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八年前,我按照系统提示,知道女主会在镇国寺被人下药,接着便会传出她淫乱佛门的谣言。 来晚一步的男主因此误会,自请边疆,女主也重病一场,几乎去了半条命。 那日我来到寺庙,将被下药的茶水换了,就在我离开时,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衣人,二话不说提剑向我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的银杏树上跳下来一个人,揽住我的腰后退躲过那致命一击。 满地金黄的银杏叶随着他的动作漫天飞起,像烂俗剧本里男女角相遇的命定情节。 我惊呼出声:“王爷怎么在这?” 赵若渝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我来寻你。” 之前我与他也在皇家宴会中相遇过,他总是会主动与我打招呼,然后全程陪着我,形影不离。 我看着他嘴角笑意,一颗心跳得飞快。 在曾经那些孤寂漫长的任务生涯中,从未有人这样护着我。 可直到之后看见那日志我才知道,他知晓前世,与我形影不离是为了守着我不去祸害女主,去那里也是为了帮助女主。 我的出现,不过是个意外。 可我却误以为他的陪伴是爱,他去寻我也是爱,为我挡刀更是情深所致。 原来到头来,所有动心的瞬间都不过是谎言。 心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鼻尖也泛起酸意。 偏这时,门口响起赵若渝的声音:“阿晴,我来接你了。” 洛柳妍捏了捏我的掌心,悄声在我耳边道:“我看你这两日心事重重,定是与王爷闹矛盾了。” “我今日让熠淮上朝时告诉王爷,来镇国寺接你,你与王爷一同去祈福,早日诞下麟儿便好。” 她眼眸真诚得让我不忍责怪。 我要如何告诉洛柳妍,我与赵若渝的矛盾是因为,他喜欢的人其实是你。 微吸一口气,我压下心脏翻涌的疼痛看向赵若渝。 洛柳妍大大方方开口:“王爷既来了,不如与阿晴一同去佛前拜拜?” 赵若渝不动声色瞥一眼洛柳妍,又很快移开微笑颔首。 “也好,我与阿晴的命定之缘也是由此而起,合该谢过佛祖。” 他牵起我的手进入殿中在蒲团上跪下。 温柔低喃在我耳边响起:“愿我爱之人,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我侧脸看去,他眼眸紧闭,神色虔诚。 一股几乎撕裂灵魂一般的痛意传来,我骤然红了眼看向他。 “赵若渝,其实我不是许斯晴,你也别再自欺欺人地说什么命定之缘。” “那日我来此的目的与你一样,都是为了救下洛柳妍。” 在知晓了这所有的真相后,我没办法再与赵若渝演一出琴瑟和鸣,夫妻情深。 我也没有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演技。 赵若渝倏然看向我,眼眸寒意凌然。 “你看了书房的那本日录。” 不是质问,也不是疑问,而是无比确定,伴随着冷冰的杀意。 我也不再遮掩,承认道:“对,我看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毕竟他本身就是重生,关于借尸还魂这样惊悚的事,想必也能接受得更快,不至于将我当妖孽。 他听见这话,眼眸变幻半晌,又松了口气一般。 “别说气话,你不是许斯晴是谁。” 他像是笃定我因看了那本日录在他置气,兀自解释着:“那上面写的都不是真的……” 我打断他,声音艰涩:“王爷,佛前不说妄言。” 他一怔。 我颤着唇继续道,“我也知道,你刚才求的所爱之人……是洛柳妍。” 说出这样的真相,就如生生剜出我的心,痛得我呼吸都不稳。 我缓了许久,再开口时语速快了许多。 “王爷应该记得,前世柳妍镇国寺遇险时,我并不在京中。” “我还知道,就在三月后,边疆起战,段熠淮出征被敌军围困孤城,柳妍远赴边疆救他,王爷一路护送相随,还里应外合助段熠淮退敌。” “王爷。”我苦笑着问,“我说的可对?” 赵若渝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腕骨。 “你如何知道?” 我瞬间落了泪,却不是因为疼。 而是因为难过。 他付出的那样多,也没换来洛柳妍的回眸。 就如这一世的我一般,倾尽所有也换不来他半分真情。 一切都是书中早已写好的结局。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许斯晴,王爷当时是以救助南方水患之名出京,就算许斯晴重生,也绝不会知道这其中秘辛。” 赵若渝骤然松了手,死死盯着我,目光却早已不同。 我知道,他信了。 可他仍未褪去疑虑神色:“既然你与柳妍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她?” 他依旧怀疑我会害洛柳妍,只要与洛柳妍相关的事,他总是万分谨慎的。 “这是我的任务,有情之人,又为何非要经历那么多痛苦才能在一起。” 半晌,赵若渝神色缓和:“那你可有什么想问本王的?” 问他什么? 问他这么多年来有没有爱过我? 但脖子上的伤隐隐作痛,昨日那架在我脖子上的剑早已说明了一切。 我再问出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我突然想起男女主成亲那一晚,恰逢上元节。 系统问我: 当时我与赵若渝正在河边,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将写着我与他名字的河灯放入水中顺流而下。 又转头吩咐护卫:“一路守好本王的灯,务必要让它平安汇入洛河。” 洛河亦有爱河之称。 我忍不住一笑,在心中对系统道:“我决定留在这个世界,陪他终老。” 系统一惊: “系统,你不懂人类的感情。” 我牵着赵若渝的手,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从未有过的坚定。 “值得。” 当年的那两个字,在此刻化作子弹直直射入我的眉心。 我闭上眼:“没有,只有一事相求。” 赵若渝长舒一口气:“只要你没有害她的心思便好,从今往后,你安心做好你的赵王妃,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我俯下身,一字一句:“只请王爷,同意与我和离。” 赵若渝蓦地变了脸色,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为何?” 为何? 我带上一抹自嘲至极的笑意。 难道要我告诉他,我嫁给他并非是贪恋富贵权势,而是因为我真心爱他。 而现在离开,是因为接受不了我丈夫的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吗? 我不敢想说出口以后,他会露出怎样讥讽的神情。 我哑然一笑:“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不会害柳妍,又何必将我强留在身边,未来,自有王爷为他们保驾护航。” 爱意没有开关,也无法清零,在他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痛苦万分。 赵若渝久久没有言语。 良久,他温声道:“先回府再说。” 我们出来时,洛柳妍早已不在。 赵若渝的贴身侍卫上前:“王爷,段夫人已经提前走了。” 他原本还想说什么,目光却又在触及我时,明显一滞。 赵若渝道:“无妨,直说。” “是,属下按您的吩咐,派了暗卫随行保护段夫人。” 赵若渝淡淡嗯了一声:“近日段熠淮在朝堂上得罪了不少人,务必护好她。” 心尖抽痛着,我将颤抖的手藏入宽大袖袍中。 一切说破后,他竟是连装都不装了。 回到王府。 我满心疲惫地冲他行礼:“王爷放心,和离后除了嫁妆,其他我一概不会带走。” 可赵若渝将我带到我们的房中,指着一块的牌匾。 “阿晴……”顿了顿,他又换了称呼,“王妃,本王只有一句,你与我之间,是陛下赐婚。” 当年他不仅亲自求陛下赐婚,更求了一副陛下御笔亲书的。 换言之,我和他若是和离,便是拂了天子颜面。 赵若渝这话既是提醒,亦是威胁。 可笑当时的我满心欢喜,对即将离开的系统道:“系统,你看见了,他对我是真心的,不然不会如此。”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禁锢我的枷锁。 我可以不顾及自己,却不能枉顾真心护了我十年的许家。 我突然有些冷,同时萦绕上来的又是克制不住的愤怒。 我看向他,几乎就要崩溃。 “那便寻个由头,病逝也好,无所出也罢,我只求离开。” 赵若渝扣紧我的手,像从前温柔缠绵时那般,薄唇吐出的话,却锋利的像是一柄刮骨刀。 “本王此生不会再爱上别人,所以我需要一个王妃,而你,便是最好的人选。” 他是陛下最宠爱的弟弟,陛下定不会允许他孤苦一生。 就算我死了,陛下也会再强行给他塞人。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他凑近我耳边,撕开温润面具,冷静到近乎无情。 “你走了,本王又如何再靠近柳妍。” 刺耳的话幻化成一把利刃在我心口处不断翻搅。 我指甲掐入掌心,用伤口来保持着清醒,才使得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我告诫自己不要恨,爱洛柳妍是他角色的本能。 可那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他不爱我时的情形,原来竟如刮骨抽髓般,令我痛不欲生。 喉咙里溢出血腥味,我强行咽下去。 “好,我答应你,当好你的王妃。” 赵若渝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转变这么快。 我却已经唤屋外的云苓送客。 他眼神闪过一瞬诧异又很快散去,走到门口时。 赵若渝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半明半暗。 “除了爱,本王无法给你,你若需要个孩子傍身,本王也可以答应你。” 如此施舍的语气。 我笑了:“不必,我还要多谢王爷这么多年来馈赠的汤药。” 他倏然看向我,半晌后,温声道:“抱歉。”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却无半分愧疚之意,甚至带上一丝冷冽的警惕。 我恨自己对他的了解,才会看出那眼神的含义。 定是觉得我心机深沉。 他离开后,我再也忍不住喉中的腥甜,一口血喷薄而出。 云苓大惊失色地上前扶住我:“王妃。” 我看着满地红梅似的刺目血迹,低声喃喃。 “他是真的不在意啊。” 他只关心我不会伤害洛柳妍。 在知晓我不是许斯晴以后,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 我的名字。 我生病了。 身体急速衰败下去,原因不明,药石罔效。 就连洛柳妍来探望我,我也没有见。 我听见屋外,云苓按照我的话转告:“段夫人,我家王妃说您现在怀有身孕容不得差错,恐将病气过给您,不好相见。” 洛柳妍担忧的声音响起:“那你将这人参给阿晴,待她康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多时,云苓进来,怀中还抱了个盒子。 “王妃,这是段夫人送您的百年人参,要不要让人煮了给您补补身子?” 百年人参难求,看这人参的成色更是极品,只怕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我心中酸涩难言,洛柳妍待人极真诚善良。 有此挚友,是我之幸。 只可惜,我怕是不能兑现与她互相陪伴到老,看对方儿孙满堂的誓言了。 我已执念成魔,身堕地狱。 拭去眼角泪痕,我摆了摆手,无力道:“收起来吧,别糟蹋了东西。”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吃再多的补药也无用。 我这是心病。 赵若渝来时,我刚将中午喝的粥全吐了,恹恹躺在贵妃榻上。 他在一旁坐下,端起刚煎好的药喂到我唇边。 我微微偏过头,无声地抗拒着。 “本王已命人为你换了药方,你还有什么不满可以与我说,不必用这种方式抗争。” 他语气温和又无奈,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那缱绻神色,恍惚间让我以为还像从前那般相爱,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可当我看入他眼底,却终于看清那一片空洞漠然。 他只是一个眼神,我心脏便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这一刻,我都想嘲笑自己的没用。 “不必换的。” “我很感谢你的狠心,没有孩子,至少我在离开时,还能少一个牵挂。” 他终于褪去从容,冷了眉眼。 “你还在想着离开?” 我喑哑一笑:“王爷放心,我在离开前定会处理好一切,让您没有后顾之忧。” 他沉默良久,终于抬眸看我:“王妃可否陪本王去个地方?” 自从说破后,他对我的称呼只剩下了王妃。 我平静应声:“好。” 他想伸手扶我,却被我不动声色拂开。 “王爷又何必再装模作样,苦了自己。” 他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带我去的地方并不远,是他的书房。 可只是短短一段路,我额头便已经沁满了一层冷汗。 进到书房,他当着我的面拿出那本日录。 就在我不解时,他却打开一个火折子凑近,将那本记录了他所有秘密的日录付之一炬。 “王妃,就当这日录不存在,你也没有看过,我们还像从前那样生活不好吗?” 我想起那日录里的记载,闭了闭眼,走上前按下一个机关。 两侧的书架缓缓打开,一个暗室出现,里面摆满了人物木雕。 仔细看去,每一个都是洛柳妍的眉眼,栩栩如生得令人惊叹。 足以看得出雕刻之人是如何的用心用情。 我连呼吸都扯着痛:“好,要我当这一切没有发生,那你便把这暗室也烧了。” 赵若渝不出意料地变了脸,他猛地一把掐住我的脖颈。 “许斯晴,你不要自寻死路。” 情深不复,我们也终于走到今日相看两厌的地步。 我呼吸都困难起来,却嘲讽地勾起嘴角。 “我爹还在……你要能杀我……早就杀了,又何必娶我?” 这具身体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权倾朝野,而她是丞相大人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这也是许斯晴前世能如此嚣张跋扈,疯狂作死的原因。 若非后来,丞相入狱,许斯晴也不会落入赵若渝之手被折磨致死。 赵若渝缓缓松手,神色冰冷:“你在威胁我?” 我扶着桌子,急促地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赵若渝站在一旁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可知,前世丞相入狱是谁的手笔?” 这情节在书中并未细写,只说许斯晴得罪的人太多,令得许家家破人亡。 我以为因为我的到来,这一切都会改变。 寒意席卷全身,我看向赵若渝噙着笑意的嘴角。 这一刻,他冷戾眉眼却终于与梦中那个将剑刺入我胸膛的人……彻底重合。 屋内寂静无声。 唯有风吹过,窗外传来树叶簌簌的声音。 我透过窗看去,忽的,一片泛黄的叶子在风中打了几个卷飘摇无依的落地。 秋天来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涌上心尖。 我只是张了张唇,就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别动许家,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若渝眉梢微抬:“今日柳妍离去前与我说了,你一直想要个孩子,你们二人说好了要定娃娃亲,本王觉得甚好……” 我腾的升起一股愤怒,整个身体都气得颤抖:“赵若渝,你真是疯了!” “你娶不到柳妍,便想让你的子嗣代你完成这心愿吗?” 赵若渝面上微笑,口气却冷寒:“有何不可?” 见我久久不说话,赵若渝叹息:“许老丞相年事已高,你那个弟弟许子洲也着实不争气……” 我转过身,不愿让他看见我簌然掉落的泪。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中空洞得没有一丝情绪。 “待孩子出生,陛下不会再逼你,柳妍也会因为我的孩子,不会与王府断交,届时,你放我走。” 我的唇被咬破,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久久没有说话,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神情。 思绪飞转,我从怀中掏出他遗落的那块玉佩,转身冲他扔过去。 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下意识抬手接住。 “这东西还给你,夫妻一场,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你,看在……我护了柳妍那么多年的份上。”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我只觉得他的眼中像笼上了一层雾。 他摩挲着玉佩,语气低沉:“一言为定。” 我回到自己院中后,发现云苓没在。 还来不及询问,各种珍贵药材已经如流水一样送来。 一老一小两个穿着太医官服的人跟在后面进来。 老的那个开口:“王妃,下官是王爷唤来为您调养身体的,旁边这是下官的弟子。” 心中那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吊着,闷得发疼。 我敛下眼眸,也无心多说:“有劳二位太医。” 刚把完脉没多久,我便累得睡过去。 这次在梦中,我却看到了许家被抄家的场景。 最疼爱我的父亲躺在血泊中,双眼瞪大,死不瞑目。 而自小对我百依百顺的弟弟许子洲被人押着,墨发散开,衣衫染血,声音凄厉地嘶吼着。 我是被云苓慌慌张张的喊声惊醒的。 “小姐,不好了,子洲少爷在前院和王爷打起来了。” 想到梦中场景,我心中一惊,连忙起身。 一边走,我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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