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过,尝得一口,继而看得萧照一眼。 这回是外祖母的手艺。 前些时日惦记着中秋将至,外祖母做得些小饼给她吃。 那些小饼大多是叫她吃光了的。 她也认得这滋味。 太子,今日的确有心,知她念家想家,且是她在东宫过的第一个中秋,做了这些准备。林苒又认真去看萧照,如之前那般在他眼角眉梢辨出些许骄傲,他对他今日安排必定十分满意。 道谢与夸赞的话陡然变得说不出口。 一旦记起那个秘密,明知道他想要听什么,那些话偏偏堵在嗓子眼。 林苒转过脸,安静吃小饼。 甜香的滋味在唇齿蔓延,那一点甜却蔓延不到心尖上。 只是心下又清楚,要让她吃上这些热腾腾的饭菜,不是一句吩咐便能了事的。看似简单的事,背后有许多人的付出,她的外祖母、她的父兄,亦包括太子。 “多谢太子殿下……” 林苒将一块小饼吃罢,低低道,“妾身今日很开心。” 萧照看林苒的表情深觉辨不出多少开心。 不过哪怕单单如是两句话,他晓得她心下明白他的用意,便足够了。 “太子妃开心便好。” 萧照应一句,同样取过一块小饼,细细品尝。 之后喝得两盏茶,萧照起身要走。 林苒向来是不会留他的,将他送至廊下,目送他离去。 “今日中秋,太子妃……”今日中秋,宜雪见太子无宿在承鸾殿之意,暗自发愁。毕竟自从定远侯府回东宫后,太子殿下一日也不曾宿在承鸾殿。太子与太子妃不曾有过争执,每每见面相处也十分融洽,可不留宿难免遭人非议。 “太子殿下若想宿在承鸾殿便不会走,若不想,即便殿下勉强留得一夜,往后又待如何?” 林苒看穿宜雪心思,笑一笑说。 太子宿在承鸾殿,她便得和太子整夜躺在一张床榻上。往前对此事她不甚在意——他们拜过天地宗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反倒有几分别扭。 倘若太子要在承鸾殿过夜,哪怕别扭,她也不会阻拦。 但若太子无意,倒正中她下怀。 “好了,我同太子殿下不是挺好的么?” 知道宜雪向来爱操心,林苒掐一把她发愁的小脸,“今夜月色极美,不如陪我去散散步。” 太子妃心宽,不计较这些,宜雪明白自己瞎操心无用。她不愿为林苒平添仇恨,当即应声:“是。”折回殿内取了件披风,这才同春鸢一道陪林苒去散步赏月。 圆月如玉盘高悬天际。 晚风徐徐,病愈不久的林苒在宜雪的念叨下无奈穿上披风,漫步于东宫。 明月悠悠沉寂,月光如水倾斜。 天地万物笼罩在月色下,仿佛蒙上一层轻纱。 林苒在月光里行走,不知不觉走到太子外书房的地界。 小池塘残留着一池的枯荷,一丛丛翠竹一如往昔,然而不远处那座精致的阁楼却没有掌灯。 太子不在外书房。 萧照离开承鸾殿的时候,林苒没有过问他要去何处、要做什么。 但太子不在外书房多少出乎她意料。 林苒记起曾经便是在这附近,她从小宫女口中听见太子与丹阳郡主的闲篇,继而想起前两日从皇后娘娘口中听说丹阳郡主已经回京。莫非太子去了会故人? 光想一想这样的可能性,她已忍不住笑。 但那是太子殿下,假使情投意合,又有什么不可行的?只苦了丹阳郡主他日难免要担些骂名了。 胡思乱想中,身后忽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太子妃是来找孤?”林苒一怔,回头果然望见萧照,不期然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眸子,她移开眼往周围扫视一圈,才发现春鸢宜雪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月色正好……” 林苒想说自己散步至此处而已,可太子无意听她解释,截断她的话。 “太子妃来得正好。” “有个地方,须得太子妃陪孤一起去。” 话音落下,萧照没有给林苒拒绝的机会,直接隔着衣袖拽住她的手臂,带她去往别处。林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想一想左右无事,去也无妨,是以并不有意挣扎,只抽回手来与他并肩而行。 他们穿过一条两侧种着秋海棠的鹅卵石小道。 转个弯,眼前骤然明亮,林苒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眼前的灯海。 一盏盏悬挂的各色漂亮灯盏将黑夜照亮。 一阵风过,花香飘向鼻尖。 花瓣也片片盘旋而下,在灯光如昼的夜色下如梦似幻。 这是太子的手笔。 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林苒一颗心猛然跳了跳,她偏头去看萧照。 “时间仓促,苒苒见谅。” “惟愿孤的太子妃岁岁年年,平安喜乐,顺心顺意。” 萧照回望林苒。 他望入她明灿的眸子,字字句句说道。 第46章 第46章如今更是坚信不疑。 心湖仿佛被投下一颗石子,泛起一层层涟漪。 林苒站在光影里,久久不能言。 太子不在外书房。 不是她形如幸灾乐祸猜测的所谓同谁暗中幽会,是在为她准备惊喜。 林苒便对自己有些许生恼。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实在不该有那样荒谬的想法。 哪怕是对太子也不该。 定一定心神,林苒重新细细欣赏眼前的景致。 远远近近、各式各样的灯盏无一不精致,可以想见是认真挑选过的。 这些灯盏高低错落,方才交织出夜里中一片瑰丽景象,因而毫无疑问这些花灯须得一盏一盏布置,不但费心亦十分费力。她想得到在这份惊喜背后的付出。 正因清楚,更能感知到萧照的用心。 有些话或说千百遍亦始终无法令人信服,但实实在在的行动却无法否认。 太子真真切切在尽力哄她高兴。 她感知到他心意,同样感知到这份心意里包含的真心。 她丝毫不怀疑这一刻他的真心。 只是……林苒看着眼前灯海,微微一笑,只是太子殿下的这份真心究竟有多少重量谁又说得清? 望她平安喜乐是真的。 但与他们之间那个秘密息息相关也会是真的。 “许个愿。” 不知林苒此刻心中所想的萧照自顾自将提前备下的孔明灯取来。 林苒敛起思绪,望向被递过来的孔明灯:“而今非年节,太子殿下怎得连这个也准备了?” 萧照回答:“年节太远,孤不想等那么久。” 孔明灯被塞到林苒的手中。 随即萧照又如同变戏法一般递来一支蘸满墨汁的毛笔。 林苒再次接过笔,略作思索,在孔明灯上写下萧照方才那句祝福——岁岁年年,平安喜乐,顺心顺意。哪怕别有因由才有此祝福,也不妨碍她认为这祝福不错。当真一直平安顺心,便是再好不过的事。 她在花海与灯海之中将孔明灯放飞。 失去束缚的孔明灯冉冉升空,渐渐化为夜幕之中一点微弱荧光。 “太子妃的愿望,是否有些犯懒?” 萧照带着林苒走进灯海,在提前布置好、摆放着茶水点心的桌案前坐下。 林苒但笑:“若能如愿便是再好不过。” “与其说妾身犯懒,倒不如说妾身同殿下一般贪心。” 萧照深深看林苒一眼:“太子妃不相信孤?孤在,定会护你周全。” 林苒笑着摇头:“妾身一直相信殿下。” 她怎么会不信他? 从前相信,如今更是坚信不疑。 萧照从白玉高足盘里拿了个圆滚滚的橘子:“听起来怎么像埋怨?”他剥起橘子,解释般说,“这些时日朝中事务繁多,去承鸾殿的确少些,只是没有想到太子妃这样在意孤,孤甚感安慰。” 林苒不辩驳,笑一笑,也伸手去拿橘子。 才落到手里的橘子却立刻被萧照取走,随即被塞过来他剥好的那个。 往日受用过不知凡几的体贴变得不自在起来。 细细回想,为了将她稳在身边,太子殿下的牺牲颇大。 但她的牺牲也不小。 “多谢殿下。”林苒想着,心安理得掰了两瓣橘子塞入口中,认真品尝。 萧照早已习惯太子妃的不客气。 他没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又剥起一个橘子。 这橘子甜得紧,于是被林苒三两下吃光。 耳边听得一句:“好吃吗?”她想也不想点点头,立时手心里被塞过来第二个剥好的橘子。 但不等林苒继续品尝,陈安神色严肃,脚步匆匆赶来。 “太子殿下,宫里头出事了。” 萧照早先吩咐过无事不必打扰,见陈安出现便知定然有要紧事,但陈安没有直言,多半碍于太子妃在场。因而他示意陈安道:“说吧,什么事?” “陛下今夜去了沈妃娘娘的宫中,但沈妃娘娘却触怒陛下,叫陛下打了一巴掌。后来沈妃娘娘惊惧之下跌了一跤,当即见了红,太医已经赶去了。”领会萧照的意思后,陈安直接细细禀报道。 林苒静静听罢,去看萧照。 中秋佳节,皇帝陛下特地去沈妃宫中,以沈家眼下的处境,沈妃该高兴才是。然而事实偏偏是她与皇帝陛下相处得十分不愉快,甚至闹出事情,伤及自身。 沈妃能得宠那么多年,定是格外会哄皇帝陛下高兴的。 今日闹成这样……想必另有秘辛。 太子知道因由吗? 没有从萧照的脸上捕捉到半点儿诧异与惊讶,林苒认为他是知晓内情的。 沈妃失宠,会有人从中挑拨不奇怪。 皇帝陛下从前那样看重沈妃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但以陈公公所言,今日分明毫无怜惜,不能说不蹊跷。 兴许这便是症结所在。 那个让皇帝陛下不再怜惜这个孩子的原因,大约恰恰是沈妃今夜与皇帝陛下起争执的原因。 “太子殿下快去吧,妾身无碍。”心思百转间,林苒对萧照道。 宫里既出了这等子事情,他势必要进宫一趟。 “孤送你回去。” 萧照站起身,林苒只摇摇头说:“殿下费心布置这些,左右无事,妾身想多欣赏一会儿。” 此处离承鸾殿甚远。 她一路走过来,好不容易坐下歇会儿,实在不想动弹。 萧照闻言,以为林苒留恋这份惊喜,心中宽慰,便温柔道:“那太子妃再小坐片刻,但夜深露重,你才病愈,不宜待得太久,切记要早些回承鸾殿休息。” “是,妾身省得。” 林苒嘴上应下萧照的话,起身恭送他离去,并不将他的话听在心里。 太子进宫去了,哪里管得了她? 她愿意待多久便能待多久。 林苒的心思萧照懵然不知,满心以为自己花费数日准备的惊喜她极喜爱,也为此心情愉悦。哪怕深夜进宫,延兴帝与沈妃之间的事亦未 影响他的心情分毫。进宫后得知沈妃无大碍,他直接去往凤鸾宫。 “是见了红,但太医尽力将孩子给保下了。” “只日后沈妃须得时常卧床休养,不宜再动胎气,否则只怕是……” 王皇后将沈妃的情况告知与她见礼的萧照,叹一口气,疑惑道:“你父皇原本最是爱重沈妃肚子里这个孩子,今日也不知怎得,竟会气极了对沈妃动手。” 萧照淡淡说:“喜与不喜,无非是在父皇一念之间。” 他没有多揣测皇帝心思,而谈及沈妃,“但父皇既去看她,本不该会如此暴怒。何况沈家最近不太平,这样触怒父皇于她于沈家恐怕全无好处。” “是呀。”王皇后眉心微蹙认同说,“也不知沈妃受何人撺掇才这样招惹陛下。”她略一沉吟,慢慢对萧照道,“这些时日去她宫里见她的人倒不多……只是她的脾性,往日里六宫谁也瞧不上,又未必是遭人撺掇今日才如此。” “我明日去看看她。” 王皇后静默数息,缓一口气道,“再问一问她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兴许能问出点儿话来。” 萧照颔首,算认同这安排。 他没有在凤鸾宫久留,很快从正殿内出来,乘轿辇去见延兴帝。 今日中秋宫宴上,皇帝略坐片刻便告辞而去。 萧照知道他的父皇为何坐不住。 “陛下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见了萧照,高振面上依旧态度恭敬,眼底的一丝阴狠却越发藏不住。 “父皇身体不适,孤岂能不闻不问?”萧照说罢,不理会高振,直接闯进殿内。他是太子,无人敢拦,高振亦不敢伤他,只一个劲高声规劝,于是哪怕没有通传,延兴帝也知道自己这个好儿子进来了。 延兴帝身体并无不适,但确实已经歇下。 萧照入得侧间,他穿着明黄绣五爪龙纹寝衣坐在床边,面色阴沉抬了头。 “太子果真一日比一日放肆。” 说着,延兴帝又讥笑道,“也罢,你向来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萧照不接话,与延兴帝见了个礼,口吻却冷淡:“儿臣给父皇请安,因有事须得同父皇商量才在父皇面前失礼,请父皇恕罪。”而后命殿内宫人悉数退下。 这儿究竟是皇帝寝宫。 延兴帝沉着脸,高振没有告退,其余的小宫人一时也没有动作。 “朝中事务,父皇要当着这许多宫人的面说么?”等得半晌,萧照复道。 延兴帝仍有所迟疑,显见十分不情愿与这个儿子独处。 萧照瞧出自己父皇的胆怯,不禁笑了笑。 他踏过一地沉寂,走到一把玫瑰椅前一撩衣摆落座,兀自开口:“姑母生辰宴那一日……” 提及长公主,延兴帝心神微凛,当即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高振这才不情不愿领着小宫人告退。 “那日的事情同你姑母有什么干系?”变得坐不住的延兴帝赤脚站起身,在侧间来回踱步,念念有词,“她同那些刺客根本没有关联,分明是沈家被牵扯进去了,你不能这样对你姑母一家!” 萧照淡定说:“儿臣正是向父皇禀报对沈家的处置。” 他将对沈家抄家、沈家人举家流放一一说了,顺势问,“沈妃,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儿臣听闻沈妃今夜惹得父皇不快,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叫父皇大动肝火。” 延兴帝住步,回身去看萧照,眼中难掩怀疑。 太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今天夜里他去见沈云蕊,全然是看在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份上。 虽说江南马上会有好消息传来,但在人平安送进宫之前,总归不能叫太子起疑心,于是他去见沈云蕊了。 没想到,从前对他百依百顺的沈云蕊今日发了疯一样,叫嚣着要落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其实也无什么所谓,她不想要孩子傍身,他也等不及这个孩子出世。偏偏,偏偏她胆大包天,竟敢质问他是不是其实在别处还有孩子?! 呵。 好端端的沈妃怎会说出这种话? 定然是有人背后挑唆! 又还能有谁? 延兴帝深吸一气,沈妃不可能知道江南的事情,多半误打误撞。 背后挑唆之人只怕正希望看见今夜局面。 他不该伤了沈云蕊的。 若非如此,太子不会深夜进宫,说不得也起了些疑心。 奈何当时气性上头,顾不得那许多。 他掐死沈云蕊的心都有了! “她还需要做什么?”延兴帝掩下心思冷笑一声,怒气冲冲一甩衣袖,“朕那么宠爱她,宽待沈家,结果呢?沈家同外族不清不楚,几次三番挑战朕的底线,要朕如何?朕确实在意她腹中的孩子,但不是她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萧照说:“若沈妃不是急昏了头,便多半受人挑唆。如今朝堂之上暗藏奸佞,沈家未必是罪魁祸首,只望与父皇父子同心,待铲除奸佞,再行处置沈妃。” 背过身去的延兴帝有两分讶然。 以太子之言,真正的佞贼尚未拔除,要求他安分守己乃至听话? 可笑至极! 依他看,未必朝堂藏着佞贼,指不定太子自己作怪,巴不得他早日退位! 但沈妃兴许受人挑唆颇为在理。 若不是受人挑唆,原本那样乖巧懂事的小娘子怎么会突然疯了? 事到如今,哪怕沈妃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也不会对太子的地位产生什么威胁。可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沈妃说出那些话,是要将她赶尽杀绝才罢休……除太子之外,当真有人有必要做这些?分明只有太子才会生出斩草除根之心! 念头一起犹如被打通任督六脉,延兴帝顿觉眼前一片澄明,又忧心忡忡。 太子若有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他失去耐心、坐不住了。 逆子! “朕心里有数。” 延兴帝转身走回床榻旁,态度更冷冰冰,“太子还有别的事?” “父皇安心休息,儿臣告退。” 一番交谈确认自己的父皇今时今日对他全无信任,萧照不再多费口舌,起身而去。 从他父皇的反应来看,可以推断今夜之事不单纯奔着沈妃去的。沈妃腹中龙嗣是其一,撩起他父皇对他的厌恶与警惕是其二,且远远比沈妃腹中龙嗣重要。 今夜与沈妃起争执的缘由他的父皇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可见那些话他听不得。 萧照心下有计较,延兴帝同样有自己的思量。 太子去后,他彻夜辗转难眠,一想到太子想要将他从皇位上赶下去,他便恨不得亲自去江南把人接回来。 倘若不是只得这么一个皇子…… 倘若他膝下子孙绕膝,怎会让这个逆子轻易爬到头上? 但凡有别的皇子,他早把这个太子废了! 而今这些话多说无益。 把人寻回来难免要费上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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