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字正腔圆的两个音,可不知道是不是楼明岚音色缱绻的原因,听起来像是在品味,谢鸢心头猛地跳了一下,然后就听他说:“我们前两天见过,不记得了吗?” 是啊,两天前见过。 可是更早前不也是见过吗。 谢鸢笑了笑:“记得,没想到会在这里又见面。” “小谢还和岚董有渊源啊?”方总颇有些诧异地开口。 “算不上什么渊源,就是偶然遇见了。”谢鸢笑着解释,“我也没想到岚董记得。” 楼明岚看着他:“你帮我挡了球,我自然记得你。” 楼明岚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单眼皮,很锋利,因为他眉峰舒展,眼如徽墨,就不显得严厉,反而很温柔,是很平易近人,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的温柔。 谢鸢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有些受不住地心跳加速,他错开眼,喉结滚了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顺手而已。” “既然能遇上就是缘分,”方总爽朗一笑,“坐着聊吧,站着怪累的。” 于是众人再次坐回去,谢鸢挨着纪承,坐在了楼明岚的右侧,除非扭头,不然对方看不见他。 话题继续聊着,谢鸢几乎没参与,毕竟他确实对能源这块不感兴趣,而楼明岚的话也很少,不过每次发问,都能问到点子上,不过也不深问,叫人摸不清他是感兴趣,还是只是随口问问。 谢鸢扫了一眼对面的方总,心思想得有些远了,视线还是不受控地往楼明岚身上飘。 西装不是纯黑色,是带着点灰调的黑,袖口还用更深的黑线绣着竹节纹理,低调且不沉闷,白衬衫呢,则是冷白色,和他皮肤一样的冷白,挺括的衣领上绣着两银色的竹叶,反射着琉璃灯的细软光彩,流连掠过,给他锁骨也镀上了一抹光晕。 直到谢鸢电话响起,他才回神道了声抱歉,起身去到一旁接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这边的交谈已经结束,方总提议让他们留下吃午餐,说这里的餐食还不错,还能继续聊聊,说不定之后有机会合作之类的。 谢鸢拨了额前落下的头发,跟纪承说他就不去了。 能源这块的业务他一向是不怎么管的,都是纪承的事儿,他留下也没什么用,况且还有工作要回去处理。 纪承也没强留他,让他回去了。 不过离开前,听见方总的助理在和酒店经理确定菜单,特色牛蛙和海蟹选哪个的时候,谢鸢提了一嘴“选海蟹”。 “楼明岚不吃鱼虾蟹之外的水产。” 助理很感激地跟他道了谢,谢鸢笑笑离开了。 走之前他去拿回自己的外套,顺便把借来的皮筋还给女侍者,转身经过卫生间时,遇上了从卫生间出来的楼明岚。 谢鸢立马把冷帽套头上,遮住了乱糟糟的头发。 他扯着嘴角,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准备错身要走。 楼明岚开口问:“不留下吃饭?” “不了,我还有工作。”谢鸢拒绝,“你们吃吧。” 过道狭窄,楼明岚比谢鸢要高个几公分,转过身正面对着谢鸢,就有些挡着路。 过了好几秒,楼明岚也没让开,反而目光从上到下扫过谢鸢的上身。 这目光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可谢鸢站在那,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痒,又一次后悔自己赖床不洗头不换衣服。 就在他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楼明岚扭过身,伸手在壁橱的纸巾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按在了谢鸢的手上。 “嗯?”谢鸢一愣,被对方指腹触碰到的小片皮肤火星燎到一样,灼热感迅速蔓延。 他错愕抬眼,见楼明岚眼眸低垂,说:“你袖口湿了。” 谢鸢垂眸,看见自己的衬衫袖口的确是湿了一片,应该是他先前洗脸的时候弄上的。 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慌张地按住纸巾,手指擦过楼明岚的手背,喉结滚了滚才说出一句:“谢谢。” 楼明岚没动,目光在他冷帽边缘红彤彤的耳珠上停了一会儿,收回手,让他离开。 离开酒店,谢鸢开车上路没多久,就接到了纪承的电话,说让他掉头回来接他一下。 “怎么了?不是吃饭吗?” “宋书记有急事,楼明岚也要走,我还吃什么。”纪承说。 谢鸢:“那你的车呢?” “小徐开去保养了还没回来。” “好吧。”谢鸢在路口掉头,回来接上了纪承。 回到酒店门口,谢鸢果然看见了楼明岚的车。两辆一模一样的宾利错身而过,隔着车窗谢鸢看见了对方的司机,倒是没看到后座的人。 等了大概两分钟,纪承就出来了。 嘉逸集团和绿洲集团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今天这场活动的举办地点则恰好居中,从酒店离开的两辆宾利,要到跨江大桥才彻底背道而驰,在这之前都同路。 谢鸢把车开了出去,依稀还能看见前头那辆宾利,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远远地坠在后头。 纪承跟谢鸢提了几句方总之后的投资方向,之后又聊到了楼明岚身上。 “我看楼明岚好像没什么兴趣,今天他过来露个脸,八成只是给方总捧场。”纪承说。 “嗯,”谢鸢说,“也不一定。” “怎么说,你看出什么了?”纪承有了兴趣。 谢鸢说:“他要是真不感兴趣,应该不会亲自来。” “是吗?”纪承问,“你对他还有研究?连他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清楚。” 那倒不是他研究出来的,是楼明岚自己告诉他的,只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估计楼明岚自己都不记得了。 谢鸢笑笑没讲话,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黑色奔驰车,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运河项目现在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嘉逸老早就在准备运输和建材这块的招标,一直都是楼明岚在负责,从没听说过他们有意向参与能源这块,”纪承说,“如果不是小叔误打误撞知道点消息,谁能想到楼明月会打这个主意。” 楼家作为津市的豪门大家,家族内部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楼明岚和谢鸢一样,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二,如今上面有大伯,下面有小姑。 楼明月是大伯家长女,也是楼家孙辈的大姐,是个完完全全的女强人,能力出众,雷厉风行,只因为是个女孩儿,楼家老太爷就跳过她,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了楼明岚。 明面上两个人是统一战线的一家人,但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之前楼明月不服楼明岚的决策,在公司和他拍桌子争锋相对,给楼明岚气得生病了,谢鸢都有所耳闻。 现在楼明岚正全心跟别人抢建材运输这条线,楼明月却在背后接触另一条线,显然不是要给楼明岚帮忙。 “她吃不下。”谢鸢说,又一次抬眼看向后视镜,眉心皱得更紧了。 纪承想想说:“所以楼明岚今天过来,是知道了楼明月做的事,要来和楼明月争?” 谢鸢没回答,而是突然变道,和前头的宾利错开车道。 “你在看什么?”纪承注意到他频繁地向后瞥,疑惑问道。 “没什么。”谢鸢收回视线,又一次变道,三白眼里闪过一丝锐色。 纪承继续说:“还有半年,楼家和褚家签的嘉世条约就要到期了,到时候世峰要在嘉逸增加董事会成员,话语权增加,楼家这个时候起内讧,不是什么好事啊。” 当年褚老前线让嘉逸集团接受世峰总部注资度过危机,为了保证楼家对嘉逸集团的绝对掌控力,注资的合约里限制了褚家在嘉逸董事会的人数,如今合约即将到期,限制解除,褚家的话语权也就会随之增大。 褚锡敢那么招摇,就是因为他亲大哥,上个月正式上位,坐上世峰总裁的位置,且马上要进入嘉逸董事会,参与决策。 这个时候起内讧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且根据前两天谢鸢偶然撞见的情况来看,褚锡对楼明月有意思,是站在楼明月那边的。 如此来看,楼明岚的处境简直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想到对方有些消瘦的脸,谢鸢没出息地叹息了一声,他抬眸看向前面的宾利车,平静开口道:“楼明月争不过他。” 纪承挑眉:“为什么?” 谢鸢勾起嘴角没回答,脚下确实忽然猛踩油门。 车辆猝不及防提速,纪承脑袋狠狠地撞上了靠垫,他瞪大眼睛,一把抓住头顶的把手,慌张地喝道:“你干什么!” 谢鸢没讲话,猛转方向盘,变道插进右侧的车缝之中,然后踩刹车减速,逼着后面的奔驰商务减速,拉开车距,避免追尾。 两辆车靠得近,不仅挡住视线,还限制了车速。而最前头楼明岚的那辆宾利像是商量好的,开始加速上高架驶向跨江大桥。 谢鸢瞥了一眼后视镜,后头的奔驰商务果然也准备变道上高架,谢鸢冷笑一声,故算着追上前头大货的时间,然后再次变道,挡在车前。 纪承吓懵了,谢鸢仍然不管不顾,倒没再继续加速,而是压着车速,挡在那辆奔驰前面,和那辆大货一起给奔驰卡在那里不能动弹。 就这么行驶了半分钟,谢鸢算准了下一个红灯的时间,慢悠悠地再次变道驶入右转道。 绿灯结束,红灯亮起,奔驰商务刹停在斑马线前,而谢鸢已经是慢悠悠地右转,进入辅道,驶向津南方向。 “你刚才是发什么疯?谁又惹你了?”纪承在各种变速换道中被晃了半天,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谢鸢神色平静,语气平淡:“没谁惹我,这车第一次开,试试看。” 倒车镜里,楼明岚的那辆宾利早已经安稳地驶上跨江大桥,消失不见,奔驰商务再跟不上了。 纪承心跳缓和下来,没好气地乜了他一眼:“试车哪里不能试,你在高架上试。” 谢鸢笑笑:“我就这风格,下回别坐我车了。” 纪承:“……”气死。 半小时后,谢鸢安稳地给纪承送回公司,而他则坐在车里拿手机拨了通电话:“奔驰商务,车牌号津A17116,查一下这车是谁的,今天是谁在用。” 樊山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应了,然后就又听见老板给了个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吩咐。 “明天开始买入津市世峰的股票,有多少买多少。” 津市世峰,也就是褚家在津市的分公司,好像目前是褚锡在管着。 “买这干嘛?他们有潜力?”樊山问。 屁的潜力,谢鸢冷笑:“我要收购他,去给他当爹。” 第5章 05 楼明岚上车之后就打开了电脑,跟外派到新加坡的三秘进行电话会议。 直到快要回到嘉逸大楼,会议才结束。 司机在他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开口说:“岚董,之前那辆奔驰商务的确是一路跟着我们,回来的时候也跟了一段。” “一段?”楼明岚问。 “嗯,”司机说,“在上跨江大桥的时候被后头一辆宾利别停在红灯前,后来就没跟上来了。” 楼明岚诧异地挑眉,他本以为对方是察觉到他只是要回公司所以放弃跟着,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宾利。 楼明岚脑海里回想起,从酒店出来时擦车而过的那辆车,又想起那个突然冲到他面前替他挡住高尔夫球的人。 一张很难让人忘记的脸,一样让人印象深刻的性格。 “跟我们这车一个型号,一模一样,他应该是故意的,”司机瞥见楼明岚面露思量的脸色,又问,“需要查一下是谁的吗?” “不用了,”楼明岚神情放松地笑了一下,“他应该只是好心。” 至于那辆奔驰商务,多半也是公司内部的人,最近因为运河项目,都盯他盯得很紧。 生怕他不成功,又生怕他成功。 自家董事长一贯善良大度,他都不当回事,司机也就没再说什么,将这事儿抛到一边不再提。 谢鸢这边说要收购津市世峰也不是说大话,第二天樊山就给津市世峰近几年的财报拿来了,仔细一分析,倒发现这公司具备不错的收购价值的,且股权分散,杠杆成本尚在可控范围。 不过要收购的难度还是有点高,要提前准备近百亿的资金,花费大量的时间调研,攻坚,同时还有可能得罪嘉逸,稍有不慎,会赔得底裤掉光。 樊山跟风控组高层开了个会,最后的结论是:可以,但没必要。 谢鸢能不知道吗?拿着报告翻了一遍,只说:“我觉得挺有必要的。” 樊山:“……” 高层没同意,觉得谢鸢这是以卵击石,痴人做梦。 谢鸢什么都没说,等到会议结束,一些反对派的高层离开,才开口吩咐樊山先去买股票,有多少买多少。 樊山一点也不意外,可还没走的财务总监脸木了。 谢鸢又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这事儿难办,还是个长久战,所以咱先偷摸着搞,试试看。” “可是谢总,咱们现在没那么多资金去……”财务总监还想说什么,谢鸢竖起手指:“嘘……徐徐图之,钱的事儿我有法子解决。” 见他是铁了心,樊山能怎么办,只能先偷摸着买股票,徐徐图之。 就这么买了一个多月,年底时,一共买了大概3.7%的津市世峰股票,距离达到证券法规定的信息披露条件5%没差多少了,谢鸢掌控着节奏,在资金尚未到位前先暂时放慢了脚步。 这一个月里除了买股票,谢鸢还做完了洲际酒店的并购案,狠赚了一笔,本想奖励自己一块百达翡丽5270P祖母绿款,但一想到要干大事,就只买了一套Lynx的竹韵款衬衫西装。 除去这次并购的签约仪式,谢鸢基本没再参加什么宴会酒会,没怎么去过津北,也就没再见到过楼明岚。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终于有了交集,说了些话,他想起楼明岚的次数持续增长,甚至有一个雨夜,他还久违地梦到了楼明岚。 七年前,只有二十岁的楼明岚。 那会儿谢鸢也不过十七八岁,在泰国生活,有一回在玉佛寺旁边街市的摊位上帮忙卖手工艺品,卖得正起劲儿时忽然旁边有人找茬,说他卖的佛牌是假的。 正准备掏钱的人立刻就把钱收回去了,警惕地看着谢鸢。 谢鸢皱着眉,没好气地抬头,就对上了一张出尘淡漠的美人脸。 那会儿的楼明岚头发刚齐肩,穿着一身类似中山装的白色衣裳,除了胸口上挂着绿佛牌,和手里拿着的一条12颗佛珠,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出尘得像个仙人。 因为这人脸过于好看了,谢鸢愣了好几秒,听见那位客人问了句“假的?你怎么知道?”才回过神。 谢鸢操着一口混着泰腔的中文说:“你别乱说,我从不卖假货。我也算是半个中国人,不骗人的。” 楼明岚看着他,没反驳,倒是说了一句:“你好好说中文,这腔调听着让人别扭。” 谢鸢愣了,心说你谁啊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 楼明岚也不看他,听旁边的同胞问他为什么是假的,开口说这佛牌只能算是工艺品,不是某位得道高僧亲手所做,也没有经过大师加持,没有谢鸢说的那些神奇的作用,最多就是摆在那好看。 那人听完,看了一眼穿一身黑像个混混的谢鸢,又看了一眼这一身白的路人,决定相信这个干干净净,一身佛气的路人。 毕竟这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整个中国人不骗整个中国人。 他把东西留下,小声骂了句“骗子”就离开了。 谢鸢:“……” 准备卖完下班的谢鸢没好气地瞪着楼明岚:“这位帅哥,我哪儿得罪你了?” 他这回说的是标准的中文,没有奇怪的强调,听着顺耳得多。 楼明岚神色淡淡地说:“你没得罪我,是我多管闲事。” “你也知道你多管闲事啊。”谢鸢臭着脸,低头开始收拾东西,“眼看着要下雨了,我卖不完怎么办,你都给买了?” “好,我买。”楼明岚说。 谢鸢愣住了,然后就听他说:“不过我没带钱,可以赊账吗?” “……”谢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瞥见他胸口挂着的佛牌是个蝴蝶牌,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你不是有真的了吗,还买什么假的。”他刻意咬重“假的”两个字,“还赊账,到底你是骗子还是我是骗子。” 楼明岚也不恼,还好脾气地笑笑,劝道:“卖东西夸大其词没什么,但你说的时候要注意点,别造下口业,还会被赶走哦。” 说完楼明岚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谢鸢简直莫名其妙。 什么就口业了,说“有菩萨陪着你睡觉,保证你夜夜睡得香”就造了口业?这不是他对失眠人士好心地祝愿吗? 菩萨这么小气吗? 谢鸢在心里一通嘀咕,腹诽完,正好等到这摊子真正的主人Preecha回来。 谢鸢把刚赚的几个钱仍给Preecha,Preecha接了,战战兢兢地问:“刚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怎么了?”谢鸢皱眉。 Preecha凑过来小声嘀咕,说前头有个摊子因为卖东西的时候吹牛吹太过,损了玉佛寺的名声,不仅被教育了一通,还罚了钱,说再有下次就别在这摆了。 谢鸢:“……” 或许是记挂着这莫名其妙的人的好心提醒,谢鸢第二天又来玉佛寺这边闲逛。 玉佛寺是泰国三大寺庙之一,有很多游客,也有世界各地的僧人过来交流佛法,最近大抵是因为来交流的高僧大师很多,连带着周边的管理都较为严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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