不和谐起来。完事后，叶枣使劲戳四爷：“你刚才知道是我么？”这么问，叶枣自己都觉得烦躁。 “胡说什么？朕还能不知你是谁？”四爷搂住她：“不要瞎想，枣枣的一切，朕了然于心。” 至于刚才么……唔，四爷总不能说朕正好梦里梦见与你那个啥吧？第785章赐死与此同时，抚辰殿里，顺常在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浑身颤抖。她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刺客。刺杀皇上，这是死罪啊。不光是她要死，家里也完了。可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没有啊，怎么会…… 可皇上实实在在的伤着了啊，她解释不清楚，没有人听她的。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做梦呢，能够得宠的梦。甚至想，她生的也不错。也许以后会被以娇媚著称的宸贵嫔走的更远。只要给皇上诞下子嗣……以后什么都可以有！可就是几个时辰之后，事情就成了这样，她不敢置信。甚至觉得荒谬，可事实就是这样。不管是哭，还是叫，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了。隔壁的郭答应也很怕，她也觉得诧异，觉得不可置信。顺常在不过出去了一遭，就成了刺客。她与顺常在同住了半年有余了，她竟什么都没看出来……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是刺客呢？又想，还好皇上发现了，不然真的出事了，可怎么办呢？这一夜，有人睡不着，有人睡得很好。天还不亮的时候，太后就得了消息，匆忙赶来了。当然，早有人知道，将四爷叫醒。叶枣也赶紧穿戴好，等着太后来。 “皇帝如何了？”太后一进来，就担忧道。真的出事了，太后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罪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无碍。”苏培盛忙过来：“皇上候着您呢。” 然后就见叶枣出来：“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随意摆手，不想理她。叶枣就起身，也不进去了，只叫人安排皇上的早膳去了。内室里，太后看四爷包扎的手臂：“这宁氏包藏祸心，定不能轻饶了她！当初她的祖父伺候先帝爷，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不料他的孙女更是个坏的。” 四爷看着太后，忽然就愣住了。 “如何？难受的紧？快传太医！”太后见四爷发愣，便忙道。 “不不不，不碍事，皇额娘提醒了朕。”四爷摆手：“当年之事，皇额娘也觉得蹊跷么？” 四爷不过随口一问，当年的事，绝对有问题。太后也愣了一下，然后坐下，摆手叫人出去。 “哀家当初很少伺候先帝爷了。不过……”太后迟疑了一下：“后来回想一下，先帝爷从那一年伤着腿到驾崩，身子的好坏一直都很奇怪。” 四爷点了点头。是奇怪啊，他继位之后，很是深挖过这件事。皇阿玛的腿，是彻底毁了的。就算是治好了，也肯定是不良于行。可中间有一年多，是全然看不出。尤其是那宁神医到了之后，皇阿玛一度像是年轻了十岁。可……最后驾崩也是非常迅速的。加之宁神医家伙先太子，又自尽身亡…… 不过，太后提醒他的，倒不是这件事…… 江宁府，江南……迟早是要办了的。宁家……就是个突破口。 “皇上，太后娘娘，用膳吧。”叶枣亲自在外头道。 “皇额娘这么早来，还没用膳吧？先用膳吧，其余事都不急。”四爷起身。太后应了一声，也起身。母子两个一起出来，就见外头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早膳，色香味俱全。虽然不像往常太后独自用膳时那么多菜品。可却都精致叫人瞧着有胃口。 “皇帝是一国之君，早膳也有早膳的规矩。怎么这么素淡？”太后皱眉看叶枣。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节俭，早膳一般都是这样的。且皇上伤着手，有些东西吃不得。是臣妾不懂事了。”叶枣福身。 “好了，皇额娘请坐。”四爷抬手。太后落座，哼了一声。四爷也坐下，叶枣就在身后服侍。 “宸贵嫔也坐吧。”四爷不忍。 “臣妾伺候皇上和太后娘娘用膳吧。”叶枣对他眨眼，表示无所谓。四爷想了想，没阻止。太后心里果然舒服了不少。她就瞧着宸贵嫔给皇帝布菜，每一口皇帝都吃了。记忆里，皇帝不爱喝汤。不过这一顿，他还是喝了一碗鸡汤。太后也不知自己什么心情，一顿饭吃的很是没滋味。吃过了早膳，皇后来了。叶枣就借机会告退了。临走，四爷吩咐：“叫御膳房好生伺候宸贵嫔和五阿哥用膳。” 叶枣笑着谢过，转身走了。半个时辰后，传来顺常在刺杀皇帝，罪无可赦，贬为庶人，赐毒酒一壶。宁家勾结前明逆贼，欲谋刺皇帝，毁大清基业。其心可诛！当即将一家老小下狱。宁家满门抄斩，这是说宁神医这一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族之内，年十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斩首。年十岁以上女子绞杀。年十岁一下男丁充军，十岁之下女子送进内务府为奴，终身不可婚嫁，不可离宫。叶枣听完了小亭子的禀报，就笑了笑：“皇族不可侵啊……” 好在，那些年幼的女孩子们，是送去做奴才。而不是做…… 就算是终身不可嫁，不可离宫，可这后宫里，多得是一生没离开的。只要伺候的好，还是能过的舒服的。一旦进了宫，或者进了哪一家府里，也就那样了。总比那个强啊。只是，宁家满门死了也就罢了，还有三族。三族啊，那是多少人呢？哎，虽然宁氏刺杀四爷是假的，可宁神医当年，定是直接害死了先帝。皇族的人，果然是金贵无比的，便是时过境迁，也还是要报仇。宁家呢……宁家太愚蠢了，躲着都来不及，竟还巴巴的要博富贵。可真是被富贵眯了眼啊。就算是如今的宁侯爵位，他们都不心虚么？还要叫女儿进宫…… 叶枣想，要是宁家一早就上书请求罢免爵位，并就此离开京城，远走他乡。四爷都不一定会这么狠，可宁家舍不得。哎…… 抚辰殿里，宁庶人坐在那，看着那一壶酒，整个人都是懵的。 “为什么？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我没有啊！”半晌，她大声叫起来。苏培盛皱眉：“我说你就好好喝了吧。这也是个体面，难不成你要死的更难看些？” 第786章肥缺 “为什么啊？可是为什么啊？你知道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啊！”昨夜，短暂的一会记忆没有，她想了一夜，终于是清楚，那时候她该是中了什么药了。可是皇上会陷害她么？为什么啊？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知道。我躲不过了，可是为什么？你告诉我，我不想这么糊涂的死啊！求你，你就告诉我，我也做个明白鬼啊！”宁氏看着苏培盛，她始终没起来，起不来，腿软。苏培盛居高临下的看她，看了一会，摆手：“都出去。” 几个小太监忙退出去。 “叫你死的明白也不妨事。”苏培盛笑了笑：“你知道先帝爷怎么死的？嗯？你宁家的爵位怎么来的？不知道规避？还敢送女儿进宫？啧啧，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进来？老牌勋贵都进不来，你一个凭着欺骗得来的爵位家里，就随意进来了？嗯？” 宁氏张嘴：“可……可我祖父，不是被先帝爷誉为神医么？不然我家里怎么会有爵位呢？” 她慌乱，紧张，越发糊涂了。 “你说的都对，可你祖父把先帝爷治死了。这回你清楚了？”苏培盛呵呵一笑：“咱家劝你，好好上路吧，别扛着了。咱家还得去宫外传旨，宁家三族都要斩首，忙着呢。” “三族？？我……我宁家要灭门了？我……”宁氏一愣，猛地起身：“为什么？我……” “啧，说了半天，还问呢？好了，你也冤枉。这事吧，真不是你的错，好了，你快喝下去，和你家人团聚吧！”苏培盛叹气。其实细细说起来，这个宁氏本无罪。 “不……不不不，我不要死，我是冤枉的，我不要……”宁氏往后退：“叫我进冷宫吧，我不要死……” “啧，这就不好了。来人。”苏培盛叫了一声。四个小太监就进来了：“苏爷爷奴才们伺候您。” “没眼色的东西，伺候我干什么？伺候宁庶人喝酒。”苏培盛皱眉。四个小太监哎了一声，嘿嘿笑着，两个人夹住宁氏。一个人掰开她的嘴，另一个人就将一壶酒全倒进她的嘴里。不和也得喝。赐死的毒酒，都是剧毒…… 便是喝一杯，也很快就会毒发。何况就算是洒了不少，也灌进去大半壶。太监们才松手，宁氏就觉得肚子里烧起来了。趴在地上：“我……我冤枉……” “你是冤枉，可你家里不冤枉啊。好好上路吧，这酒烈，你很快就没感觉了。不至于太难受。下了那边，好好问问你祖父，做那些事的时候，考虑过后人么？自作聪明啊。” “我冤枉……”宁氏喃喃，整个人已经开始抽搐。其实她已经没多少难受了，意识开始涣散，只觉得整个人飘起来。临死的前一刻，她眼前看见的是昨日上午皇上来的时候，就坐在她如今能看见的那个桌子前。他端着茶，喝茶的姿势说不出的好看。然后，就遁入了无边黑暗。最后听见的一句话，是苏培盛说：“将她放回床上去，叫奴才们给她换洗换洗。体面些去吧。” 最后的一丝意识，是宁氏想，这个人真是好。宁氏死了。宁家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下狱斩首。宁家除了这一支，其余都在江南，所以这江南的宁家人，四爷传旨，叫噶礼负责抓捕，务必不能逃脱，否则就治罪于噶礼。宫里，震惊的有，诧异的有，可都没有同情宁氏的。原来他们家竟是联合了前明余孽，要刺杀皇上！还好皇上警觉。不然真出事了。四爷上朝的时候，便道：“诸位爱卿想必也知道了，朕前几日，遇见一件糟心事。” 四爷严肃道：“这也罢了，是朕没有看清楚人。不过这宁家……朕如今想来，全是疑惑。刑部审讯，宁家兄弟拒不承认，但是朕却叫人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当年的宁神医，并未有传言一般厉害。先帝爷的病症，怕是也耽误了不少。如今，朕怀疑，是否那时候，便是有人叫宁神医接近先帝爷，图谋不轨？否则，先帝爷正值壮年，怎么会忽然就是驾崩了呢？” “皇上所言有理，臣主张查！”李光地上前一步：“虽说……先帝爷的事，再查起来未免不敬。可要是真是有人包藏祸心，先帝爷岂不是蒙冤？臣还是建议查！” 李光地最会察言观色了。其实老臣们心里大约都有数。当年的一切都很诡异，还有先太子的死…… 查别的不好，但是查一个宁神医是不是耽误了先帝爷的病症，却是可以的。 “朕记得，当初是曹家送了宁神医来的？”四爷问。众人一愣，心里就都清楚了。 “回皇兄的话，当初确实是曹大人送了宁神医进京。据说是花了不少银子才求来。”八爷道。 “哼！真是用心了。真要是妙手仁心，又何须重金求得？”四爷冷笑。 “曹寅乃是先帝老臣，朕也不便查他。便传他进京吧。”四爷道：“叫他自己解释。不过，噶礼还是要查，朕要他自辩，是给他机会。倘或说的是实情，便也不怕噶礼查。要是说的是假话……哼。” “皇上英明。”众人忙道，他们都知道噶礼与曹家的关系，其实很好。所以皇上是要放水呢……还是要一网打尽呢？江宁府是个活的金库。所以，朝中大臣多数与那里的官员有关系。便是明珠，李光地等老臣，也一样。甚至更多联系。可是，他们又都是人精子，纵然有联系，一旦出事，也绝不会涉及自身。只是从皇上的言语中，大家清楚，只怕是皇上盯着江南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家，李家，孙家，也显赫了几十年。这银子也过了多少了。只怕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这样重要的地方，皇上肯定会换上自己人的。何况，除了曹家，其余两家不过是皇商罢了，皇上要换了他们也是正常的。只是，曹家这个官位，也不知皇上属意谁…… 这可是个肥缺，一般人只怕是不能接任的。第787章昏厥散了朝，明珠就笑呵呵的道：“李大人，一起喝一杯？” “好啊，明相请。”两个人相携，出了紫禁城，找个了酒楼就坐着去了。 “今日之事，李相如何看啊？”明珠笑着问。 “哎，其实怎么看都不要紧。这件事，与你我不相干啊。”李光地笑道。他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也什么都说了。明珠经过先帝爷那会的事，如今只有一心报效皇上了。所以江宁府的事，他并不打算插手。可是，也总怕连累自己。李光地这一说，他也就安心了。 “这老了老了，就怕事。”明珠一笑：“曹家也罢，江宁也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牵一发而动全身……” 要真是办了曹家，那么这些年与曹家有关的，会不会被清算？要是清算了，他们谁敢保证自己羽毛干净？何况，明珠知道自己家的子弟们是个什么德行…… 唔，不过这老子英雄儿软蛋也不是他一个，李光地家里那几个儿子也一样不成器啊。 “哎，不瞒明相，我也怕啊。”李光地嘿嘿一笑：“不过，我觉得皇上并不是想清算曹家。曹家是精明人，当年也没敢慢待了皇上。” “皇上不会闹大的，办了曹家也就算了。倒是……”李光地笑：“咱们与曹家不算走得近，也不过就是接了些好处。只是这与噶礼好的……怕是要倒霉。” 明珠点头，他也这么想的。当初噶礼任职两广总督的时候，欺上瞒下，还是皇子的皇上就很是恼怒。奈何先帝爷维护，不得不作罢。皇上登基之后，明珠等人就知道，总有一日，皇上要处置了噶礼的。这一等就是三年。如今，只怕是不会再等了。这一回，叫噶礼拿宁家人，下一步叫他查曹家。就是契机。锦玉阁里，叶枣听小亭子说朝中的事。她并没有刻意打听，只是这些能传进后宫的事，就说明四爷不介意后宫知道罢了。听完了，叶枣忽然道：“我舅舅在山南县做县令！” 小亭子一愣：“是啊，舅爷在那里好几年了。” 叶枣忽然有个感觉，莫非四爷一早就培养舅舅？又有些不可置信：“你说……” 她有些说不下去。 “奴才想着，想必皇上是要重用舅爷的。”小亭子小声道。叶枣点头，然后叫他下去。叶枣趴在软榻上，看阿圆：“为什么呢？舅舅那么出色？还是因为我？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妖姬？” “主子这话说的，叫皇上听了都要生气的。”阿圆笑着道：“也许是因为主子的缘故，可也是因为舅爷有本事。不然……老爷怎么就……” 怎么就没叫皇上看上呢？那可是主子您的亲阿玛！ “你说的也是。其实……我阿玛不成。我哥哥也一般。哥哥适合做个专心做学问的。我家里，其实也就是我舅舅最能扶起来。” “阿圆，你不知道，有时候我很迷惘。”叶枣摇头。 “主子有什么心事，说与奴才听吧，奴才虽然……不能为您分忧，但是也许能开解您？”阿圆道。 “你说我有什么心事？我这样的人，要是有心事，那叫矫情。皇上都要把我宠上天了。”叶枣笑了笑，摇头：“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矫情啊。你说，还有谁比我更舒心么？” 阿圆心里想，主子说的也对，可……她有时候也明白主子的心。皇上是好，哪都好，对主子更好，可他毕竟是皇上啊。从古之间，哪个宠妃能一辈子受宠？就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主子色衰爱弛…… 那时候，皇上再有宠妃，主子又要如何呢？ “罢了，我也不瞎琢磨了。我有时候只是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皇上对我的好，不是表面的。至少他给我体面，给叶家体面。按说，我的身份。就算得宠，也没有一进宫就是高位的。如今不过三年，我已经是贵嫔了。与李氏平起平坐。纵然我还排在她后头，可我的封号也不在后头了。” “下一次再有晋封，我便是妃位。坐上妃位，我便是实实在在的后宫主子。便是失宠了，也能自保，保护孩子了。”叶枣笑了笑：“没有不知足的。” “主子……您说这些，倒是叫奴才也难过。主子不会失宠的。”阿圆赔笑。 “唔，以后不知道，眼下是不会。既然要固宠，就去请皇上来吧。晚上我叫人做好吃的请他好了。”叶枣笑道：“也算我懂事一回。” 阿圆正要应，就见珊瑚进来了：“主子，一刻钟之前，皇后昏厥了，如今太医已经去了。” “昏厥？快去看看。”叶枣皱眉，皇后这个身体也是不行啊。披着斗篷，很快就到了坤宁宫，叶枣是第二个，第一个是郑嫔。之前四爷遇刺，也是郑嫔比较早，叶枣挑眉看了她一眼，抬手：“不必行礼了。” 进了里头问：“皇后娘娘如何了？” “给贵嫔娘娘见礼，皇后娘娘还昏着呢。”杨嬷嬷红着眼，她着实吓着了。皇后今日起来就不精神，午膳后睡了一觉，起来洗漱的时候忽然就昏过去了。 “太医如何说啊？”叶枣又问。 “太医还在诊治。”杨嬷嬷道。叶枣嗯了一声：“那我先候着。” 不多时，四爷也过来了，后宫里的女子基本都来了。众人见礼，四爷摆手：“免礼吧，太医呢？” 不多时，两个太医出来：“臣给皇上请安，给诸位主子请安。” “免礼，皇后如何了？”四爷问。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是气血双亏，虚弱至极。又加之这几日天冷，受了寒气，故而一时气血不足导致昏厥。” 另一个太医道：“皇后娘娘早年受创，就没有恢复过来。如今身子极度亏空，若是不好好调理，只怕是更加严重了。” “皇上，皇后娘娘醒了。”秀荷出来，福身道。四爷嗯了一声，起身进了内室。内室里，皇后靠着迎枕，整个人都没有血色。唇瓣一丝红都没有，一看就是病的厉害。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了。”皇后虚弱道。第788章凤印 “不必多礼了，你且躺着。”四爷摆手。虽然心里厌恶她，不过到底她还是他的皇后，这种时候，也看不得她拖着病体行礼了。 “多谢皇上，叫皇上担心了，臣妾这身子也是不争气。”皇后笑了笑，躺回去。 “有太医调理，你不必在意，很快就好的。”四爷淡淡的。皇后看他，心里想，他可没有真的要她很快就好的意思啊。犹记得有一回宸贵嫔生病发烧，她去看望。皇上虽然没说什么，可那眼神关切，见宸贵嫔咳嗽几声，便生出心疼来…… 而对着她，尽管他说的是好话，却不见丝毫心疼…… 他来看望的是皇后，而不是她乌拉那拉氏啊。这一点，其实皇后是明白的。只是病的厉害的时候，难免也会觉得失落吧？ “臣妾这一病，病的着实不是时候。如今十月多了，眼瞅着就要过年，看臣妾这样，想必是好不了。这年节下，事情多。一时半会的不是奴才们能打理的。皇上您看，是叫太后娘娘先管些时候呢？还是叫宸贵嫔或者齐贵嫔先管一些时候？”皇后问道。 “太后年岁高了，朕不欲她劳累。”四爷又是淡淡。实际上，四爷还不足而立呢，太后又能有多老？五十岁出头罢了。但是四爷知道太后的德行，她要是管了后宫，只怕生出无尽的事端来。皇后当然是乐于见得这样的结果的。要是叫宸贵嫔齐贵嫔管事，她身子好些了，就能接回权柄来了。可要是太后管事，那时候只怕不是她想接就能接回来的。所以，对于太后不管事，她乐见其成。 “皇上说的极是。那就叫宸贵嫔管些时候？臣妾瞧着她自己的宫里管的极好，想来后宫的事，上手也是顺利的。”皇后笑道。 “宸贵嫔还有五阿哥，五阿哥年岁小，处处离不开额娘。叫宸贵嫔和齐贵嫔一起管吧。皇后好好养病，早日好起来，这后宫之事，还是你管了最合适。”四爷道。 “是，那就叫两个贵嫔一起管着，稍后臣妾叫杨嬷嬷与她们交接一番便是了。臣妾定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皇后笑道。四爷嗯了一声，自觉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便起身：“皇后好生养着，朕便先走了。” 皇后笑这恭送了皇上。等他出去，皇后收起笑意：“传话出去，不必谁侍疾了。一会你将凤印拿出去，交给两位贵嫔。后宫的事，就全部交出去吧。” 杨嬷嬷一愣：“主子……” “听本宫的话便是了。”皇后摆手。杨嬷嬷便不敢多言，只好应了一声是。她是盼着皇后心无旁骛的养几个月的，可是这凤印都交出去了，要是还不回呢？皇后知道杨嬷嬷的意思，她一点都不担心。要是谁敢留下这凤印，那才好呢。不管是宸贵嫔还是齐贵嫔，这会子打倒哪一个都是好事啊。至于……要是不留，她这里已经全无保留了，到时候，她们也该知道退一步。后宫这个权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这三年，她殚精竭虑，也不过才将后宫抓住。而东六宫里，太妃们那里，到底还是有些难。皇后都是如此，两个贵嫔，面子能有多大？四爷出来，众人便起身恭送。四爷临走，往叶枣这里看了一眼，也没什么表情，就出去了。众人离去，只留下两个贵嫔。叶枣心里有数，这是皇后要把后宫的事交给她们了。私心里，她不太想接。她没什么掌控欲，这点事，接了太麻烦。不接也不差什么，何必呢？可皇后要交，她也不能不管。齐贵嫔大约也是猜到了，她都是高兴。能接了管事，对她的孩子来说都是好事。何况她失宠多年，要是管事，后宫里也是一种威信。她既然如今不能争盛宠了，总要有威信，是为她，也为了二阿哥和大格格。果然，送走了其他的嫔妃，就见杨嬷嬷笑着出来了，后头是一个丫头拿着托盘，上头是明黄的布料盖着的凤印。另一个丫头托盘里是一摞账册与钥匙之类的。当然，她们不知道是凤印，只是猜测，毕竟能用明黄布料盖着的，也没别的了。 “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今不太好，怕是段时间内都要卧床歇息。皇后娘娘有旨意，叫两位贵嫔娘娘一起管理后宫。这里是账册与名录，凤印也拿来了。稍后还是有后宫各处的嬷嬷管事都会来拜见。” 说着，杨嬷嬷就叫人将那东西都放下来。瞧着齐贵嫔要说话，叶枣抢先一步：“这可如何使得？” 她笑了笑：“皇后娘娘厚爱，这管理后宫的事，不敢不分忧。但是这凤印，臣妾是万万不敢接的。凤印尊贵，素来是皇后所有。臣妾要是接了，岂不是对皇后娘娘不敬，对祖宗礼法不敬？” 说着，叶枣就往下一跪：“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臣妾万不敢当。” 齐贵嫔先是嫌弃叶枣装模作样，可话到了这份儿上，她也只能跟着跪下了：“请皇后娘娘还是收回成命吧。” 杨嬷嬷也没料到如此，有些愣怔，愣怔过后，忙扶着两个人起来：“两位娘娘折煞老奴了，老奴这就请示皇后娘娘去。” 说着，便捧着凤印进去了。不多时又出来：“皇后娘娘感动不已，说后宫之中也唯有两位贵嫔最是知道规矩礼数的。皇后娘娘有话，既然凤印你等不肯接，便就放在坤宁宫里。倘或要用时，又奴才亲自送去。用完了，再拿回来。”杨嬷嬷道。 “如此才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叶枣笑道。今日齐贵嫔处处落后一步，心不甘情不愿，可要是叫她怎么夸赞皇后，她又不愿意。只好附和了一句罢了。送走了二人，杨嬷嬷看了许久，这才进了内室。出了坤宁宫，到了宫道上，齐贵嫔就发作了：“宸贵嫔真是好恭敬。倒是显得本宫不是个好的了。” 齐贵嫔咬牙切齿，真是恨不得咬死叶枣。 “这可真是奇了，莫不是你原本是个好的不成？”叶枣冷笑一声，不想理她。第789章当球踢啊 “你做出个贤惠给谁看？你以为你这样做派，能在她哪里讨好？她就不算计你了？”齐贵嫔声音小了些，但是却更恼怒了。 “齐贵嫔，我真是有点诧异。就凭……那位的手段，你怎么还能好好活着呢？还能有两个孩子，你这运气也是顶天的好啊。”叶枣鄙夷道。 “你说什么！”齐贵嫔上前一步：“你敢笑话我！” “我为什么不能笑话你？你蠢的我都懒得对付你了你知道么？你好歹也是早早就进了府伺候皇上的人了。怎么？生了两个孩子，把脑子生出来了？”叶枣嘲笑。 “叶氏！你这个****出身的，有什么资格笑我？”齐贵嫔瞪眼，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快收起你那眼珠子，一会掉了叫路过的奴才顺道扫了可就找不着了。”叶枣慢吞吞的：“是啊，我是侍妾出身的，你骂我一时爽，有没有想过以后我报复你啊？” “你凭什么。你是贵嫔，我也是，你以为你有些宠爱就能为所欲为了？”齐贵嫔都不知道回她哪句好些。 “你也有脸说？嗯？”叶枣忽然往她身边走了一步：“你还有脸说你是贵嫔我也是贵嫔？你也不嫌自己混的丢人？还骂我是****，要我是****，你不生生气死？啊？你这个脑子，混成了贵嫔都是见了鬼了。那么喜欢凤印呢？拿回来当球踢啊？还是说你想做皇后？一把年纪了，蠢的我都懒得理你，你还好意思叫，叫个鬼啊！” 叶枣步步逼近，分明没做什么，可是齐贵嫔竟觉得有些怕。她狭长妖媚的一双眼，这时候有些怒意，齐贵嫔也不知为什么，就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是第二步，第三步…… 然后她发觉自己后退的时候，恼羞的厉害，却见宸贵嫔已经转头了：“回吧。账册就给齐贵嫔拿回去吧。” 齐贵嫔愣了好一会，直到看着宸贵嫔走远了，才想破口大骂，可到底不能。这里是宫道。便是看着没人，一个妃子也不好大叫…… 直把自己气的胸口疼。随行的奴才们不是锦玉阁的，就是翊坤宫的。锦玉阁的奴才是一言不发，早就随着主子走了。翊坤宫的奴才们低着头，半句不敢多说，心里直向着主子可别要灭口啊…… 又想着，素来知道宸贵嫔会争宠，今日才知道，宸贵嫔骂人真是……毒辣啊！也是凑巧了。苏培盛跟着四爷回去之后，就按照四爷的吩咐，先去坤宁宫送些药材，然后要去太后宫中传话。他是从乾清宫后头直接去了坤宁宫的，但是出来的时候，由于要去太后的寿康宫，所以便走了隆福门。还没出去呢，与两个小太监一起，就在隆福门里头听了这一出…… 真是……精彩啊。苏培盛心想，就算是皇上登基没几年吧，可先帝爷那会子的后宫他可是见过的。后宫女子没有不较劲儿的。说个酸话，讽刺一下，那是每天都有的。不然一帮子女人干嘛呀？可是哪怕是有仇的两个人呢，酸话和讽刺那都是说的跟绣花似得美。你得抽丝剥茧的，才知道人家骂你呢。今儿这样的，那可真是头一回。也是这宸贵嫔真心是有恃无恐了，齐贵嫔吧……也确实是有时候没脑子。但是有时候也不是齐贵嫔太没脑子，而是宸贵嫔太聪明。可不是么，这凤印能随便接？哎…… 苏培盛去过太后那，回来复命的时候，又呐呐的，想说不敢说。四爷皱眉：“你若是禀报，就痛快说来。若是不禀报就滚出去。” 苏培盛忙跪下：“奴才事无巨细，不敢瞒着皇上的。只是……皇上恕奴才死罪。” “说罢，还事无巨细，你吃喝拉撒也跟朕说？”四爷皱眉不耐。苏培盛不敢耽误，忙将之前的见闻与四爷学了一遍。四爷……听着就想笑，是憋着的。最后还板着脸：“没差事做了？朕看你是太闲了，滚出去。” 说是这么说，苏培盛知道皇上可没生气。他忙告罪滚出去，四爷就笑出来了。枣枣真是个促狭的！这骂人的功夫哪里学的？真是……叫人没法还嘴。只怕是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都不是她那张利嘴的对手啊。不过，四爷又觉得骄傲。他的枣枣就是个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