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出一句,“妾身今日可是打扮得很好看?” 萧照微怔,不知用早膳的林苒为何莫名问出这个问题。 疑惑之际复又听得她笑说:“若非如此,太子殿下为何频频偷看妾身?” 萧照:“……” 他一瞬耳根发烫,也无法回答林苒的话。 注意到太子耳朵可疑红晕的林苒只微微一笑,体贴帮他盛一碗豆浆:“殿下,我们快些用膳罢,迟些还得进宫去同父皇和母后请安呢。” “嗯。” 萧照应一声,面上镇定端起那碗豆浆,再不分神,专心用膳。 如此两个人终于相安无事用罢早膳。 之后稍事休息,林苒换上太子妃的钿钗礼衣,便随萧照去宫中拜见帝后。 时隔数月,再一次进宫,身份已然大不相同。林苒独自坐在厌翟车内,回想上回进宫自己尚且抱着凑热闹心态赴皇后娘娘的那场赏花宴,转眼自己变成这京城之中最大的热闹,实在造化弄人。 前路预想得到不会太轻松。 但既来之则安之,以太子种种表现来看,不见得就走上了绝路。 至于皇家的许多人与事,林苒已有了解。 譬如皇帝陛下近来常在南苑行宫,皇宫里一应事宜则皆由皇后娘娘打理。 而六宫之中,在皇后娘娘之下,除去得宠的沈昭仪外,另有贤妃、德妃与良妃等几位高位妃嫔。 此外,宫里有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永宁公主。 这位永宁公主自幼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也同乐安县主感情甚笃。 皇宫之外最难以忽视的便是那一位永嘉长公主了。她是皇帝陛下的嫡亲妹妹,据说与皇帝陛下很是亲近,且永嘉长公主膝下有两女,长女薛敏瑛已经出嫁,幼女薛敏瑜与乐安县主同岁,是为灵秀郡主——这郡主的封号,也是陛下为了永嘉长公主破例封的。 但此前永嘉长公主携灵秀郡主去往封地养病不在京中。 后来曾听闻永嘉长公主回京,今日或能得见。 一阵胡思乱想中,太子仪仗队伍终于停在凤鸾宫外,未几时林苒也被扶着从厌翟车上下来。她看一看面容沉静的萧照,收敛思绪,随他入得殿内。 凤鸾宫正殿内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在。 皇后娘娘端坐上首处,下首处左右分列高位妃嫔,宗室、命妇们已经到了,礼官同样正在候着。 反而是皇帝陛下不见踪影。 但今日乃太子携新妇谒见的重要日子,皇帝陛下竟然姗姗来迟? 林苒想着,悄悄去看一眼萧照。 太子神色淡淡、波澜不惊,似乎对这般场景见怪不怪。 她又想起一些事。 想起太子自八年以前便开始处理朝事,那个时候太子也才十岁罢了,不知彼时他又是何种心情。 “陛下驾到——” 殿外骤然响起的一道尖细声音打断林苒思绪,下一刻,皇帝大步走进来。 皇帝不是独自过来的。 此刻在他臂弯里还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当初在皇后娘娘那场赏花宴上见过,是以林苒立时便认出来了。 这位美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昭仪。 先前沈侍郎被停职,沈昭仪也因乐安县主落水之事被禁足,曾有人暗地里揣测沈昭仪与沈家是否要失宠于帝前。然而未出一月,沈侍郎官复原职,未出俩月,沈昭仪仍如以往日夜陪伴在皇帝左右。 所谓失宠如变成无稽之谈。 众人看在眼中的不过是沈昭仪圣宠依然。 沈昭仪趾高气昂陪伴在皇帝身边走向殿中上首,殿内众人连同萧照与林苒齐齐向皇帝行礼请安。皇帝在王皇后旁边的位置落座,沈昭仪这才走向妃嫔那一列队伍,因她在殿内一众妃嫔里分位最低,只得走到末尾处去。而皇帝目送她站定,这才开口与众人免礼。 林苒再随众人谢过恩典,方平了身。 自回京之后,这尚且是她初次面见皇帝,出于好奇,她不动声色打量了这位皇帝陛下两眼。 平心而论,太子与皇帝确实看得出来眉眼有一些相似。 但这对父子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尤其是皇帝陛下眼窝深陷、眼下又两片青黑,不免给人身体亏空之感。 方才从殿外进来时,皇帝也是脚步虚浮。 这全然不是常年病弱之相,而分明是……荒淫无度、声色犬马之相。 林苒又悄悄去看萧照。 她敢说太子有朝一日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么? 答案无比清晰,甚至无须疑虑,她不能替太子做任何保证。但好在,她手里至少另攥着一份来自太子殿下的承诺?当初那一卷细绢她认认真真保存起来了。却不知太子殿下敢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是否因为当真对自己极有信心。 思索间,礼官已经开始按照礼制引林苒上前拜见帝后。 林苒便也定一定心神,随即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去向皇帝和王皇后见礼。 皇家一应礼制皆有定数,在礼官的主持下,待林苒谢过帝后恩典,收下一番赏赐便算礼成。 与王皇后并肩而坐的皇帝却早已不耐烦。 这些礼仪繁琐的场合他嫌麻烦无聊近些年来不爱出面。 但今日乃太子大婚,不得不来。 因是这般,待到礼成以后,皇帝一门心思想要快些同沈昭仪回南苑行宫。然而不等他起身,殿内蓦地响起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直站在妃嫔那列末尾处的沈昭仪跌倒在地。 “爱妃!”皇帝瞪大眼睛霍然起身,连忙步下玉阶,快步朝沈昭仪走去。 很快皇帝又连声吩咐,“御医!快传御医!” 沈昭仪忽然晕倒,众人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皇帝与沈昭仪身上。 林苒自然也不是那个例外。 她看着皇帝大步走到晕倒的沈昭仪面前,俯身便将沈昭仪横抱起来,又大约体虚,起身后略晃一晃才稳住身形。这之后,皇帝便满脸心疼横抱着沈昭仪走向侧间。皇后娘娘与诸位妃嫔娘娘们也当即跟在皇帝陛下身后朝侧间走去。 林苒最后才去看太子。 赶巧太子也朝着她看过来,四目相对,她没有在太子脸上辨出太多情绪。 “走。” 林苒听见萧照压低声音对她说得一句,而后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如其他人般移步侧间。 两位御医很快被宫人请过来了。沈昭仪全无醒来迹象,心急如焚的皇帝见御医赶到,立刻免了他们的礼又点名其中一位御医上前去为沈昭仪诊脉。 这位御医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小心谨慎为沈昭仪看诊。 但他为沈昭仪诊脉后,又请另一位御医也上前来为沈昭仪诊脉,对沈昭仪的情况没有多提。 皇帝看得不耐烦,他面色铁青,开口语气焦躁:“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朕的爱妃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晕倒又迟迟不醒?若爱妃有个三长两短,朕必定治你们的罪!” 两位御医暗中互相交换眼神,确认彼此诊脉的结果,这才喜上眉梢,躬身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沈昭仪并非身体有恙,而是有喜了!” 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皇帝一怔,王皇后与诸位妃嫔也 是一怔。 沈昭仪有喜了?! 皇帝陛下子嗣单薄,至今膝下只得太子与永宁公主这一子一女。 这么多年,皇帝宠爱过的妃嫔不计其数,却一直没有妃嫔怀上龙嗣,而今日,御医说沈昭仪有喜了?突来的消息令众人一时反应不及,回过神来的皇帝大喜过望,抚掌而笑:“不愧是朕的爱妃!好,做得好啊,赏,重重有赏!” 御医的话同样让林苒有些惊讶。 不过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萧照,见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便知此事在太子眼里不算什么。 细想倒也好理解。 太子监国数年,朝堂上根基稳固,即便沈昭仪诞下皇子亦难动摇他地位。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林苒神思游走之际,听得一道陌生笑声传来,疑惑之际,只见一面容陌生、珠翠罗绮的美妇人携着一个桃腮杏眼的小娘子步入侧间。 “是臣妹来迟了,本应告罪,未想一来便听闻皇兄如此喜事。” 美妇人与小娘子冲帝后见了个礼,又笑道,“看来臣妹来得正是时候。” 永嘉长公主? 林苒思绪微顿,再一次朝萧照望去。 第15章 第15章林苒看着沉默的太子笑得愈发…… 萧照觉察到林苒的视线,知道她看他许多次。 但他没有去看林苒,只原本虚虚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略用两分力气,捏了捏她。 尽管没怎么用力,然而下一瞬,萧照清晰感受到自己另一只手手腕处传来的细微感觉——如同被人捏了捏手腕那样的感觉,是因为感受到林苒此刻的感受。 萧照:“……” 他终于还是去看林苒,见林苒瞪一瞪自己,似有不满,不由得轻扯嘴角。 萧照移开眼,又捏了下林苒的手腕。 之后在林苒挣脱前攥住她手腕,而林苒也碍着眼下这般场合以及萧照的动作没有执意挣扎。 只心下少不得觉得太子带着些许捉弄的举动莫名其妙。 这人原来还有心情戏弄她? 这边林苒和萧照一对新婚夫妻在暗暗别苗头。 那边皇帝见到永嘉长公主便大笑:“妹妹你来得好,朕从未有如此高兴之时!好!好啊!” 永嘉长公主也笑,冲皇帝福身道:“那妹妹便再次恭祝皇兄喜得皇嗣!” 说笑过几句,她重新起身以后才看向王皇后,一句话却说得意味不明,“也该恭喜皇嫂才对。” 王皇后落落大方微笑说:“沈昭仪有孕自是大喜事。”当下又看向皇帝认真道,“陛下,沈昭仪有孕,是不是该安排太医为她养胎,让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好生伺候着?往后饮食起居上皆得小心,须得有人从旁提点沈昭仪才是。” 皇帝直听得一愣一愣。 他半晌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认同道:“是,皇后说得对,得预备着。” 话音才落,便又听得永嘉长公主惊呼:“皇兄,沈昭仪醒了!” 皇帝闻言连忙去看沈昭仪,再顾不上这些事。 醒来的沈昭仪得知自己有孕似乎又惊又喜,也被怜惜她至极的皇帝陛下拥入怀中连声宽慰。一直到皇帝横抱着沈昭仪离开,众人才从侧间出来了。 仿佛终于注意到林苒这位太子妃,永嘉长公主有意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方对萧照道:“太子好福气,迎娶得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太子妃,姑母也只盼你们往后夫妻恩爱、同心协力。” 萧照客客气气应:“多谢姑母。” 永嘉长公主反笑,又去看林苒:“不过太子妃好本事啊,竟叫太子坏了规矩,舍了良娣。” 林苒顿时回过味来了。 这位长公主殿下颇有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她何曾得罪长公主? “姑母此话,却叫孤听不懂了。”萧照淡淡一笑,握住林苒的手,看向永嘉长公主,“难道孤连要不要良娣也做不得主么?姑母说是太子妃的本事,反而让孤糊涂,原是孤在姑母眼里喜这般行事,只不知如何叫姑母生出误会。” 永嘉长公主不意会得太子这样的一番话,愣怔数息才反应过来。 她来回看一看萧照和林苒,依旧笑着:“太子和太子妃果然夫妻情深,姑母便也放心了。” “瑜姐儿,我们走。” 说罢永嘉长公主携着那个桃腮杏眼的小娘子先行离去。 此时林苒也知道了,这个小娘子正是永嘉长公主幼女、灵秀郡主薛敏瑜。 而王皇后让几位妃嫔退下后也走过来对林苒和萧照说:“你们夫妻累得大半日,不如先行回去休息。”又特地对林苒说,“东宫事情繁杂,过两日我再让永宁和乐安去正式拜见你这个嫂嫂。” 萧照没有推辞,应下王皇后的话。 林苒跟着应了下来,复从殿内出来在廊下目送王皇后上得凤辇。 王皇后离去,林苒和萧照无疑也该回东宫了。 是以林苒偏头去看萧照,只萧照在同一刻朝她看过来。 在目光交汇的刹那间,她听见萧照发问:“孤今日可是打扮得很好看?” 随即又一句,“若非如此,太子妃为何频频偷看孤?” 林苒:“……” 小心眼。 这分明是用早膳之时她对太子说过的话。 回想起彼时太子耳朵可疑的红晕,林苒忽而明白太子为何如此,禁不住想笑。她也确实很快冲太子笑一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容格外明灿:“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生得好看,妾身才忍不住看殿下呀。” 毫不扭捏、全无做作的一句话仿若真心真意。 落在萧照耳中分明带着几分调笑,他也在顷刻之间被反将一军。 林苒看着沉默的太子笑得愈发灿烂。 瞥向太子又一次红了的耳朵,她嘴角扬起:“殿下,我们也回东宫罢。” 萧照:“……” 轻咳一声,掩下尴尬,他抬脚步出廊下,佯作镇定,“走罢。” 两人这才一个乘金辂车一个乘厌翟车回东宫。 但没有回承鸾殿。 林苒从厌翟车上下来以后才发现太子将她带到外书房。 此前不曾提过要来外书房,她难免奇怪,偏太子一脸平静,一贯令人辨不清他是何种心思。 “太子殿下……” 林苒朝萧照走过去,正欲开口问一问,又觉察到有人朝外书房而来。 回头但见一名小太监引着她的外祖母走过来。讶然之余林苒快步走向霍老夫人,欢喜喊得一声:“外祖母!”亦在电光石火之间,她心下已然明白,是太子命人去将她外祖母请来的。 太子带她来外书房是因为这个? 太子是要做什么? 林苒心中揣着疑问,当又瞧见自己爹爹以及太子太傅杨大人也被小太监请来外书房,越发惊诧。她在诧异过后隐隐意识到太子要做什么。 不出两刻钟,林苒内心猜测可谓得到印证—— 当初太子私下允诺过她的事,在他们大婚之后太子请来几位长辈做见证。 那一卷细绢上曾经许下的和离之诺变成一封得过见证的和离书。 有太子印鉴为证的和离书。 定远侯林景和霍老夫人瞧见这封和离书不无震惊,他们从未听过、见过这样的事情,既不解又感觉得到太子对林苒的这份心意。若非真心以待,太子怎会如此?否则如太子妃与太子和离归家这般匪夷所思之事,单单论及皇家威仪也绝不会允许其发生。 身为太子太傅的杨大人十分镇定,瞧着像对此事知情。 在太子提出以后未有只言片语反对。 “此乃孤反复思量以后做出的决定。”萧照与书房内众人道,“太子妃知情达理,若孤于国无愧、于家无愧,想来这封和离书便不过一纸空文。” 郑重说罢,他将和离书交到林苒的手中。 林苒看着萧照,对他这番君子之举发自内心赞赏,莞尔说:“妾身对太子殿下颇有信心。” 起码今时今日的太子诚意十足。 那么太子之前所谓有所求,她定然会配合,尽力而为。 且以今日太子表现而言…… 昨天夜里他说不是有意不去承鸾殿变得可信,她可以不再计较。 送走杨大人、定远侯以及霍老夫人,林苒留在书房 。已经没有旁人在,她便单刀直入问萧照:“太子殿下昨夜曾说正事今日再议,不知现下可否议一议?” 当初在茶楼太子暗示过乐安县主遭人谋害或另有隐情。 她那时也想过说不得太子的“有事相求”与桃源寺后山那个黑衣人有关。 不过那会儿碍着太子当初封口之举无意深究。 如今倒有必要听太子细说。 林苒直接,萧照同样没有拐弯抹角。 他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个匣子,打开后递过去给林苒。 匣子里躺着几张纸片。 这几张纸片皆有灼烧过的痕迹以致于上面的字迹难以辨别清楚。 “那日在桃源寺后山,孤率人抓捕一名奸细,不曾想你会出现在那里。”萧照对林苒说,“本欲借此人顺藤摸瓜,只可惜最终收获的不过这么几片信纸,唯一能确认的便是朝中有人与外人勾结。” 闻言,林苒沉吟中问:“这奸细是哪国人?” 萧照回答:“突厥。” 林苒看一眼萧照,轻挑了下眉。 桃源寺后山挟持她那个黑衣人蒙着脸,不能确认长相,但交过手,她心里是有一定判断的。 现下太子明明白白说当时那个黑衣人来自突厥,也验证她猜想。 而她的父兄镇守边关,直面的正是突厥。 “妾身在边关生活多年,对突厥和突厥人有所了解。” 林苒笑,“难怪太子会相中妾身。” 纵然几片碎纸,却牵扯机密,若她没有太子妃的这一层身份,太子断断不会让她知道,眼下则再无忌惮,想来太子殿下已经暗中确认过定远侯府没有问题。 “不。”在林苒意料之外,萧照否认她的话。 “桃源寺后山所见,孤认为太子妃机敏果断、胆大心细,乃不二之选。” 林苒轻唔一声:“妾身明白了。” 她笑吟吟看萧照,“原来是太子很舍得妾身蹚浑水。” 夸奖之言在林苒口中变成这样不怜惜她的说辞更在萧照的意料之外。微怔之下,他无奈一笑,只无从辩驳:“唯望太子妃相助,有朝一日拔除这些奸臣贼子。” “太子殿下客气了。” 林苒弯一弯唇,“妾身与太子殿下夫妻一体,合该同心同力。” 在书房又停留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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