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知道林苒误会了却无从解释。 当初那封和离书是他亲手交到她手里的,而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可谓是做得一回哑巴吃得回黄连。 之后两个人一道吃的一顿早膳更是全无滋味。 用罢早膳,谢老夫人登门,林苒陪自己的外祖母去了,萧照也只得去同自己的岳父小舅子喝茶。 定远侯府安宁祥和,皇宫之中却不平静。 沈家出事的消息在这一日晨早传到沈妃耳朵里,大抵晓得这一次事情非同寻常,她惊慌不已,立时让大宫女扶自己去求见皇帝。延兴帝早知她会来,事先便命高振出面将人给劝回去。 皇帝的脾性沈云蕊自认为了解透彻。 延兴帝拒而不见的态度令她更确定这一次沈家要遭殃。 放在往日她势必磨一磨皇帝,盼他心软松口。 但这次,沈云蕊知道再怎么恳求大抵也不会有用,她在殿外跪得两刻钟便直接往凤鸾宫去。 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她已知晓。 偏偏在这时太子陪太子妃回定远侯府省亲,分明是有意避开她。 只是牵扯到太子妃,想要沈家被宽恕,总是绕不过去。 出不了宫寻不见太子妃,唯有先寻皇后娘娘。 来凤鸾宫之前,沈云蕊以为王皇后不会轻易见她。未曾想,她甫一到凤鸾宫正殿外,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绣姑姑便迎出来,将她请进殿内。 “此事,我也帮不得你什么。” 王皇后免了沈云蕊的礼,叹一口气,“你自己想开些,先保全自身罢。” 如是两句话直惹得沈云蕊泪如雨下。 她顾不上有孕,径自跪在王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求你……” 第41章 第41章显然不知他真正情意。 “沈妃,你也是个聪明人。”示意锦绣将沈云蕊扶起来,王皇后慢慢对她说,“事到如今,不仅我帮不得你什么,旁人亦是如此,事关重大,更无回寰余地。” “但好歹还有你在。” “只要陛下待你与从前无异,总归有所顾忌,不至于落得最坏的情况。” 皇后娘娘话说得含蓄,沈云蕊良久方才醒悟话中之意。因为有她在,因为她怀有龙嗣,陛下会有所顾念,朝堂之上也会对沈家有所宽宥——这便是最好的情况了,再多更是不能奢求。 通敌卖国的罪名沈家万万担不起。 一旦坐实,连她也难幸免,最后能保住性命已是幸运。 纵然心有不甘亦无可奈何。 有心之人既算计利用沈家至如此地步,他们全无觉察自然也无抵抗之力。 沈云蕊蓦地记起之前兄长在小倌馆出事那一次,陛下本欲借此机会狠狠敲打太子与太子妃,却忽而偃旗息鼓。太子那时……她记得,与太子一道出现在蓬莱殿的还有陈云敬,那个曾经害得她父亲被停职的新科探花郎。后来,陛下便直接命她不许再提兄长之事。 虽然那时暗地里她不是没有想办法去打听消息,但却一无所获。 今时今日,她依然不知究竟为何她兄长之事再无下文,陛下亦绝口不提。 只能凭借陛下态度推断,她所不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又或许正因那时不知,才酿下今日祸患。 沈云蕊一颗心沉沉落下去。 当真是太子吗?若几次三番是太子在针对沈家,太子如此本事,她当真保得住她的孩子吗? 但…… 倘若与太子有关系,皇后娘娘为何劝她借着这个孩子保全自身? 离开凤鸾宫,沈云蕊更加失魂落魄。 想起皇帝的态度、想起沈家遭遇、想起自己如今的境地,她终究控制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 “你们都先退下罢。”殿内不停传来瓷器碎裂的动静,沈云蕊的大宫女玉洁看一眼殿内的方向,将在外面听候吩咐的宫人屏退。过得片刻,待里面的响动消停些,她才推开门进去了。 大宫女玉洁踏过一地狼藉走到沈云蕊的身边。 她蹲下身,为正趴在罗汉床榻桌上痛哭不止的娘子递去一块干净的帕子。 “娘娘,顾念着些身子。” 玉洁低声劝沈云蕊,复慢慢说,“奴婢新打听出个消息,说陛下近些时日派人去江南了。” 沈云蕊仍在哭,对她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玉洁又道:“娘娘年纪小,许多陈年旧事不太清楚。奴婢在宫里不过三五载,太过久远的事无从知晓,只暗中细细打听过,原来十数年前,陛下曾下江南,此番陛下派人去江南,或与那时的事有关。” “同我有何干系?” 埋着头的沈云蕊闷声反问一句。 “有些话奴婢亦不敢说……”玉洁轻叹一气,似万般无奈,而后才探过身子又凑近沈云蕊,声音压得更低,“据说,陛下可能有个多年流落在外的孩子。” 沈云蕊思绪凝滞,刹那忘记哭泣,连带着整个人动作变得僵硬。 良久,她茫然中红着眼抬头,复震惊望向大宫女玉洁。 “你说什么?!” 沈云蕊犹觉得不可置信,“谁同你说的这些话?你究竟从哪儿听说的?” 玉洁似被问得惶恐,一下跪在沈云蕊面前,忙磕头道:“娘娘息怒!奴婢不知死活胡言乱语,请娘娘恕罪!”沈云蕊盯住浑身发颤、瑟瑟发抖的大宫女,脑海中却一点一点回想遭遇的种种,她不再追问,心里不期然有答案浮现。 …… 定远侯府。 萧照心不在焉陪自己的岳父定远侯林景下过一盘棋,心里惦记着太子妃,便觉得这下棋实在觉得无趣又乏味。于是,他端起手边的茶盏,似漫不经心闲话家常:“孤记得听太子妃提起过,定远侯为侯夫人在桃源寺点了长明灯?” 定远侯闻言,不知太子为何提起此事,颔首应:“确有此事。” 萧照说:“太子妃如今难得有机会去上香。” 定远侯听出两分弦外之音,看一看老神在在的太子殿下,心念一转道:“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只太子妃责任所在,万般皆乃分内之事。” 萧照抿一口茶水,忽觉这茶多出些滋味。 “话虽如此,但太子妃既归家省亲,合该前去祭拜一番母亲才是。” 定远侯没有着急接话。 萧照直接拍板:“今日得闲,孤正好陪一陪太子妃。” 三言两语,萧照将此事定下来。 定远侯自然不反对,只恭送一连串吩咐的太子殿下离开外书房。 萧照在定远侯府后花园一座凉亭里寻见林苒。 他寻过来时,林苒正兴致勃勃听自己外祖母聊起京中各府各宅新鲜趣事。 起初老夫人说起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前一日的子嗣之事。今日再提,因算不得抵触这个话题,林苒并无什么不耐烦。她心态不错,哪怕同太子尚无夫妻之实,稍作思量便干脆借此机会多多了解外祖母口中的“主动一些”,于是祖孙两个聊着聊着便逐渐说起诸般闲篇。 老夫人本希望外孙女借这些事知晓其中利害。 到最后却也变成凑热闹,只念着外孙女在东宫难得这般放松便由着她去。 东宫宫人与府中丫鬟们在远处听候吩咐。 萧照一出现,众人纷纷行礼,亦将凉亭内祖孙两个的闲聊打断。 老夫人收起话匣起身。 林苒虽意犹未尽,但随外祖母起身,向信步步入凉亭内的太子行礼。 “孤借太子妃出门一趟,老夫人见谅。”萧照与她们免礼,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瞥见林苒面上闪过的一点疑惑,他弯了下唇,没有做其他解释。 太子开口,老夫人无疑是立刻放人。 林苒跟在萧照身后从凉亭出来离开后花园,马车已经在垂花门外候着了。 “这是要去哪儿?”上得马车林苒才问。 马车平稳上路,坐在她对面的萧照抬眼看一看她,轻笑:“太子妃现在才问不会太迟了些吗?” 林苒也笑:“那妾身不问了。”既然太子非要卖关子便让他卖个够,究竟去哪儿大约都没差别,无非是有事才会突然要同她出这一趟门。 萧照被她的话噎了下。 被太子妃噎住不是一回两回,习惯之后倒也处之坦然。 “去趟桃源寺。”太子妃不愿意问,萧照神色平静,兀自揭晓答案。暗中观察太子妃表情,全无变化,他继续自言自语,“难得归宁省亲,有此闲暇,去祭拜一番岳母也是应当的。” 话说罢,片刻依旧没有等来林苒的只言片语。 萧照终于按捺不住,发了问:“太子妃为何不说话?” “在想太子殿下今早同妾身说过的话。” 林苒抬眼看坐在她对面的男子。 从归宁省亲到晨早那些话以及眼下陪同她去桃源寺上香祭拜,桩桩件件无可否认花费心思。她不是铁石心肠,不会不领情,以他们的假夫妻关系,也明白太子殿下是个顶顶好的人才愿意去做这些事,不让她在任何人面前失体面。 “殿下至情至性,乃妾身之幸事。” “多谢殿下。” 林苒郑重同萧照道一声谢,莞尔而笑:“让太子殿下费心了。” 被一本正经道谢的萧照红了耳根,接不上话。 他知道林苒领他的情。 但如此客气,显然不知他真正情意。 “日后若有机会……” 萧照讷讷无言时,听见林苒又冒出这样一句话,立时也回想起晨早在书房的那句“喝喜酒”,一瞬脑袋嗡鸣,当即打断她:“近日京中守备森严,那些贼人不敢轻举妄动,今日出行十分安全,虽未曾令百姓回避,但太子妃不必担忧,孤定护你周全。” 林苒心下并不担忧这件事。 但太子这般说,她便道:“妾身相信殿下。” 萧照故作平静颔首,将案几上一碟蜜饯一碟点心往林苒面前递一递:“特地差人去买的。” “多谢殿下。”林苒不再多言,随即一一品尝,聊以打发时间。 桃源寺向来香火鼎盛,香客繁多。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林苒戴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萧照也戴上面具,纵 然因此难免吸引来往香客注意,但无法窥知他们身份,便无什么大碍。 萧照陪林苒前去供林苒娘亲长明灯的小佛堂。 上过香,他没有久留先一步出来了,在外面耐心等着。 林苒亦未在小佛堂里待得太久。 戴上帷帽出来时,步出佛堂,抬眼之间,隔着垂落的一层轻薄面纱,她看见在银杏树下的萧照。 秋日里的银杏树满目金黄。 落叶铺满地,便是一地的金黄,萧照在其中,目光却落在别处。 那是一个小小娘子,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鹅黄衣裙,梳丱发,发间绑着与身上衣裳同色的绸带。一只低飞的鸟雀吸引她的注意,她旁若无人眉开眼笑去追那只鸟儿,不矜持、不淑女,一遍一遍绕着圈追着鸟儿跑,不在意旁人眼光,只在意自己的快乐,那快乐在笑声里萦绕回荡。 明媚灿烂的小小娘子萧照看得津津有味。 半张面具挡不住嘴角笑意。 林苒想起外祖母同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步出廊下,不紧不慢走到萧照的身边,轻声问:“若喜欢,为何迟迟不考虑子嗣问题?” 萧照在林苒靠近时早已回过神。 对于太子妃的这个问题,他嘴角噙笑没回答。 也不必回答。 他只是想起林苒小书房那副婴戏图画上的小小娘子,想林苒小时候大约也会是这个样子,活泼明媚,想他们若是有个女儿,定也会这般俏丽可爱。 但以他们如今的情况,道阻且长。 “时辰尚早,逛一逛吧。” 萧照将视线从林苒身上移开,离开银杏树,朝桃源寺深处走去。 第42章 第42章他怕她起疑心。 奚鹤鸣受伤卧床休养。 萧婵出宫特地去忠勇伯府探望他。 皇后娘娘相中奚鹤鸣一事忠勇伯府心中有数,永宁公主亲自登门,他们自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将人迎至奚鹤鸣平日起居的院落。萧婵只在忠勇伯府待得两刻钟,见过奚鹤鸣,她很快回宫去了。 “公主,是王家三公子。” 大宫女的声音自忽然停下的软轿外传来。 萧婵蹙眉,伸手掀开轿帘一角便见王怀仁立在不远处。 那副架势分明特地在此处等着她。 此处几乎已是凤鸾宫地界。 略扫得两眼周遭,萧婵从软轿上下来,偏头吩咐:“你们退下罢。” 大宫女应是,不敢多嘴,领着其他一众宫人行礼告退。 萧婵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王怀仁,过得片刻,先一步转身往别处走去。 “有事吗?” 直到行至无人僻静处,萧婵才率先发问。 王怀仁眉头紧锁,沉默良久道:“离奚鹤鸣远一些。” 萧婵便问:“为何?” “此人心术不正。”王怀仁说,“那日在长公主府他也不曾护你。” 萧婵忽而一笑,却如往常般沉静:“何谓心术不正?” “不曾护我又如何?” “他护得皇嫂周全,我不介意。” 萧婵轻描淡写,王怀仁被堵得哑口无言。 “何况这些事情与你无关。”萧婵又说,“你这般纠缠于我,若叫阿月知晓,叫她如何自处?” 王怀仁听她提及王溪月,瞬间眉头皱得更深:“她这会儿有事要忙,不会知晓。” 萧婵点点头:“那便好。” 等得片刻,见王怀仁沉默不语,知他没有更多话要说,萧婵主动道:“我去同母后请安。”她要走,同王怀仁擦肩而过时却被拽住胳膊。 萧婵垂眼看一看那只拽住自己胳膊的手,继而抬眼去看王怀仁。 她没有开口发问,想要说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王怀仁依旧沉默。 萧婵略略用力挣脱他的手掌,正欲抬脚离开,终于听见他出声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后替我相看的驸马我也觉得不错。” “这有什么问题吗?” 萧婵反问他。 王怀仁只沉下脸,又一次立在原地,看她一步步远去。 …… 林苒和萧照一直逛到桃源寺的后山。 数月之前,他们在这里相遇,而后对于两个人而言,一切变得不同。 但那时正值桃花盛放,如今已然不见桃花踪影,唯有枝头缀着一颗又一颗硕大的桃子。林苒起初没有太在意,可满眼皆是这些粉红饱满的大桃子,又一路嗅得到桃子熟透后的果香,她渐渐被吸引。 林苒在一棵桃树前驻足,微微仰起头去看树上的果子。 萧照也停下脚步,见她正盯着桃子看,不确定问:“太子妃饿了?” “殿下觉得这桃会好吃吗?”林苒也问。 他们来桃源寺虽未特别令百姓回避,但这后山不同别处又曾出过事,暗卫出于谨慎,在他们过来之前已先一步细致查探一番,确认没有危险也没有外人。因此,在这个地方他们说话无须拘束。 萧照便了悟,不是饿了,是馋了。 再看看桃树枝头挂着的桃子,确实诱人:“好吃与否,尝过才知。” 这个回答林苒很满意。 没有尝过,怎么说得清究竟好不好吃呢? “殿下说得对!” 林苒点头认可,随即上前两步,认真仔细挑选过,才摘下一个大桃子来。 她伸手要往腰间摸去,记起如今身上不带匕首才转而停下动作看向萧照:“殿下带匕首了吗?” 萧照挑眉,没有回答却将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递过去。 太子用来防身的匕首自是上品。 这匕首削铁如泥,用来给个桃子削皮简直大材小用、牛鼎烹鸡。 萧照不甚介意。 只是当瞧见林苒一手桃子一手匕首且拿匕首刀锋对着自己,分明笨手笨脚,顿觉心惊胆战。 这匕首锋利,稍不留神划破手便要受伤。 他们两个人在这后山,一旦受伤,他避无可避,要被林苒抓个正着。 “孤来。”萧照制止林苒动作,从她手中取走匕首再取走桃子,“太子妃虽性子直爽,但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小娘子,这些粗活还是让孤来做罢。” 林苒觉得萧照的话有些令人起鸡皮疙瘩。 不过她没有阻拦,既然太子甘愿,她由着他做这些事。 萧照兀自寻得个大石块坐下来替太子妃削桃子,重新闲下来的林苒则自己去附近再转一转。转到一棵桃树下,发现一颗格外红艳艳的大桃子,瞧着比别的更香甜,她有心采撷,可惜那桃子挂在高处,须得费劲些将树枝拉扯下来。 密密匝匝的树枝剐蹭着林苒的手背。 她没有在意,因此当去摘那桃子时一个不小心便被树枝划伤了。 那颗桃子虽然到手,但虎口处多出一道指甲长的伤痕。 伤口不深,隐隐泛着疼,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这样的伤在林苒看来算不得什么,是以她不太在意,没有多加处理直接带着那桃子回去寻萧照。未曾想,萧照竟然也受伤了——替她削桃子结果削到自己身上。 林苒受的只是小伤,萧照的却不是。 远远见萧照受伤那只手似血流如注、一片刺目的红,她快步走上前:“殿下怎么伤得这么重?” 将那桃子放在大石头上,林苒连忙从袖中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 “这血止不住,得快些处理伤口才行。” 她拿帕子替萧照擦手背上的鲜血,发现伤口血流不止,更确认伤口严重。 太子受伤从来不是小事,何况是替她削个桃子受伤的。 林苒心下有些着急,相比之下萧照要镇定许多,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林苒被划伤的那只手:“太子妃怎么也受伤了?孤身上带着伤药,太子妃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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